二师兄在茶室独自喝完一壶茶水,默神想了许久,叹息一声,起身出门,沿着走廊往西去。
三天前他大致卜算出观主和岳安言被困在某种厉害禁制,一时半会的脱身不了,他本事有限,算不出具体方位,已经请了土先生前去峣西河探查援手。
听观主说过,土先生在仙灵观期间可以信任。
走进规矩堂,咳嗽一声,看向慌乱放下毛笔起身行礼的瘦弱少年。
二师兄盯着经过两年修炼,肤色白皙,身材长高许多的少年。
他原本非常看好勤奋上进的修道苗子,心性竟然如此糟糕,此刻内心充满咒骂怨恨,根本没有真正认识错误自省思过。
他发现能够倾听到别人的心声,也不是一件好事。
很考验他的心境和意志,暗自告诫自己切不可多为,免得自陷执障。
“崔仲裕,你去寝房收拾行李物品,给你一刻钟,我在清正别院大门等你,送你下山,我昨天派人通知到你家人,他们领你回去,从今往后,伱与仙灵观再无瓜葛。”
“山长,仲裕知错,能否再给一次机会改正……”
瘦弱少年神色憔悴不少,躬身作揖哀求。
“你内心杂念过甚,私心和戾气太重,此时还在怨恨山长小题大做,没有丝毫悔过之心,你不适合再待山上修行,一辈子与修道无缘,且去!”
二师兄不再客气,用言语毫不留情揭穿少年内心所思所想。
杀人不过诛心,他用心法彻底击破少年没有成形的心扉,断掉往后修炼之路。
此等人与曾经的五师弟鲁金忠一样,根本就不该修道。
即使修道侥幸学得一身本事,一切只为了蝇营狗苟,下山行走人间,除了耀武扬威,仗势欺人,还能做什么好事?
他庆幸发现得早,没让其成就化炁。
当然即使晋级化炁他也会施展狠手废掉对方修为,仙灵观能够给予,便可以收回来,县城道录分院不会干涉,只会赞同。
瘦弱少年闻言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冷汗从额头滚下,慌忙逃也似的跑出门,差点被门槛绊倒,趔趄着奔向北院寝房,不敢与山长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深邃双眼碰触。
太可怕了,这就是山上真正的神仙吗?
少年心防崩溃,浑浑噩噩。
二师兄面无表情收了所有玉佩信物,将犯大错的学徒开革逐出山门,任其失魂落魄跟着其家里长辈往家里去,山上神仙不近人情的做派,使得那几个看着可怜的老农根本不敢求情耍泼,唉声叹气走了。
二师兄抬头看一眼天色,摇摇头走向清正别院。
他本想等观主回山再处置此事,拖了三天,也不知观主什么时候能够脱困。
学徒们暗底下议论纷纷,拖而不决影响不好,便做主以此方式处理。
返回别院训堂,召集所有学徒接受训示。
“宣布一件事情:崔仲裕受家人蛊惑,利用去山顶晾晒玉黍的时机,偷窃二十二颗玉黍粒,意图利用值守时机,将玉黍粒交给家人,高价卖给商人贩子获利,其人被人赃俱获,仍然不知悔改,品性败坏,道德低劣,本山长依照道观戒律,将崔仲裕开革出山门,并上报县城道录分院,登记备案,断绝其拜入其它道观宗门的机会。”
所有学徒悚然而惊,正襟危坐,不敢直视与往常大不一样的山长。
这几天是感觉清正别院的气氛有些不对。
二师兄缓缓扫视,目光如刀子直指人心,继续往下说:
“观主与你们讲过许多关于品行方面的小故事,‘小时偷针大时偷金’,‘掩耳盗铃’等等,我不多赘述,今日只是以此事告诫大家,切莫以恶小而为之,修行路上一步行差踏错,将贻误终生。
人皆有两根心弦,一善一恶,就悬挂在我们心头,修道之人修的什么道?
