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口许下了要将他推给别人的承诺。
闻祈年低下头,伸手按住她的手,女人的皮肤细腻娇嫩,在掌心下的触感如同一块豆腐,他用了点力,不让奚白挣脱。
奚白偏头看他,心下惊诧于闻祈年手心滚烫的温度,但面上却是不显,她抽了抽手,但没抽动。
“枝枝。”闻祈年眼前视线昏黑了几秒,他紧咬了下牙,逼迫自己维持清醒,他将奚白的手握得很紧,声音像是从牙齿间强行挤出来似的一字一顿:“你从来不赌的。”
奚白从来不喜欢打赌,也不怎么玩牌。很多年之前,跟着闻祈年出去参加聚会,是连斗地主玩不明白的地步,后来也一直没去学过。
她甚至连最基础的几种玩法都不知道。
光这一点上,她就没有赢的可能性。
“就是从来都没赌过,所以现在才想试试。”奚白弯唇,唇红齿白的,笑容明媚。但闻祈年姿态强势,将她半圈在怀里,知道挣脱不开,她索性也躺平,任由他抓着手。
闻祈年舌尖重重抵过牙尖,语气微沉:“可这次的赌注是我,你知道输了——”
输了,就相当于要将他的时间分给索菲亚一天。
那和她要抛弃他,有什么分别?
可赢,就奚白这副漫不经心,还完全不会的架势,要怎么赢?又或者说,她就没想要赢。
奚白朝他笑笑:“我知道啊。”
四目相对,闻祈年的眼睛隐隐有点红,但不是很明显,只有奚白注意到了,他唇线紧抿成一条直线,黑眸中情绪汹涌着。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是不是?”她抬手,用那只空着的手拨弄了下男人修长的手指。
柔软的指腹在手上撩拨,闻祈年眼眸微润。
随后,她看向索菲亚。
索菲亚开怀地打了个响指,“宝贝,我欣赏你现在的样子。”
奚白弯唇不语,对此并没解释太多。她姿态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修长的小腿轻轻点着地毯:“说说怎么玩?”
她说的还是英文,索菲亚中文并不是很好,仅能半知半解。
“很简单。”索菲亚妩媚地勾了勾眼尾,指着她们刚刚玩飞行棋的扑克牌,换了众人都能听懂的英语:“就分牌,比大小。我们从各自的牌中抽取五张来,然后各自选择对方的三张牌进行交换。最后我们一张一张的比谁的牌面大,谁就赢了。”
“五牌三胜,三局两胜。”
在场众人噢一声,这样大部分就是看运气了,除非能从对方的微表情中试探出大牌在哪。闻祈年薄唇微松,但面色仍旧阴沉。
奚白没意见:“行。”
她们刚刚玩飞行棋用的是扑克牌,只用数字牌抽签,抽到几就走几步。索菲亚兴奋地坐直了身体,为了彰显公平,她让奚白洗牌。
奚白将所有的牌面汇总分成两份,指尖拨动,牌面交叠重合,女人纤细柔弱的手指快速变化,如同魔术师的戏法。房间里安静极了,除去呼吸声,只有“哗啦”的洗牌声。
众人纷纷屏息凝神,就等着看这场局是谁输。
洗牌结束,由安娜随机抽牌分发给两人。
闻祈年坐在奚白身边,看了眼她手上的牌,三张大牌,两张中等牌,整体看赢得概率很大。
轮到交换牌时,奚白却手一拢,将五张牌握在手中,随意地抽了几张全部打散。
全程,一眼都没看牌。
坐在奚白这一边的几个姑娘都看傻了,不看牌,这是待会要随机交换牌?几个之前奚白交好的姑娘悄悄踢了下她,奚白冲她们笑弯了眼眸,但没动。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给弄得困惑了。
闻祈年攥紧了拳头,低垂着眼,阴影投在他隐忍的面容上。他神色阴沉地倒了杯红酒,一饮而尽。
线条紧致的脖颈随着喉结的滚动,更显张力。
索菲亚眼底笑意更浓,她撩了撩红色的卷发,取出一支女士烟含在嘴里,心情颇好。
她挑出了最差的三张牌,而奚白把牌反扣在桌面上,让她自己选。
在场众人纷纷吸气。
这是真纯凭运气啊!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局,是奚白赢了。
索菲亚表情有点难看,闻祈年微松口气,一手环在奚白腰间,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手中新分到的牌。
