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渡月已经是天衍境高手了,偷一颗珠子应该不难,可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否则岂不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堂堂苍都城主,跑来帝都当小贼,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偏偏百里渡月对这件事执念颇深,拦都拦不住。
桑非晚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观察四周,就在这时,远处的花径忽然走来一名端着酒盘的仆役,他目光不经意一瞥,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无他,那仆役的容貌竟与段阳如出一辙。
当初段阳挨了一顿板子被扔出城主府外,一条命只剩了半条,兼得又被桑非晚灌下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换做普通人,不死也残。
没想到他不仅活着,还跑到了帝都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命吗?
桑非晚思及此处,皱眉从袖子里悄无声息抽出了一柄匕首,这还是百里渡月之前给他防身用的。段阳越是命大,他就越感到主角光环的强大,主角光环越强大,他就越想……
除掉对方……
桑非晚眼见段阳离开,将锋利的刀刃藏于袖中,不着痕迹起身跟了过去。他虽然从来没杀过人,也不太想杀人,但段阳的存在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还是早些除掉为妙。
而走在前面的段阳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端着托盘行走在宫道间,七弯八拐,最后走到了一处外厅花园。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步入殿内,后腰就陡然抵上了什么东西,尖锐刺痛,夹杂着森冷的寒意。
段阳手一抖,托盘吓得险些从手中掉落。
“谁?!”
“嘘……”
桑非晚笑着以食指抵唇,在段阳耳畔低声提醒道:“最好端稳你的东西。你手若是抖了,我的手也会抖。”
刀尖悄无声息逼近几分,刺痛感愈发明显。
段阳冷汗直冒,他莫名觉得这人声音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哆哆嗦嗦问道:“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反派不应该多话,想杀人的时候直接一刀捅进去就行了,否则一定会出现各种意外情况。
桑非晚深谙此间道理,直接把段阳拽到一处隐蔽角落,手腕翻转,刀尖用力刺入,正准备把人捅死拉倒。然而就在这时,匕首却好似遇到了什么阻碍一般,死活就是刺不进去。
桑非晚无声眯眼:“嗯?你穿了锁子甲?”
段阳已经快吓尿了,托盘当啷一声滚入草地,连桑非晚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桑非晚眼见他身形瘫软,手腕翻转,正准备抹喉,一缕蓝光却忽然击中他的匕首,刀刃顿时飞出老远。
“谁?!”
桑非晚下意识看向来处,却听吱呀一声响,一旁的大殿双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名黄袍男子。对方容颜温润,气度不凡,赫然是从宴会上离席的少君扶余浩。
桑非晚见状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行凶被抓了个正着,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正思考着该用什么理由解释刚才的一幕。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扶余浩语气无奈地斥责道:
“你怎么还是改不了这副鲁莽的性子,无缘无故,杀他作甚。”
听记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
桑非晚闻言心中惊疑不定,到嘴的话也不由得咽了回去,心想难道扶余浩认识原身?而且听语气关系匪浅,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他是写小黄文的,不是写狗血文的啊。
天道就算会自动补全剧情,也不能补得这么离谱吧。
扶余浩好似没有察觉到桑非晚神情的异样,负手步下台阶,目光落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段阳身上,然后又轻飘飘收回视线,看向桑非晚:“本君当初命你隐去修为,潜入百里渡月身边,心中到底放心不下,便让眼线在外日夜监视,助你一臂之力。却不曾想见瞧见此人从府中被撵了出来……”
扶余浩说着笑了笑:“本君见他可怜,人还算机灵,就留在身旁伺候了。”
桑非晚没吭声:“……”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听扶余浩话里的意思,貌似他才是那个幕后指使者,可他与百里渡月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针对百里渡月?
