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踩在青石砖上的朱总奋力挣扎地扭动着,仿佛一条肥蛆,粗短的脖子上还有一道皮鞋留下的印迹。
奚白心头猛跳,被这猝不及防地一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却撞到墙面。
一只手虚虚扶了她一把。
她偏头一看,却发现是上次在机场为首的保镖,他见奚白站稳,立马收回手退远。奚白余光微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才注意到这个朱总的那些花臂保镖都被黑衣保镖桎梏住了,一个个蔫成了腌菜。
察觉到她的动静,侧对着她的男人偏过头来。
闻祈年眼底的阴戾还没来得及褪去,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闻祈年紧绷的神色松动许多,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站起身,松开踩着朱总的脚,抬脚朝她走过去,喉结微滚:“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他身上仍携着淡淡的杀意,奚白的心跳却平复下来。
她也就是刚刚那一瞬间被他的表情吓到了,闻言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谢谢。”
这句谢谢一下子把两人的距离推远了。
闻祈年唇角微抿,胸口微酸涩,他动了动唇,似乎是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声音很低:“没事就好.....”
“嗯。”
宋均站在两人身后的角落里,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就见闻祈年忽地掀眸看过来,神色又恢复了冷硬。
他指尖点了点死猪一样躺在地上疯狂咳嗽的朱总,眉眼冷冽:“带走,让他长长记性。”
宋均看了眼那朱总,垂眸应声,转而视线扫过被黑衣保镖扭压制住的花臂保镖,就没那么多耐心了,顺着老板的想法吩咐道:“都带走。”
那些混子模样的保镖被带走后,朱总也被几个黑衣保镖拖走了,庭院里只剩下奚白和闻祈年。
“你...”闻祈年唇角松动,目光在奚白身上流连。
这个深秋的季节,她还穿了条修身的淡紫色长裙,莹白纤细的小腿露在外边。披衫也掩不住她霜白的锁骨皮肤,娇嫩欲滴。修身的衣裙将她身上曼妙的曲线尽数勾勒出来,走动时风情毕露。
看得出来,这身是有认真打扮过的。
“你和人来这吃饭?”闻祈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单手插兜,指尖用力。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奚白困惑:“当然是人了。”
竹水泗这样看着就很贵的餐厅,应该也不能带宠物一起吧?
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闻祈年也发觉这问题问的奇怪,忍了又忍,还是没克制住追问的欲望,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和谁?”
一码事归一码事,奚白不欲与他纠缠,拢了下披衫。“谢谢你今天帮我,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提,我尽量完成。”
不等闻祈年回答,奚白又补充道:“不能过分。”
夜风拂过,吹动了女人的青丝。
美好得如同一副画。
闻祈年看着她,陡然间眼眶有点酸。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奚白了。
许是酒意上头,这些天被他刻意堆积在角落里的烦闷在这一刻冒出头来,他不是不想听钟鹤的劝告,只是每每想“算了,就这样吧,再也不要送上门被她羞辱了”,心脏就会泛起一阵绵密的针扎刺痛。
并不强烈。
但却如同春雨般,无声无息地隐隐作痛,将他尽力维持的理智抽丝剥茧地全部瓦解。
脑海里昏昏沉沉的,刚才被邵嘉迟怼着灌了不少酒。闻祈年抵了抵牙齿想要保持清醒,喉咙动了动,哑着声音:“枝枝,对不起。”
“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不该在最初的时候起了那样对你不公平的想法。”
奚白蓦地愣了下,正眼看他。
男人眼眸黑沉沉的,眉眼间竟带了几分颓丧,这与素来意气风发的闻氏总裁截然相反。
闻祈年呼吸微沉,声音里夹着些微不可察地紧张,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奚白:“我以为我对丛桢——”
“停。”奚白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眼神很冷淡:“你的道歉我收到了,我也没打算以后还和你有什么交集,所以不必跟我解释太多,不想听。”
“而且你喝多了,你要是再继续发酒疯说更多,我怕你第二天起来就要封杀我。”
奚白实在是太了解闻祈年了。
他这个人总是笑着,一副很好相处的很好说话的模样,但实际上自尊心骄傲得不可一世,和钟鹤那圈人一样,就没在任何人面前服过软。
这明天醒了发现还给她道歉服软,要是想跟她算账怎么办。
闻祈年骤然僵住,低伏的长睫轻颤,他的眼睛被酒气熏染泛红,带着水光。说不清的疼痛疯狂撕扯着心脏,他咬了咬牙,本能地想要离她更近一点,克制不住声音中的难以置信和艰涩。
他一字一顿,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不堪?”
这话好像是重了点,回想过往数年,除了感情,闻祈年似乎对她有求必应。
奚白抿唇,但面上仍是一副冷淡孤傲的神色,她勾唇轻笑:“不然呢?”
“总之,今天还要谢谢你。你想好了要求,可以发消息告诉我。”
说罢,转身就要走。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拽住,猝不及防地落进一个清冽的怀抱,混合着淡淡的酒味,并不难闻。
闻祈年抓着她的手腕,眼里涌动着些什么,半晌,他开口:“那我要是说,想追你呢?”
