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爷子被他气得拄着拐杖直敲地,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怒骂:“我怎么就会有你这么一个孙子?为了个女人弄成现在这副——”
“爷爷。”闻祈年的声音忽然冷了几度。
闻老爷子一愣,奚白也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闻祈年。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垂眸与她对视,黑眸漆黑幽静,勾了下唇。
“没事。”
话音落下的同时,奚白感觉到那西装被拉着向上,紧跟着,眼前一黑,鼻息间被雪柚的清冽覆盖。
闻祈年拿衣服遮住了她的脸。
“爷爷。”隔着一层衣服,闻祈年的声音不大真切,“有些话,我不想听。不过您要是真想说,我管不着,但也请您至少不要当着我们的面说。”
闻老爷子这次是真的被气得想骂人,他举起拐杖就重重挥下。
闻祈年的视线从被黑色西装盖住的奚白身上离开,他轻巧躲开,抬眸看向老人,眉梢散漫地挑起,没个正形:“她还在这呢,您要是想打,等我把她送回去了再打也不迟。”
闻老爷子打了个空,听到这话,倒是挽回了几分面子,觑他冷哼道:“你还怕掉面子啊?”
闻祈年笑得更盛,但没笑几秒,又剧烈地咳起来,奚白被颠了几下。可随后,她便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男人的身体很明显地紧绷着,压抑着想要咳嗽的欲望。
“您说的哪里话,我那面子啊....”
闻祈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眶因为忍着咳嗽泛起水红,他扯唇笑:“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
闻老爷子脸色微敛,想说什么,然而下一秒闻祈年又吊儿郎当地笑:“我这不是怕您下手歪了,磕着她了吗。”
他勾唇笑时,眉宇间尽是痞气,又贵又痞。偏生这话说得极为真诚,叫人气得哑口无言。
闻老爷子被气得眼睛瞪得堪比铜铃,挥舞着拐杖直骂他这个狗东西没良心。闻祈年手指微动,捂住奚白的耳朵,舔了舔唇角转身就往他那辆越野车走:“我们先回去了,您老省点力气,待会再去骂我。”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在空中,传进众人耳中,不难听出满满的得意。
闻老爷子直捶地,大骂不肖子孙。
保镖们都站在后边没敢出声,只有后来赶到的陈叔扶着闻老爷子的胳膊低声劝道:“老爷子,您别气坏了身子,闻总已经是成年人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也有自己的想法。”
“哼,那姑娘倒真不愧是他养大的。”老人愤愤瞪了眼越野车远去的方向,转身在陈叔的搀扶下上车,“这俩人一样的气死人不偿命,得亏没两个一起站在我面前,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就要成京都那些老家伙里,第一个被气死的!”
他想不明白,那么好看的两人,怎么就那么不会说话呢?
陈叔默:“.....”
他也想知道,那位姓奚的姑娘是真气人啊,笑里藏刀,绵里藏针,阴阳怪气的一把好手。
上车后,闻老爷子看着手里的拐杖陷入沉思,陈叔察觉到他的异常,出声询问。闻老爷子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沉沉地叹了口气:“改道去医院吧。”
玩笑归玩笑,他还是不能让奚白进闻家的门。
陈叔怔了下,他原以为闻老爷子刚才在车下的那番话是有点默许了的意思,眼下这架势怎么....
他拧眉请示:“您这是?”
闻老爷子目光深沉,未语。
....