一阵冗长的静默过后,桑非晚终于干巴巴吐出了一个字:“……哦。”
他不敢多说,总感觉多说一个字就会露馅的样子。
扶余浩:“……”
扶余浩似乎是觉得桑非晚性情与从前有所不同,像换了个人,闻言目光颇为疑惑地打量了他片刻,但脸还是那张脸,没有任何被人假冒的痕迹。
静默一瞬后,扶余浩终于开口:“有事入殿说吧,外间人多眼杂。”
语罢看了段阳一眼,淡淡吩咐道:“退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段阳吓的够呛,闻言连忙收捡托盘离开了。临走前不着痕迹看了眼桑非晚,又暗自心惊地收回了视线,用力攥紧指尖,险些把肉掐下来。
怎么会是桑非晚?!
怎么会是桑非晚?!
段阳当初被系统绑定,必须攻略目标人物的真心才能完成任务,第一个目标人物就是百里渡月。他原本信心十足,但没想到遇上桑非晚这个灾星,出师未捷身先死,不仅没能攻略百里渡月,还被打了个半死扔出府外。
他当初气息奄奄地躺在大街上,本以为自己快死了,但没想到被一名陌生男子救起,还阴差阳错来到了中洲帝都,在少君扶余浩身边伺候。
扶余浩就是系统给段阳规定的第二个攻略目标。
段阳为了保命,只能努力伏低做小,殷勤伺候扶余浩,然而刚刚有些起色,被对方收入麾下,怎么又遇到了桑非晚这个灾星?!
段阳莫名想起自己今日在后厨帮忙时,听见仆役私下闲谈,说苍都城主百里渡月带了一名容貌绝世的男子共同赴宴,并且他们二人已经结契为道侣,真是好生般配,心中忽然刺了一瞬。
为什么……
为什么桑非晚可以如此风光……
自己绑定了系统,自己应该是主角才对,可为什么现在却如此狼狈……
段阳在扶余浩身边伺候已久,颇得他的信任,对扶余浩安插了眼线在百里渡月身边的事也了解一二。只是他没想到桑非晚就是那个眼线,心中不由得暗自震惊。
你如果问段阳想不想完成任务,那必然是想的。
但你如果问段阳想不想报复桑非晚,他更想!
在生仇死恨面前,一切都得靠边站。
段阳当初被桑非晚害得险些致死也就罢了,那夜灌下去的药更是让他对床笫之事提不起丝毫兴记趣,现在想活撕了桑非晚的心都有。
好啊……
真好……
段阳脸色阴沉地走在长廊间,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冷冷笑出了声。以百里渡月的性子,若是知晓桑非晚在骗他,也不知是何神态。
桑非晚啊桑非晚,你也有今天……
而另外一边,桑非晚并不知晓段阳的心理活动,迫于情势,只能硬着头皮和扶余浩步入了那所略显偏僻的殿阁。
扶余浩步入殿内,见正中间的瑞兽香炉熏香渐淡,从一旁取出雕花香盒,用勺子慢慢挑了一勺香料进去:“今日宴席实在无趣,本君便一人出来了,你怎么也在外间,百里渡月呢?”
桑非晚知道扶余浩是在打探百里渡月的情况,故意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他似乎不愿在席间多待,便提早离席了,我不知他去了哪儿,方才也在找他。”
扶余浩却笑出了声:“他自然是不喜欢在宴席上多待的,谁会喜欢待在杀父仇人的地盘上呢。”
他本是一句无心之言,然而却在桑非晚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杀父仇人?什么意思?!
难道百里清都当年的死因其实另有隐情,对方并非是因为重伤不治才死,而是被帝君扶余烬害死的?!
桑非晚无意识发挥自己的作者本能,在脑海中推测了一下来龙去脉:
帝君扶余烬爱上了千江月,但千江月当时已为人妇,于是扶余烬只能杀了百里清都,再把他的老婆抢到手?
可以。
说得通,也很合理。
但桑非晚还是想不明白扶余浩为什么要针对百里渡月,可惜他不能问,问了就露馅了。
扶余浩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漫不经心问道:“本君让你在百里渡月的杯盏中下药,你照做了吗?”
桑非晚闻言顿了顿,然后面不改色道:“少君吩咐,岂有不遵之理。”
扶余浩:“真的?”
桑非晚反问:“自然为真,少君难道不信我?”
