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守心硬生生的挨了白梅一掌,颇为虚弱,好在进了清心堂,灵气充足,他身上的伤势也能好的快一些。
宗门内的反应也很快。
他前脚进了清心堂,后脚就掌门有请了。
周守心心里也颇为无奈。
他向来不喜争斗,如果不是因为剑道舍利之事关系到天衍宗的存亡,他仍旧在人间当自己的小道士即可,何必如此为难,强行中断自己的化凡之路,就为了打扰一个死者的安宁呢?
只是他没得选而已。
周守心来到掌门座前,还没有来得及禀告,掌门这边就已经急急忙忙的询问道,“你拿到了剑道舍利,可是真的?”
没有对他中断化凡之路的关心,也没有对他伤势的担忧,开口询问就是剑道舍利之事。
罢了,自己又在期待什么?
在人间这么多的日子里,他见得还不够多么?
对于人间的帝王将相来说,他们的属下臣子再忠心,也只是工具而已。
同理,掌门也是。
别看修真界里很多人以什么师兄弟相称,但实际上,和人间的隶属关系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看的越多,就觉得越是失望。
“在这里。”周守心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手将从苏袖那里夺来的黑匣子递到了掌门跟前,“上面有很多阵法,想要一一破除很有难度。若是不慎,恐怕匣子和里面的舍利都会消失。”
掌门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匣子,确定将它好好收起来之后,才朝着周守心笑了笑,“师弟辛苦了。虽然这一次你化凡失败,但你夺回剑道舍利,我必定在仙人面前替你美言。届时,自有秘宝赐下供你飞升之用。”
周守心只是微微低垂了眼,对掌门说的这些事情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他随意的拱拱手,语气淡漠,“仙人之赐愧不敢受。若是不能凭自己飞升,以仙人之宝度过天劫,飞升仙界也不过奴仆之身,我怕我哪日得罪仙人,怕是连一丝元神都保留不了了。”
仙人的恩情哪里这么好接?
借助他们的力量飞升,那根本不叫飞升,而是叫“点化。”
受了他们的因果,一辈子都要供他们驱策。
仙人寿命何其漫长,难道还要千千万万年都给自己找个主子?
他辛辛苦苦修炼飞升,莫非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千年万年的主子压在头上,又不是贱得慌。
周守心宁愿自己重入轮回修行,也不愿意做一个傀儡。
天衍宗掌门听见周守心的话,脸上泛出苦笑,“我知师弟你性情高傲,不想成为他人牛马。只是,我们天衍宗当年走错一步,早已没有回头路。仙人牛马,我们不做多得是人愿意做。我们天衍宗飞升的那些个先祖们,此时也和我们身处在同一艘船上。这已经不是师兄我可以想不做就不做的事情了。”
周守心不发一语,他自然是知道轻重的。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罢了,师弟,你也辛苦了,身上有伤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掌门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劝,“若是记你想要出去散散心,也是可以的,你自去吧。”
“多谢掌门。”周守心象征性的拱拱手,转身离去。
天衍宗掌门看着手里这个匣子,也是无奈。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同仙人摇尾乞怜,他们宗门总有重现辉煌之日。
若是就此不管,他们天衍宗早已败落。周守心已经是他们天衍宗最出色的天才,也并非道修,尚且飞升之路困难重重,他们宗门的气运,已经如此之低,他们又能如何呢?
总不能叫宗门就败落在他手里吧。
风有余并不在意剑道舍利到底去了哪里。
他在意的,始终只有自己的徒弟在死后多年,还要被人挖坟这一点罢了。
现代社会里,你挖人家祖坟,人家都要和你拼命,何况是在修真界呢?
