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连索菲亚都有点骇住了。
她只是想要跟这个中国男人约会一天,至于这么抵触吗?她索菲亚好歹也是个美人,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男人似有察觉,眼尾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阴冷狠戾,如同深林中厮杀红了眼的恶兽。有那么一瞬间,索菲亚甚至怀疑这个男人想要杀了她。
这个眼神实在太过可怕。
但那眼底却又含着泪,崩溃,乞求。
索菲亚抿上了唇,她看向坐在对面的奚白。皮肤白皙的年轻女人懒散地倚在沙发里,细如削葱的指尖还沾了一点浅淡的红色液体,不知是红酒还是男人的血。那双桃花眼,漂亮极了,她仅仅只是微挑着眼尾,却让无端生出几分邪邪的妩媚感。
宛若深海里的诱惑着船员们迷失方向的海妖。
奚白刚才分明是估算出她手上的牌,又或者说,她其实早就从自己的面部表情里分析出牌面。不然,她那么想输,却如此肯定地将手中的大牌换给自己,她绝对是看出来自己手中最大的牌也不如她。
像这样聪明的美人,索菲亚觉得没有哪一个男人会眼瞎的不喜欢她,拒绝她。
只是,索菲亚很好奇,如今的局面奚白要如何收场。
“不收下我的牌吗?”奚白声音清澈动听,打破了寂静,她食指虚虚搭在唇角,一颦一笑都透着风情:“索菲亚?”
索菲亚看了眼闻祈年,伸手去拿。
闻祈年一个眼风扫过去,目光冷鹜:“不准拿!”随后,他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握着奚白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目光中带着恳求,那是在场所有人都没见过的眼神,“奚白,我真的改。我、我——”
情绪绷不住后,一颗晶莹的水珠飞快地落下,沁进地毯中。
这次所有的中国人都惊呆了,他们或多或少的都知道闻祈年,这可是京都闻家的掌权人啊。多少人在他面前跪过,哭过,求饶过,什么时候能看见这样一个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这样狼狈跪着恳求过。
要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怕是要震惊京都。
男人的皮肤滚烫得逐渐不太正常,奚白蹙起眉头,想换了手背试试再温度。但她抽手的动作让闻祈年以为她是还不肯相信自己,他发了疯似地将奚白的手腕攥得更紧了,咽下喉中酸涩,咬牙:“合同。”
“我让律师立合同,我保证他们俩没事。合同,行吗?合同....”
他叫魂一样低声喃喃着合同,漆黑的眼眸中紧紧望着奚白,他渴望从她脸上看出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松动也好。
手腕上的力道让奚白不适,那种拉拽着的大力,让她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被秦云拖拽着扔进小黑屋的时候。
奚白挣脱着:“闻祈年,你先松开我。”
面前的男人脸色愈发苍白,眼神也逐渐有点涣散,像是即将要睡过去了。
奚白直觉不对,想起什么,她倏地坐直了身体,空着的那只手去解闻祈年胸前的衬衫扣子。闻祈年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没反应过来,他仍怔怔地跪在她脚边,修长的指骨泛着劲白。
“枝枝....”一声轻低的呢喃,似有若无。
但一只手操作并不利索,她不得不再次尝试扯回手腕,这次用上了点力。
手上力道一空的同时——
房间内来自不同国家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尖呼出母语。
奚白正揉着被捏得红肿的手腕,闻声抬眸,瞳孔骤缩。
“闻祈年!”
....
