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木凳,椿木床,秋天的兔子,冬天的狼,这都是好东西。
秋天兔子最肥,这是要积攒肥膘过冬了,这个时候吃秋兔,那是滋味最好的时候。到了冬天呢,冬天的狼皮是御寒效果最好。
桐桐起来,头也不梳,脸也不洗了,指着这头大狼,跟四爷道,“这可是那群狼里的头狼,我都没伤它的皮子。”
你多能耐呀!
不是能耐,是咱们得用山呀!对吧?这冬天的狼要是饿极了,是会吃人的。没看早前孩子们在巷子里随便玩,现在都不许孩子出家门了吗?怕什么的?不就是怕下来只狼,把孩子给叼走了。
咱得在山里建厂子,这群狼得撵走,叫他们离这个地盘远些。
四爷瞥了她一眼,这振振有词的样儿,想来理由也是早就想好的。
早起一开门,栓子给吓了一跳。林雨桐赶紧摆手,“别嚷嚷!”
叫人听见了,都得来围观。
得!白天在家啥事也干不成了,扒狼皮分狼肉吧。
狼肉大热,有药补的作用,但不是什么体质的人都能吃的。不过村里谁是什么体质,桐桐都知道。叫栓子送狼肉的时候特意的说了,这是给谁的,谁吃了补,谁吃了就是DU药。大家这才知道林先生弄到一只狼。
栓子打马虎眼,“……刚好碰上受伤的狼了,弄回来吃肉还能给需要的人补身子……”
那是赶巧了!
是啊!是啊!
别人信林雨桐赶巧了,方云才不信了,急匆匆的赶回来,一进来林雨桐就拿着一块肉,“这是单给你的,今儿就给你炖。巴哥不能吃,就你能吃。栓子他爹能吃,他奶奶也能吃。老吴也得吃点……”
方云气坏了,说四爷:“老金,你怎么不看着呀!必是她三更半夜跑出去弄这个了。”
你就别批评老金同志了,“我这不是怕狼祸害吗?咱山里可那么多人呢,夜里谁不小心叫狼咬了怎么办……别啰嗦了,赶紧的,帮忙呀……”
桐桐还叫给镇上的姚贵材,镇长唐庆元都送去了,“……就说是给老人的,他们可不能吃。”
好!
“顺道给丁家送去,就说丁叔和丁婶的身体都能适当的吃点……就是红桃也能喝几口汤,但是丁旺不能吃……”
行!这块是丁家的。
林雨桐又划拉了一条子肉,“住在公署里的郑先生,这是单给他的。”
栓子一一记了,然后跑腿给送去了。
肉好分,但皮子怎么办?从刚扒下来的皮到变成帽子坎肩,这中间是需要一个过程的。结果杨九叔过来了,“我来!我来!我来糅皮子。”
九叔还有这手艺呢?
熟过狗皮子,早些年村里人一起打死过狼,咱也熟过狼皮子。
成吧!不想惹人围观,但来瞧热闹的还不少。
四爷只收集了四颗獠牙,藏蒙自来有用狼牙做装饰辟邪的习惯,四爷收集来摸了摸长平的脑袋瓜子,“给你做个坠子?”
这孩子也是胆大,伸着手指扒拉了一遍,选了其中一个,“要这个……”
行!就这个。
四爷在家带孩子,琢磨着怎么给孩子做狼牙吊坠。桐桐更是在砂锅里炖狼肉,规划着那狼皮子怎么用呢。
结果公署那边郑天晟瞧着盘子里那一吊子狼肉,扭脸跟辛护国道:“老弟呀,瞧见了吗?昨儿是怎么客气怎么说,今儿就来一吊子狼肉,这是想干什么呀?”
