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民巷隐藏在阴暗之中,门户再普遍不过。
破旧的油木门,上面似乎贴着两幅画像,高高的院墙垛上挂着两枚未点亮的灯笼。
桦磊越靠近,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脂粉味不浓不淡,没有随着距离而增加,仿佛固定不变。不止如此,就连他这种浪荡之人,此时细闻,似乎也有种甜腻的感受,内心萌动欲望。
手轻轻握住门环,十分潮湿,符合岛上的建筑特色,却没有一丝生锈的迹象,古怪!
“咚咚!”
“里面有人吗?”
黑暗而平静的小巷,传来突兀地响声。
“咚咚!”
“有人吗?”
一阵锲而不舍的催促,内里终于传来动静。
像是男女之间私下幽语,又有穿衣戴帽的的声音。
过了许久,才传来一位慵懒又有些愤怒的女子声:“谁啊?这么晚了,还打扰人。小心我告诉官衙,把你们抓起来。”
说罢,脚步声越来越近,急速靠近大门,似乎是来开门了。
听到人音,桦磊紧张的面色才舒缓一些。
毕竟有人就好,起码能讲理。
大门猛地打开,对方轻纱笼体,隐约间露出诱人肌肤,丝毫不做遮掩。
只是个子有些高,即使以桦磊的身高,也堪堪至对方脖子处。
圆润又饱满的胸脯,如白鹅似地项颈,细腰翘臀,角度刚好。薄纱半遮半挡,把最美妙的地方凸显的淋漓尽致,让人欲罢不能。
即使自认是风月场小浪客的桦磊,内心都燃起欲火,呼吸粗鲁了几分。
唯一有点诧异的,身材也太过庞大了吧。就像是一座空荡的车厢,他整个人坐进去,恐怕都填不满那份空虚。
不过他现在倒也没想那么多,只思慕着撩开车厢上的帘布,进去细细一观。
左手轻轻抬起,头颅也不由自主地升起,面露痴色,想要一窥娘子真容。
近了,近了。
下巴光滑如玉,只是有些许细小咒文,却非但没有破坏这份完美,黑白衬托,更显露其诱人的面容。一种前所未有的诱惑,浮现在桦磊双目之中。
然而,就在他窥到那张红润小嘴的下半叶时,眼前忽地一花,一道严丝合缝的纸墙堵在他身前,将其和那诱惑妇人,隔离开来。
桦磊心中一空,像是被剜去心头肉,不由一阵疼痛,下意识地就要用手去撕裂纸墙。
可当水尸臂抬起时,胳膊只觉一阵沉重。
色迷心窍的桦磊像是被冷水浇在头顶,顿时清醒过来。
他的手臂此刻腐烂不堪,生起恶疮,散发着一股恶臭。
这是遇到威胁时,噩兆本能的反映。通常情况下,是遇到了强力的噩兆诅咒,才会有如此情形,往日里他发现此种情况,也是早早避开,这也算水尸臂难得的优势之一。
当然,若是差距太大,很可能无法发现。或是对方刻意隐藏,也无能为力。
但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水尸臂已经发出预警,他却毫不知情,整个人神魂颠倒,几乎失了心智,这样的诅咒也太可怕了。
桦磊不由后退几步,浑身冷汗,转头看向岛主。
待见到李赫如常之色,以及闫居不明所以的表情后,才停下脚步。
“官人,为何不说话了?
是妾身刚才言语粗鲁了嘛?别在意嘛,进来再说。”
就在这时,封住大门的纸墙,竟然隐隐有一女子形象拓印而出,还是36D立体之象,十分惊人。
只是隐约间,纸墙之上露出鲜红血渍,描刻下诡异而具有诱惑的咒文。
“你是谁?”
桦磊定住心神,不再敢看那符咒构成的傲人身姿,这女人邪门的很。
不,或许根本不是女人。“她”无论透过什么东西,都能把最勾引人欲望的色相调动起来,引得人蠢蠢欲动。
一句话,一股味,一张纸,魅惑天生。
“我是谁不重要,我能感觉到你心中十分紧张,何不进来让妾身温暖一番。”
“人家一位弱女子,又怎么会威胁得到大人?”
之前耸动的穿衣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姑娘独自的啜泣,好像真的因为他的怀疑,而有些伤心。
但此刻桦磊恢复理智,心中大骇。
这女子绝对不是人,初始时的声音,完全是根据他内心对院中的猜测所模拟的声音。此刻他心中产生怀疑,立刻就变为孤寡妇人的形象,总之就是一个目的,诱惑他进入此门。
“你怕什么?一个大男人,何况身后还有位了不起的大人物看着你呢。就这么怂,如此退去,让人瞧不起罢了。
算了,那妾身回去了,不理会你这胆小鬼。”
说完,脚步声越来越远,似乎是要离去。
这话有些说在桦磊心口,自告奋勇地上前探索,竟然就这么被吓住。
就算有什么诡异,他堂堂九品道士,还有岛主大人在旁掠阵,有什么不能探索的。
如此一想,桦磊就上前一步,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心中也焦急起来。
可就在这时,耳旁传来一声询问:“桦磊,怎么了?”