就一张大牌,其他的牌面烂到没眼看。换牌环节,奚白故复萌态,仍旧把牌打散,反扣在桌面上。
闻祈年喉结滚动,手下微紧,在她面前垂头:“枝枝。”
“你不想,那我替你挑行不行?”他的声音艰涩无比,奚白侧头看过去,见他眼睛隐隐有点红,浑身都高度紧绷着。
奚白抬了抬下巴,在他干燥而温热的唇上吻了吻,温柔得不像话,但话语却如同寒冰:“不行呢。”
第二局,奚白输得毫无悬念。
她唯一的一张大牌和勉强还算不错的两张小牌全被索菲亚选走了。
“运气不太好哎。”她笑起来。
但此刻,气氛却凝滞到极点。
一输一赢,平了,再有最后一局定胜负。
最后一局。
奚白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架势,拿到牌后只随意地拿眼尾扫了眼,便收拢扣在掌心,等索菲亚做抉择。
闻祈年再也坐不住,他的心恐慌不安,就像是一只被放飞高空的风筝。而控着风筝线的奚白却对他十分不上心,似乎并不在意这只风筝会不会被树枝挂住,然后坠落到别人手中。
他握紧了手中的红酒,牙关紧咬。
末了,他用力闭了闭眼,将她死死按在怀里,滚烫的呼吸交织着,他甚至生出来一种想要将这里全部毁掉的欲望,他把头埋在奚白颈窝里,发狠地咬了她一口,在上边留下痕迹。
闻祈年咬牙:“枝枝,杀了我都行,这局好好来行吗?”
奚白嘶了声,打了他一下,但随后手背又贴了贴他的下颌,一双含情的桃花眼自带水波,“干嘛这么紧张,对我这么没信任,嗯?”
坐在奚白对面的两个女孩子是中国人,她们和奚白没怎么一起玩过,但都是冲浪人,对于娱乐圈里的八卦也都有所耳闻。她们越看越觉得,奚白身边的这个男人很是眼熟。
奚白的历任绯闻男友中,可没有这个男人。
长发披肩的女孩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打量了片刻后,视线最终还是没忍住被五官精致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闻祈年吸引,沉思片刻后,她瞳眸蓦地一缩,想起什么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周围人因为她的反应纷纷看来,只有闻祈年看都没看一眼。
长发姑娘轻轻喊了声奚白,小心翼翼问道:“白,你的男朋友不会姓闻吧?”
奚白弯唇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但这就够了,恰恰证明了她说得是对的!
长发姑娘的眼睛瞪的更大了,眼中流露出惊讶、果然如此、我的天、慕了。
有没看懂的金发美人问她什么情况,长发姑娘看了眼地毯对面的高大男人,白衬衫随意地解开几颗扣子,线条紧致流畅,往那一坐,就自带压迫气场。
她咽了咽口水,声音很小:“我之前跟你们说,我哥哥回国后杀了几轮才被应聘上的公司就是他的。还有...上次那个分享给你们的品牌,也是这位,这位公司旗下的系列。”
“就闻氏啊.....”长发姑娘音量越来越小,声若蚊蚋。
她哥哥在国内是学霸,又在国外专修金融,回国后却也在闻氏的竞争中险些被刷掉。
她本该在刚刚他和奚白进来时就能认出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闻祈年很久都没在娱乐新闻上出现过了,她的印象自然就淡忘了些。再加上,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大佬会出现在她们小姐妹的聚会上啊!蜀南文学
还这么...卑微。
闻祈年按在她们的牌面上,脸色格外惨白,状态很是执拗,隐隐有要毁了这句牌的趋势。
奚白轻眯了下眼,她微笑着看闻祈年,下最后通牒:“要不,这场游戏现在就能结束?”
分了手,她就没法做闻祈年的主,这场赌约自然就能结束。
闻祈年彻底僵住,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来,扩散在四肢百骸。心脏里,绵密而又尖锐的疼痛一点点爆发,后劲十足,钝钝的疼。
操!
