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舟想。
他只是被师父抛弃了而已,毕竟哪有师父‘背叛’弟子的呢?
弟子啊,弟子就像是师父传承功法的一种工具,工具不好用了就会换掉,哪来的背叛一说呢?
自己只是被师父抛弃了而已,就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柳沉舟察觉到一种怪异的情绪淹没了自己,他觉得胸口沉闷,喉咙极痒,像是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却又吐不出来似的,难受的让人眼眶发红,想要流泪。
“你怎么了?”察觉到异样的尧庚年问道。
“……没什么,只觉得嗓子很痒。”柳沉舟答。
柳沉舟说话的声音此刻已经夹杂了几分沙哑与哽咽。
“你怎么委屈成这样?”言灵儿探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死鱼脸。“哇,你连委屈都一副好屌的模样,好牛,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委屈?”柳沉舟奇怪的看向了言灵儿,他发现自己话说的越多,眼眶就越红。
等到了这会儿,柳沉舟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眶都湿润了,他伸手擦了擦眼角,看着手上潮湿的印记,有些诧异。
这是什么?
尧庚年看着柳沉舟,低声问道:“你怎么哭了?”
“哭?”
柳沉舟陷入了迷茫。
他是在哭么?他为什么哭?是什么驱动他在哭?是——委屈么?
委屈源于不甘,源于迷茫,源于失落,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信任,难道他……真的对沈无争有过绝对的信任么?
信任是什么?
修仙者,问天修道,除却对天道的尊敬外,当无欲无求,自然也牵扯不到所谓的‘信任’一说。
因为他需要忠诚的东西从一开始就定下来了,那便是‘天道’,而‘天道’并非有感情的东西,所以无需‘信任’。
在沈无争的刻意庇护下,柳沉舟从小就是不沾人情冷暖的,他像是一个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孩子,一路顺风顺水,享受着自己过人的天赋,过着常人难以触及的、孤独的修道生活。
他的世界里除了修道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什么人情、什么温暖,柳沉舟从没体验过,也没有人让他有机会体验。
委屈,这便是柳沉舟在离开了沈无争的‘庇护’后,第一个感受到的‘情感’。
属于凡人的情感。
也正因为如此,柳沉舟看待尧庚年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但他的本质仍是冷的,在他明白这一切的缘由后,也就不在哭泣了。
尧庚年是不理解的:“也许沈无争只是无力照顾你罢了……”
“他知道这些的,但他仍带我来了。”柳沉舟打断了尧庚年,面色依旧是冷的,但扒着尧庚年的手仍是稳的。“不提这些了,就算如此,我现在仍是清君门的大师兄,这就够了。说起来,我们要去哪?”
好问题。
尧庚年思索片刻,爽朗一笑。“我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以后的修仙之路上还有没有我师父。”
“没关系。”柳沉舟难得的安慰起人来。“会有的。”
“那你是对你师父没信心咯?”言灵儿探头,掐准时机火上浇油。
“沈无争已经是准仙人了,只差一个心结未结,便可渡天劫成仙。”柳沉舟眉头微皱,表示不满。“他是不会败的。”
尧庚年注意到,这个时候的柳沉舟,不再称呼沈无争为‘师父’。
言灵儿却不在意这些,她扮了个鬼脸哼哼唧唧:“那你还安慰我家尧哥,呸呸呸,假好心,伪君子,大坏蛋!”
“……这……”柳沉舟没生气,只是苦着一张脸,暗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要不是柳沉舟和言灵儿中间隔着一个尧庚年,这俩人就要打起来了。
“算了,言灵儿,我们能不能顺利离开这里还是个问题呢,你就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了。”尧庚年看着面前这猩红深沉的河水,对未来充满了担忧。“我师父这是准备把我们送到哪里去?”
尧庚年话音落下,没人接话。
实际上,尧庚年自己也有些感觉,既然仇铭岳是守墓人,那么也就是说,这血河之下,肯定有一座坟墓。
水流湍急着送他们一路游走,纵然身处其中的尧庚年方向感并不明确,但隐约也感受得到,他们是在向下走的。
此处是一个山洞,如果想要离开的话,必然是要向上走的,但他们却在向下走,那也就是说他们在向更深层的地方进发。
也许仇铭岳是准备将他们先护送至底部的安全地带,等与沈无争的战斗结束后,再过来带自己离开的?