问询之音如晨钟暮鼓,瞬间将他惊醒,细细一看,眼前木门紧比,他的水尸臂拉着凸起的铜环,刚要叩门。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哪有什么纸墙,妩媚女子,异常动静。仿佛一切都是梦幻泡影,虚无空洞,就连步子,也根本没有挪动分毫。
他惊恐地朝后退却几步,水尸臂再度崩裂,里面的碎纸纷纷飘散,像是从内里崩坏,蜕皮一样,掉落下来。
李赫上前,挡住闫居的视线,一双眸子紧盯民宅。
低声问道:“有异常?”
桦磊匆忙耳语,将刚刚的诡异情形告诉了岛主。
李赫瞅了一眼他的水尸臂,盯着那碎落的纸屑,开口道:“看来是埋在你体内的纸屑救了你一命。
刚刚的情景,我们只见你一切如常,抬起手握住铜环,敲了几下门,内里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站在原地不动,似乎身子有前倾的趋势,但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
桦磊听后,额头冷汗直流。他万万想不到,会是这般情景,之前他的迷乱,对话,岛主与闫居竟然丝毫没有听到,这实在有些太恐怖了。
要知道李赫在其心目中,可是有些无所不能的,何况那纸墙,他以为就是李赫发现了异常,做出的阻挡。
想不到是早先埋在他体内助其压制的手段起了作用,否则此时此刻,他恐怕已经受那妇人蛊惑,踏入大门了。
虽然不晓得关闭的门如何踏进,但下场绝对好不了。
李赫却望着民宅之门,低声念叨着:“铜环、美妇、咒文。看来离得不远了!”
桦磊脚下蔓延祥瑞,一堆珊瑚冲出,将木门打破。
里面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甚至杂草丛生,一看就是被荒废已久的宅院。
李赫却身子一动,在一处石磨中心处,寻到一件缺口的铜环,似乎原本是挂在什么地方的,还带着丝丝温热以及香气。
他刚要拿起,铜环却碎落开来,像是一堆顽石,再无诡异的痕迹。
李赫若有所思,也没强求,带着桦磊出了民宅。
闫居却面色惊恐:“两位大人,我知晓你们道法高强,可不能胡作非为啊,这只是民宅小院,趁着天黑拆就拆了,也是个无人居住之地。
可也有些隐秘之地,乃岛上富贵人家金屋藏娇的地方,如此声张恐怕不可。
若还如此,这钱还给你们,恕老头我难以担此重任。”
桦磊舒缓一口气,过来笑着安抚闫居:“船丈不必惊慌,刚刚是我的过错,也是我发现有些异常,才做出如此举动。
何况只是间民宅,不足为患。再多给船丈一些宝钱,作为答谢。”
说完便递给对方又一把宝钱,竟然与之前数量相同,这可是加倍的价钱。
虽然闫居说着不耐烦,却并没有丝毫退款的动作,桦磊便知这老头的真实态度。固然他威吓一番,也能达到目的,但没必要,这点宝钱他足有,加钱就是。
闫居掂量着手中宝钱,面色一阵贪婪,最后还是吞咽口唾液,结巴道:“好,下不为例,我就舍命陪君子,各位到了金钱居可再不能如此。”
收了宝钱,便朝前带路。
闫居身子有些颤抖,不知是为这双倍的赏金而兴奋,还是为两位外乡人的图谋而担忧。
事实上他行船一辈子,也见识不少,刚刚桦磊的手臂异常,以及遍地珊瑚,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连桦磊都如此恐怖,那被他尊为公子的人,又是怎样的人物?
