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飘在太湖上,林雨桐站在甲板上四下里看,总觉得很熟悉。
自己来过太湖吗?
记忆里没有,但感觉是有的!她好似看见一美人划着小船行再这碧波荡漾的湖上。
“先生!”
正处于一种极其玄妙的境界上,被一声呼喊打断了,是吴应莺。
“怎么了?”
吴应莺就道,“这么些装备好的战船,得依次驶出去,是不是得备案。”
驶出来?林雨桐摇头,“船上装备的火炮,这是该收缴的。所有的炮弹,这都是该收缴的!把这些一收缴,剩下的就是船只了!如果你连船只也一并都收缴了,那我问你,这个船厂还剩下什么?这么多人赖以生存呢……吴应莺呀,站在高处,不能看自己或是衙门或是朝廷得了几分利,你得看你能给下面几分利。有这么船做依托,这里才经营的下去。若不然,一个空壳子,眨眼就散了。百姓们是什么不懂,你就是全部收缴了,他们现在也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可等过后,无利可图的时候,他们就会反应过来!到那个时候,人家是要骂娘的!别觉得是皇后就没人骂,坐在上面,你就得有被骂的准备!好了有人骂,坏了依旧有人骂!所以,给自己设定准则和底线很重要。”
吴应莺就皱眉道,“可这里,并不是很适合做船厂的。之所以船厂设置在这里,根源在于隐蔽,这是她们要做违逆朝廷的事,不敢叫人知道。可其实呢?造船需要木料,这里运输就不方便。而且,地方也不够,他们在这里造船,很吃力!这个岛屿上分布一个点,那个岛屿上分布一个点……腾挪不开的。且这得分季节,在夏秋雨水多的时候,有些岛屿就会被水淹没一半。冬春两季的时候,是枯水期,那么地方会大一些。而且,要是遇上干旱,这太湖就连不成一片了,有些水位浅的地方就会露出地面,上面长满草,这太湖就会被分割成数个独立的小岛。如此的话,他们会把他们圈死在里面的。”hτTΡδ://WωW.sndswx.com/
林雨桐哈哈就笑,“傻姑娘,你一个外行都知道这个弊端,那你说人家造船的老师傅,这么些在这里生活的工匠们,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船厂是人家的,人家知道怎么做能叫船厂活下去。”
这么一说,吴应莺就哼了一声,“可见,这些人不都是无辜的!他们知道这些弊端,知道这里不适合做船厂,可为了那点散碎银子,还是装糊涂。别的不说,把火炮装再船上的那些工匠,把炮弹运到这地方,上下装卸看守的人,却绝对不会无辜!”
林雨桐脸上的笑就多了几分沉重,“你说的对!可小老百姓就是这样,他们求的是安稳,不想惹祸上身。回头你问问就知道,这湖里,肯定有葬身的工匠,他们应该就是多管闲事的,然后被灭口了。”
那这更改查了呀!
林雨桐摆手,“……不着急!咱们一旦对船厂的其他人动手,一旦下旨逮这些人,人心就乱了!缓些来,先把危险的东西都运走,确保这里绝对没有私藏的危险物品了,再说其他!而且,朝廷有必要先出手吗?你要知道,利在前面挂着呢,照样还是会乱人心的。他们要分股的,瓜分的人多了,那每个人能分到的就少了!瓜分的人少了,那每个人能分到的就多了。不要看多了那么一点,每月可能就多个不到一两银子,可这在小老百姓家,顶大用的!他们中的人心里就会有不平之气,凭什么助纣为虐的朝廷不管,还要继续叫他们在船上吃香的喝辣的,每月还拿那么多钱?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找人做主的。朝廷与其急切的插手,就不如等着,等着他们内部有分歧了,朝廷再出面。急着走一步,朝廷对也是错。缓着一步,错也成了对的!”
边上的郭东篱心说,这得人心与失人心之间,有时候不在于事情本身,而在于处理的办法。
爱兰珠便明白了,为何自家皇额娘管下面的奴才总是慈和的!明知道有些人不妥当,她也不处罚。但现在回想起来,皇额娘虽然没处罚犯错的,但却把跟犯错之人的对头或是利益相关的人拉出来夸奖一番。
不疏远犯错的人,却更亲近跟犯错之人利益相关的人,这就给后一种一个机会,跟主子亲近了,我是不是就能有意无意的说一些对方的小话了呢?是不是就能‘不小心’的把对方的老底子掀开呢!
