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从动念逃跑,再到收拾细软,一天心都是提在嗓子眼里,虽然还没离开姑苏,或者说还没做上放足手术以前,都不可能完全放心,但实在也是折腾得狠了,夜里睡下时觉得浑身都疼,早上起来身上倒爽利了不少,一看天色,也不过是早上五点多,她们一般都是这时候起身理妆。等七点多送走夃佬,吃了早饭,回行院里再补一觉。
此时屋内悉悉索索,已经有人起身了,再听外头整齐划一的脚步跺地声,翩翩不由有些疑惑,坐起来侧耳细听,有人轻声说道,“那是买活军的人在晨跑——我家就住在码头前面,每日都听他们起来跑步,自他们在这里安家,街坊卖早点的都早起半个时辰。”
翩翩还记得,这女娘说自己家里原是织户,织机坏了,赶不出缎子来,筹措着赔钱,又不小心欠了印子钱,家里要过不下去了,便商议着舍了她去行院里做养女,她也是前日偷听到的,昨日便跑来买活军这里,求她们收留——她也担心今早父母会来堵门要人,也不知是否因此早起。其实满屋子里这些女娘,最多也就是在这里住了两个晚上,心里也都担心自己的家人、夫主若是寻过来要人,买活军不知会如何处置,一个个都巴不得早些走。
虽然都是才来不久,但女娘天性多爱整洁,倒是也都安排得头头是道,那织户家的女娘起来得早,自己先去灶台取水,到门外去洗漱便溺过了,见翩翩是小脚,便要上前帮她,翩翩这才想起,这里不是行院,也没个小丫头使唤,因便道,“多谢你,我先自己试试,如今不是从前,总不能一路都仗着你们可怜。”
便试着用足跟找个支点,将足心尽量离地,抓了一根拐杖架在腋下,这般走了几步——原本走路,那是泛痛,现在既然知道足心、脚趾骨才是受伤最重的地方,自然就设法避免刺激,如此翘起脚用足跟走了一会,觉得不雅,而且容易跌倒,便改为用大拇指点地,踮脚走路,如此重心稍微稳当些,有了拐杖的帮助也能站稳。
到了灶台前,要舀水这就有些尴尬了,左右顾盼了下,只好先用身子挪了个高凳来,坐在凳子上揭盖、舀水,又探着胳膊,从一旁的水缸里舀了冷水加进去,又把拐杖放在一旁,把肩膀上的毛巾放到盆中,弯腰拧了一把,这样擦了脸,拿起杯子来,往盆子里舀一杯水,从荷包里蘸了牙粉,拿手指擦了擦牙齿。
如此一番摆弄,勉强算是清洁过了,已是气喘吁吁。但要将水盆拿去门口泼掉,这就完全超出能力,翩翩回头一看,身后已经排了几人,不由羞红了脸,不过那几个女娘倒不笑话她,有个小脚女娘扭着身子走上前来,道,“我来。”
翩翩细看她做事,走路时是用脚跟到内侧这样着地发力,因而走起路来袅娜多姿,宛如杨柳,看相貌便知道是行院出身,大概比她还要大了五六岁——在见到王婉芳以前,她丝毫不知道百姓人家也有做折骨缠的,昨晚买活军的小楚也说,她们接触到的折骨缠女子,多数是行院,只少数是百姓人家,这是个不好的征兆,这东西也就是最近二三十年开始兴盛,正在已经扩散到了平民中去。
这个小脚女娘,有了这样的走路方法,便比较相对不痛苦,她弯下腰用力抱起瓷盆,端到一旁的台子上,示意翩翩起身过去,翩翩迟疑片刻,便学着她走过去,这样走果然不太痛苦,她红着脸道了声谢,那女娘道,“你好生洗洗吧,这就不耽误她们了。”
果然,后来的女娘都各自取了叠在一起的盆子用,也有没轮上的便去厕所,翩翩这里便可以仔细洗脸,又走到大堂里去拿一根削好的柳枝好生擦擦牙,她和这女娘去吃早饭时已经攀谈到了一起,这个女娘姓郑,原来也是广陵行院里一等的瘦马,“十多年前的事,你们也不记得了,花街中郑玉娘便是。不过成名数月,便被个广陵夃佬聘去做了外室,倒没留下什么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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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了富商的宠,便是因为这婀娜多姿的步态,做了外室之后,也颇受宠了几年,只是表子和夃佬之间,少有能白头偕老的,那富商哪个不是见了新人忘旧人?过了五六年,夃佬大概是去外地做生意,久久不来,富商的管家觑了机会,便将她强卖给人牙子,夺了她的积蓄。郑玉娘因此被卖到姑苏城,人牙子知道她来得不清不楚,不敢将她卖给伎家,怕她找到机会向客人陈情求援,上个月将她卖给城外一间瓦舍。