不过仇铭岳与沈无争的斗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在场的三人没有一个人能说准。
渐渐的,三人在这河中飘的也有点腻了,言灵儿甚至都有想喝一口河水的想法,还好被尧庚年拦下来了。
“好慢。”柳沉舟终于抱怨道。
“好慢就撒手,我和尧哥的甜蜜时刻都被你这个灯泡给耽误了!”言灵儿愤愤。
“你想得美。”柳沉舟抱着的手又紧了紧。
尧庚年非常怀疑自己已经被柳沉舟给抱肿了,不过的确如此,如果他不死抱着自己的话,迎接他的就是被血河吞噬殆尽。
谁会想死呢?
百无聊赖中,言灵儿看着柳沉舟,突然又打起了主意:“喂,我们家尧哥大度,不计较你把他抓来当祭品的事,但我不行。”
柳沉舟一听这话就知道言灵儿没安好心,他警惕地隔着尧庚年打量着言灵儿,没有说话。
言灵儿得意地扒着尧庚年,下巴枕在他肩头,一副‘尧哥是我的’样子,得意洋洋地说道:“你把人家抓过来,害得我尧哥落难,是不是得赔偿点什么?”
“你们仙家都这么喜欢要东西么?”尧庚年终于忍不住了,小小声对言灵儿说道。“我来到这里也不全是他的错,当时我的确生无可恋,急着去死……”
“管他呢,反正你走到这步,和他脱不了干系。”言灵儿也对着尧庚年咬耳朵。“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你觉得这个死鱼脸像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吗??”尧庚年为人虽说有些古灵精怪,但本质上仍是老实人,他虽有认真修习仙道的想法,但也没有言灵儿这么能到处折腾。
不过言灵儿正是看中了尧庚年这点,才铁了心跟着他的,并正不懈努力的将他拐回家当夫婿。
“你别管了,看我表现就完了。”言灵儿对尧庚年眨眨眼睛。“你忘了我是怎么给你要到那块金砖的?要不是我提前要了,你可能真的就白拜了个师父咧。”
“我拜师又不是为了什么好处……”
“别扯犊子,我们仙家拜师,就是看谁给的好处多的,你乐意拜个穷人当师父吗?当然是越有本钱的越好啦!”
“不是谁实力高谁威望大吗?”
“傻孩子,哪有那么多实力强劲的,修仙者的决斗,三分靠实力,七分靠法宝,多少大仙都是被法宝吃的死死的?你还不明白吗?法宝啊,法宝!”
“啊,原来是这样吗?”
“那当然了!”
言灵儿给尧庚年洗脑洗的正嗨,音调也忍不住拔高了些许,让一旁试图偷听的柳沉舟听见一些重点词汇。
譬如,法宝。
柳沉舟突然开口插话,道:“法宝固然重要,但根基不可乱修。”
“呸,要你管?你说根基不可乱修,怎么?你能给我家尧哥打根基?”言灵儿瞪了一眼柳沉舟。“不能就别叭叭,给人画饼这种缺德事少干!”
但柳沉舟却点了点头:“《炼体六式》乃修仙之根本,将来若是想以肉身历劫,当今最好的功法便是我清君门的独门内功《逍遥荼》。”
言灵儿两眼一眯,嗅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哦,然后呢?你能把这俩东西给尧哥?”
但柳沉舟却对着尧庚年反问道:“我们也算认识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尧庚年一愣,本想正式的介绍一下自己,但看着自己左手挂着言灵儿,右手扒着柳沉舟,也就作罢了。
尧庚年道:“在下,尧庚年。”
“尧庚年。”柳沉舟重复了一边,顿了顿。“我柳沉舟不欠人情,若是你今日带我脱险,出去之后,我便将你引荐给我清君门的一位神隐的老前辈,他会引你踏入修仙之门,然后我会将这两本功法传授给你。”
尧庚年皱了皱眉:“踏入修仙之门,还需要引导?”
“……”柳沉舟向看傻子一样看着尧庚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穿越一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尧庚年想着,正准备编些话搪塞过去,但言灵儿却得意洋洋地说道:“那可不,我家尧哥可高贵了,他是降临到这个世界的!”
