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社内,茶香悠悠,琴音袅袅。客人或是一手书卷一手茶,在琴声中一品书中滋味;或是棋盘茶盘放置于桌上,友人两两,下棋的下棋,观棋的观棋;若是要浅谈交际,请移步至连廊,那里有雅座,四周空旷,最适合说说话。若是再想私密,该也有雅舍才是。
桐桐站在院子里,掌柜的带着往里面去。
“倒是个安静的所在。”桐桐左右看看,这般到的地段,这般大的地方,经营一茶社,有趣!有趣!
掌柜的也一身书卷气,浅笑道:“此乃静室!郡主若是爱热闹,不妨去后院。后院的状元花正是繁盛的时候,郎君和女郎们都在后院。”
桐桐一脸的好奇,“先去静室瞧瞧,我没来过。”
掌柜的只笑了一下,然后安静的陪在桐桐身后转悠!桐桐真进去了,一副讨厌小孩的样子,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位长髯老者拿着一本书,来来去去的就看那一页。林雨桐站在他身后良久,她还在读那一页。扫了一眼,这竟是医书。不过这老者读的这一页,单是五|石散的方子。
此方孙思邈当时就说: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久留也。
可这话总也有人不听,当真是神仙也救不了该死的鬼。
她从老者身边走过,遇到俩下棋的,边上俩人只管捧着茶观棋,林雨桐伸手过去,拿了黑子轻轻的点在一处,马上引来执黑子文士的怒目相视。
掌柜的忙拱手致歉,然后做出请的姿势请桐桐出去。
这是不欢迎咱呗!
桐桐也不在意,头一扬,还真就出去了。一出去也可讨厌的问掌柜的:“你们这茶社今年开了,明年还开吗?”
掌柜的不得不好脾气的应道:“自然是开的!”
“开了多少年了?”她顺着路一直往后堂去,在路上这么问掌柜的。
掌柜的随口应着,“有二十年了吧。”
哦!也就是建立大陈的前后开起来的。林雨桐左右看看,“我看这里很新,雕梁画栋,始终鲜亮呀!”
掌柜的就忙道:“每年年前年后,客人们都在忙着会亲访友,茶社便没什么客人,因此,便会重新修整一翻。”
桐桐点头,难怪呢!不过这钱花的也够可以的,谁家开铺子的年年装修?
后堂里分割出许多的雅室,能有个私下说话的地方。林雨桐没去小雅间,而是在后堂的正厅里站了站,而后就站住脚了,指了指墙上的画,“这是阎立本的大作?”
掌柜的颔首,“郡主好眼力,正是阎相的大作。”
林雨桐站在阎立本的画作面前,细细的瞧了一遍,转脸看到另一幅书画大作,她便笑了,“吴道子的大作也有收录,茶社东家当真是了得。”
掌柜的矜持的笑了笑,“想不到郡主有此眼力!”
桐桐也笑了,又端详了一翻,转身往出走,“不是说状元花开的好吗?走!瞧瞧去!”
一入后院,满院子的状元花。一阵风来,花瓣纷飞,美不胜收。
进入其中,只见花闻声却不见人,只隐隐有说笑声从花林中传来。循着声音找进去,便见许多年轻的男女坐在地上的席子上,或是品茶,或是嬉闹,再说是写词作赋,好不惬意。
桐桐的到来,叫这笑闹声顿时一静。
还有人喊:“卢七郎,郡主找你来了。”
不想卢七郎也在这里的!
卢七郎头都不抬,只冷笑,“在下怎会识得郡主这般的尊贵人,莫要往在下脸上贴金。”
这话说的,像是小儿女闹矛盾呀!
众人非但不觉得两人生疏,反而确认,这俩怕是有点那什么。没瞧见了吗?美人闹脾气了!
然后一个个的都朝桐桐看来,看看郡主打算怎么哄美人!
哄他?我家有个黑心鬼等着我哄呢,哪有功夫跟小破孩计较?她没搭理,直接往一处亭子里去,“上茶吧!”
边上的侍女忙上前:“郡主喝什么茶?”
“你们有什么茶,便上什么茶。”
侍女忙道,“茶的品种实在是多,怕是郡主喝不了呀?”
“我请大家喝……哦!不认识我的人就算了,我只请我认识的人喝。”
侍女含笑下去准备了,只以为是公子女郎们闹脾气呢。
掌柜的见这郡主不再打搅其他人,也悄悄的退了出去。
转脸侍女端了一个托盘来,叫桐桐看了,这才道:“此茶为洞庭茶!”
林雨桐扫了一眼,闻了闻,其实就是碧螺春嘛!她朝一位青衣公子点了点,“此茶冲泡,如白云翻滚,一瞬恍若入云端。这位公子身带清气,此茶只配公子饮!”