于是,皇额娘‘很气愤’的处置了那个犯错的!
她想起去年她处置身边的奴才,因为她散了的手串丢了两颗金色的珍珠。她当时便喊打喊杀,说要彻查。可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她们怕相互牵连最后被连累,便是知道且想告密的,大概也是怕主动说了主子盛怒之下会说:你既然早知道,为何现在才说,可见也不是个忠心的。
于是,事就这么过去了,年底要清扫的时候,结果在桌子底下发现了那两颗珠子,反倒叫当时把屋里查了一遍的两个丫头差点吃了挂落。自己为了不叫身边俩无辜的丫头受委屈,就只能叫这件事不了了之。
之前,自己还觉得皇额娘的耳根子未免太软,谁在耳边嘀咕个什么,她都会被影响。
而今再想,这哪里是耳根子软,分明就是需要耳根子软一软吧。
事情真就是这样,先是负责拆卸火炮的那些将士,受命‘拆不好’这些个火炮,为了怕强行拆卸破坏了船,所以,大家能不能帮忙呀,这都是谁安装的,来来来!帮忙拆下来,省的最后好好的新船还得修,影响价钱。
这就是朝廷不把船带走!
这么多船呢,都留下!
“当然都留下!”这校尉就吆喝,“娘娘说了,船是大家伙的!有这些船,大家财产,朝廷不能侵占。”
只这些船卖了,一家得分多少呢!这要是租出去,更是长久的收益!王老头立马组织人手,快快快!帮着拆下来。
乌泱泱的,那么些人奔着船上来,这个说,这一门炮是我安装的,那个说,那边那两门都是我弄的,当时那谁差点把什么安装反了,要不是我眼尖,得出大事。
说的热火朝天的。
有些人还讨论说这个份额怎么分,“像是王五,那就是力巴,扛扛木料,凭啥跟咱们这种大工拿一样的?”
是啊!娘娘不是说得顾着点能力出众的吗?
他们觉得他们属于技术工种,得拿的多。
可更多的是那种运木料,扛着上上下下的那种人,这些人吆喝着就不干了!凭啥呀?凭啥我们把最苦最累的活都干了,结果拿的是最少的!你们吆五喝六的,是有点能耐!但是,你们是啥好玩意吗?那这东西是你们装上去的,那你们就是谋逆!
对啊!这些人就是谋逆!咱们船厂可不能要这样的人。
什么?他们是匠人,不能离了他们。
别逗了,哪有离不了的人?有钱在哪里雇不来人,咱得算一笔账,是另外请人给人开工钱划算,还是叫这些人分了咱们份额划算?
眼看着炮弹都运走了,火炮拆下来也装船,准备离开了,结果这就跟闹起来。
报上来的时候,林雨桐正在船舱里,甲板上跪着一片官员,都是周围紧靠着太湖的州府的各级官员,甲板上几乎都跪满了。
这中间有没有参与的,有没有知情不报的,但哪怕这两者都没有,你们算不算是失职。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闹出这样的事来,你们就是这么治理地方的?
“起来吧,跪着做什么?”林雨桐就道,“如今不是追责的时候,得先想想,这个后续的事情怎么处理?谁都有过失的时候,出现过失怎么办?亡羊补牢!看看后续的处理嘛!”说着,就点了一个叫李东阳的无锡守将。
此人站出来,“臣在。”
“你有失察治罪,吏部考评降二等处理,你可服气?”
是!臣认罪,臣认罚,臣服气。
“你是来了之后,主动过去帮着转移炮弹的,这一点我看在眼里。”此人来了,一看有这玩意,当时二话不说带着他的亲随亲自上手,帮着抬这玩意。也不看什么将军还是士兵,按照一个小小的校尉的指挥,让怎么放就怎么放,不多言的老实的干活去了。林雨桐就说,“见险而不避,急朝廷之所急,升你一等,留原职考核,一年后考核结束,无过错,可等级别调任或升迁,你可服气?”
臣谢恩!臣服气!
郭东篱若有所思,因错而罚,因后续的表现而嘉奖,罚也罚了,维护了法纪。奖也奖了,叫人感恩戴德。这一罚一奖之间,其实什么也没失去,一年之后只要没出差错,就恢复原待遇了,啥也不影响。
但这一罚一奖之间,先生却得到了想要的!先生这是告诉这些官员,回去好好处理后续!只要后续处理的出彩了,这件事就能揭过去。罚还是会罚的,但奖还是会奖的,你还有弥补过失的机会。
如此一来,人心安了!不仅人心安了,他们还得拼命的好好干。
怕江南乱吗?只要衙门不乱,当官的人心不乱,为将者奉命职守,不就是一些商人的乱吗?乱吧!还怕他们翻了天吗?
