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直接去的吧台,路无坷坐在高脚凳上,旁边的沈屹西背靠着吧台,一条胳膊搭在后头。
路无坷拿着酒水单,点了两杯最烈的。
沈屹西在旁边瞧着,笑笑地哼了声气儿,也不阻止她。
过没一会儿这家酒吧的老板就从楼上下来来吧台这儿了,黑衬衫黑西裤,手里端着杯酒,衣领微乱半敞,脸上挂笑,一开口就知道是张伶俐嘴。
“哟,沈老板放自己家的酒不喝,上我这儿喝来了,真是财大气粗啊。”
沈屹西觑着他,痞气是一分不少,闷笑了声:“上你这儿花钱你还不乐意了?”
路无坷认得这人,就她刚回国那会儿去阳城看比赛在那儿碰到的跟沈屹西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当时这人还夸她手幅做得好看。
韩兆宇这人约莫三十多岁,他朝她看了过来,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挑了挑眉,笑着去拆沈屹西台:“我就说你丫的上次瞧见这小姑娘那反应肯定有问题,果然啊。”
沈屹西这人脸皮厚得很,哪怕人拆台:“那我还得夸你一句料事如神?”
“过奖了过奖了,”韩兆宇又问,“就那女范喜良?”
“操,”沈屹西笑了,“行了啊。”
这词儿还是齐思铭他们这些文盲瞎取的。
路无坷怎么可能听不懂,孟姜女和范喜良,她看了沈屹西一眼。
沈屹西倒没什么反应,跟听的是调侃别人的似的,还是那副无所谓样儿。
“把你那酒上了再来跟我扯皮,怪不得没生意。”
韩兆宇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这哪儿用我操心,今儿我这小外甥女还真来得挺巧碰上你过来了,这不出几分钟她就到这吧台来了你信不信?”
沈屹西笑笑,没说什么。
这话路无坷在旁边听到了,眼睛扫了下吧台后面。
等收回视线的时候就对上了沈屹西垂着眼皮看她的目光。
她那点心思被他看得透透的。
路无坷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眼。
沈屹西眼睛里带上了点儿笑,故意逗她:“路无坷,找什么呢?”
路无坷顶着那张清纯脸,怎么看怎么乖,嘴上却不是这么回事:“找你的老相好。”
沈屹西闷闷地笑。
倒是韩兆宇替他着急了,给他说了句话:“小姑娘,你这还真冤枉他了,我这小外甥女啊是一厢情愿,这追了两三年了都还没追着人,你说说,这男的心是不是铁做的?”
沈屹西开了口:“不用跟她解释,她知道的。”
酒上来了,路无坷接过,她确实知道,指尖下意识抠了抠杯壁。
韩兆宇有些意外,看了看他俩。
不知道为什么,他终于有点懂了就沈屹西这以前十天半个月身边就换个女人的人怎么这几年在这种事儿上跟变了个人似的。
还真可惜了这情场浪子的性子。
果然没一会儿韩兆宇那外甥女就来了,意外的是,这对路无坷来说是个熟人。
许浓浓在看到路无坷的那一刻也愣了一下。
那张脸还是跟以前没什么变化,娃娃脸上还是那双跟赵薇一样大的大眼睛,大学那会儿许浓浓经常到宿舍喊上她一起去上体育课。
路无坷突然想起那会儿她跟沈屹西谈恋爱,他到篮球场找她,许浓浓见到沈屹西后那个紧张跑开的身影。
这一切好像都在这一刻有迹可循了起来。
许浓浓那一瞬怔愣过后很快恢复了自然,往这边走了过来,像是多年没见到老同学了一样跟路无坷打招呼:“无坷。”
路无坷很礼貌地对她笑了下:“许浓浓。”
许浓浓也弯了弯眼睛:“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旁边的韩兆宇掀了半边眉毛:“你们认识?”
许浓浓转头去看他:“认识啊,我们以前一个大学的。”女孩儿用笑掩盖了脸上那丝不自在。
“原来认识啊,”韩兆宇看了看他们三个,“这么说你们仨都同学?”
沈屹西看了他一眼:“这很重要?”