那公子一愣,手持扇子朝桐桐行礼,“崔十八给郡主见礼,谢郡主赐茶。”
客气,公子请。
侍女含笑将茶捧了下去,崔十八坐下品茶去了。
周围人一静,这可非同一般呀!想必明儿崔十八的名头就得嚷出去,名声不在卢七郎之下。于是都等着,等着下一杯茶会给谁。
随后一侍女又捧来一杯,“此乃豫毛峰!”
桐桐扫了一眼,毛尖呀!她笑道:“此茶香、浓、绿,只观之嗅之,便觉得清心明目,叫人耳目一新……”说着,就点了一位绿衣女子,她一人独立于人群之外,颇为独特,桐桐就说,“这位女郎孑然而立,正如这毛峰根根笔直……女郎卓尔不群,叫人觉得赏心悦目,此茶当配女郎。”
对方面颊一红,而后欠身,“萧九娘给郡主见礼,谢郡主赐茶。”
林雨桐请对方去饮茶,这才看下一杯,侍女道:“此茶尚且无名,因产自西湖,暂称为西湖茶。”
哦!是龙井呀!此茶在宋朝的时候开始有的,民间能稍微早些。也就是这个时间段吧!
她一脸喜色,“此茶形美,口感若何?”
忙有侍女转脸又端了一杯来,桐桐先嗅后品,“味甘醇……形优美……”她说着就点了一身形健硕,面庞刚毅,一脸阳光的少年,“儒雅为美,健硕更为美中美……观公子如骄阳,与你相交必如沐春风,此茶当配此少年。”
这少年爽朗一笑,“郑六郎多些郡主盛赞,谢郡主赐茶。”说完,飒然的坐下,品茶。
林雨桐看了下一杯,见是君山茶,就点了一位颇为艳丽的少女,“此茶观之如金镶玉,只女郎这般金玉般容貌堪配此茶。”
这少女矜持一笑,福身见礼,“郡主谬赞,愧不敢当!杜十一娘谢郡主此茶。”
卢七郎冷笑,点评的多了,就不值钱了,我看你接下来怎么办?你能都赏一遍?
结果人家夸了几个之后,不甚夸赞了,开始批评了,“此茶涩味重,后味虽甘,然入口实在晦涩,不宜少年人……”说着,就请上一杯给其中一位公子,“公子瞧着稳重,不妨也尝尝看,是否如此。”
这人接了,然后皱眉,“郡主知茶,确实如此。”
“这茶就不敢请公子了,等以后遇到好茶,再赠公子。”
那是在下之幸。
回头又上了一杯什么茶,这郡主又说,“此茶本色不错,可惜炒的有些浮……”说着请一位杏黄衣衫的女子,“这位姐姐端庄雅正,帮着品品,可是如此?”
这女郎将茶含在嘴里,“涩中略带草木之气,确实是浮了些。”
然后被赠茶的很高兴,被请喝茶但不说赠茶的也很高兴,兴高采烈的点评起了茶道,临了了,林雨桐喝到了银生茶,这其实就是普洱了,她转着杯子看向卢七郎,“此茶愈陈愈淳厚,一如美人,时光不败!此茶,当赠与卢七郎!”
说完就起身,“诸位慢用,告辞了!”
然后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从人群中穿了出来。
卢七郎看着被侍女捧来的茶,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掌柜的却极其高兴,对桐桐的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赏美赠茶,如此雅事,当赞之!
因此,掌柜的是一文钱都不跟收。
刘云还是放了一张银票,“以后我们主子来喝茶,便不细算了。”
这?
桐桐就说,“我是极爱普洱的,选最好的给我拿两斤。”
哦?懂了!
刘云一言难尽,拎了最好的普洱出门,谁知道自家郡主说,“你亲自给雍王送去!”
啊?还以为你要送卢七呢。
送卢七干嘛?四爷真的爱喝普洱!普洱为啥成了大清时期的贡茶的呢?不就是鄂尔泰做云贵总督的时候送给四爷的,四爷爱熬夜也,人家是关心他,给送来了这种茶。四爷喝了觉得好,添到了贡品里。名气这不是一下子就有了吗?而今的普洱口感真的不错,是四爷喜欢的味道。
刘云对着茶看了看,只得去送了。
可桐桐不知道,她才一离开,外面就传开了,到处都流传着‘郡主赏美赠茶的故事’。
四爷这边才被桐桐叫人送了好大一包普洱来,茶泡到茶碗里还没喝到嘴里呢,石坚就来禀报:“殿下,外面都在传郡主赏美赠茶的故事。”然后他掰着指头算,“有崔十八郎,有郑六郎,还有……卢七郎……”
邓绥就有眼色多了,他赶紧道,“还有萧九娘、杜十一娘……又不是只赏男色了!况且,郡主请别人喝一杯茶,给咱们殿下送了两斤茶……”
四爷:“………………”那爷可算是美中美了?呵!
