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神色不动,缓步上前给二老请安。
皇后心中不太舒畅,懒得迂回打言语官司,直接问:“太子妃这时候来,是有什么事?”
太子妃心微沉,面上不显,徐徐说:“母后今日送了不少瓜果过来,儿媳想着自己吃不完便派人给阿彦小两口送去一些,宫人去了回来说,看到阿彦拉着阿蛮飞奔出东宫,往未央殿来了。儿媳不知道出了什么急事,这两个孩子性子又急,怕他们年轻不懂事口无遮拦让父皇母后堵心,所以过来看看。”
皇帝抬手,指着阿彦正要说话,皇后直接打断:“没什么事了,我正让他们回去呢。”
太子妃意外,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转到蒋彦阿蛮身上,扫了一圈又收回来:“如此……”
皇帝拍拍桌子,将所有人注意力拉回来:“皇后!太子妃是阿彦的亲娘,这事也该让她知晓,听听她的意见。”
太子妃看出来了,不知为何,记忆里皇后从没有和皇帝红过脸,这次却站在了两个孩子这边,和皇帝意见不一了。
这实在是一件稀奇事,太子妃心里好奇极了,这小两口是怎么拉拢皇后的?
皇后对此倒不反对:“的确要让你知晓。”她把皇帝的打算说了,又说了最后的结果,“阿彦像他爹,当年太子也是这样站在我面前,拒绝东宫侍妾,想要守着你生下嫡长子。”
言外之意便是,你当初被太子护着,如今便不要去当恶婆婆强迫自己的儿子了。
太子妃心口浮起酸涩,却又松了一口气。
皇后的话是让她将心比心,但实际上她早几天便已经认了阿蛮这个儿媳,所以不仅不觉得被皇后挟制了,反而替两个孩子庆幸。蜀南文学
“儿媳知道。阿蛮很好,孝顺质朴,天真无邪,阿彦前半生不容易,幸好有赵家相助,有阿蛮陪着,如今我们将他找回来了,儿媳作为一个母亲,只希望他顺心顺意活着,再没别的期望。”
皇后神色软化下来,点头:“你这样想很好。”
皇帝却万分不理解:“妇人之仁,你们只看到眼前,想过以后吗?现在他有朕这个亲爷爷,以后呢?朕死了,谁来护着他天真无邪?”
皇后反问:“以后你不在,还有你的儿子,老二和老大感情深厚,必然会照顾阿彦,其他两个叔叔……亲大哥的独子,身为弟弟他们不善待吗?当初皇上告诉我,都是亲兄弟,望儿达儿多个兄弟就多个帮手。”
皇帝:“当然会。”坚信的话冲口而出,但话到尾音时,已经虚了。
当初为了拉拢各方势力,纳妃纳侧、让这些女人生下儿子时,他自然如此宽慰妻子,但到了如今,儿子一个个长大,各自有了派系,说什么亲兄弟,他只觉得三个儿子都多得人头疼。
皇后多了解自己的丈夫,立马看出了他自己都不确定,哂笑一声。
“都回去吧,本宫累了。”
挥挥手,让众人散去,自己搭了宫女的手起身,慢步走向内室。
皇帝看出了妻子的不对劲,多年夫妻太了解彼此的态度,这种情况下,皇帝不敢一意孤行赐婚,只好顺着皇后的话,派人通知中书令,暂时停下赐婚圣旨的拟稿。
太子妃对着儿子儿媳使了一个眼色,领着他们行礼告退。
出了未央殿,她将两人叫去了自己的宫里,询问未央宫她不在场时都发生了什么,彼此说了些什么话。
蒋彦和阿蛮你一言我一句地描述了整个过程,太子妃听完也默然了。
阿蛮说:“祖母肯定是想起了自己,我听说,贤妃刘妃的爹爹兄长都是很厉害的人,贤妃爹爹手里有十几万大军?”
太子妃叹息:“贤妃的确是杨家和姜家联姻的代表,杨家占着南方要塞,当年皇上用隆重仪式纳了贤妃,让战事消弭,许多人都盛赞。”
阿蛮:“当年祖母一定很伤心吧,纳的妾个个都比她有权有势,就像我现在,随便哪个千金小姐都比我有来头,阿彦要是真的纳妾,我肯定要吃亏。”
蒋彦却有些不同的想法。
他看向太子妃,低声说:“阿娘知道当初是谁把我抱走扔掉的吗?”
太子妃看着他不说话。
蒋彦:“祖母听到我说起过去的苦日子,便会情绪激动。若是普通反贼,当初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而是将我扔掉呢,我一直觉得,当初掉换了我的人,许对我还有最后一丝不忍。”
太子妃的神色也变了,她压低了声音说:“这些事,先烂在肚子里吧,不要再提。”
阿蛮:“为什么?阿彦受了那么多苦,罪魁祸首却没人调查吗?”
太子妃眼神复杂地看着阿蛮:“这宫里哪有非黑即白,阿蛮你既然要做阿彦的妻子,以后这些事,不去做却也要看懂。”
阿蛮当然看得懂,可是,为什么看懂后要跟着顺从呢?就如皇帝的新衣,为什么她和蒋彦要成为附和的群众而不是叫破的孩子?
蒋彦低落下来:“祖母恐怕是想起这些事了,所以最后站在了我们这边。”
室内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息悠悠响起。
“母后这一生,也苦。”
前半生丈夫开疆拓土,她带着孩子担惊受怕几次被敌人袭击;后半生丈夫纳妾封妃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她最优秀的儿子却战死沙场。
如今年过古稀,却得知亲孙儿为人所害,那人到底是谁?早已经查不清楚,皇帝也没有大动干戈调查的意思。
同在这后宫磋磨半生的太子妃,对皇后深有共情,消沉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驱散低落的氛围笑道:“好了,如今皇后娘娘既然已经同意,这事应当不会再有问题,你们两个便安心上课去吧。阿蛮和二弟妹的事,我会派人去传话——阿蛮,既然认了师傅就要勤恳努力,不要白费我们这么多人的心。”
阿蛮嗯嗯点头:“阿娘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去学!”