两人登上碎星岛,目的恐怕不简单。
但话说回来,如果简单,又怎能轮得上他来赚这份钱。
离开民宅,桦磊谨慎地盯着周边门户,有些灯火闪烁,有些低声窃语,甚至还有昏天黑地得浪叫,毕竟以道士的感知,细细查探还是能摸索出许多问题的。
他甚至怀疑这周围的每一间屋子都有诡异存在。
李赫却没有阻止他,只是说道:“能有自己的判断最好,任何时候也不要虚信他人。
噩兆手段千奇百怪,有一些异象隐匿极深,即使修炼有成的道士,也会被蒙蔽遮掩,时刻警惕本心,才是度过劫难之法。”
这话倒是李赫的肺腑之言,即使修为如他,感知超常。
在画界内,也曾被太岁、无面婢女之类瞒过,差点酿成滔天大祸。
但无论诡异如何变化,有一点是不曾改变的。
那就是劫数之前,必有预兆,在日常的蛛丝马迹中,早已隐藏了相关的因果。只是世人被世俗所累,难以发现甚至十分明显的迹象,待到爆发那一刻,才幡然醒悟,原来早有缘由。
所谓修行噩兆,在李赫看来,就是要把握兆的涵义,从细小入手。或步步为营,或拼死一搏,却得先洞察先机,方能有赢的可能。
至于噩之来源,千奇百怪,防不甚防,天地人有劫,避无可避,既如此便应劫即可。
桦磊听罢,点头道:“晓得了。”
几人刚要出小巷,迎面走来两个身披黑色披风的人,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一股浓郁的香气自然散开。
李赫抬头瞥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出了街道。
三人很快消失在繁华热闹的街区。
那两人甚至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朝胡同内行进。
待走了一会,那黑色披风中的一人忽然停下脚步,莺声婉转:“魅惑消失了,不在此处。”
另一位摘下兜帽,露出凶狠面容,脸上竟然刀疤纵横,已经看不出容貌:“婳姬,你在耍我吗?明明是你指的方向,走到这里说消失了。
这路可是个死胡同,再往前走也就到头了,莫非噩兆还能插翅而飞不成?
近几日有海地大会,各路英豪趁着圆月聚集于此,却有人莫名失踪。见其最后一面者,都说是去寻欢作乐了,可再找到时,已经成了骷髅挂皮,被吸干精气,不成人形。
不仅如此,其骷髅身形内含粉红香气,死了还能勾引他人。
这手段也就你们艳香阁擅长,若不是噩兆,就是你们做的!”
婳姬似乎也有些怒气:“鬼盗,别血口喷人,那些骷髅艳尸,明显是被噩兆侵蚀,才会转化为傀儡尸躯,寻常道士哪有这么多的道力,来控制腐尸。
海地大会又不是只有你金钱居一家参与,我艳香阁也是投入颇大,连最近捕获的钓手都拿出来拍卖,岂会作下这等引火烧身之举。
何况死掉的人,多是我艳香阁熟客,一身道力被夺取一空,霸道无比。就算姑娘们再蠢,也不会在家门口干下这事!”
鬼盗撇了撇嘴,声音却小了几分:“或许有婊子就好这口呢,你家的那些妖精,可不都是些疯子嘛?
欲念上来,就是牵一条公狗过来,怕也是能配合一番。”
婳姬身周顿时阴寒,仿佛有一层碎冰冻结,冷声道:“你要是想死,我不介意送你走!”
鬼盗也不惧怕,脸上的刀疤开始渗出鲜血,一股燥热狂暴的血气弥漫四周:“别怪我没警告你,我怀疑无所谓,但毕竟出事之人全和艳香阁有联系,你们避不开。
碎星殿也听闻了此事,派人暗中督察,若是被抓住把柄,后果你晓得。
不管是不是你们做的,尽快处理此事,别再蔓延。
碎星岛主本来就觊觎你我两家财富,不过是欠缺一个机会,如今血月来袭,风沧海界腥风血雨,他恐怕忍不住了。”
婳姬听到此话,冷声道:“哼,我自然知晓,不用你废话。
到时候找到殁源,你我联手,说不定还能有收获呢。”
鬼盗知晓这位阁主已经抵达八品巅峰之境,就差最后适合的道基,或是七品祥瑞,或是噩兆融合,看来有些心急了。
但不说七品祥瑞难寻,就算找到也未必适合,至于噩兆融合,更是凶险万分。难得有如此符合她道法的噩兆殁源,必定是关注至极。
“听碎星殿的密探说,他们似乎查到些端倪。
‘欢喜’二字,隐现场中。”
鬼盗说完便踱步离去,只留婳姬一人若有所思。
只是行了几步,鬼盗忽然开口:“我突然想到,刚刚那几人似乎有些古怪,你留意下。”
太平静了,虽然他俩身披黑衣,但常年沾染噩兆的气息,还是让寻常人恐惧。
从其身侧走过,却没有丝毫反应。
婳姬望向民巷口,说道:“好,我知道了。”
鬼盗点点头,不再理会。
以艳香阁的查探情报水平,那三人只要在岛上,就不会逃出她们的视线。
至于是否真的有问题,他不在意,就算错杀又如何。
他鬼盗宰杀的无辜之人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了,多几个亡魂,没有丝毫愧疚。
重要的是,要在碎星殿前,抢到噩兆殁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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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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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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