医院长廊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墙面苍白,这一层几乎没有病人走动,偶尔会有护士和医生快而静地走过。
最里边的那间VIP病房门前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显得格格不入。
金发碧眼的高大医生出来后,告诉奚白进去一定要小声点,不要打扰到病人休息。他说的是英文,又低又快:“病人身上的伤口和纹身都产生了炎症,什么不能干,他全干了,你们这些做家属的要好好叮嘱,这么大人了应该学会爱惜身体。”
伤口,纹身。
姜离那句“据说闻总因为那个小少爷的事,还被闻家老爷子家法伺候了一顿,打得都要吐血了。”忽地又在耳边回响。
门被关上后,这间单人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声。
奚白在床边坐下,床上冷隽的男人安静地闭着眼,脸色没有血色,不再像醒时那般,一下就能捕捉到她的视线。
闻祈年陡然晕倒在她面前,手上的伤口持续不断地淌着血,吓坏了众人,好在后来楼下的保镖赶上来将他送来了闻家有参股的私立医院。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医生检查一番后,解开了他的衣服,那个时候奚白才看清楚闻祈年的胸膛和后背上,竟布满了鞭笞的痕迹。
一条条的红肿。
锁骨上的纹身更是因为淋了雨发炎,医生却十分肯定闻祈年喝了酒,“光是淋雨,也不至于如此严重,这完全是作践自己的健康。”
奚白微垂眼眸,视线落在男人被纱布包扎得严实的右手上,忽然生出一丝的愧疚。
这双手,原是修长,而又冷白无瑕的。
期间索菲亚打来电话,她惯来妩媚从容的声音都变的沮丧了,问过闻祈年的情况后,她叹了口气:“白,这是我第一次碰到这么抵触我的男人,他连一个和我接触的赌约都表现得那么绝望。我不明白,就算对我不感兴趣,当朋友一起玩一天也不至于这样吧?”
奚白默了默,“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和他的赌不合时宜。”
如果是在从前,闻祈年或许压根就不会在意。不,应该是绝对。
“不。”索菲亚否认道,声音不似在其他人面前的那般跳脱,她唉了声:“你没发现吗,你每次看他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并看向你。你的开心果没弄开,他都注意到了。我觉得这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习惯,他或许很早就有,只是你没察觉到呢?况且,就我们俩这个小赌约,他都在意得紧。”
所有人都觉得奚白输了这个赌约后,是相当于将闻祈年转手推给了索菲亚。
可不然,只有奚白和索菲亚心知肚明,输了后,也不过是奚白作为女朋友,短暂地让出一天时间,这一天时间里索菲亚可以去主动找闻祈年交谈接触,但也只就是一个接触的机会罢了。
要是男士强烈的不愿意,这个赌约自然也就不成。
可其他人不知道,闻祈年也不知道她们不成文的“潜规则”。其实索菲亚最开始的人缘不好,经常被人往房子里塞恶意信。直到某天,她一个人在家摔倒骨折,没有任何朋友愿意接她的电话,是奚白,她大晚上赶到索菲亚家,安慰她,帮她。
自此,两个人关系拉近了不少,但这事少有人知道。
若换做是旁人,以索菲亚强势的性子,她怎么的都要缠着闻祈年强扭这个“瓜”。但今天的赌局是奚白,她一开始就只是没忍住提出了赌约,奚白不愿意她自然是不会再说,可没想到奚白竟然答应了。
但最后闻祈年那般激烈,如困兽挣扎的拒绝姿态,还是叫她有点挫败。
临挂电话,她认真地说:“白,在他那里,你真的赢得很彻底。”
“我不知道你和他以前如何,但如今——”
奚白微怔,索菲亚的声音从手机中清晰传出,“他真的,满心满眼都是你了。”
或许是这句话,又或许是等待闻祈年醒来的时间太漫长,奚白有点走神,她听着窗外暴雨不绝,眉眼沉沉。
安静中,奚白搭在病床上的手忽地被紧紧握住。
她顿了下,看向病床上的闻祈年。他似乎是被梦魇住了,好看的眉头微蹙,薄唇翕动,显得十分吃力,在说什么。
奚白怕他是不舒服,侧耳凑近。
“枝...枝枝.....”