辛护国扫了一眼那肉,“许是您想多了,她就是有狼肉,恰好觉得您的身体需要,就给您送来。”
郑天晟笑着,先是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辛护国,而后这跟手指就左右摇摆起来了,嘴上也‘不不不’否定着他的说辞,“你呀,还是不了解咱们这位林先生。林先生可不仅仅是武夫,来前我打听了,这位也是打的好官腔。”
想多了吧!“郑先生,我倒是觉得林先生是直爽的人。她是有话就说,不爱绕圈子的。这狼肉……怕真就只是狼肉。”
郑天晟打量了辛护国一眼,“老弟,别忘了咱们的差事。”
“差事归差事,但自来我也只爱说真话,也只说真话。”辛护国站起身来,“我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发现什么就汇报什么……”说着,站起身来,微微欠身,然后出去了。
郑天晟的眉头挑了挑,失笑的摇摇头。而后起身往出走,敲白雪的房门。
门打开了,里面是穿着皮大衣的白雪。
这个女人漂亮是真漂亮,可来历却透着邪性。他是一点都不敢轻佻,只客套的道:“白小姐,得麻烦你传信回去……”
白雪马上拿本子出来,“您说。”
“请求划拨资金十万,粮食得够五千人吃三个月的……”
报了一串的数字,白雪都记上,“好的,我今天就会发回去。”
郑天晟这才笑道,“知道白小姐跟林先生有些交情,这关系该需要维护的还得维护的。咱们来也是上面的意思,有什么话彼此都能沟通的……”
白雪看对方,脸上无甚表情,只道:“我不明白郑先生的意思,您有话直说,来前给我的任务里就有一条,那就是全力配合您。因此,您只管直言。我跟郑先生还不熟,怕是难领会您的意思。”
郑天晟点头,凑前一点意味深长的道:“林先生送了我一吊子狼肉。”
送狼肉……怎么了?
白雪没言语,等着对方把话说完。然而对方不说了,就这么看着她。她一脸凝重的思索了得有半分钟,而后才道:“……你可以送她一车的兔皮羊皮……”她送你狼肉只是因为她恰好有狼肉,你的身体许是刚好可用狼肉调理!而她弄狼肉……八成是冬天了,她想要皮子。
这些话说了,郑天晟怕是也不信!那就半句好了,这半句你怎么想都对!而且,这个礼,你真能送到人家的心坎上的。
郑天晟看她那表情还以为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呢,结果一开口就说了个这。
送羊皮和兔皮,什么意思呢?按时自己在林雨桐面前,就得跟羊和兔子在狼面前一样吗?
叫自己认怂?别叫人家烦咱。
嗐!要是如此,真犯不上给自己下马威!自己此次来,就是打算怂怂的,鳖是啥样,咱能是啥样,关键得是,别把那位难惹的给惹毛了。脾气大的人不怕,咱顺毛捋还不行吗?
不就是羊皮和兔皮吗?成!送就是了!年年送都行的。
不过这个白雪……挺有意思的。
郑天晟乐呵呵的笑起来,“那就听白小姐的,都委托给白小姐代为办理了。”
好说!好说!白雪也适当的扬起笑脸,直到把郑天晟看的在门外站不下去,开口告辞了,她才收了笑脸,在对方背过身之后就利索的关了门。
郑天晟朝后看了一眼,一脸的耐人寻味。心里啧啧有声,这次给自己配的人,还真是都这么个性。
桐桐是不知道人家想多了。
第二天,自家的皮子还没弄好呢,就被人送来一车的皮子。
羊皮兔皮这么老些,出手好生阔绰。
东西是郑天晟送的,但郑天晟没来,只打发一位姓刘的县长给送来的,带路的是杨家族人杨中和。
这位刘县长一来,就卑谦的很,句句都说怠慢了,“……鄙人这父母官当的甚是有愧呀!愧疚的很呐!林先生这般的大才,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我等的失职。您放心,县上的财政还是能拿出经费的。房舍叫人重修……”
林雨桐就笑:“房舍我倒是习惯,若真有经费,不知能不能麻烦县上给咱建一学堂……”
啊?啊!应该的!应该的。
客气话说了一堆,这俩一个比一个能舔,当天就打发人在村子和镇子中间的那一片地方丈量,说是要建学校。
桐桐收了一车的东西,东西还不错,省劲的,叫人给做衣服,巴哥和槐子他们都能有。
但这好端端的,郑天晟这么客气干什么?