这里面有参与的吗?有!
这里面有有罪的吗?有!
但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事情得一点一点办,只要现在稳住了,等事情平息之后,再治罪也行。
就算是现在都给免职下了大狱,又能怎么着呢?朝廷选官需要时间,官员到任依旧需要时间,到任之后,什么也不熟悉,从哪里着手管呢?
那就不如,天下的时候都压在舌尖下面,以大局为要。
就听先生继续道,“都去忙吧,我暂时走不了,就在这太湖滞留一些日子,且有见面的日子呢,今儿就不留诸位了,办差去吧。”
大气都没哈一句,好声好气的把人给哄去办差去了。
可应天的衙门却没那么好运,季成礼等人到的时候,这边的犯人也给押解过去了,给三人一交接,仇六经没有直接去城防营拿人,只把名单交给守将,老将军当时便把人缉拿了!也知道这老将军确实没问题,所以,配合钦差,该围哪个衙门围哪个衙门,该拿什么人,就拿什么人。
好家伙,应天城里,大小官员缉拿了一百三十多个!
此时才对外公布,此为人祸,而非天灾,朝廷派了钦差,娘娘比钦差还来的早,将一干人等的罪证都拿到了。
应天城里到处都是哭嚎之声,这事太可憎了!一万多人的性命呀,就这么没了?
这些都该千刀万剐!
群情激奋呀,每天都有在衙门外面跪着的百姓,只有一个目的,严惩凶手。
所以,钦差麻爪了,他们来不是查案的,而是审案和处理来的。
审案子好审,到了这份上,他们也不会瞒着了。必须,火炮从谁买的,买了之后,怎么分批运进来了,收买了谁谁谁,怎么过的关卡等等,撂的那叫一干脆。
罪证确凿,没毛病。
但是呢,有个问题,那就是书院不少学生认为,律法还是太严苛。比如,连坐之罪!
其实如今已经算是好的了,不是动不动就株连三族,株连五族之类的,尽量做到谁犯事处置谁。就像是那些叛国的,按照以前的律法,是不是该诛灭九族?可后来,不还是一人办了坏事了,只一人受刑而已。
可这是谋逆呀!得诛九族的。外面的百姓叫嚷着的,不都是要千刀万剐,要诛九族吗?
若是真这么判了,明儿便会有人上问政院去,对自己等人的‘残暴’提出意见。不说别人,就是黄尊素的儿子,那个叫黄宗羲的,就得给东宫上折子,弹劾他的上官,他的父亲,他的老师。
季成礼就道,“我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得上裁。”一把推给皇上,看皇上怎么处置。诛九族,得皇上来说。同样,不诛九族,也得皇上来说。谁下这个决定都不合适。
黄尊素心里翻了大大的白眼,这不是废话吗?凡是死罪的,案卷都得皇上审阅的,死罪不是那么轻易给定罪的。可咱们得先定罪了,才能叫皇上最终裁定呀!不能不给定罪直接推给皇上,对吧?