他一派从容不迫,眼中笑意幽幽,好似毒药蛊人,再不见从前的蠢笨模样。扶余浩原本只把桑非晚当做一枚稍有姿色的棋子,见状心中却有了些许细微的波动,笑着赞叹道:
“怨不得百里渡月都要与你结为道侣,君之容色,谁人能不动心……”
扶余浩语罢顿了顿,意味不明道:“非晚,再替本君办一件事如何?”
不如何。
桑非晚已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杀段阳了。他不杀段阳,就不会遇上扶余浩,不遇上扶余浩,就不会处于现在这种尴尬境地,走都走不了。
但为了能早点把人忽悠走,桑非晚只能硬着头皮道:“少君请吩咐。”
扶余浩不知在打什么算盘:“宴席结束后,百里渡月必然一刻也不会多待,你想办法把他留下来,无论如何也要在帝都留宿一晚。”
桑非晚心想那肯定没什么好事,不着痕迹打探道:“为何?”
扶余浩抬眼看向他,神情温润,笑意却不达眼底:“莫要多问,你不是说为了本君什么事都能做,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吗,怎么如今反倒犹豫不决?”
做你妈的梦。
桑非晚心想你算哪块肉,也配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面上却笑着道:“非晚只是想知道少君的打算,也好见机行事。”
扶余浩却还是那句记话:“莫要多问……”
他冰凉的指尖缓缓覆上桑非晚的脸庞,似乎在给给予什么奖赏,低声道:“你只要知道,等大业既成,你日后会是本君身边最得宠的人就够了。”
事已至此,桑非晚终于弄明白了大概,原来原身是个悲催小忠犬,被扶余浩骗得团团转。“最得宠”这种鬼话也就只能骗骗三岁小孩,现在谁还会信啊。
世间并无真情,不过是你骗我,我骗你,看看谁能骗到最后罢了。
桑非晚努力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少君……少君待非晚真好……”
说不清为什么,桑非晚以前在百里渡月面前演戏,心中觉得怪有意思的。但在扶余浩面前演戏,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膈应感。
扶余浩似乎不大喜欢桑非晚这副浅薄模样,见状淡淡收回了手,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白的药瓶,递给桑非晚:“本君当初以蛊药藏去了你的修为,算一算,时日差不多也该过了。瓶子里的药每隔十日吃一颗,还能维持三个月。”
桑非晚心想怪不得自己的灵力老是时有时无,原来是被蛊药藏住了,他傻了才继续吃,但还是伸手接过药瓶,乖乖道:“多谢少君。”
扶余浩:“时辰不早,你尽快离去吧,莫让百里渡月起疑。”
桑非晚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立刻转身告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而扶余浩见他走的这么干脆利落,似乎是愣了一瞬,站在原地有些出神。
桑非晚几乎是一路跑出大殿的,一出门就直奔帝妃寝殿而去。算一算时辰,他刚才在里面耗了差不多有盏茶功夫,也不知百里渡月出来没有。
说来也巧,桑非晚前脚刚到寝殿门口,后脚就见百里渡月从里面走了出来,下意识上前问道:“怎么样,没受伤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百里渡月的面色有些苍白,只是在暗沉的夜色中看不太清楚。他见桑非晚还在此处,不由得愣了一瞬,悄悄放下了捂着腹部的手:“我不是说若一炷香的功夫还没出来,你便先回宴席吗,怎么还在此处?”
桑非晚哦了一声:“我记错时辰了,怎么样,没被人发现吧?”
百里渡月不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什么,直接扔到了桑非晚怀里。桑非晚下意识伸手接过,却见是一颗拇指大的金色圆珠,在夜色中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入手沉甸甸,蕴藏着无穷的灵力,连带着他自己体内的压抑的灵力也开始隐隐躁动起来。
百里渡月竟真的偷了出来?!
