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里的火苗一闪一闪的,烟顺着烟囱走了,屋里的烟味却一点也没散。除了烟味,还有火炉边烤红薯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屋子,叫家里更添了几分烟火气。
耳边除了风声,炉子里燃烧木柴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再有就是桐桐低低的说话声。从下午缠着他说,一直一直的念叨,恨不能把脑子里的画面都倒给他。她说脑子里那些片段中闪过的人,闪过的画面,极尽详细。
四爷没打断,她说,他就静静的听着。哪怕没头没尾,听起来一点逻辑都没有,就是这里一段,那里一段的,他还是认真的听着,叫她把这一肚子的东西给倒出来。
说的多了,累了,困了,窝在他怀里眼皮打架,想睡了。
嘴里还兀自念叨着,“……总感觉断断续续的……”
断断续续的就挺好。
四爷拍她,“谁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叫你再回忆三年前、五年前的事,难道不是断断续续的?人你记得,大事没忘了,这就对了!每一个细节都有,那就不是正常人的脑子了。再则,过去的人和事,就是留着偶尔回忆的,这就足够了!你只说,爷是不是陪着你就行?”
嗯!陪着我呢!为什么会纺线织布我也找到根子了。
她的嘴角都带着笑,伸胳膊抱人家脖子,“……咱俩绑一块了,你也不能没了我呀!”
胳膊晾着不冷呀!被子往上拉,四爷就说她,“记起来就记起来了,记忆这种东西……搁在心里就挺好!事哪有一成不变的?对照着过,过的没滋没味,还老提心吊胆,这就很不必了。”
才没有对照着过!就是觉得,你说咱俩到底是一块过了多少日子。我想起来这么多,可还是觉得没头没尾的!
四爷就笑,“腻了吗?”
没有!跟你过什么日子都觉得有滋有味的。
“那记忆里你可腻?”
才没有!脑子里那些片段说明,林阎王过的不知道有多好。
四爷就笑,想起来也好!林阎王嘛!嗯!他脑子里也有东西在闪,但他不苛求。能记起来固然是好的,记不起来,也不妨碍自己过日子。不过对桐桐而言,妖狐的戾气太重,找到了林阎王,便压住了桐桐身上不时冒出来的戾气。
是的!连长平第二天都不时的看亲妈,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油锅里炸着豆腐片,满院子都是香味。
长平守在灶前,不时的把玉米芯子往炉子里塞一根。
“不塞了,不能塞了,火大了。”林雨桐过去,把火往边上扒拉了一下,拿了不太烫的炸豆腐片塞孩子嘴里,“尝尝。”
好吃!
好吃什么呀?油炸的豆腐片,没有更多的加工,能有多好吃。
长平吃的可香了,“九奶奶说热的油炸豆腐治咳嗽。”
这是什么理论?还真没研究过。
结果长平吃完一片,不时的咳咳一声。
当妈的能怎么办?认真看了儿子一眼,“再吃一片?”
人家一脸的为难:“会不会不太好?”
没有!挺好的!给你挑一片边边炸的酥脆的那种,怎么样?
果然,一吃这种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了。桐桐炸完了豆腐,想了想,和面蒸米饭,用面给炸点茶果,用米给做点锅巴。孩子嘴馋,街上的点心零食就那么几种,别的玩意也没怎么吃过。平时忙忙叨叨的,这孩子见过挨饿的情形,因此,从不主动张嘴要吃的。
可孩子长大了点,到了嘴馋知道吃好吃的年纪了。
四爷回来的时候,闻见满屋子都是一种香甜的味儿。好长时间,没有这种过年的气氛了,虽然外面的国事闹心的很,但一进家门,这么安然的气氛,真就是久违了。
小小个麻花炸的酥脆,为了照顾孩子,还专门弄了甜麻花,裹上蜂蜜,撒上芝麻,四爷把这种麻花吃了好几根。
再要尝尝别的,桐桐就不让了,“你等等,我准备了好玩意。”说着,就往出跑,“我给你拿去。”
人一出去,长平就低声问,“爸,我妈怎么了?”
你妈呀,这不挺好吗?
“有点不一样了!”
没有不一样,你妈还是你妈!不骄不躁了,心态稳当了,这不是挺好?
桐桐笑眯眯的把准备的东西拿来给四爷献宝,“瞧瞧是什么……想吃了吧?”
掀开一看,竟是沙琪玛,“怎么想起做这个了,多麻烦的。”
“过年哪能不吃这个。”
把长平看的莫名其妙,“咱家也是满人吗?”舅舅说过年得有这个,但是在自家见这个,还是第一次。
桐桐塞了一点渣渣到长平嘴里,“好吃就行,不管满人不满人。我给你舅舅他们留着呢。”
果然,别的东西都罢了,就这点东西,真就吃个稀罕。谁来尝两口都觉得好吃!