刘宗周就说,“未成年的,不论男女,单独列起来!凡是成年的,得细查,包括各家的姻亲,各家的下人……都仔细的查一遍。”
我就不信他们没有犯罪的!必须女眷,有没有虐待奴仆的?比如正妻,有没有害过庶出的子嗣呢?比如庶子,是否对嫡母有过不敬呀?家里的男丁们,你们对家主在外面的事知道多少?是一点不知道呢?还是知而不报?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罪。比如私下责骂过管事,比如欺压过佃户,这些都算。
这些查起来总是有的嘛!一般大户人家习惯了那一套,问问下人,肯定有!但要是真没有,那就是难得的纯良之人,这样的人便是不收监,这也说的过去。还有一些妇孺,饶过都情有可原的。
言下之意,成年男丁,细致的查!不以这个罪拿人,但也得以那个罪拿人。只要把人彻底的关了,百姓们就知道,这是定罪了。心气暂时就平了,而后往京城移送,等定罪下来,也都秋后!该杀的杀!若是皇上觉得不用诛九族,那就只论各自犯的罪。
反正,现在也没有流放那个刑罚了,更没有充军这个说辞了!用娘娘的话说,军队这么高尚的地方,身家不清白的,还不要呢。
所有,最大的可能,应该是罚做苦力!且得分开关押,亲属一辈子别碰面,采石场嘛,或是其他又苦又危险的活儿,就得这些人去做。
这些事情,林雨桐连问都不问,她在太湖上,周边已经有好几家商户,被人告发了。其中有一户送苏的粮商,被掌柜的告发,说他叛国,私下与大清交易。
折子送到林雨桐手里的时候,发现姓苏的这人,其实是晋商。太湖这边只是分号,他也只是家中的庶子而已。
林雨桐把折子合上,心里便有些沉吟。
她提笔给四爷写信,说这个晋商。晋商怎么说呢?在明朝末年,确实是扮演过不怎么光彩的角色。大明跟蒙古,来来回回的,打了两百多年了。直到明末,林丹汗无法真正意义上的统一蒙古,他们彻底的成了一个个的部族了,两边的冲突才算是减缓了。山西这个地方,地里位置很要紧。大明边防九镇,只山西就占了三镇。
宣府、大同、太原这都是边防重地。
晋商在这里,跟蒙古私下贸易,占着几位便利的条件。
反正是,明清开战,你们打你们的,但是晋商跟大清保持着极好的关系,大清皇室对晋商也格外礼遇。等大清入关之后,晋商几乎是皇商,这个传统一直延续到大清末年。而晋商呢,他们就是以儒商这个身份,寻求跟官员之间的共同点。
你是儒,我也是儒。你学了儒,你当官了。我学了儒,我志不在官场,我只是继承了家业,做的是生意。彼此拉近了距离,以银子开道,往往能跟一些颇有影响力的官员保持极其良好的关系。
而今,打压了江南世家,甚至于是连跟上都拔了,可能以此法子对晋商吗?
晋商是想通过上层的关系谋利,江南世家是想以钱财开道影响朝政。这两者在这个阶段,所追求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所以,晋商不能不管,但得看怎么去管了!
真有叛国的,得惩处。
但也得找个标杆出来,不仅得找出来,朝廷还得用一用晋商。
林雨桐在信上跟四爷提议——票号!
晋商的票号遍布,咱得用他们!在大清,得叫他们设立票号。咱们在银钱上,是不是能争取通用呢?不就是想扑腾的赚钱吗?朝廷扶持你出去赚钱去,你得到你想到的,而朝廷得到朝廷想要的。
行不行的,叫四爷看着办。她把想到的说了,其他的再看。
另外,得把耿淑明调过来支应半年,这边一家接着一家倒,可倒下之后,怎么分这个股份,怎么操作,得有个脑子活知道变通的人来处理。
耿淑明就很合适。
江南这么大的事,这信是一般的信吗?八百里加急,直接递到御前。
四爷挠头,事不是桐桐想的那样。关于晋商的事,这个先放下。他先叫人传了耿淑明,把江南的事说给他知道。
除了惊天大案这事已经知道了,调动了那么多船,不可能不给军机反馈。然后大家才知道,皇后下江南了!
再一说装备了火炮的战船,以及存储量那般大的炮弹,就说吓人不吓人?这真要是稍微处理的迟一步或是不恰当,就酿成大祸了。
幸好!就这么兵不血刃的把人给按住了,火炮和炮弹都给收缴了。
至于是怎么办到的,折子上没有。
吏部和内阁还等着选官员呢,刑部等着犯人押回来得问罪,兵部得叫人去接收那些军械。工部问应天的城该怎么修,是朝廷拨钱呢,还是怎么着呀!
好似只有礼部清闲,但礼部清闲吗?谁都从他们借调人,衙门都无人可征调了。
至于中间的过程,没人问过。耿淑明也觉得不需要问,必是刘侨手下的那些人干的,提前把人给摁住了,这才没叫生乱子。
可直到做到皇上对面,他才知道皇后到底是干了啥了!
怎么想的?怎么能想出这么强盗的法子呢?她是鼓动那些人一起动手,把一个个豪富巨贾,一个给推下去了!
他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就道,“皇上,臣说句大不敬的话,您恕罪。”
嗯!你说。
“娘娘开了个很不好的头!”耿淑明就道,“而今,是一个家族,说被瓜分了就被瓜分了!那假如……假如……”
“假如有人要扇动百姓瓜分天下?”
是啊!这是一个道理呀!
“若是能被瓜分,那必然是做的不好!若后人做的不好,就该被瓜分。”四爷摆手,“所以,现在不是纠结皇后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而是这么做的后续得有人去安排。”
这种模式我没见过呀!
