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言握剑站在角落,见主仆二人都盯着自己看,这才慢慢地释放出存在感,看着萧柳。
“公主是觉得没有必要?”
萧柳笑:“为何没有必要?”
李正言扫了一眼满头雾水的絮儿,垂下眼低声说:“同是天涯沦落人。”
萧柳一怔,脸上的笑停住了。
她不过是试探李正言,却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
天涯沦落人……
竟是真的说中了她的心思。
萧柳不对三公主落井下石,核心出发点的确是这个。宫里五个公主,远嫁的、过世的、风光的、落魄的……其实命都是一样的。
她们讨皇帝喜欢的时候,是承欢膝下的好女儿;有价值时,是可以随手被丢出去的棋子;失去价值后,便是泼出去的水。
三公主虽然对萧柳没什么好心,萧柳却在她身上看到了所有公主的可悲。二公主命运悲惨、四公主不受宠,这也就罢了,像三公主这样,明面上风光自在,人生的关键时刻都能赶上好时候,实际命运却和二公主一模一样的人,才真正体现了她们所有姐妹的悲哀。
萧柳不会以德报怨,却也不会落井下石。看着今日的三公主,又何尝不是看见未来的自己和容妃呢?
她似叹息般念了一句:“命够苦了,倒不必再互相往里添黄连了。”
絮儿似懂非懂看着自家公主,直觉主子现在的情绪不高,不敢再放肆。
李正言第一次定定看了萧柳好久,缓缓退回到自己的角落阴影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三公主一开始递进来的消息只说自己风寒了,但随着时日一天天过去,却久久没有病愈的消息,反而说下不了床了。
萧柳好奇这是怎么回事,直觉三公主身子骨那么好,不可能一场风寒就不行了。
想打听这些,直接问容妃是最方便的。
容妃果然很是了解。她一直记着三公主要坑害萧柳婚姻的事情,哪里能轻易放过这位自以为是的三公主,公主府里的消息,容妃如今能得手七七八八,对于三公主遭遇了什么,她也一清二楚。
但容妃袖手旁观,并不理会。
话说三公主的风寒的确是小毛病,但最初却是郑国公夫人导致的,所谓老来成精,三公主哪里是老太太的对手。
风寒后,宫里态度一片冷漠,皇帝问也不问直接带着驸马爷去打猎,三公主的实际地位立刻水落石出,宫里宫外都知晓了。
于是郑国公和驸马对三公主越发没有容忍之心,甚至渐渐轻慢,加上后宫各派有志一同地出手,三公主小病竟然久久不曾痊愈。而就在这病中,郑国公府以驸马爷至今无子为由,获得了皇帝的首肯,同意驸马纳一个妾开枝散叶。
皇帝觉得不过是一个妾,小事一桩,对三公主却是极大的打击,她向来好强,如今却觉得自己成了第二个二公主,要被整个京城的人笑话,彻底病倒了。
人钻进了牛角尖就很难出来,更何况三公主身边的人良莠不齐,总有一二别有用心的人。她被稍微挑拨拱火,就心火旺盛,和驸马关系越发水火不容,而夫妻感情不好让她的病也跟着不好。
一整个恶性循环。
四公主还没出嫁,三公主不好的消息却先传进来了。
前世是没有这一遭的,原主出嫁时,三公主还得意洋洋。也许就是萧柳来了后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最终加快了二公主的悲剧。
“母妃,我想出宫去看看三姐。”萧柳听到消息后去找容妃。
容妃不解:“去看她干什么?而且小心过了病气。”
萧柳眨眨眼睛:“母妃,我想出宫嘛——”
容妃立刻了然了,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她的脑门:“多大人了,一天到晚想着玩!我这边整理了一份驸马人选的花名册,你拿回去好好看看!”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萧柳接了,转手递给絮儿收着,继续磨容妃。
容妃哪里磨得过女儿,最后还是又笑又骂地答应了。
隔了三日,皇帝送来一些补品,让萧柳带着东西去探望三公主。
萧柳终于有了第二次出宫。
这次出去,率先直奔三公主府。
三公主府就建在内城,占地很大,内里建造很有皇家气派,三公主在这次病前,其实命挺不错。然而如今女主人病重,驸马爷纳妾不回公主府,整个府邸就显得空荡荡没什么人气了。
萧柳带着皇帝的礼品一路直奔三公主内殿。
躺在床上无人问津十几日,头一个前来探望自己的亲人竟然是从小作对势不两立的五妹,三公主苍白着脸色看着萧柳,心情凄楚心酸复杂不已。
萧柳很直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心疼心痛的姐妹情深,她还算平静地坐在三公主床前,看着床上瘦了一大圈的人:“父皇让我带来一些珍贵药材,你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三公主没理会,问她:“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萧柳没在意她强撑的尖锐,淡淡地说:“都是一样的命,笑话?笑自己吗?”