要是自己的好朋友或者亲人躺在那里,她怕不是要直接拔剑砍人了。
易余弦没有多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无用的,她只是默默的走上前,牵住了风有余的手。
三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默默的飞了下去,在苏袖的棺木之前站立。
风有余伸出手,摸了摸这个棺木。
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这里面已经没有苏袖的神识了,她和银寒不一样。银寒是鲛人之身,寿元悠长。她来到凡间,灵气本就不足,死后这么多年,怕是没有办法再和她见一面了。”
棺木里面的,恐怕连白骨都不会剩下。
这棺木并非是什么能够保存尸身的天材地宝,就只是稍微好一点的棺木罢了。
苏袖既然要以凡人之身死去,自然不会给自己的棺木弄上什么修士才有的东西。
生来赤条条,死后也不必有多尊荣。
“在我所有的弟子之中,平平性格温厚,实力最强,可他并无多少斗争之心。他的剑,是为了保护别人,他可以是最强的一个剑修,却不能成为最顶级的那一个。银寒不必多说,我对他并没有这个指望,他快快乐乐的就行。三弟子云之弃心不定,后来听说他成了掌门,我反而惊讶。四弟子有自己的家业要继承,他的剑道和我不同。仔细算来,剑道上最像我的,其实反而是苏袖。她说她就算短时间内做不了剑道第一人,就做剑道女修第一人。总有一日,她也必定会打败我,将女修两个字去掉。”风有余缓缓的说起以前的事情,只是看似平静的语气里,总是蕴含着难以忽略的忧伤。
多年后重生,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但实际上所有熟悉的人都不在了,他又怎么会高兴的起来呢?
若非一开始风有余就是处于失忆状态,和易余弦一起跌跌撞撞的重新进入这个世界,恐怕他宁愿一辈子在剑冢里呆着,也不愿意再出来了。
易余弦当然明白这种感受。
她独自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也是极为不适应的。直到现在,她最相信的人也只有一个小一而已,不管是长渊剑宗也好,还是其他同门师兄弟也好,在她看来,都只能算是同事或者普通朋友。再继续交心相处,只会发现他们之间的观念差距根本无法忽略。与其等到最后分道扬镳记,倒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保持一定的距离,反而对彼此都好。
白梅抬起头,看着风有余,突然询问道,“风前辈,剑道舍利被夺走了,您就半点都不在意么?”
“不过是个死物。”风有余对此并不在意,“剑道舍利本就来源于我,我取回它,也只是让我的力量恢复的更加完整一些。力量修为这种东西,多一些少一些都无关紧要。”
“有了修为,才能去复仇不是么?”白梅有些不能理解,“当初您是剑道第一人,为此放弃飞升,弟子死绝,您心中就不会有愤恨么?”
“自然恨。可是,我若恨了,又置他们于何地呢?那些害过他们的人,修真界的早已经死去。天上的,我如今也无力上去。我若是将仇恨发泄于那些几千年后的无关人身上,我怕是没有脸再去面对我的弟子们了。”风有余静静的看着白梅,“我是要讨一个公道不假,但我是要用我的方式。我不能借着为他们复仇的名义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让后世的人痛骂我的弟子,诬了他们的名声。我也不能让他们好不容易保护好的长渊剑宗,让易余弦为了我的恩怨,去舍生忘死。”
他不是不恨,只是不敢失去理智而已。
失去理智,靠着愤怒支配行动的确很容易做得到。
黑化而已,易余弦前世在无数影视剧里都能见得到,观众也会觉得合情合理,这不黑化怎么可能?