“任何一种模式出来之前,都不知道怎么弄。灵活处置嘛!”
耿淑明挠头,这怎么弄呢?
四爷就道,“我再给你个人,你带着一块去吧!你多带带。”
谁呀?
“书院举荐来的一个学生,你带着去吧。”
叫什么名字?
“唐甄。”
唐甄?听过这个名字吧!他好似上书说过,说什么,承平天下,其一得看君王,看看君王有没有推行富民政策。其二得看官员,看官员有没有巧取豪夺,对百姓疾苦视若罔闻。其三得看赋税是否繁重。其四得看财源是否充沛。
这个人,年轻,但却是个十分敢说话的人。
其实,这里面已经有了几分批评朝廷的意思了,比如,在富民政策上,在他看来,大概是不足够的。
可只有站在上面,才知道在天灾如此的情况下,活着尚且不易,富民?这是急的来的事吗?
行吧!带着就带着吧,“臣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
“不处理了,交接一下,尽快出发吧。”
耿淑明看看外面的天气:行吧!反正急着把皇后换回来吧。自己这一去,说实话,没有大半年,估计都处理不完。皇后是捅了马蜂窝之后,迅速的撤了,至于之后的乱子,她不管。
不是林雨桐不管,实在是因这,这是个细致活。得一点点的无磨,才能达到相对平稳的状态。自己就是在这里,其作用也就这么一些了。
最棘手的处理了,最危险的处置了。疾风骤雨之后,得一点一点的小心安抚。
刑沅问说,“您把最难的都做了,剩下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意思是为什么不尽全功呢?!
林雨桐就笑,这次没直接回答,而是道,“你慢慢琢磨吧!琢磨不明白了再说。”
但私下里,林雨桐单独问过,当然是分别问过,都是只剩下她和对方的时候,问过这个话。
她问方以慧说,“你怎么看?”
“这个事太耗费时间了,您回去还有更要紧的事,不用在这里这么耗着。”
杨宝瓶想的是,“您在这里,官员们会束手束脚,本来能处理的问题,反而会拿来问您。”
左娴雅的认知是,“有时候,官府做事,很多时候也是踩着线的。非常时候用非常手段,处置的更快捷。可您在,他们顾忌您,这于现在来说,并不都是好的。”
而董白想的是,“您不能离开皇上太久。”
桐桐:“………………”行吧!你说的也没不对。
娜仁和爱兰珠两人说的大同小异,她们的意思是:如今江南的问题,是个新问题。新问题就会有新困难,凡是做过,就有可能惹争议。只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将来万一出事,才会有更多的人来分担压力。
答案各不相同,又各有各的道理。最后问郭东篱,只郭东篱说,“先生是皇后,皇后只把要紧的处理了就可以了,至于是不是尽全功,有什么关系?”
她一脸的疑惑,明晃晃的表达着:皇后要功劳……有何用?
是啊!皇后要功劳有何用!皇后与皇帝,皇后与天下,乃是一体的!
她拍了拍郭东篱的胳膊,没再说别的话。
朱谷雨多看了郭东篱好几眼,她想,娘娘其实还是在选太子妃的,但之前,娘娘说的话,也不全是假话!太子妃得首先是个能站在前朝的女子。
娘娘一直在默默的观察这些姑娘的心性,说实话,郭东篱确实比其他人更合适。
她心里有些想法,但嘴上不敢言语。她瞧见娘娘总是对着太湖愣神,就道,“娘娘,左右无事,咱们去换小船,去湖上转转吧!还有那么些湖心岛,要去瞧瞧吗?”
瞧吗?好啊!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的。
就带了十数人,一艘小船,坐在船头,穿行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突然有种今夕何夕的感觉?
她从朱谷雨要了随身带着的纸笔,对着眼前的景色一一的画了起来。小船悠悠,划得很慢。每个小岛,她都看的仔细。说是看建筑吗?
不是!
说是看风景吗?
也不是!
到底是要找寻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只把看到一幕幕给画下来,她想带回去给四爷看看。
在湖上转悠了好几天,耿淑明来了。他表情不怎么好,严肃着一张脸,除了他的亲随,还带了个年轻的后生。林雨桐也不问那人是谁,只看着耿淑明笑,“有劳姐夫了。”
不敢!可不敢叫姐夫,“娘娘,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姐夫办事,我是放心的!