奚白觉得他像是抽了风,自己也傻了吧唧地居然还在这听他胡扯,不耐烦地用力推开闻祈年,有些憋了很久的话脱口而出:“当初你都能看着你喜欢的人嫁给你大哥,现在也放过我,不行吗?”
字字珠玑,问得两个人均沉默。
奚白深呼吸一口气,整理了下披衫,周知敛还没出现,她准备回去找。
一转头,就看见邵嘉迟站在走廊口,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闻祈年,你他妈上次没挨揍够吧,你又纠缠枝枝干什么——”
奚白连忙拉住他,跟他简单解释了下情况。邵嘉迟这才没再发作,不放心地盯了闻祈年一眼,然后转向奚白,询问她:“枝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奚白余光察觉到闻祈年也掀眸看着这边,她笑笑:“跟别人一起来的,他还没出来。”
邵嘉迟刚想具体问,就看到闻祈年也在听,似有若无地轻嗤声:“我送你回去,枝枝。”
奚白也不想让邵嘉迟和闻祈年在这撞上周知敛,她答应下来,然后给周知敛发消息说一声。
沉默中。
闻祈年冷不丁地出声:“邵嘉迟,我的人都走了,你们送我一程。”
他这么说,眼睛却是看向奚白的。
“不。”邵嘉迟拉着奚白就要走。
闻祈年每次出行,暗中都有保镖跟着,说没车回去,未免太假。
“我口渴了。”两人僵持间,奚白抬手摸上喉咙,眉头微蹙,轻咳起来。
邵嘉迟刚要说话,闻祈年立马就去找服务生,临走前不放心地让她等在原地。
走了几步,他突然转身。
奚白依旧没动,捂着喉咙似乎很是不适。
闻祈年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转身快步去里边的游廊找人。这幽静的私人空间好是好,就是想找个服务生不太容易。
等男人身影远得看不见了,奚白旋即放下手,满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冲邵嘉迟弯眸:“我们走吧。”
-
回去的路上,邵嘉迟才说今天闻祈年约他吃饭。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评价。
奚白笑笑,丝毫没有芥蒂:“那他肯定给了什么好处。”
邵嘉迟递给她一杯温水,然后才说:“我又不是卖你的,那些东西邵家不需要,他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他闻家人一样爱钱吗。”
邵嘉迟不动声色地观察一路,发现奚白情绪挺正常的,于是也没再小心翼翼避开闻祈年的话题,“闻祈年的父母都去世了,你知道吧?”
奚白点头,这她听说过,据说是车祸。
“哪里是车祸。”邵嘉迟语气复杂,“是他母亲在他父亲车上动了手脚,谁知她自己没来得及下车,就一起死在了车祸中。那辆大货车冲过来,根本没有生还的余地。可事后查出来,他母亲是闻祈年大伯的人,包括一开始她和闻祈年父亲认识,就都是设计好的圈套。”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奚白瞳眸微怔。
“那之后,闻氏一度落在闻家大房手中。但是后来闻祈年去见了闻家老爷子一面,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他就疯了似的,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疯狂敛财,为公司创收。”邵嘉迟现在回想起闻祈年当年的状态都觉得疯,“他那几位参与过同谋的叔伯,没有一个下场是好的。有一个,直接当众掉进了炼钢炉里。”
事情很蹊跷,但也是所有人都看着他自己掉进去的。
“他没有心的,对女人就更是不可能信任。”
邵嘉迟也不知道怎么评价闻祈年这个人了,很复杂,能力和魄力很强,但真不是什么好人。他只希望奚白能离闻祈年远一点,永远别有什么交集才好。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奚白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轻笑:“我知道了。”
她长睫低伏,视线定格在一条新的短信上。
闻祈年:你在哪?
-
姜离因为奚白要配合周知敛订婚而抓狂的时候,奚白正坐在周家的化妆间里,化妆师给她上妆。
敲门声响起。
“进。”
周知敛推门进来,他难得穿的很正式,胸口上别了一朵订婚胸花。
看见奚白,他有片刻的失神。
女人黑色的卷发被梳成半扎半披的发型,垂落在莹润的肩头,银光珠白的礼服将她的腰掐得很细,露出后背一对精致对称的蝴蝶骨。
奚白弯了弯眸,桃花眼上勾了几笔眼线,更显娇妩。
似乎是察觉到异样,她看向周知敛,“你还好吗?有点心不在焉。”
好像从《野蔷薇》开拍那会儿,周知敛就时常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藏着什么事。
周知敛神色微敛,压下心底的那些不自然,明朗地摇头笑起来:“没什么,要开始了,我们下去吧。”
...
周知敛牵着奚白从旋转楼梯走下来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闻祈年没什么兴致地捏着手机,漆黑的屏幕上倒映着他自己的面容,低垂着眼睫,懒散地陷在沙发里,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着那天晚上,奚白说的话。
她的眼底甚至连嘲讽都没了。
看着他,就像一个难缠的陌路人。
微信群里,钟鹤和程寻纪一直发消息,他都没什么心情点开回复。
“小舅舅?”周知敛的声音微扬,听得出来今天订婚挺高兴的。
闻祈年嘴角微勾,掀眸正要调侃他。
下一秒——
他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一双妩媚的桃花眼。
四目相对间,手机从指尖倏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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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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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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