“阿嚏!阿嚏!阿……嚏!”
桐桐揉了揉鼻子,好端端的一个接着一个打喷嚏,“谁骂我呢?这喷嚏给我打的。”
陈六叫人摆膳之后,才问说,“茶社可有不对?”
“当然不对?”林雨桐就道,“他们的开销、陈设,跟他们做生意的收入不对等。他们那个茶社结交人脉的作用有,但真不赚钱。其实人家不赚钱,就想结交人脉,那咱管不着。店里有些珍藏字画,对大商家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有意思的是,所有的茶今儿喝了一遍,乡间无名的野茶都有,但却不见东南产的茶。南唐归顺,也不过才半年的时间。东南的茶一时没运过来也合理!但是一点东南的茶都不见,岂不怪哉?”
陈六一愣,心说,咱对茶也不懂,谁能给想到茶的产地上去呢!那么多品茶的人,各有喜好,谁又能将人家的茶都品一遍呢?也就是郡主想出这么一个法子,真把人家的茶给喝了一遍,“那依您之见,接下来该如何?”
好办,“找个合理的法子,将人给抓起来。”
抓起来?还得合理?怎么抓?
桐桐轻笑一声,低声跟陈六吩咐了几句。
陈六表情怪怪的,但还是没言语直接退了出去。
第二天,依旧是天清气爽的好天。
钱平早早的起来了,铺子开门的时辰,他就早早的坐到了柜台后面。他还想着,那个郡主派的人也没说几时来商量事。好似只有把事定下了,心慌的才能好点。
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寒门读书人每日准点过来,一个个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看书,还都赔笑进了里面了。
慢慢的客人就多了起来,来了走,走了来,钱平也没甚在意。
正想叮嘱掌柜的几句呢,书架后面好似传来争执声。
书肆这地方,最忌讳吵闹。
掌柜的忙过去处理了,“两位公子可是有什么误会,本店有雅间,咱们去雅间说话。”
两书生长的都普普通通的,穿的也普普通通的,穿青衣的手里的拿着本书,冷哼一声,先走了!然后白衣公子紧跟其后,“你这人,这句话明明不是如此……”
“怎么不是如此?”青衣公子站在柜台边上不走了,找钱平评理,“这位先生来说说,‘愿车马衣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到底是该断为‘愿车马衣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还是该断为‘愿车马衣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
钱平脑子嗡嗡的,这种争执自来就有,不过是各抒己见而已,这怎么还吵起来了么?这么大的声,没瞧见把人都招来围观了吗?
他赶紧道:“二位!二位!咱别吵吵!”
“这怎么能是吵吵呢?争论学问而已……”说着,就扒拉开钱平,对着青衣公子道,“走走走!书肆容不下读书人争论,开的什么书肆,咱们找个能讨论学问的地方去……”
那青衣公子就推开白衣公子,“你这个人,人家也是好意!”
两人就这么拉扯着,白衣的非要走,青衣的非不走,把钱平夹在了中间,给他烦躁的,从两人中间挣脱出来,扬声道:“送客!”
可谁知道他挣脱的时候甩了两人一下,青衣朝门槛摔去,白衣碰到了柜台上。
掌柜的扶住青衣,又赶紧去扶白衣。可这一扶不要紧,将人翻过来,就见鼻腔里不住的出血,人在不停的翻白眼,这……这是眼看不行了!
谁不是吓了一跳!
青衣顿时揪住钱平:“杀人了!杀人了!我要报官!”
掌柜的赶紧央求人,“请大夫来瞧瞧。”
大夫来了,瞧了,笃定的很:“咽气了!死了。”
钱平自己都懵了,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甩了一下怎么就把人给弄死了呢?
正在彼此撕扯拉不开的时候,巡防的官兵被喊来了。
凶案现场呀,都往衙门里去吧。
此案该在京城府衙审理的,但是非常时期,大理寺的犯人说丢都丢了。而今哪里的大牢安全呢?据说是刑部的大牢最安全。
师爷低声道:“那位雍王把以前的诏狱叫人收拾出来了,摘了诏狱的牌子,挂了‘监狱’的牌子。据说,以后犯人都得挪过去,省的再出纰漏。也不知道那地方而今能不能用!”
知道谁现在管着这监狱吗?
“知道!”师爷分享最新消息:“是韩家那位世子!”
知府还觉得有些兴师动众,“就是个过失杀人,还能跑了?”
师爷就觉得知府老爷也太清高了些,“难道跟韩家和雍王交好是坏事?”
找个机会亲近亲近嘛!在京城这地界上,便是俩地痞打架,都怕地痞背后跟哪个贵人有关。做的好不稀奇,稍微做的坏了,宫里就知道的。因此,跟宫里打交道特别要紧,“咱们先示好,咱们把人一移交,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刑部,只怕都不得不从吧。”
也对!