完了。
尧庚年一声长叹,也只能跟着点点头。“嗯,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因一道天雷穿越到此处的。”
柳沉舟听后,看着尧庚年的目光变了变,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察觉到这个消息对尧庚年的重要性,所以他不多问,只是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以便来日再用。
柳沉舟又道:“在我们的世界里,人若是想要修仙,就必须被刻入天道之印,天道之印会烙在灵魂的深处,一旦烙印完成,就算正式踏入修仙之道了。”
说到这里,尧庚年想起了仇铭岳说过的话——关于天道的事,只能信他所言,不能听外人的话。
尧庚年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可以换一个么?”
“你不想要修仙?”
“想。”
“那就必须被天道烙印,否则天道不会允许你修仙的,你会以凡人的身份过完短暂的一生,死后会被世界遗忘。”
“……”
原来,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么?
没等尧庚年说些什么,言灵儿就先抱怨了起来:“你这是什么邪门法则啊?这里谁管?这不就是邪教么?啊,人生下来想怎么修行都要统一规定,好家伙,这什么暴政啊?这不就是独裁吗?可恶,想当年老娘还是仙人的时候,天帝都不敢这么管我们!”
嗯,说的没错,独裁。
“你是仙人?”这次轮到柳沉舟惊讶了。
“哎?你这次很难得的没有反驳我对天道不尊的话厚。”言灵儿吃惊。
柳沉舟没说话,但他的神情出卖了他。
言灵儿心领神会,在对待天道一事上,他们两个冤家难得的达成了一致。
所以言灵儿骄傲地说道:“没错,老娘就是仙女,你还不尊敬尊敬老娘?客套话就免了,整点实际的!”
柳沉舟没有实际的,他的目光挪向了尧庚年。“那你是她什么人?”
尧庚年犹豫地看了一眼言灵儿,言灵儿立刻意会,探头替尧庚年说道:“我尧哥是帮我我重回仙籍的!”
——哦,也就是半仙,那和我也没差多少,算了,算了。
柳沉舟把心中对言灵儿的尊敬放下了。
“对了,柳沉舟。”尧庚年说道。“你和我细说说,关于这个世界天道的事,可以么?”
“你想听什么?”
“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
柳沉舟不是爱说话的人,但他仍事无巨细的尧庚年讲起了这个世界关于天道的事。
这一说便是许久,柳沉舟仿佛将他一生的话,都在这个时候说完了。
“所以,这个世界的天道,是很不讲理的?”尧庚年听后,对这个世界的‘天道’有了一定的了解,也大致了解了千年前的那一战。“但如果不是千年前的那十一个人,也许这个世界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不。”柳沉舟摇了摇头。“我认为只要天道不改,世界迟早会变成这样的,那十一个人只是一个节点,一个背负罪名的人。”
“你真的这么想?”
“也只有我这么想,就连我的师父都深信世界之所以这样,全都是那十一人导致的。”柳沉舟顿了顿。“我的想法也许不对,听听就算了,作为知道你是穿越者的交换,我只告诉你一人。”
言灵儿探头:“我也听见了!”
柳沉舟瞧都没瞧言灵儿,自顾自又说道。
“如果你的师父仇铭岳真的是那十一人之一的话,那么这条血河的尽头,所埋葬的人,应该只有那个人了——”
“谁?”
“萧萧人间道,因果渡余生:‘青山客’萧余生。”柳沉舟说道。“传说他是十一人之首,也是发起那场天道之战的灵魂人物。”
“……我师父的确说他有一个主人……”
“那应该没错了。”柳沉舟笃定道。“这血河的尽头,就该是萧余生的墓。”
尧庚年见他这么肯定,一时间也以为是这样,但不知是他这个想法惊动了什么东西,血河突然一阵暗流涌动,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将他们踹了出去!!
瞬间,众人的视野开阔了,他们发现自己深处半空之中,而身下便是一座辉煌璀璨的地下宫殿!
但此处没了血河的保护,尧庚年三人再度被引力抓住,急速落了下去!
“抓紧我!”
柳沉舟立刻御气腾空,一把就抓住了尧庚年,这才带着他缓缓落地,没让他再度摔个稀烂。
还没等尧庚年答谢,就听见言灵儿磕磕巴巴地来了一句:
“尧哥,你看这个巨大的蛇头,像不像你师父的脑壳?”
尧庚年顺势一看,果真见这辉煌的宫殿前端有一座银色的巨蟒雕像在闪闪发光。
虽然很不礼貌,但……的确有点像。
——所以血河的尽头、仇铭岳一直镇守的墓地不是他的主人,而是他自己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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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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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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