修的是自身,修的是清净,修的是心境无垢,修道之人若是受世俗凡尘影响,觊觎山门种植能换高额银钱,何来清净?只会尝到甜头后滋生心头恶念,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观主强调让你们每日自省其身、其言、其行,便是让你们有机会擦拭心头沾染的尘埃污垢。
在坐诸位,或许在山门牌坊值守时候,有家人前来探望,聊到咱们道观出产的稻谷和玉黍,一粒至少能够换到三十两银子的巨财消息。不怕告诉大家,你们每三天能喝一小碗的稀饭,在外面一碗可以换到十两银子,还有价无市。
你们中间或许有人动过歪心思,想着家里贫寒,顺手拿几颗谷物、玉黍给家人去换银子不打紧,道观的那种特别稻谷和玉黍堆成了山,只要几颗便可以让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还是孝心一番,真那样吗?
外面蛊惑你们爹娘的商人贩子,欲豁难填,他们只要得过一次好处,有这个把柄在手,还不时常逼迫你们爹娘要你们从道观盗取更多物资?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还用我来教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失手被抓只会迟早的事情……”
山长难得一次长篇大论,对座下学徒进行振聋发聩的训导。
足足讲了半个时辰,并责令所有学徒,就今日之事写一篇心得文章,三日后交给他。
好几個学徒听完山长的训诫,心头庆幸不已。
他们也得到前来探望的家人各种掰扯道理,还在犹豫不决、摇摆不定之中,被山长当头棒喝而惊悚醒神。
这就是修行路上无处不在的考验?!
山长临离开之前,再次扫视一遍训堂所有学徒,包括已经晋级化炁的几人,他动用了应声虫的倾听心声天赋本事,该用时候他不吝使用,为了道观发展,为了考察学徒心性,他即使个人有甚妨碍,也顾不得了,事后多念经修行就是。
还好,只有极个别孩子心头生出别样心思,其他学徒都在自省自警。
他记住那三个学徒,肃然走出训堂。
偶尔用物资考验一次人心,又何妨?
人生百样,样样不同,今后道观选拔出来的正式弟子,必须得过叩心一关。
天资再好,品性不纯良,且教之不听者,要来何用?
招祸添乱吗?
……
张闻风飞在大门前方数尺,与门上的鬼兽刻像平高。
他费尽口舌,讲得天花乱坠,门上鬼兽眼中幽火微闪,仍是嘲讽一般无动于衷。
他甚至拿出了土地公的神性泥土和乌沉木,证明他与前朝水神尉言关系莫逆,鬼兽仍然没有回应,死物一样不予理睬。
“不应该啊,这门上鬼兽雕像和世俗的贴门神一个道理,也与邪道手法的‘活人桩’相似,都是守护的意思,怎么就没所求呢?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闻风百思不得其解,他许诺门开后帮助门上的“鬼物”解脱出来,不用永世在此受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得不到回应,他也拿了没撤。
过去好些天了,他猜测土灵应该在附近河底一带搜寻。
既然门上的榆木疙瘩不肯与他交流,那么只能冒险打破这座水狱秘府,时间拖得太久不好,他上次劈坏的大殿顶上,漏水地方只剩五处。
接下来张闻风和岳安言仔细商议推演,几番演算,逃生的把握大约是五五之数。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就当是咱们有此一劫难,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师姐,你让金桃把所有鬼物全部叫进来,咱们今日动手。”
岳安言没有多说,道一声“是”,不大一会,鬼气涌入密室。
张闻风已经拆掉法坛、金刚墙,守愼瓶中的石俑阴兵符也收进袖口,托着瓶子,伸手做一个请势,所有鬼物迅速钻入瓶子里。
鬼物讲实力和拳头,张闻风也没有与众多鬼物讲道理的意思。
收起守愼瓶,走出门,对岳安言一个眼神示意。
两人不紧不慢往大门走去,五丈外站定。
这个距离是根据观主上次出手一剑,计算出来的最佳攻击位置,也便于他们逃脱。
岳安言突然伸手抓住观主的左手,笑着传音:“我等下不会撒手。”