四爷白眼翻她,打狼就打狼了,偏偏弄些狼肉给人送去。他才落脚,你就送狼肉,他防着你是威吓他。没瞧见吗?送来的都是兔皮和羊皮,这是啥意思呢?你思量思量。
桐桐摸鼻子,能说对方实在是想多了吗?感情我之后送人东西还得多思量思量了,一个不好人家就以为我威胁他。可是天地良心,要是真这么想,就没法送东西了。送狼肉是威胁,那送兔肉,对方怎么想呢?会不会想我这是按时他,以后得跟兔子似得乖着些,要不然眼前的兔子就是你的下场。
怎么解释全由他们说了算,这就很没有道理了。
四爷就哼她,所以叫你收敛着点。你瞧瞧,除了背后的凤凰忌惮你,手段开始迂回了。就连当局派来的,宋家的远亲,都跟你妥协了。这是好事?
但这未必都是坏事。桐桐还笑道:“怪不得送来的皮子里没有当地比较好找的狗皮呢!”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呀!那他真想多了。
她觉得挺可乐的,但她真觉得来这几个人不是坏事。
有事有人分担,自然担子就轻了。
可这么轻松了还没几天,狼皮还没糅好,先用羊皮给四爷做了袄子和皮大衣。完了还有皮绑腿和羊皮棉鞋,头一天晚上折腾鞋底有点晚,早起赖着不想起,结果偏巧,这个时候小道急匆匆的回来了,“姐,……巴哥叫你去一趟。”
桐桐蹭一下坐起来,“出事了?”
小道在外面道:“死人了。但不确定是不是大事。”
是工地上死人了?
“那倒不是,是镇子上死人了!”
桐桐没敢耽搁,赶紧就穿衣服。
四爷在外间已经在问小道了:“死的是什么人?身份确定了吗?”
“是隔壁镇上一个傻子,本地人。”小道的声音不高,但桐桐在里面也能听个清清楚楚,“这个傻子在周围晃荡,几十年了,镇子上和村里的人基本都知道,也都认识!他也确确实实就是个傻子。年龄嘛,听周围的人说,年纪应该在四十上下。他父母活着的时候还有人管,自从父母没了,也没人管了。兄弟姐妹不少,都顾不上他。能活到现在,都是周围的人可怜他,谁家有口吃的,但凡遇到了,不管是好是歹,都愿意给他口吃的,反正勉强活着呢。”
这样的一个人,死了?
“怎么死了的?有外伤?还是别的?”
“像是中DU。”
中DU了?四爷给桐桐弄条湿毛巾,桐桐出来漱口之后,他就递上热帕子。完了桐桐套大棉袄,他弄了面油给桐桐往脸上抹了抹,“孩子起来有我呢。”
“先弄个蛋羹,我回来再做饭。”
知道了!