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奚白一愣,抿唇坐回去。
突然间,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是宋均。
他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两人早在闻祈年昏迷后便通过电话。宋均看向奚白,把手中的雨伞放在角落,温声问道:“奚白小姐,您要不去休息会吧?或者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买。”
奚白摇摇头:“我自己去吧,顺便透透气。”
临走前,奚白想把手从闻祈年掌心抽出来。
没抽动。
宋均也是一顿,上前去帮她解脱出来。
但奚白的手腕已经红了一片,留下男人的指印。宋均不禁心下大骇,他就几天没跟来,怎么闻总和奚白小姐之间的状态如此之.....
这是发生了什么?
奚白没太在意他,道了声谢正要离开。
忽地,床上的人呼吸急促起来,紧闭着眼呢喃什么。闻祈年的情绪激动,连带着仪器上的数值不断飙升,像是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噩梦中,脖颈上青筋迸发。
“这是怎么了——”宋均正要去叫医生。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两人就都看见一颗透明的水珠从闻祈年的睫毛下滚落,飞快地滑过眼尾,沁入枕头中。
“枝枝...”
“不走行不行?”
这次,这声呓语在寂静的病房中,清晰可闻。
宋均顿了下,看向奚白。
原以为要叫医生,但这声梦话后,闻祈年又陷入了昏睡中。
可这一遭让宋均有点不敢放奚白出去买东西了,万一奚白扔下闻总一个人走了,那到时候闻祈年中途醒来,可就真是得要弄死他的节奏了。
奚白看出来他的顾虑,眼眸弯曲,一双桃花眼漂亮得不像话:“那你就把我的手机给他看,我不会走的。”
宋均下意识看过去,奚白的手机静静地放在闻祈年床头柜上。
于是,他安心了。
门口的保镖放行。
奚白问了声宋均要喝什么咖啡后,便去了医院附近的那家咖啡厅,里边坐了不少人。她点了餐后,也找了张桌子坐下,随手翻阅起书架上的书。
暴雨渐弱,但仍旧瀑布似的。
伴随着雨声,故事也进入高潮。
只是....
电光火石间,奚白忽地发觉周围过于安静了,除去雨声,之前的交谈喧哗声都像是消失了。这种感觉极其的微妙。
她不动声色地抬眸扫了眼,竟发现这间咖啡厅没再进来过人了。甚至,连原本的客人都在不知不觉间走光了,店员也不见踪影。
奚白捏着书页的指尖微微用力,合上书,将其放回书架,也准备离开。
这里给她的感觉不太妙。
刚背包起身,一道苍老沉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您就是奚白小姐吧?”
她脚步一顿,心知这是走不了了。
几秒后,一个穿着简朴唐装的老人面带笑容地在她对面坐下。余光一瞥,一群黑衣保镖将咖啡店围得水泄不通。
“.....”
奚白看过去,他嘴角的弧度好似计算过的精准,看似和蔼的笑眸下,眼神犀利精明。
在大脑记忆库搜罗了一圈后,她肯定自己绝对没见过这个人。
她疏离弯唇,眼神警惕:“我是,您....?”
老人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外边:“不用紧张,我姓是谁不重要,但的确是有个人想见您一面,不知可否移步小叙?”他虽是询问句,但语气却是陈述。
奚白淡定地取过桌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手,轻轻笑道:“那我要是说不呢?”
“那可就不太好办了。”老人和蔼地呵呵笑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爱开玩笑的老头。
但与此同时,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却往前更围了一圈,目光紧锁在奚白身上。
奚白脸色微变。
老人抬了抬手,那些黑衣人立马后退一步,而后他笑呵呵地看向奚白:“我家主人只是想见您一面,说说话罢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奚白小姐不必紧张。只要您配合,我们肯定不会为难您的。”
这话里话外,都透着威胁。
奚白坐在沙发上没动,她在犹豫。出来之前,手机留给了闻祈年,现在竟连个联络的办法都没有。
老人见状,一个眼风瞥过去。
那些黑衣保镖立马上前,伸手就要来抓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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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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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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