奚白感觉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后座,然后有人拿掉了她身上的西装外套,闻祈年那张优越的脸放大在眼前,纤长的眼睫低伏在眼下,根根分明,阴影投在高挺的鼻梁上,堪比最精美的艺术品。
车门关上后,车内极为安静。
或许是闻老爷子这一段的小插曲,又或许是那场聚会上两人关系的失态,奚白不知道要说什么,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冷战的原因,两人心知肚明。闻老爷子在车上单独提点的话,她并不在意,也没什么好跟闻祈年说的。
于是乎,这气氛多少就有点凝滞。
奚白享受安静,没觉得不自在,但闻祈年却如坐针毡。
沉默中,他紧紧搂住奚白的腰,将头埋进女人的颈窝中,肩膀彻底放松下来,他把身体重量卸了部分压在奚白身上,恍然间生出一种如获新生的错觉。
他声音低闷,又像是松了口气地长叹:“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奚白的皮肤上,点起一片酥麻。
听见这话,奚白顿了下,身前的男人呼吸逐渐趋于平稳,整个人的状态与刚才的紧绷全然不同,看来是真被吓到了。
“我不是把手机留给你了吗?”她想了想,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但语气仍然淡淡,“宋助理知道我是去买咖啡的。”
宋助理做事向来靠谱,总不至于对闻祈年说假话。
闻祈年深深地吸了口气,鼻尖被奚白身上那股子美人香味包围着,他没说话。
两年前,奚白来兰帕时,可不就是连手机都没要。
奚白也想起来这茬,冷不丁地笑了声。闻祈年微仰起头,盯着她,黑眸警惕。
她眨了下眼,眼神无辜又清澈,闻祈年却读出来几分漫不经心。
“大概是看到你就会生气,所以想出去转转,谁知道就碰上了闻老先生呢?”
这话又绕回到两人之前的问题上,但奚白的情绪很平静,她只是笑着,眼眸微弯。可闻祈年还是不敢确定,他怕奚白的温柔是糖衣炮弹,等他放松了,那颗炸/弹就会炸开,于是一颗心悬着,摇摇欲坠。
“枝枝,我撤掉了周知敛的禁足,魏迟那.....”他停顿了下,舌尖重重抵过牙根,“让宋均去联系了,还没给回复。”
奚白没想到他能这么快,算时间闻祈年应该是醒来后发现她不在就追过来了。她舒了口气,对于魏迟和周知敛的歉疚长久以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即便从来没说起过,但一想到他们是因为自己才会有家不能回,事业受阻,就会十分无力。
唇角忽地被人碰了下,她回过神来,偏头对上男人湿润的眼眸,黑曜石般幽邃。闻祈年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眼睛很亮,这个吻他极为虔诚认真,不带有丝毫□□:“枝枝,不生气了好不好?”
奚白静静地凝视着他,良久嗯了声。
“但你要是以后还这样不尊重我身边的朋友,或者是对我有所隐瞒。”她眼眸弯成月牙,收回自己的手,腰都有些麻了,随手捶了捶,话音一转:“那真的是,一次机会也没有了。咱们俩就此分——唔....”
男人修长的手指捂在她的唇上。
她的手指被分开,男人手指鱼儿似的滑进她指间,他们十指交缠,奚白感觉到闻祈年的身体温度仍旧高于常人。她顿了下,刚想开口,闻祈年的眼眶更红了,指尖稍重,一副她再说话就要哭出来的感觉。
她抿唇。
闻祈年喉结微滚,嗓音低哑:“不说那两个字了。”
奚白配合点头,“好。”
半小时后,越野车停在了医院前,代替闻祈年开车的司机转过头来告诉他们到了。司机胡子拉碴,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很标准的国外壮汉型。
奚白下车后没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下一秒就被闻祈年捧着脸颊转了回来。
“这样的你也喜欢?”
她抬眼,闻祈年难以置信地咬着牙,一脸的受伤:“他四十三了,长相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他把司机换成这样的类型还不能让奚白少看两眼吗?
他的表情太过震惊,奚白后知后觉这事就是他一手操办的,不禁好笑。她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拍开他的手,然后轻巧一笑:“男人四十一枝花,四十三怎么了?”
“.....”
闻祈年胸口上下去起伏,他咬牙,伸手搂住她的腰,呼吸急促:“你上次还说喜欢小鲜肉类型的,怎么还变来变去的?”
这回轮到奚白惊讶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看见奚白想不起来的困惑模样,闻祈年感觉自己要病的更严重了,他压着奚白的腰肢,气得心梗,一字一顿提醒她:“在□□的休闲室。”
“那个林颜跟你说给你介绍年轻的小鲜肉。”
闻祈年实在是不愿意回想那段对话,每一个字都能叫他失去理智,但奚白一脸茫然,他不得不再多说几个字:“你后来夸了句。”
“是挺年轻好看的。”
奚白想不起来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估摸着林颜介绍的人都挺不错,说过倒也有可能。
电梯门开口,两人回到病房,那两个保镖还在门口站着。闻祈年落后她一步,不知是说了什么,随后那两个保镖便离开了。
“你不怕我跑掉了?”奚白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觑着他。
闻祈年俯身,伸手抱住她的腰放在病床上,然后卷着她一起盖上被子,呼吸炙热:“我在,就是死,也不能让你走。”
话虽如此,但他搂着奚白的手臂更收紧了些。
“我让他们去电梯那了。”闻祈年向她解释,下巴抵在奚白颈窝,奚白挣脱不开,索性依着他。“老爷子估摸着会来找麻烦,让他们挡回去。”
“说起这个,刚才闻老爷子说的话....”奚白抬手抚过他的脸颊,“你当真不想知道我说的答案吗?”