三公主并不能理解萧柳的话,在她看来,萧柳的命怎么会和她一样呢?她从小生下来就没有母妃,兄弟姐妹人人有母妃护佑,只有她没有,养母对她不冷不热,只有父皇在的时候才关心一二,她从小到大有什么心事都无人在意无人诉说。
而萧柳呢,她被容妃千宠万爱地护着长大,容妃受父皇喜爱,连带着萧柳也被父皇宠爱,那种宠,和对她这个三女儿是不一样的。
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豁出女儿家的脸面,顶着众人嘲笑的眼神哭着抢着挣来的,萧柳这样的娇娇女如何明白她的心酸可悲?郑国公府水深得很,她尚了驸马却很长时间对应不了郑国公府诸事诸人,回头望望皇宫,没有一人能帮她出出主意,给她依靠。
三公主讨厌极了萧柳,内核其实是羡慕。
萧柳自然看穿了,但这不能抹去三公主曾动过的恶念,所以她也只能做到危难之际前来探望一眼而已。
三公主能不能体会到萧柳今天这个举动的善意和带来的好处,萧柳并不在意。
三公主的确没有第一时间明白,但她这些时日被世态炎凉刺激得整个人都没了生志,萧柳这个死对头过来,莫名在她结冰的心上浇了一盆热水,让她四肢百骸都暖了一瞬。
萧柳和这个三姐没有太多可以说的话,坐了一会儿,正好遇上太医来问脉,就顺便询问了一番三公主的病情,太医咬文嚼字一大堆,总结下来,症结还是郁结于心。
太医走后,萧柳低头看着瘦骨嶙峋躺在床上的人:“二姐走了,有良母妃和三皇兄一家为她掉泪,你走了,有几人为你哭?”
三公主睁大了眼瞪着她。
萧柳不去管她,转身走了。
这一次,絮儿默默跟着萧柳上了马车,什么话都没问。她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恻隐之心,沉浸在昔日飞扬尖酸的三公主如今奄奄一息的心酸震撼里。
萧柳逗她:“今天怎么不咋咋呼呼生气了?”
絮儿扯了扯嘴角:“三公主太惨了一些。”躺在床上,除了贴身的玉奴,其他下人懒懒散散的,据说还有不少下人被驸马爷带去了郑国公府,此后驸马爷和那个小妾去了。
这事情萧柳倒是不知道,听完冷笑一声:“这个驸马胆子倒是大,父皇同意他纳妾,可没同意他踩在皇家公主头上!”
郑国公府越来越蹬鼻子上眼。
可这也都是皇帝纵容的结果。郑国公以前做过皇帝的武师傅,几个儿子从小陪着皇帝骑马打猎游玩。
在皇帝眼里,女儿有时候真的比不上宠爱的臣子。
此时此刻,所有人恐怕都想要问一句:“皇上怎么不给三公主撑腰呢?”