但实际上,不黑化才是最难的。
如风有余,他不敢让弟子们背上掀起战争的名头,不敢为天下人为了他的恩怨重入火海。
当初是风有余平定乱世之劫,他比谁都清楚和平的修真界有多可贵。
“你知道什么是乱世之劫么?”风有余反问道。
白梅微微思索,“记载中说,是有天魔乱世,人心浮沉,无数修士、凡人心魔缠身,自相残杀,祸世长达千年。所有的修士,均以战斗为最优先。修真界本来只有法修一种,讲究清静无为。乱世之劫兴起,才有鬼修、神修、道修、佛修、体修等诸多道统,开辟战斗之法。那时剑修衰微,乱世之劫过后才有剑修道统大兴。您作为最强的剑修,带着无数修士驱逐天魔,从而平定乱世之劫,传闻您飞升之时,有无数功德降下,三千世界,欠您者居多。”
“我和我的弟子们,都是在那个时候一起并肩作战过来的。”风有余摆摆手,示意白梅不必说这些,“一开始我们哪里有这么大的志向?无非就是我们穷,在战场上我们能够升级最快,不用担心衣食住行问题罢了。但渐渐地,看的多了,也就一直留在那里了。”
那个时候的修真界,当真是将弱肉强食发挥到了极致的。
弱的人,就会死。
走到哪里,都有可能被人袭击。
人族和妖族之间更是势如水火,妖族拐卖人族,视人族为奴仆。人族修士也捕捉妖族,借妖族内丹修行提升。
修士门派里,更是你争我斗,为了一点修行资源各种勾心斗角,都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活的更好。
“你若是生在那个时代,你怕是不能这么悠闲了。”风有余抽空还看了易余弦一眼。
“就是因为现在的修真界还算和平,所以我才能躺记平啊。”易余弦十分的理直气壮,“若是你们那么辛苦,我都不能躺平,还得和你们当初一样为了生存而呕心沥血,那你们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你的歪理有时候听着觉得十分没有道理,但有些时候,却也很有道理。”风有余笑着摇头,“苏袖也是历经人世浮沉的,我们都清楚,修真界有这样的形势来之不易,我们不可能推翻一切重来。若是推翻,我们以前的努力都毫无意义了。”
并非只有他们在为了乱世之劫而努力。
他们只是侥幸活下来了,在那个时候还有无数为之努力的修士并没有活下来。
而讽刺的是,当初攻击他们的门派里,也有并肩作战过的好友。
只是当他们一致对外的时候,是利益同盟。
等到矛盾解决,他们又重新内斗了。
这大概就是人族无法磨灭的天性吧。
白梅听完,心中也有些怅然。
她看着风有余,看着旁边的易余弦,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心里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好像在这个时候都没有了意义。
她白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一直都陷在过去之中,从来没有真的走出来过。
怪不得苏袖真人当初会说,“要从无数人里分辨出我的师父是最简单的。最强又最心软的那一个人,就一定是他了。”
明明修的是杀戮剑道,为何却有这么一颗慈悲心肠呢?
还有,对方明明沉睡几千年之久,却又和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女剑修订立契约了呢?
或许因为,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类人。
易余弦能够理解风有余的选择吧。
正如易余弦所在的世界里,也有人不断的探讨战争和和平之间的关系。易余弦那一辈的人,还没有忘却战争带来的伤害,他们还在反思,还在治疗战后的伤口。还没有到已经被和平麻痹了眼睛,企图重启战火的时候。
他们都不是会为了个人恩怨去颠覆世界的类型。
所以,他们才最相配。
最适合呆在一起。
反倒是她,这么多年一直都呆在欢喜宗里,为了宗门弟子飞升之时,呕心沥血,好不容易入人间一趟化凡,差点功败垂成。
最后,还是要靠苏袖真人救自己一命。
白梅看向风有余,深深的朝着他鞠了一躬。
“风前辈,我无话可说。”白梅脸上带着少许释然,但却又真诚的要命。
“当年苏袖真人,原本是想要将剑道舍利放置在自己的尸骨之中,在外面再放一个伪装所用的赝品。所有前来的修士,都只能二选其一,若要尸身完好,就不能动匣子。若要动匣子,尸身便要灰飞烟灭。她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的师父和同门师兄弟,会将她的尸骨看的比剑道舍利更重。因此,她以自身为饵,蕴藏舍利。”
风有余似乎有些生气,“胡闹!”
“我当时对苏袖真人仰慕不已,她救我出苦海,引我入道,我如何能让她死后不得安宁?因此,我主动请缨,将剑道舍利藏于我记的丹田之中。”白梅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才是保存苏袖真人手里那一颗剑道舍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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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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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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