闻祈年身体一僵。
几秒后,他低下头吻她的唇角,低低道:“我说了,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介意的。”
奚白笑笑,仰头在他下巴上也亲了口。
在床上被闻祈年这样毫无缝隙的搂着,奚白忽然生出了困意。或许是今天的突发事件实在太折腾人的心理,她打了个哈欠,眼尾泛出泪花。但很快,她就想起来闻祈年更需要休息,于是推了下他的手臂,“让我下去。”
“下去干什么?”闻祈年哪里舍得放她走,哼了声,克制地在她唇边又啄了下,“一起睡。”
他怕把发烧传染给奚白,暂且只能亲亲脸了。
关于身体这一点,奚白还是比较重视。
她想了几秒,扬起头,顺势在闻祈年喉结上亲了下,示意他松手:“好了,让我下去,待会医生要来——”
来了还没说完,一个晃神。
身上重量沉沉。
她抬眸,一把按住衣服下的作乱的手指,呼吸微顿:“这样不行。”
“谁说我不行?”闻祈年压低了身体,低伏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嗓音低磁微哑,如同春日絮语。他轻轻咬上白嫩耳垂,勾了下她的肩带:“即便是病了,我也绝对比魏迟行。”
“试试?”
奚白不懂这种奇怪的胜负欲,但某些形势逼得她不得不抓住男人的胳膊。
而后眉心紧蹙。
闻祈年裸露在外的手臂逐渐滚烫,很显然是炎症尚未消除,或许烧也没退。奚白伸手拭了拭温度,暗道不好,连忙起身按了呼唤铃。
医生来时,发现闻祈年的脸色很难看。
“闻先生,打了吊水后,您可以不用盖太多被子的。”金发碧眼的医生看了眼高大男人腰上搭的被子后说,好心建议。
闻祈年面无表情,看向坐在沙发上毫不掩饰笑意的奚白,喉咙火烧似的干。
“都是她惹的。”
这话一出,医生的视线在两人间打了个转,眼神变得微妙,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奚白脸热。
后果就是,闻祈年被她冷落在床上。
医生临出门前,忽然脚步停顿,神情犹豫地看向奚白,奚白以为他是有什么注意事项要说,便没再管闻祈年,起身走过去。
金发碧眼的医生飞快地说了一串英文,奚白脸颊微红,点点头。
回到病房,闻祈年盯着她蜜桃般的脸颊,喉结上下滚了滚,开口低哑:“医生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他伸手就去勾奚白的腰肢,眼尾泛着红。
奚白躲开了。
她意味不明地瞧着他,慢条斯理地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坐下,离闻祈年老远:“也没什么,就是医生说——”
方才的温存不复,闻祈年眉宇间还残存着几分不满足。见状,他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奚白勾唇:“要禁欲。”
十分钟后。
闻祈年在浴室还没出来,奚白靠在窗边看外边的蒙蒙细雨,身后病房的门传来被打开的动静。
奚白转过身,闻老爷子拄着拐杖微微一笑。
“有没有时间陪我聊聊天?”
奚白看了眼浴室,里边水声压着喘/息声,她弯了下唇角,也压低了音量:“自然。”
医院的小咖啡角,奚白喝了口咖啡,姿态自在。
闻老爷子目光微沉,阴霾转瞬即逝。半晌,他捏了捏拐杖,率先开口:“姑娘,要怎么样才愿意离开祈年?”
奚白动作一顿,唇角弧度压下。
闻老爷子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但仍旧沉稳,斟酌了片刻,说:“看得出来,你没有他喜欢你那么喜欢他,不是吗?”
奚白看他,没说话。
走廊边,有脚步声顿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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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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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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