于是,在码头蹲守了几天的韩嗣源终于回归本位了,有人肯移交人犯了。
这地方建的那是相当牢固的,犯人当然也是分等级的。有些犯人得在地牢里呆着。有个犯人七八个呆一间。城防营看押,都给放到监狱里。一到监狱里,那就是监狱看守。
甚至以后提审押解犯人的差事,都移交监狱了。
这个变动,朝堂反对声几乎没有!他们怕把人再给丢了。如今,不管事不担责,我们需要犯人,你们押解来,对吧?这中间出什么事,那可与我们无关。
当然了,弊端也有。哪个衙门若是冤枉了什么人,这些人平时不归他们看押,那人家这嘴会说出什么,就不好说了。
这是个有利有弊的安排,文昭帝就说:“试试看嘛!”
左传典的理解是:腾出时间把大理寺刑部这些地方清查一遍。
这么一想,合情合理。
于是,犯人顺理成章的关在了监狱。关押犯人,提审犯人,不需要经过太多的手续了。
而桐桐呢,她能走特殊通道,避开任何人,见到被秘密关押的钱平。
韩嗣源陪桐桐往地牢里去,低声道:“钱平家那个妇人,四处用钱活动,想探监。若是五之内见不到,她怕是得警醒。”
“用不了五天,必能审出来。”她脚步轻盈,穿行在暗道里。
再往前走了几步,门口守着两个青年,不正是那青衣白衣两位公子,林雨桐问白衣:“感觉怎么样了?”
白衣忙笑道:“并不如何难受!劳郡主记挂。”
“好好养着,药还得继续吃。”
是!
没错,白衣青衣是陈六依计安排的人,两人都带了药了,谁能‘死’的巧,谁服药!白衣被甩到柜台上了,那会子头低着,顺势塞了药,然后便‘闭气’了!
两人将又一重厚重的铁门打开,桐桐走了进去。火把将正厅照的亮堂的很,而钱平已然被带出来锁在了审讯椅上。hτTΡδ://WωW.sndswx.com/
他听到动静扭头去看,就见一纤细娇小的身穿黑斗篷的人脚步轻盈的过来了,近前了,她将斗篷掀开,而后展眼一笑,用娇软的嗓音说了一句:“钱老板,又见面了。”
钱平面色一变:“郡主?”
桐桐轻笑一声,“认出来了啦!很抱歉呀,咱们得在这个地方谈谈生意了。”
谈生意?
桐桐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那要不然呢?你要给他们陪葬?”
钱平头上的汗下来了,“郡主……说的什么,在下听不懂。”
“我以为能做生意的人,该是个精明人。你对那一万册佛经的生意很在意,对吗?你很想来做这一单生意,证明你很看重钱财。一个看重钱财的人……想去死?”她说着就又笑,而后看韩嗣源,“二兄信吗?”
韩嗣源朝后面的墙上一靠,哼笑一声,“咱们这牢里呀,还算好!总也点着一些熏香熏蚊虫的。咱们钱掌柜才还叫人给他那边多放些药草,怕蚊虫叮咬,又怎会是个一心求死之人呢?”
“是吗?”林雨桐轻叹一声,“由奢入俭难!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地方,你能扛几日。识时务者未俊杰,我这人心软,不爱动刑!弄的血呼啦的,怪渗人的。我就想着,天下没有不能做的生意,只看获利多少罢了!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能给你的,难道比我能给你的更多?”
钱平狐疑的看林雨桐,“那在下总得知道,郡主是为谁办事?”
林雨桐叹了一声,蠢啊蠢啊,问这么多,你就真的出不去了。她从袖子中拿出牌子,递到他面前,“可看清楚了!”
“这里是诏狱?”钱平左右打量,“这里竟是诏狱?”
林雨桐摇头,“这里不是诏狱!只有我出现在这里了,这里才会是诏狱!所以,你该知道,你不开口,只有死路一条。也许你还期待你家那个妇人……嗯!没错,她还没被我关进来!但是,你要一死,我就能叫她合理的消失在人群里,你要试吗?我想,她知道的,你未必知道!但你知道的,她一定知道!要么,你说出你知道的,换你一条命;要么,用你的死,换她进来!我跟她继续做生意!”
“别!”钱平急忙道,“别!郡主……我说!我说!”
墙那边的文昭帝将墙上的小孔继续用火把挡住,回头看皇后,“如何?”
皇后抱着文昭帝的胳膊往出走,“看着跟个小老虎似得,其实心软的很。瞧这大牢里,又是给通风,又是每天按时熏药,竟然还说须得七日一沐浴,隔日换一次囚服……说到底,骨子里还是一个慈悲的孩子。”
是啊!是个慈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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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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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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