马车辘辘前行,众人心中戚戚,情绪不高。
但大家不愿意舍弃难得出宫的机会,一行人离开三公主府,还是按照计划去了上一次没去过的北城。
萧柳进了一家享誉京城的酒楼,不拘身份,招呼众人坐下,点了一桌好酒好菜。
这酒楼闻名京城的便是他们的招牌佳酿玉楼春。
萧柳点了一坛。
酒坛子不小,李正言主动伸手给萧柳倒了小小一杯。
萧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下一秒就被呛得连连咳嗽,两腮绯红。
李正言这才慢悠悠地说出本该事先提醒的话:“玉楼春和宫里的果子露不同,酒劲大,口感醇厚,不善饮酒的人不适合饮用。”
萧柳瞪了他一眼,合理怀疑他是故意让自己喝上一口长个教训,这才事后诸葛亮。
“谁生来会喝酒的?多喝几次就好了!再给我满上!”
絮儿几个随从想劝又不敢劝。
这段日子,他们习惯了服从,萧柳打定主意的事谁也不能阻止。
李正言看了她一眼,又给她倒了一杯。
酒盏很小,一杯不多,萧柳这次抿了一小口,眯了眯眼,再次一口闷,酒水下肚,闭紧了嘴没有咳出来。
李正言诧异,停下了倒酒的动作。
萧柳得意地飞了他一眼,重新闪着光的眼里神采飞扬地写着:想捉弄我,你可不行!
李正言低头,整理着完全没有褶皱的衣摆。
“再给我满上!”
李正言抬起手盖住酒坛:“这酒容易醉人,您不能喝了。”
萧柳扒拉开他的手:“这是我的命令,你陪我喝。”
李正言原地犹豫,几瞬后挪开手掌,给萧柳和自己都倒上了酒。
萧柳举杯和他相碰:“这就是你们男人把酒言欢的感觉是不是?美酒果然好喝,入口醇香,入喉辛辣,回味悠长,三杯下腹,忧愁尽散……来来来,干杯!”
李正言望着她,直到她再次一杯下肚,这才仰起头豪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萧柳喝了三杯,已经脸颊绯红眼神微迷,她伸手重重拍在李正言的手臂上:“阿正,你还喝过更好的酒吗?你们阮南的酒都是什么样的?”
李正言说:“卑下不知。”
萧柳:“你是阮南人,不知道你们家乡的名酒?”
李正言:“卑下在家时从不饮酒,也很少出门。”
萧柳托腮看着他:“你也不能出门啊哈哈,你怎么跟我一样惨啊……那你在家干嘛?”
李正言:“练武。”
萧柳:“你怎么天天练武,你家原来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你师傅净让你练武了?”
李正言看着桌面的花纹:“家父原本是贵人家里的家丁。”
萧柳恍然:“哦,你们家世代学武啊……”
李正言主动给萧柳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脖一饮而尽:“是。”
萧柳盯着他平平无奇的脸看,看得他再也忍不住撇开半张脸,顿时吃吃笑起来:“阿正,你这脸,看久了还挺端正挺好看的。尤其脸红的时候。”
李正言看了一眼萧柳:“您也脸红了。”
嘿,哑巴侍卫竟然回击了。
萧柳稀奇地瞪大眼。
李正言意识到了,下一刻闭紧了嘴再不说话。
“阿正……”萧柳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也不会喝酒啊?”
李正言脖子也有些红了,没说话。
萧柳闷笑,指挥他继续给自己倒酒。
李正言却怎么也不喝了,逼急了,便说:“职责在身,不能饮酒。”
“那你刚才怎么喝了?”
李正言低头抱拳:“是卑下失职,请主子惩罚。”
萧柳摆手:“诶——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
然而无趣的人打定主意无趣到底,再也撩拨不动了。
萧柳便不理他,自顾自喝起小酒,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神思迷离。
这天回宫,萧柳是醉醺醺回去的,下了马车,李正言背着她一路走过宫巷,走到公主寝宫,将人安置到了床上。
絮儿几人一拥而上,一通忙活,李正言则无声去了外间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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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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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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