耿淑明憋气,“一路上我听到了不少,各个商家家里都开始乱起来了,像是船厂,当初附逆之人,厂里的其他人不容,您看这……怎么处置?”轻重怎么拿捏呀?您是一点没处理,就等着为难臣下呢,是吧?
林雨桐叹气,“怎么处置都不算是错的!”
所以呢?
“所以,我先回京城了。”剩下的你看着办。
耿淑明看着那艘船驶出视线,差点没爆粗口,事处理了,一点惹人非议的地方都不沾手。刚好黄尊素过来了,他本是要跟娘娘请教事情的,结果赶来了,娘娘走了,且不去应天了,直接回京了。
黄尊素急的呀,“什么时候走的?还能追上吗?普通的船不行,快船行不行呀?”
耿淑明心里哼了一声,不回答反问:“黄大人这是要追吗?刚好,我有一封信想托娘娘带给令公子,您帮我捎带一下。”
给我儿子的信?您一个内阁,跟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有什么私下的交往?我怎么不知道?!
耿淑明就道,“娘娘说走就走,一点意见也不给!啥意思呢?我得问问黄公子呀,这算不算是君臣共天下!”
黄尊素愣了一下,甩袖就走!这是气不顺,不敢拿娘娘怎么样,就冲着自己来了!这话说的,挤兑的人没法呆了呀!当然了,他也是提醒自己,别找娘娘了!你儿子都说,臣是君的分|身,既然如此,别不担责呀!有事自己拿主意,问什么问?!
唐甄还问说,“君不攥着权利,信任臣下,重用臣下,此为明君。”
耿淑明嘴角抽抽,很不能把这小子的嘴给堵上,“是!君是明君。”可这样的明君不仅是要累死臣下,还得用死臣下。这样的烂摊子接到手里,估计这辈子都撕不利索了。以后但凡遇到这样的问题,就得叫自己去督导。
重用是真重用了,也很欣喜于重用。但重用的前提不能是往死的用呀!
给皇上和这位皇后做臣子,折寿!怪不得朝廷那么舍得给太医,给用药呢,不给太医不用药,得早早的累死一半去!
嘟嘟囔囔,心里骂骂咧咧,但事还得办。琐碎死人算了!
林雨桐惬意了,俸禄不是那么好拿的,活我都干了,要你们干嘛?她来之前其实也没想到会这么处置,所以,本来打算是三几个月处理完反悔京城的,可其实了,前后也就一个月,这又折返回来了。
在湖上,享受着日光浴,还是晒黑了!一回来她先去梳洗,把那一卷画塞给四爷,说的却是跟画无关的事,“下面的折子送上来了吗?怎么样?大概多少得治罪,多少是死刑。”
“秋后问斩的,过百!受牵连的,重刑七百三十二人,轻刑,一千一百六十九人。得被限制自由的亲属家眷,两千七百多人!”
这么多?
四爷点头,一张一张看着画,而后叹气,“……从原料的开采制造运输,到各个衙门,从海事衙门,到各州府道县……两省数府,你算算。这些官员哪里都有,家眷吩咐在各地,加起来,确实是这么个数目。”
林雨桐撩起水搓了一把脸,“这些人得分开关押,分开管制。至于妇孺的安排……怎么弄的?”
“拆分移民!”
哦!如此就不抱团了,省的聚在一起闹事。
桐桐洗出来,就去看桌上的画,问四爷说,“看了吗?”
看了!
“怎么样?”
“那岛是好地方,要不是做了皇帝,真该去盖些别院,就住在太湖之上!”
桐桐:“……”我不是问这个。
那你问哪个?四爷拿着画重新看,想知道她这到底是要表达什么。
桐桐就问说,“你有没有觉得这画上的景色有些熟悉,觉得有些亲切?”
没有!四爷心里这么答呢,面上脸却皱成一团,仔细的看。他脑子里在思量着,自己真没觉得哪里亲切,可桐桐却有了这种感觉。
为什么呢?
四爷心里隐隐的有些猜测,可脸上却沉吟,“你这个图……明暗是不是没调好?”而且,用山寨铅笔画出来的素描画,黑白的,这跟真的景色差的远着呢,对吧?于是,他特笃定的道,“我要是见了真的景色,肯定会觉得亲切。这东西……怎么可能看着就觉得亲切?”
桐桐一愣,也对啊!
还要问什么,就听四爷问说,“带着那些姑娘,有没有发现性情上合适的?”
是说选儿媳妇的事呀!一说这个,桐桐瞬间把太湖的事给扔一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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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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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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