桐桐动作越发的快起来了,利索的拾掇好跟着小道就走。
人死在河沟里,这会子周围乌泱泱的围着好些看热闹的人。
公署的人也在,辛护国和白雪,也站在靠里面的一圈,不清楚他们是觉得蹊跷,还是纯粹来围观的。
此时巴哥带着人站的朝里一些。
林雨桐从人群里过去,巴哥点头,过来低声说了:“……死的怪……是给咱们送粮食的马车……今儿要走,起的早……过来饮牲口的时候……发现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甚巴哥带着人站在几乎中心的位置。
林雨桐表示了解了,朝前走了几步,端详了一眼,就道:“是中DU,DU没特别的,就是各家都有的耗子药。”
杨中和捂着口鼻,尽量不靠前,只站在原位道:“林先生,这是个傻子,是不是误食了谁家捕鼠的吃食呀?”这捕老鼠不得伴着点粮食吗?这傻子饿了,吃了,然后死了,不用这么紧张吧。
林雨桐看了对方一眼,这才道:“假如他只是误食了,那杨主任可知道误食这种东西,会有什么反应?他会呕吐,会口吐白沫……你看看现在,周围是被踩踏的看不清楚痕迹了,但是,他的呕吐物呢?他嘴角的白沫呢?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呀!便是肚子里没吃的,没什么东西可呕吐的……但人呕吐到极致,是会把苦胆吐出来了……人抽搐的过程中,早已经神志不清楚了,他自己会想着他吐出来的呕吐物吗?就算是潜意识里真清理了,那么一个那种状态中的人,能清理的这么干净吗?”身上和嘴角、包括这个现场,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会是误食了?她摇头,坚决否认误食的可能性。
杨中和愣了一下,左右看看,“……林先生是说,清理了呕吐的痕迹,是为了……为了……不叫人知道,这傻子临死前吃了什么……”
嗯!正是如此。
那这怎么查?夜里那么冷的,风呼呼的,外面有什么响动屋里的人也听不见呀!
林雨桐没说话,只跟巴哥对视了一眼。
这里是河沟,从村里出来的河流在这里转弯。原本脚下这地方也是河道,但是水位降低之后,河床露出来了,河道变的宽了许多。河床上有许多的小石子,脚印这种东西在这地方特别不容易留下。而且,此地比地平面低一些,站在上面未必看的见河沟,所以,杀人抛尸的人也是害怕被人瞧见,所以选了这么个地方抛尸。
但是呢,便是半夜,将一具尸体来回搬运,也不是容易的事。这傻子很瘦,但特别高,一米八五往上的身高,沉手吗?肯定是沉手的。
要是杀人的人有人手可用,那就会把尸体抛到山上去,或者是拉到更远的地方,埋了烧了,怎么都行,是不会叫他暴露在这里。
如此推断,就可以知道,杀人的人应该是临时起意,他并不是擅长杀人,也没做好杀人的心理准备。且他没什么可用的人手,还怕人发现,甚至是怕家里人发现……于是,他只能选择就近抛尸。
以此推断,镇上这条街上的人都会有嫌疑。
距离河滩地不远的,就是坐北朝南这一排街房的后门。很大可能,就是这一排的某户里的某人干的。
林雨桐的视线落在这拍最边上的那一户。
那一户还没有院墙,只有木栅栏。后院里养着十几只羊。这是丁家!
在人群里扫了一圈,都是周围的住户。才说没见丁家的人呢,丁旺就拿着几块石头从人群后面挤进来,“杨主任……这是在周围找到的。”
石头上沾染着的东西像是牛粪。
林雨桐还没瞧呢,围着的人就喊:“……肯定是牛官儿……这孙子一根筋,脑子是七成有余,八成又不足……”
是说这人脑子不够数。
正吆喝着呢,死了的傻子家里的人赶来了,好家伙,活着没人管,死了兄弟侄儿一大堆,乌泱泱一群人。远远听见说是牛官儿,死人扔在这里一眼都不看,扭脸就奔着牛官儿去了。
小道紧追着过去,押着牛官儿也是护着牛官儿过来。
打眼一看,林雨桐就皱眉。这小子脸上就带着一股子脑子不够数的气质,梗着脖子叫嚣着,“那傻子偷看俺媳妇上茅房,俺弄死他咋了……俺早想弄死他了……”
白雪裹着大衣过去,问说,“你怎么弄死他的?”
“耗子药呀!”牛官儿信誓旦旦的,“老子把加了耗子药的包子给他吃了,怎么着呀?”
“你什么时候给他吃的?确定看着他吃进去了吗?”
