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尧庚年却并不相信这个,他瞥了一眼临光,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是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落在了他面前的这个银色的、像圆月一样、但却是流动的东西上来。
“尧庚年?”临光见状,连忙上前来到了尧庚年的身前,他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要是再不出去找言灵儿的话,你们都会死——而你要是这么愚蠢地死去的话,我也会受牵连的。”
“我相信言灵儿不会有事。”尧庚年余光瞄了一眼临光,再次停下了伸手的动作。“所以不必担心这个,你还是将这座奇怪的高塔的事情和我说说吧。”
“你相信言灵儿不会有事?”临光显然没听进去尧庚年后面的话,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灾厄,脱口而出:“你自信的也太荒唐了吧?”
“不是我自信的荒唐,而是我相信言灵儿的贪欲。”
“……什么?”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我再不去找言灵儿,我和她就都会有危险的话……”尧庚年说到这里,口气顿了顿,这才又开口说道:“那么,那个小狐狸就会自己先找过来的,放心。”
“你这么相信她?”临光愣了愣。“如果那个小狐狸也在等着你去救她呢?如果她现在的确身处险境、不好过来向你求援呢?”
“她有什么身处险境的时候?”尧庚年不以为意道。“言灵儿,这个小狐仙我太了解她了,她从来都是远离危险,就算是涉及切身利益,也会想办法让别人替她去冒险,然后她再慢悠悠地去享受成果。”
尧庚年云淡风轻地说着,临光却从中看出了一些奇怪的情感,好似尧庚年并不信任言灵儿,而这种不信任却构成了他们之间信任的桥梁。
这很奇怪。
这太奇怪了。
临光怪异地看着尧庚年,尧庚年也以同样怪异的目光回敬对方,两人在这个奇怪的高塔里对视了许久,最终以双方长久的沉默告终。
临光不明白尧庚年与言灵儿之间的信任关系,他甚至从这层关系中看清了尧庚年身为‘灾厄’的本质:他不相信任何人,他不愿意相信任何人,而他也是如此坚定地觉得别人也不会信任他。
这种诡异却牢固的信任关系,让临光的三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临光曾经以为尧庚年是一个光,一个出生在黑暗中的光,虽然背负了‘灾厄’的命运,但他的的确确会给这片大陆带来新的希望,不像那个柳沉舟,他虽然背负着光的命运,但他整个人生却是黑暗与乏味的。
可是如今,临光看着面前的尧庚年,却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到底是对是错了。
面对临光的凝视,尧庚年最终还是以一声沙哑的叹息打破了沉默:“还有什么事吗?临光,没有的话,我们把目光集中在这里吧,上面有一个谢宁在等我,谢宁之上还有那个鬼魁,鬼魁之外还有言灵儿和白听雨,老实说,我觉得我没那么悠闲。”
“……”
临光没有接话,他一直在盯着尧庚年,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从这张男人的脸上看清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尧庚年也知道不能着急,他坦然地将自己暴露在临光的审视下,对其展现全部的自己:不着片缕,没有任何华丽的文饰。
“满意吗?这样的我。”尧庚年问。“如果你觉得我能拯救什么,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只是想要让我的家人活过来,然后过好自己的一生。”
说完,尧庚年看着临光,一字一句地问道:“怎么,当初你在我和柳沉舟之间选择了我,现在后悔了吗?”
“不,只有这点,我完全不后悔。”临光摇头,肯定地说道。“柳沉舟他虽然心火明亮,但他却毫无生气,他无法给这片大陆带来光明,我肯定。”
“是吗?”尧庚年喃喃道。“可柳沉舟去找那个叫耀的姑娘了,那个姑娘……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没准等他带走了那个姑娘,柳沉舟就会……成为你心中最完美的救世主。”
“可他之所以有这个机会,不也是你给他的吗?”临光反问道。“无论如何,就算柳沉舟带走了耀,他的人生也是你拯救的,不是吗?”