“咱们抓紧点,不要分开。”
张闻风回以微笑,紧紧交扣抓着纤柔玉手。
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他信手拔剑,对着前方阻挡的大门就是一剑劈斩,他识海中经文流光溢彩,一线不起眼的本命剑气混合在飞流直下的剑气当中。
几次出手,每次气象皆不相同,这一次的攻击气魄最大。
一剑耗去他八成元炁,张闻风倾尽全力没有做任何保留,先礼后兵,他不想再讲道理的时候,手段尽出,不留余地。
身形站立如松,衣袍鼓胀吹得霍霍做响。
第二击神通之术“敲钟咒”后发先至,几乎与剑气同时攻击在不动的鬼兽头上。
剑气青光耀眼,有一圈圈淡金色古朴符文隐显其中,不管有用没有,他觉着能对付鬼物的手段,尽在短时间使出,一道青色雷光随后炸开,相隔不到三息。
鬼兽被接连攻击笼罩其中显得愈发狰狞,似乎在挣扎扭曲,黑气大盛,大殿上方传来轰隆声响,地面震动龟裂,有一道道黑色寒水飚射出数丈,往四处乱溅。
大殿不堪攻击重负,发出摇摇欲坠的骇人声响。
岳安言左手一挥,瞅准时机一连串的拳头大白色光球,狠狠砸进鬼兽张开的巨口中,几乎与雷光同时抵达。
上下夹攻,金属大门荡漾起黑色涟漪,气劲一波一波扩散。
地动山摇,巨大的礁石垮塌般砸落下来。hΤTpS://WWω.sndswx.com/
岳安言用细腻水法击溃砸向两人的石头,不使观主分神受到影响。
张闻风一声暴喝:“开!”
本命剑气趁着众多法术神通打在鬼兽身上僵持不下的空隙,“嗤”一声如切败革,将鬼兽从顶上破开,斩落到底。
青黑大门上那层黑雾涟漪,发出撕裂般的难听响声。
门上裂纹四处蔓延,鬼兽发出古怪的嚎叫声,似夜枭,又像悲呛哭泣。
有无数鬼影在大门上层层浮现,痛苦扭动随着裂纹四分五裂。
“冲!”
张闻风当机立断一紧岳师姐右手,脚下往龟裂的地面一踩,与岳安言腾空飞起,如同两团连成一体的流星,双双凶狠撞向大门,他一剑在前,开门揖客再度劈去。
“砰砰嘭嘭”,头顶岩石如暴雨往下落来,地面黑色寒水飞溅,大殿石壁四处漏水,自细细涓流到迅猛大水,眨眼间的事,突然“轰”一声发出排山倒海巨响,洪水决堤般冲泄席卷。
两人身上光芒闪烁,连同剑光“嘭”一声撞得大门破开一个厚达三尺大洞。
鬼影凄厉嚎叫,不甘心伴随大门碎块崩落。
身后大殿被洪水冲击和大门失守影响整个塌陷,巨大的吸力拖着冲出大门进入河水中的两人,往新形成的漩涡黑洞中卷去。
两人步步倒退,如何都稳不住身形。
岳安言左手袖口飞出一道白色飘带,缠住前方黑黝黝的礁石,右手紧紧抓着观主,顶着往后的吸力和巨大河水压力,身上光芒璀璨,她紧咬牙关,帮观主分担部分压力。
两人头朝向前方,双脚被吸得飘在后面,艰难地往外挪动。
一道土黄光索突然从激流中飘来,分做两股缠住与自然之力抗争的两人手臂,传来土灵细微的传音:“都抓紧了。”
两人大喜,土灵果然如他们推演的那样,在水府河底附近一带搜寻,察觉这边的巨大动静赶来施以援手。
拔河一样,不知身处何方的土灵,一点点把两人给拔出了漩涡边缘。
土灵像一头在水中灵活游动的老鼠,蹬出一圈圈土黄光波,化解着漩涡生出的庞大吸力,用黄索拉着差点不支的两人游到东头水府残殿。
进入无水的空间,张闻风放开师姐的手,归剑入鞘,对土灵道一声谢,笑道:“总算是逃出来了,太惊险了。”
土堃看一眼观主身上收敛的水色光波,稍有些诧异,这似乎是感月珠的避水光华?
“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说走便走,也不等外面水势平复,土堃钻入门外水中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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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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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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