“啥时候……俺又没手表,俺咋知道是几点呀!看了他咬了一口……咋了?他那饿死鬼的样儿,咬了一口剩下的不吃?还能藏着呀!”
牛官儿的媳妇哭着追过来,对着牛官儿就打:“……你个憨子……我就不该告诉你……你咋就……咋就……你去蹲大狱了,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
白雪朝这媳妇看了一眼,“你知道你男人杀人了?”
“他……他……嚷着要杀人,我没想到他真敢。”
“他怎么杀的?”
“我不知道……就是他昨晚出去抱柴火烧炕的时间有点长……回来恶声恶气的,不叫我问……”
“那你说他杀人?”
“不是你们说他杀人吗?”
杨中和跟白雪说话谄媚的很:“……杨小姐,您看……牛官儿都认了,说是给了对方包子了……”
可对方那些呕吐物呢?白雪问牛官儿,“你清理了?”
没有!给了包子我就没管。
人群里就有人哎哟一声,“……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瞧见我家后头有一只死猫……怕是现在还在,不信去看看……”
结果还真就有人拎来了一只死猫,“怕是猫把那脏东西给吃了……”也给毒死了。
白雪似笑非笑,而后摇摇头,不再言语了。
辛护国跟杨主任道:“我们不是公署的人,地方事务,我们就是看个热闹。”
林雨桐看了巴哥一眼,然后点头,巴哥就道:“……说清楚了……跟我们工地上的人……只要无关……那也不关我们的事……”
杨主任点头,叫人压着牛官儿就走。
林雨桐在后面喊牛官:“……你这是杀人,是要被砍头的。人家偷看你媳妇,你都恨的杀人。那你说,你这被砍头了,你媳妇能不改嫁吗?到时候,你父母留给你的房子铺子成了别人的,媳妇成了别人家的,就连你的牛……也成了别人家的……”
“那我牛官也是响当当的汉子……”这人依旧梗着脖子,“我是爷们!不跟那有些人一样,人家天天偷偷往他家钻,想欺负他儿媳妇……他还笑脸相迎的……给吃给喝……老子死了也是英雄……人就是我杀的……谁敢欺负我媳妇,我死了也还能杀人,老子看谁敢上老子家的门……老子死了,变成鬼守家里……”
竟是主动朝公署去了!
主动认罪,在大部分人看来,这就是案子了结了。
死了的傻子家跟牛官儿的媳妇要赔偿,那媳妇当场把牛赔给傻子的哥哥了,算是不叫泼皮缠着呢。
尸体也就这么被人家的哥哥给认领走了,乌泱泱的看热闹的人都跟着一哄而散,只留下那猫的尸首还硬邦邦的留在原地。
白雪蹲下身,拿了刀子出来,给猫开膛破肚。
猫的食道和胃里还有一些残留,不难看出,猫吃的是个萝卜包子。
她看了一眼,拿着脏了的刀子在河水里涮了涮,就起身朝林雨桐笑了笑,转身走了。
小道叹气,在河边把猫给好好的葬了,“这个牛官儿,是不是傻,胡乱认罪,这是要丢了小命的。”
所以,会有人想灭口的。公署那地方,有白雪呢。虽说进进出出的,人多眼杂,但是呢,在白雪的眼皮子底下……白雪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那意思就是:她想看看谁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杀了牛官儿。
桐桐叫了巴哥,“咱去买几个羊头吧,长平过生日都回来吃饭,我给你们做个蒜香羊头……”
买羊头?是说她在怀疑丁家吗?牛官儿说的傻子天天往某一家的家里钻,要欺负这家的儿媳妇,对方还笑脸相迎,给吃给喝的。
丁叔?丁婶?红桃?还有刚好捡了沾了牛粪石头的丁旺。
对了,刚才喊牛官儿的人是谁呢?那张脸是谁呢?踩着牛粪的人只能是牛官吗?