“不是。”尧庚年缓缓摇头。“不是……我也想带走那个姑娘,那个美好的姑娘……一定能拯救我的人生,可为了言灵儿,我放弃了她……我放弃了她。”
尧庚年说到这里,整个人的气场都萎靡了下来,他似乎不愿想起这件往事的细节,看得出来,当他仔细回忆起这些的时候,他有些痛苦。
临光也不是什么恶人,见尧庚年回忆这件事的时候竟是如此痛苦,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
“算了,别想了,你要是想从这里进去的话,就进去吧。”事到如今,临光也知道尧庚年铁了心想要去禅魔裂谷取龙轩血剑了,所以他点了点尧庚年面前的银光,说道。“把手伸进去,这个东西就会带你前往彼岸的。”
“嗯?进去?”尧庚年一怔。“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我还以为你只是在阻止我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探索呢。”
“这里可是古战场之一,地上的石头都是高贵的东西,你探索的话,不可能空手而归的。”临光说道。“然后你身前的这个看似是银色圆月的东西,其实是一道门扉,在这道门扉背后,是真正的禅魔裂谷。”
尧庚年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他重新将目光聚集在面前这轮银色的月光上面,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它的表面。
——这就是银色的河水,甚至尧庚年的指尖与它表面相碰的瞬间,银光的表面还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并向外扩散开来……
“……这不就是我刚刚渡过来的银色长河吗?”尧庚年扭头看向了临光。“可我刚才在河水中的时候,明明看见它的塔尖与河水相连,且没有任何缺口啊?”
“障眼法罢了。”临光也走了过来,他好像并不喜欢这些银色的河水,说道。“禅魔裂谷其实就是一个欺骗性的东西,它虽然取名为‘裂谷’,但其实是一个荒原。”
“荒原?”
“在这片名为临光大陆的板块刚刚从耀大陆上分割开时,有一个古神就陨落于此,它……算得上我的朋友吧,这个古神的陨落在一定程度上滋养了这片大陆的土壤,让农作物丰收,让草木繁盛,也间接养活了上面所有的生灵。”
“真伟大啊。”
“是啊,我们当神仙的,不就是要造福人间吗?”临光感慨道。“那些自私自利的、为了一己私欲而去损害他人利益甚至是生命的人,才是妖邪之物。”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说到这里,临光瞥了一眼尧庚年,意有所指地说道:“所以当我知道言灵儿竟然真的是一个神仙的时候,我其实是很惊讶的。”
“她毕竟是一只狐仙。”
“狐仙也是仙。”
“狐仙首先是狐狸,然后才是仙。”
“你现在又在这种地方给那个言灵儿说情了?”临光无奈地看着尧庚年,问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两个,你到底是喜欢那个小狐妖,还是不喜欢她?”
“……”
尧庚年听见这个,下意识就红了脸颊,他摸了摸鼻子,闷闷地说道:“这件事你别管,总而言之,小狐狸从我认识她的时候就这样,她……我也接受这样的她。”
“你俩真奇怪。”临光嘟哝道。
“你别管就是了。”尧庚年悄声说。
“也是,你俩这个关系说来也奇怪,我还不如指望日后白听雨和你在一起更和谐呢。”临光点点头,索性不想了。“所以,你到底进不进去?”
“这河水挺冷的,你能先和我说,我进去之后,看见的是什么东西吗?”
“是一片荒原,与其说是荒原,不如说是一个神明的……殉葬地。”临光说到这里,说话的语调有些伤感起来。“她是我的朋友,是我的老朋友,其实说实在的,要不是你,我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看着临光伤感的样子,尧庚年想了想,一副反顾地就踏进了这片银色的圆月之中。
尧庚年的身子沉入了银色的河水表面,荡出了一圈巨大的人影涟漪,与此同时,临光也化成了轻烟散去,跟随着尧庚年一起没入了这冰冷的河水中去。
这银色的河水一如既往的寒冷,但却与最开始被拉扯着下坠的感觉不同,这一次,尧庚年能根据自己的意志在河水中行走。
尧庚年以厉鬼的姿态在水中前行,临光则化成了一团蓝色的光晕飘在他的身旁。
尧庚年瞥了一眼临光,问道:“哪里是出口?”