笑里藏刀,分明是警告他。
可他还真不敢。
闻祈年克制着,连灌了几杯酒,红色的液体顺着脖颈滚入衣领,奚白看了一眼,神色不明:“你少喝点。”
“那你会心疼吗?”闻祈年望着她,眼眸湿红,像只被放归山林,受了伤后见到原主人的野兽。
渴望被关心,却又只认她一个人。
安娜分下了牌,奚白没再回答。
但这次,她没再像前两次那样让索菲亚随机选牌,而是将牌捏成扇形,难得认真地盯着琢磨。
众人都以为她终于是要认真起来,神色不由得也跟着紧张。
闻祈年握着酒杯,指尖用力,骨节泛白,奚白的温柔太过反常,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打量着牌的时候,他也没放过奚白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瞧了几秒后,他视线骤然顿住,扭头看向奚白,脸色惨白。
奚白从头至尾,目光就没有落在那最小的几张牌面上。
她一直在看那几张大牌。
一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即便他再不想接受这个猜想,在脑海中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后,只剩下那个最荒诞、最叫他崩溃的结果——
奚白从一开始,就有机会赢。
但也是从一开始,她就不打算赢。
第一局她没想到会赢,又或者说无所谓能不能输。但第二局,她只要让索菲亚盲抽,就笃定能输。
而这一局,她是决定把大牌换出去的!
她想要的是输。
想通这点后,闻祈年猛地掐住了奚白的手腕,紧紧攥着,力道惊人。他重重咬牙,将奚白抵在沙发和怀中,一字一句声音沙哑:“枝枝,你不能这样....”
在场人都听出来,他的声音都已经维持不了平稳了,发着颤,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而奚白的下一句话,更是让这种恐慌燃烧到了极致。
“为什么不能呢?”她托着下巴轻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你不是最喜欢随意操纵控制别人的选择了吗?”
一双桃花眼情浓意深,眉眼间跳动着隐隐的妩媚和冷意。
别墅外的天愈发黑沉,给人一种要将这座小房子彻底压垮的错觉。
在奚白这声轻笑后,一道紫色的闪电撕破天际,雷声轰隆着滚滚砸下。房间内陡然被黑暗笼罩,像是一瞬来到夜晚,吓得好几个姑娘缩成一团,却仍旧直勾勾盯着她们三人,这场戏实在太精彩。
这都什么修罗场啊,一个当着男朋友的面拿他打赌,似乎不打算赢,一个又是苦苦哀求,崩溃绝望。
下一秒,暴雨骤降。
噼哩哗啦地砸在地面上,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骇人的动静。
闻祈年意识到什么,他更紧地握着奚白的手,眼眶一点点发红,湿润,泛着水光,强忍着没落下来,喉咙动了动:“好枝枝,我发誓,我发誓再也不动他们了,我现在就让律师撤回合同。”
奚白无动于衷。
众人惊呆了,竟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特别是那两个中国姑娘,她们眼睁睁地看着京都里顶矜贵骄傲的男人就这么狼狈地抓着奚白的手,苦苦哀求,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哪还有当初新闻上不可一世的模样。
奚白居然拒绝了。
她想抽回手,但闻祈年的心更凉了,他抓着她的那只手愈发的紧,像是要生生捏碎她,他咬着牙,忍着哽咽重重立誓:“我会让撤销对他们所有的禁制,如若日后再犯,若再有违背,我闻祈年不得好死!”
“嘶——”
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
奚白笑笑:“我不信神佛,誓言这种东西更是不信。”
说话间,她已然拎出了那三张大牌,轻压在桌面上。
“枝枝。”闻祈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指节泛白,手中红色的酒水随着情绪翻涌,荡起水花。“咔擦——”
“啊!”众人惊呼出声,瞬间瞪大了双眼,难掩震惊。
男人生生将酒杯捏碎了,玻璃碎片深深扎进掌心,妖冶的液体混合着鲜血滴滴答答。
在地毯上氤氲开了一朵朵红梅。
可他却像失去了痛觉,将那些碎片紧紧攥在手心。在奚白的手指即将有所动作时,闻祈年扑通一下重重跪在了地上,他把额头抵在奚白手背上,而后,仰头看她,眼眶泛红,声音低哑崩溃:“枝枝别,求你了。”
“求你了.....”
奚白移开视线:“闻祈年,你起来,男人不要动不动就跪,你去把伤口——”
忽地手背一凉。
湿湿润润的。
奚白愣了下,安静地瞧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满是鲜血的手上。
她突然就给气笑了,清冷秾丽的面容因着这一笑,勾得在场好几个男人眼神都直了。她随手蘸了抹那红色的液体,抬手温柔地摩挲了下闻祈年的眼尾,落下一点,顿时,男人眼下就仿佛生了颗血痣。
妖冶,诡谲。
却莫名地性感。
闻祈年僵住。
她轻笑了声,微粉的指尖轻推,当着他的面把那张大牌递向索菲亚,眉眼娇妩盈盈:
“唔,今夜他归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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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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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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