巴哥心里是这么思量的,那边桐桐有她的逻辑,“第一,街房盖的严整的很。靠着铺子过日子,日子比别人家都要好些。这里后面又是河滩,人少,这后墙都高!前面的铺子不叫傻子进,后面院墙高傻子进不去。只丁家的房子,栅栏……跨不进去,但是傻子瘦,是钻的进去的。
第二,傻子是脑子不够数,但是他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本地的女人不敢靠近,怕挨打。但是红桃是外地来的,别人知道红桃是我妹妹,知道我的厉害,但是傻子不知道……他想凑过去,未必敢做什么,但一定有过类似于想要亲近的行为。
第三,丁叔那人,本来就很精明,后来上过战场。看过生死的人,对杀人心理上没那么大的抵触。他处事会笑脸相迎,但背后会怎么干,说不好。”
桐桐说着就叹,“可是……这种事的解决办法很多,未必一定得杀人。像是傻子骚扰这个事,我都没听过,红桃更没提过。这事真若严重到一定程度了,为什么不说先把围墙给打起来呢?这种的求助是大事吗?”
真不是!只要自家出面,傻子的家人自然会好好约束傻子,然后他家再请人盖围墙。ΗtτPS://Www.sndswx.com/
这围墙对他们家来说,难盖起来吗?
不难吧!都是土夯的墙,管人吃饭都不花工钱,不要什么成本就起来的事,难做吗?请四五个人,一天时间就做好了的。有了墙,这事就能避免。
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动了杀心呢?
“所以,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林雨桐说着就停下脚步,低声道:“……就是傻子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或是听到了什么不能听的。他是不是在之前又偷偷的钻到丁家去了呢?恰好,看到了什么要紧的事,听到了人家不敢叫人知道的事。丁家人怕傻子给说出来,然后……杀人灭口!”
所以,傻子被杀,不是仇杀,很可能是有人想借刀杀人。
这个凶手很聪明,他知道牛官儿和傻子的矛盾,甚至听到过牛官说过要杀了傻子的气话,于是,他先是挑动的牛官儿下手,而后在一边默默的观察着。牛官儿确实是下手了,真给了傻子包子吃。可是他却没想到,傻子并没有吃那个包子,而是把包子给了猫了。
这么想着,她就吩咐小道:“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傻子常跟猫玩……”
好!
傻子虽然饿了,但还是珍惜他的小伙伴——那只没人要的黑猫。
他把吃的给了猫了,这事没成。于是,背后的人再次下手了,重新给了傻子一点别的吃的,看着傻子吃了,然后等着傻子咽气了,彻底的死了,这才处理后序。刚好,他发现吃了包子的猫也死了,于是,这人擦掉了傻子呕吐的痕迹,彻底的隐藏起了给傻子吃过别的食物的痕迹。利用这只猫,叫人误以为猫误食了呕吐物的假象,把手脚处理干净。
可却不知道,牛官儿给人下药,药下的重,猫那么大点的身体,吃了大量的药,死的快,食物有残留。
白雪打开是猫肚子,证实了猫不是死于误食呕吐物,而是吃了包子。
那么问题就清楚了,如果包子被猫吃了,那么傻子是因为吃了什么死的呢?
如果是很普通的吃的,谁家都有的吃食,那凶手何必掩饰?
这一掩饰,其实正好说明了:凶手临死之前给傻子吃的东西,镇子上除了他家别人家没有。
羊肉馆子,镇上只丁家一家。
当然了,也可能有人买了羊肉自家炖,但是,半夜三更,还依旧有吃食的,又能同时满足之前所说的所有条件的,除了丁家,还真想不到第二家。
桐桐的脚步沉重,“巴哥,丁家确实是有问题的。而且,丁三甲跟丁旺应该不是一回事。丁旺很可能是察觉了什么,他在替他父亲清扫痕迹。”
是的!极有可能是这样的。
桐桐低声把之前给郑天晟送狼肉,而对方又还了一车皮子的事说了,“……我之前也叫栓子给丁家送狼肉了……”
巴哥:“……你这是觉得你吓着丁三甲了?”