桑非晚见状不免有些诧异:“你……”
百里渡月却注视着他,低声认真道:“过两日回到苍都,我便立刻替你通脉筑根。等你日后修为上去,便可以与本城主同寿同命,不必如凡人一般受百年之困了。”
他似乎真的很想和桑非晚长长久久待在一起……
他似乎也真的很害怕桑非晚会和那些脆弱的凡人一般,轻易便被人间的疾病灾祸夺去了性命……
他更怕自己有救不了桑非晚的时候。
他活多久,桑非晚就活多久。
一起活着,一起死,
如此便再好不过……
百里渡月把那颗无价的内丹干脆利落扔到了桑非晚怀里,他像是扔出了一颗珠子,又更像是扔出记了一颗真心。
那人接住了,并觉烫手。
“……”
桑非晚闻言只觉得手里的那颗金珠有些沉,不止沉,而且烧手。他顿了顿,忽然对百里渡月慢慢张开双臂,月光皎皎,神情在夜色下温柔得有些不太真实,只笑着说了两个字:“过来……”
他忽然有些想抱抱百里渡月了。
没有原因。
而百里渡月也没有犹豫,乖乖扑到了桑非晚怀里。桑非晚用指尖轻轻顺着百里渡月银色的发丝,低头啄吻着他的眉心,忽然出声问道:“城主就不怕所托非人?”
百里渡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说这个,闻言下意识看向桑非晚,眼眸茫然,神情怔愣。
他苍白的面色在月光下暴露无遗,唇边甚至有一缕不易察觉的血痕。
于是桑非晚知道,这个傻子刚才偷金丹的时候肯定受伤了……
桑非晚忽然觉得这一刻的百里渡月有些可怜,好像谁都能轻易骗他、伤害他。凉薄的心肠微妙软了一瞬,轻轻啄吻着对方的耳垂,莫名其妙又改了口:“我说笑的……”
一如那日在地牢的时候,桑非晚说过的:
“负人真心者十恶不赦,辜负城主的人,就更罪该万死……”
他十恶不赦,他罪该万死……
但不知是不是今夜的月光太过皎洁,有那么瞬间,桑非晚忽然希望自己是个善良的人。
无难赦之恶,无万死之罪,
是善人,也是良人……
不过桑非晚这种异常的情绪只短暂持续了一瞬,很快便恢复正常。他怕和百里渡月出来太久引起怀疑,故而没有多加耽搁,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返回了宴席。
彼时帝君恰好去了后殿更衣,有许多宾客都已喝得酩酊大醉,伏在桌案上胡言乱语,皆由宫婢搀扶着去了偏殿休息,大抵要留宿一夜。
桑非晚落座之时,不着痕迹看了眼上首,却见扶余浩不知何时也已经回到了席位上。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在桌后,一副温润自持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内里的城府。
真会装。
桑非晚直接收回了视线。他看向百里渡月,压低声音道:“等会儿宴席散了,咱们直接连夜赶回苍都去吧,莫在此处留宿了。”
他早就把扶余浩的吩咐扔到了十万八千里去。
百里渡月顿了顿:“怎么,你不喜欢此处?”
桑非晚找了个理由:“金珠不见了,帝妃夜间回寝殿必然会发现,咱们还是早走为妙吧。”
百里渡月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他却不是因为怕帝妃发现什么,只是单纯不喜欢待在中洲罢了:“也好。”
然而事不遂人愿,酒过三巡,当宴席将散,众人正准备离开大殿时,只听外间忽然传来一阵惊惧的尖叫,紧接着有一名宫婢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帝君!帝妃!不好了了!偏殿……偏殿……死人了!”
她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扶余浩直接哗一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罕见语气严肃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仔细说来!”
帝妃无动于衷,闻言只是抬眼看向那名宫女,也不知藏着怎样的情绪。
宫女吓傻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方才……方才游云仙君饮多了千日醉,大吐不止,奴婢便扶着他去了客殿休憩,想去后厨记端醒酒汤来,可谁知仅离开片刻,一回去就见……就见游云仙君死了……”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让人觉得荒谬。
游云仙君乃是九山仙府中的散仙之一,数百高龄,天衍境界,云境之中少有敌手,怎么会无缘无故死了,还死在了帝君的寿宴上?!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不归楼动手?!
扶余浩直接冷斥出声:“放肆!你可知在本君面前胡言乱语是什么罪过!”