“是不重要,”韩兆宇笑,给他们让出时间叙旧,“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我那头还有事儿。”
许浓浓却叫住他:“我跟你一起过去。”
韩兆宇有那么一丝意外,他这跟他差了十岁左右的外甥女每次一见着沈屹西就跟丢了魂似的,也不少跟人套近乎,今天可真是奇了怪了。
他瞧了眼路无坷,这看起来跟个乖乖女似的女孩儿,得有多大威力。
把这执迷不悟的给当头一棒敲醒了。
他对许浓浓笑:“行,走吧。”
等韩兆宇和许浓浓走了,路无坷却推开了手里的酒:“我不喝了。”
沈屹西觑她:“怎么,还瞎吃飞醋?”
“你才吃醋。”路无坷从高脚凳上下来,往外走。
沈屹西瞧了眼她背影,笑笑插兜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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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无坷本来要回去了,被沈屹西弄上副驾驶,车门一关带回了酒吧。
结果俩人刚进去,就有员工一脸焦急地上来了:“老板,来了个客人,不买单硬是让我们先上酒,还说这账记在你头上,你肯定会帮他还。”
沈屹西边听边往里走,一点儿也不着急:“这人来过这儿?”
“没。”服务生摇摇头。
“哪儿呢?”
服务生立马上前领路:“就那边。”
隔着热闹的人群和卡座,还没走近,路无坷就看到了那个和这酒吧格格不入的身影。
她脚步顿了下,很快伸手拉住了沈屹西。
沈屹西顺势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路无坷死死地盯着那头的人看。
沈屹西注意到她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偏头望了过去。
某张散台窝了个邋里邋遢的人在那儿。hΤTpS://WWω.sndswx.com/
沈屹西这么一瞧,再加上路无坷这反应,他也立马认出是谁了。
路无坷说:“路智远。”
沈屹西移开了眼,往里头扬了扬下巴:“到里面去。”
路无坷能听出沈屹西话语里那股不爽和厌烦,跟几年前见到路智远在她脸上甩下的那巴掌一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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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西说完就想走了,却被路无坷拉住了:“沈屹西,我去和他谈谈。”
沈屹西微皱眉回头看她,明显不同意。
但和她对视了几秒后,他偏过头,最终转了回来,只有一个要求:“这次人动手了必须给我躲。”
路无坷难得这么乖:“好。”
就这乖样再加上她那张无害的脸,任谁看了都得给她那张脸骗了。
但沈屹西知道她这德行,他简直给她弄得没脾气,气笑了。
他俯身,靠上她耳边:“就拿这套唬我是吧?”
路无坷知道他吃她这套。
她耳朵发痒,有点想抱他,但是忍住了:“是啊。”
灯光光怪陆离,在这片晦暗不明的光线和人声鼎沸里。
沈屹西唇狠狠亲了下她耳垂:“老子还真他妈吃你这套,今晚床上别忘了使使。”
这人都还在旁边等着呢,他就公然开黄腔。
但路无坷也不是个害臊的,她睫毛轻颤了颤,食指勾上了他手指,下意识的动作。
沈屹西给她磨得不行。
她把想要他抱她这点情绪通通告诉他了。
以前在一起那会儿她也没少这样,真是应了她奶奶那句话,她其实很会撒娇。
爱抱爱亲,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很喜欢给他碰。
沈屹西故意逗她:“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多不好。”
他起身,下巴往路智远那边示意了一下:“赶紧把那事儿了了。”一听就没什么耐心。
路无坷看了眼他往前面走的背影。
服务生刚在旁边不该看的都没看,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跟着老板走还是跟这位小姐走。
路无坷视线从沈屹西身上收了回来,开了口:“给他上酒吧,我结账。”
服务生知道她的意思,连忙点头:“行,那我去端酒了。”
人离开了路无坷抬脚往路智远那儿走了过去。
路智远估计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坐那儿看舞池看得津津有味,路无坷过去的时候他都没发现,直到路无坷在他对面坐下。
路无坷坐下后才发现沈屹西在她不远处的桌子那儿坐着,见她看了过来,他示意她干自己的事儿。
这一瞧就是不放心,留了个心眼。
路智远余光里注意到对面有人坐下来,转回了头。
父女俩已经五年多没见过面了。
身体里留着一半同样的血,却在五年没见的情况下双方见面后都无动于衷。
路智远一瞧是路无坷,开口尖酸又刻薄:“哟,这不我那便宜女儿?五年没见了居然还认得出你爹?”