太子妃笑开来:“阿彦也是,你们两个都要努力上进。”
蒋彦握住阿蛮的手,两人对视一眼,气氛变得轻松:“阿娘放心,我们一定不负您所望。”
这里的气氛一路攀升,未央宫里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皇帝怒气冲冲,不满皇后临阵倒戈,皇后却对皇帝完全冷漠,不给半个眼神。她进了内室,拉开一个抽屉,一样一样看着抽屉里的东西。
皇帝气冲冲地走过来,伸手一扒,却发现这些东西很是眼熟。
一只如意结掉在了地上,皇后不叫宫人,自己颤颤悠悠地弯下腰捡了起来。
皇帝动容,正想开口,就见皇后拿起一把小剪刀,对着这只妥善存放了几十年的如意结,一剪子下去。
“诶——”皇帝阻止,“你干什么?!”
然而晚了,如意结已经一断为二。
皇帝心痛不已:“保存了这么久,还和新的一样,你再闹脾气也不该剪了它啊!”
皇后:“剪了便剪了,本就是不要的东西。”
皇帝立刻说:“胡说,怎么就不要了!这是你给朕的东西!朕何时说过不要?”
皇后呵地笑起来:“你要,又怎么会回到我手上?”
皇帝梗住。
“那年,你要攻打京城,出发前回家来看我们母子,我连夜编了如意结供在佛前日日念经,临行前让你带上保平安。后来你果然打下了京城,也派人将我们接了过来,但是见到你时,你的腰间挂着色彩艳丽的五色丝绦……”
“我以为时间久了你换了新的,后来我在书房看到了这条崭新仿佛没戴过的如意结,而那五色丝绦,贤妃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坠子正好和你是一对。旧人送的如意结崭新如初,新人配上的五色丝绦却戴得旧了……我没和你说,默默拿走了这如意结,你后来也从没问过东西去哪了,可能你根本不知道它丢了吧。”
皇帝脸上浮起愧色,结巴了一下,辩解:“我当时发现了,可我不敢和你说,怕你伤心……”
皇后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什么,松开手,如意结落在了地上。
“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说这些干什么呢?”转身离开。
皇帝盯着地上断为两截的如意结看了许久,视线上移,落到抽屉里,在那里看到了许多他或陌生或熟悉的老物件。
皇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翠绿:“你当年没本事,要联姻巩固势力,我和望儿达儿为此一次次忍着委屈;望儿走了,只留下阿彦一个儿子,他吃过的苦头我不说了,凶手到底是谁你也查不出来了,我只问,你当了四十年皇帝了,还和年轻一样没能耐,继续让阿彦受委屈去联姻吗?”
皇帝脸涨红,身子微晃:“皇后!”
皇后站在那,没有回头:“你想让阿彦当太孙,你来铺路保护他,不要像当年对待望儿一样,让他联姻,让他一次次上战场攒军工,说什么凭自己本事征服天下人,最后天下安稳,可望儿人呢?他的儿子呢?皇帝,这是你欠望儿的!”
当年皇帝的确对儿子十分严厉,两个成年儿子被他送上战场,哪怕建国后依旧让他们冲在前线,因此,太子和大皇子深受整个朝廷上上下下的尊重,几乎无人说这两个皇子不好。如今的二皇子,在朝中军中依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是另外两个皇子难以匹敌的。
在教育儿子上,皇帝不算做错,他是个真正的严父。
但是,太子战死了。
没人怪过皇帝,大家都只是伤心。前线战场的生死都是天命,太子也难以避免。
但现在,皇后怪了。
她怪同样是儿子,老三老四安享富贵,你还有两个儿子一群小女儿凑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而她却要睁一只闭一只眼,忍受剜心之痛,她的儿子更是成了一抔黄土。
她怪皇帝一次次说无奈,却如阿蛮问的那样,为什么地位越来越高,我们妻儿牺牲得越来越多?
她怪皇帝每每说他们才是一家人,却对那些妃子更为优待,反而正妻嫡子一次次受委屈。
顶着一个贤后的美名,她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剩下。
就连太子妃,原来都比她活得明白,只有她还在跟着皇帝走,事事听着皇帝的话。
“你是皇帝,天下最大的靠山,为什么不给孙子依靠反而要他们牺牲自我,和那些所谓的权臣联姻?”
“朕是皇帝就能随心所欲吗?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朕有多少无奈吗?”
“现在你因为无奈让阿彦停妻另娶,他日阿彦若有危急,你是不是又只能无奈无能为力?”
皇帝不缺妻子不缺儿子更不缺孙子,所谓的宠爱偏心,根本没什么定数。他更在意的是天下,是朝廷权势,是帝位。
而她,更在意自己的骨肉,她宁可太子没有声望没有军功,哪怕储君地位不稳,但依旧好好活着。
皇后终于看透了。
帝后不欢而散。
这是近十年来第一次出现的情况。
众人反对下,皇帝一人到底没有坚持下去,赐婚之事跟着不了了之。
皇后看开了,不拦着阿蛮拜二皇妃为师,二皇妃收到太子妃的信进宫,两人在皇后提议下,在未央宫敬了茶,算是过礼。
第二日,阿蛮便和蒋彦一起早起,一个去东书房读书,一个从东宫宫门出去,到二皇子府上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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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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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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