宫女吓得以头叩地,涕泪横流:“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少君若不信,去客殿一看便知……”
扶余浩面色难看,立刻让人去通知帝君,自己则与众人一起前往客殿。桑非晚与百里渡月目光疑惑地对视一眼,都察觉其中必有蹊跷,跟在人群中前行,一同查探究竟。
客殿不远,穿过两条回廊便到了。等众人匆匆赶到一看,却见正厅中间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面色惊恐扭曲,丹田处不知被人用什么破开,血肉模糊一片,赫然是游云仙君!
人群中顿时哗然声四起。
“呀!真的是游云仙君!”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帝君寿辰动手?!”
“好生厉害!”
就在宾客惊讶万分的时候,白骨城主司无咎忽然“桀桀”怪笑两声,走上前查看了一番尸体,但他不知发现什么,面色忽然一变,阴沉恼怒出声道:“游云老儿的内丹被人挖了!”
别误会。
他不是在为游云仙君抱不平。
他只是想趁检查尸体的时候,偷偷把游云仙君的内丹据为己有,但忽然发现已经被人先下手为强,恼羞成怒罢了。
桑非晚闻言心中暗自吃惊,下意识看向百里渡月,用目光无声发出询问:那颗内丹该不会是你挖的吧?!ΗtτPS://Www.sndswx.com/
百里渡月察觉到桑非晚的视线,身形微微一顿,随即恼怒瞪了回去。
那颗内丹是他从帝妃金冠上取下来的,又不是从游云仙君身上挖的,桑非晚这么看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桑非晚顿时也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有些不太可能,尴尬收回了视线。百里渡月才刚刚步入天衍境没多久,根基未稳,就算天纵之才,也只能勉强与游云仙君这种老前辈打个平手罢了,又怎么可能杀了对方还挖去内丹。
死了一名大散仙,此事自然不同凡响,很快就惊动了帝君。当扶余烬在宫人簇拥下快步赶到游云仙君的住处时,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声音冷厉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中洲境内杀人窃丹,实在猖狂!”
扶余浩拱手道:“父君,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查出凶手,此人既能击毙游云仙君,说明实力不在他之下,只怕也是一名天衍境高手。时日拖长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多仙友遇害。”
天香城主花侵衣本就被尸体吓了一跳,骤然听闻凶手实力不俗,并且很可能会再次下手时,不由得烦躁皱眉道:“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她本是自言自语,却不曾想被扶余浩听入了耳中:“花城主,只怕要劳你留下了,诸位现在还不能走。”
花侵衣闻言瞪眼,然而还没来得及发怒,就听身旁响起了一道冷冷的声音:“凭什么?”
她下意识看去,却见是百里渡月。
扶余浩对着百里渡月躬身施礼,语带歉意道:“还请百里城主包含,现在事情真相并未查明,人人都有嫌疑。尤其在座诸位不乏天衍境&30340记高手,未免造成误会,不如暂且留在帝都,等我查明游云仙君的死因再行离去。”
有人出声道:“要查也只查天衍境的高手罢了,我们这种分神合道境的就不必跟着凑热闹了吧,连游云仙君一根手指头都碰不过,又如何杀他窃丹?”
桑非晚闻言愈发觉得此事背后有阴谋,还是尽早离开为好。那颗金丹早就藏起来了,他倒不怕扶余浩让人搜查,只是再留下去,难保扶余浩不会对百里渡月动手。
桑非晚心中念头百转千回,最后终于做下决定。他干脆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直接躲到了百里渡月身后,压低声音皱眉道:“城主,你快看,那尸体怎么如此吓人。”
百里渡月:“?”
桑非晚叹气:“我心中真是好生害怕,只怕回去了要夜夜梦魇,寝食难安。”
百里渡月:“??”
桑非晚终于说出目的:“咱们想办法尽快赶回苍都吧,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然而他话音刚落,眼角余光忽然出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紧接着耳畔就响起了扶余浩温润关切的声音:
“百里城主的道侣似乎有些受惊呢,实在不适宜舟车劳顿,不如先在宫中留宿一晚再说?”
桑非晚身形一僵:“……”
哟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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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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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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