一起在同个屋檐下生活的那二十年,路智远这位父亲教给路无坷最大的道理大概就是把垃圾当空气。
而路智远对她从来也是如此,女儿的生活他不闻不问,一点儿都不关心,唯一的交流大概就是回到家里看不顺眼骂几句。
他们几乎跟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正是因为如此,路智远每次一张口对她说话便是尖锐又刻薄的言语,但路无坷向来不会被这些刺激到。
她没有什么感情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路智远跟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伸出了自己那截断掉的小拇指,包扎的纱布上渗出了红。”
他跟感觉不到痛似的,眼睛睁得很大:“你觉得我还能找你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那警是你报的,啊?你爸都这样了,你不送钱过来你报警!”
他嗓门很大,甚至吼过了音浪,引得周围几桌人都看了过来。
路无坷却一点儿也不受惊:“路智远,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帮你报警已经是仁至义尽。”
“路无坷,你他妈还知道你姓什么吗?”他嗓门忽高忽低,这会儿跟刽子手似的想用原生家庭绑着她,残忍却又现实,“你姓路,你再怎么讨厌老子你也改变不了你是老子女儿的事实,你就是得养我一辈子,跟我谈仁至义尽就他妈拿钱给老子。”
原生家庭是个感情很复杂的东西,它可能是一个人的避风港,也可能是一个人的牢笼,不管是好是坏,它都是你没办法否认的一个事实,从出生就注定的,要一直跟着你的。
路无坷很不幸是后者,但她又很幸运地没有受到很大影响,因为奶奶和妈妈。
她们把她保护得很好,几乎不会让路智远伤害到她分毫,路智远这个人在路无坷的生命里几乎是可有可无。
她说:“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路智远,你养过我吗?”
“你给过我奶奶妈妈钱吗?”
她一口气说了三句话,看着路智远:“你没有,所以凭什么要我养你。”
路智远这急性子怎么可能忍得了这种刺激,眼睛里有红血丝,话语格外讽刺:“还敢跟我提你妈是吧?你跟撞死你妈的那家人搞在一起了!去给弄死你妈的人操,你还敢跟我提你妈,在这儿当婊.子还他妈立什么牌坊!”
早在路智远能找到这儿的时候路无坷就知道他是知道沈屹西这个人的了。
她早料想到他会有这么难听的话,却没想到在他骂出来的那么一瞬她还是一愣。
路智远还在骂,唾沫横飞:“你跟的那男的是谁啊路无坷,他姓沈!就把你妈撞到连身体都拼不起来的那一大家子,你良心过得去吗路无坷,你妈九泉之下都在骂你了你知道吗?你不配提你妈。”
路无坷桌下抓着手包的手逐渐收紧。
服务生上来送酒,路智远还指着那头的沈屹西骂:“你知道我怎么知道这小兔崽子的吗?两年前一张报纸上,这人也算是恶有恶报,车上出事了上了报纸,我才知道原来你搞的原来是这家人的小子啊,对不起你妈的到底是谁啊路无坷,是你,跟搞死你妈的人搞在一起!”
路无坷却倏地站了起来,抓过刚放上桌的酒泼了过去。
“不关他的事!”
路智远骤然被泼了一脸酒,火气噌地一下冒了上来,爆了句粗话就要站起来打人。
旁边的男服务生眼疾手快地把他拦住了:“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我们这酒吧禁止闹事的。”
路无坷看着他:“还有,你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路智远隔着人指着路无坷痛骂:“路无坷,你他妈个贱种。”
路无坷没在原地停留。
她听了沈屹西的话,这次路智远上来打人,她要躲着。
结果她刚转身沈屹西就冲到了她面前,拽
着她往后一扯。
路无坷看到了他咬紧牙的侧脸。
路智远看见他人,火气一下子转移到他身上了,各种脏字诅咒从他嘴里蹦出来,就差把沈屹西咒进十八层地狱。
沈屹西完全不受他这些话影响,气也只是气他又想动路无坷,他吩咐了很快赶过来的保安:“把人扔出去。”
说完在酒吧闹起来的一阵骚乱中他转身拉着路无坷走了。
沈屹西能感知到她身上的情绪,带她去了最近的洗手间。
洗手间里没人,空气沉默着,包括他们两个。
路无坷脸色有点苍白,沈屹西也没说话。
路智远那番话把横在他们两个中间的那道坎直接打碎了,把路无坷那日夜没办法放下的东西直接残暴地撕开在她面前。
路无坷上前,双手环上他腰,眼睛埋进了他肩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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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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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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