桐桐点头,“……我先是不叫他放羊了,之后又给他送了狼肉。一个本来心里就有鬼的人,不叫放羊这事就足以叫他害怕我防备着他。再给一块狼肉……他会多想吗?”我觉得他是会多想的。
她叹气,“我其实心里觉得很抱歉。”
巴哥点头,懂了林雨桐的意思。丁家本来只是普通的人家,只是因为跟她有了关系,所以才被人给盯上了。抓壮丁不是她能控制的,但是接了那婆媳,叫丁旺走到了倭国人的视野里,紧跟着丁旺跟对方做交易要求救他的父亲,至此,事情才不可控了。
巴哥就道:“若你不接……那婆媳,丁婶怕是……难活下来。红桃会遭遇什么……也不好说!如今……不好确定这一家人……到底是掺和到多深了……咱们今儿再一去……看看丁家之后会……会怎么样……咱们再商量……”
好!
三个人一路往羊肉馆子去,这会子羊肉馆子的人不少,店里店外,人多的很。这个嚷着多撒点香菜,那个喊着要撒蒜苗。
这里只有羊肉和羊汤,饼子也有,不过附近的人来吃,都是带着家里的饼子的,只要汤和肉而已。
丁婶来回的端,红桃只在里面舀汤,丁三甲在切肉添火,三口人忙的很。
看见林雨桐来了,丁三甲放下刀笑着迎过来,“是他三姨呀!”
林雨桐笑了笑,“路过这里,跟您说一声,这两天杀羊之后的羊头都帮我留着,两三个不嫌弃少,五六个不嫌弃多。”
丁婶在后面搭话,“是长平生日了吧!我急着呢,提前一天叫丁旺给送去。”
好!
林雨桐好似就为了说这个的,抬腿就要走。
丁婶在后面喊,“喝碗汤再走呀!这就走了?”
林雨桐停下,就问了一句,“婶子,你这晚上炖汤,夜里睡的迟,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丁婶摇头,“没有!我昨晚睡的迟。昨儿羊肉卖完的早,半下午都关了铺子了。拾掇完,天没黑就下了新羊肉,我下了料就睡下了。如今红桃能干了,晚上她能盯半晚上。”
是吗?
嗯呢!丁婶就问,“是问那死了那傻子的是吗?”
是啊!问问。
丁婶就叹气,“那傻子就跟个七八岁的孩子似得,也可怜的很。早起天不亮就满大街的跑,我们开门早,早起第一碗汤,都给他了……要是晚上有剩下那带着骨头渣的汤底子,也给他喝了……昨儿半下午,他在咱家喝了半碗带骨头渣香料渣的羊汤……你说这也是的,那个牛官也是,真为了这点事就杀人,这多吓人呀!”
桐桐嗯了一声,又问说,“……在这里做生意,没人欺负你们吧?红桃是年轻的小媳妇,要是有谁心怀不轨,你们要言语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谁敢欺负我妹妹,我先不饶她。”
那没有!绝对没有的事!“那傻子可不是牛官儿说的那样……”丁婶都急着,“那是个傻子,但也知道好歹!老大的人了,进进出出的,管我叫奶奶,管我红桃叫婶子呢……没那么些歪的邪的心眼……”
这样啊!没事我就放心了。
林雨桐巴哥往回走,走远了,巴哥才道:“丁三甲收错了三次钱……”
证明他在竖着耳朵听自己跟丁婶说话,“可丁婶和红桃不像是知情者。”
那这知情者,只丁旺一人了。
结果三个人到家,丁旺正在家里坐着,一见林雨桐回来,就站起身来,“三姐……”
很意外丁旺现在的出现。
丁旺起身,好似对屋里有其他人有些顾虑,“三姐,我有话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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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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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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