今年这个年,大都过的相对丰盛。尤其是在厂子上工的人,年底里,各色的吃的没少发,除夕夜里,鞭炮声阵阵,带着几分喜气。
男人们在这边喝酒,豆腐丝白菜心粉条,凉拌了就是菜。红薯酿造的酒,带着一股子浑浊。可饶是这么着,也吃喝的甚至尽兴。
几个孩子在炕上分着吃肉干,杨子属于跟着孩子一桌吧,他太大了。跟着大人一桌吧,他太小了。四爷使唤他,“温酒倒酒。”
嗳!杨子爱干这个,喜欢听大人说话。
小桐端着一盆粉条给桌上添菜,扒拉了杨子的脑子,“豆腐白菜你随便吃,粉条你少碰……”
知道!
说完了杨子,小桐又说她师傅,“您可别吃那凉的了,锅里咕嘟着的白菜豆腐就挺好……回头我再切个白菜咕嘟上。”
老吴摆摆手,不叫徒弟管她。
杨子嘴馋,偷摸的喝了一口酒,小桐拍他的后脑勺,然后告状,“哥,你看杨子。”
槐子好脾气的回头,“没事,这酒不烈。”
就是!一点也不烈!
一说不烈,长平就下来蹭到他爸边上,“尝尝……尝尝……”
到了嘴馋,什么都想尝尝的年纪了。
巴哥把杯子递过去,“爷们,尝尝。”
长平看他爸,他爸只笑,长平就学大人,一口给闷了。闷完脸都皱成一团了,他爸赶紧给塞了一口豆腐丝,“去玩吧!这里没你能吃的。”
就三个孩子,在院子里放个鞭炮,偶尔蹦跶一声。
栓子奶奶就说方云,“还是要抓紧生一个的!外面再乱,也乱不到这儿。孩子只要生下来,见风就长了。小海都不用我照看了,你生!生下来我给你带孩子,肯定不耽搁你。”
之前坚持说不生孩子的方云,这次松动了。因为不生孩子,都成了被怀疑的疑点,想想,还不知道要这么呆多少年,像是之前的事得遇到多少回,“我跟老季商量过了,有了就生。”
林雨桐的笑从脸上爬到眼角,“放心,有我在,保准叫孩子好好的……”你跟巴哥也都好好的。
孩子这个话题,总是好话题。叫人一下子就欢腾了起来,感觉日子都有了更多的奔头了一般。
馒头出锅了,都去里面吃饭了。只于晓曼在澡堂前,慢慢的埋火。
林雨桐落后几步,靠在案板的边上,等着于晓曼。
“没事,我弄好就进去。”
林雨桐正要说话,外面就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这是谁来了。她跟着玻璃看,是周青云的副官,“林先生,金先生呢?”
在呢!林雨桐走出厨房,四爷也从堂屋里出来了,“怎么了?”
这副官把电报往两人手里一送,“我们团长让送出来的。”
什么?
林雨桐先一步接过来,一看之下面色顿时凝重,“倭国人突袭沪市!战事惨烈。”
这话一出,正欢腾的气氛瞬间就凝固了。
长平嘴里正含着肉干,他默默的咽下去,手里的肉干再也没法塞到嘴里了。孩子眼里是迷茫的,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沪市他没有记忆,觉得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地方再远,那是我们的地方吧。
是!
这个年就在这个气氛中来了。
老吴就说,“总觉得在东北……其他地方暂时没事。可谁成想,这鬼子的胃口大,这边没消化呢,这边就又想吞。如今看来,这仗一开打,谁也别想逃。好端端的,都在家里安生的过日子呢,招他惹他了!”
是啊!战争来了,谁都别想置身事外,这不分男女老幼。
本来要跟于晓曼说什么的,被一打岔,今晚上说不成了。
客人还在家里说话,长平悄悄的站到妈妈边上,勾妈妈的手指。
桐桐看孩子,“怎么了?”
长平仰起头,叫了一声‘妈’,然后好半晌才说了一句,“我……好像知道什么是恨了。”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桐桐愣住了,低头看长平对视,良久之后,视线一扫,对上仇深和仇海的眸子,三个孩子的眼眸一样的干净,可一声炮响,恨便在还孩子的心里生了根。
长平问说,“孔子说,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他突然觉得不是,不管自己是不是仁者,都没法叫自己的心不去恶……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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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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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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