“你觉得自己到了,那就是到了。”
“……你在这跟我说玄学呢是吧?刚刚在门口你倒是信誓旦旦的,怎么?我进来了,你就开始带着我迷路了?”
“我可没这么说啊,这毕竟是古神陨落的地方,你这等凡人能不能找到,是要靠缘分的。”
“缘分没到怎么办?”
“那就迷失在这片水中呗,还能怎么办?”
“临光,你要是觉得我活得太久你就直接说,没必要这么委婉又曲折的。”
“没有,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尧庚年瞪了一眼临光,而临光好像是真的不清楚似的,他无辜地看着尧庚年,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的确也不清楚到底该怎么走。
“你想啊,虽然这里死去的人是我的老朋友,可我也的确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能回到这里,所以来到这找不到路,很正常吧?”
尧庚年盯着临光,好像要将他千刀万剐。
临光倒也是脸皮很厚,任由尧庚年瞪着,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实体,就是一团蓝色的光球,尴不尴尬的,根本看不出来。
尧庚年的怒火越来越盛,而他的厉鬼之身好像对这股怒火有了反应,一团黑色的火焰忽然从尧庚年的胸膛中炸开,并在这冰冷的长河中熊熊燃烧。
奇怪的是,当这团黑色的火焰在体内燃烧时,尧庚年竟然感受不到寒冷的侵袭了。
“这是什么?”临光的疑问飘进了尧庚年的耳中。
“不知道,不像是厉鬼之息,厉鬼之息没有温度的。”
尧庚年也一头雾水,他低头看着胸膛中的这团温暖的火焰,眨了眨眼睛,想要伸手去触碰它一下。
可这团火焰太过炽热,尧庚年只是刚刚接触到它的外焰部分,就被烫了缩回了手。
“烫。”尧庚年下意识说道。“好烫的火。”
“你觉得它烫人?”临光所化成的蓝色光球飘了下来,发出了惊叹的声音。“我说,这团火球可正在你的胸膛里燃烧,你居然觉得它烫?”
“……对啊,怎么了?”尧庚年翻了个白眼。“冷知识,虽然这团火焰是在我的胸膛里燃烧的,但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好吗?”
“看来你对自己还是缺乏认知。”
“彼此彼此,总好过一个在自己旧友的坟墓中迷路的神仙。”
临光听到这里就闭上了嘴,他化身的蓝色光球飘到了尧庚年的头顶,并在他的头发上安家了。
尧庚年奇怪地看着头上的这团蓝色光球,问道:“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觉得你自己一个人能走出去,你瞧,你都火辣起来了,那你跟这个地方一定很有缘分。”
“我怎么感觉你在摆烂?”
“她是水,你是火,你俩在一起一定会发生奇妙的反应的,加油。”
临光说完这句话后就没声音了,无论尧庚年怎么叫他,他都装聋作哑的不予回答。
久而久之,尧庚年就放弃了,他重新将目光落在了这片银色的冷水中,想了想,带着胸膛里这团燃烧的火焰,重新开始向其他的地方探索过去。
而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当尧庚年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微风拂面而来。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不,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尧庚年就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冰冷的水域,站在了一片荒原之上。
“……这就是缘分吗?”尧庚年感慨着,就四出张望起来。
随后,一个巨大的人形骸骨出现在尧庚年的视野里,这具类人的巨大骨骼上流淌着银色的符文,而它的手腕间也有着一对银色的荆棘光环。
这些银色,与方才冰冷银河中的银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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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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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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