那瓦舍里的姑娘,为了防着她们逃跑,有许多白日里是被锁在屋内的,好在郑玉娘有心眼,故作不能走路,她是折断的小脚,鸨母对此也没疑心,便疏于防备。昨日被她找到机会,偷偷跑出来,上了船来水门码头这里投买活军。
郑玉娘只后悔一件事,“便该早来的,何必等管家将我卖来这里,还要千方百计地逃跑?咱们这样的女子,便是从那地儿脱身出去了,也是无依无靠,终究是任人摆布,除了买活军那里,何处有我们的活路?那些男人,好颜色时万千宠爱,死了便如同路边泥,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我若早来了,自己还能带些银子,如今只好先设法去赚手术的钱。”
连她这样第一等的瘦马都是如此,翩翩等人便立刻觉得自己做了个很正确的决定。此时余下人也都起来了,翩翩又教金娥按郑玉娘的法子走路,这样至少不会一步路不能走,一点事不能做,如此虽然也疼痛,但至少不是那样钻心的疼,还能忍受。甚至于习惯了这样走,连拐杖都可以不要。
“你们这样走可以的,但小姑娘不要这样走。”
买活军的女娘对她们的钻研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叮嘱王婉芳不要学,“你的脚还有一点恢复的可能,你现在要尽量保护它,不要动它,等下我拿石膏来给你做个夹板,做好了我们就准备上船出发。”
众女一听这话,哪还有心思吃早饭?找到水门码头来的这些女娘,平时倒也不少一口吃的,而且食量都不算太大,买活军的杂面馒头她们不太能欣赏,一个个的白煮蛋,一人一定要吃一个,除了那织户家的女娘吃得很香,其余人也有不少面露难色的。
吃过早饭,众人便都回了屋子里去收拾行囊,很快那通铺上便干干净净,被子也被叠得整整齐齐,都坐在床板上等信儿,也不敢到处乱跑。买活军的女娘进来说了一下路上的注意事项——不要怕,听指挥,在路上要专心上课,学的规矩到了买活军那里都是有用的,重点还是不要怕,任何时候都不要怕,要听护送她们几个女兵的指挥。
小楚这一次并不跟船回,带她们的是三个军士,两男一女,船夫当然是不算在内的,这人数不是很多,不过买活军的兵士都很有信心的样子,众人也都懵懵懂懂,说什么信什么。小楚说一会儿会有人叫她们出去,别的什么也不用预备,在屋子里等,不要胡乱走动,说着便转身走出去了。众女在屋子里坐了一回,一开始彼此还在谈笑,随后便听到外头传来喧嚣人声,一下就都安静了下来,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果然是来闹事了!
她们住的屋子,是朝向后院方向的里屋,对过是空置着的一间屋子,有玻璃窗直接朝向正院,王琼华胆大,蹲着溜过去看了一眼,回来低声说,“好多人,好多船,连阊门桥上都是兵,有穿着兵衣服的,穿着百姓衣裳的!”
众女一听,都坐不住了,或爬或蹲,潜入空屋中,只敢藏在阴影中,露出一点眼睛往外看,屋外的确乌压压全是人,看着至少有数百,将玻璃窗稍微打开一点,果然闹哄哄的叫嚣声便立刻传了进来,许多乡音夹着官话,都在叫道,“青头贼还我女儿来!”、“大老爷,勿要拐了我的娇娇去!”
到底这些百姓,是不是真有女眷走失了,现在已无关紧要,哪怕是被煽动着来找麻烦,这般也是最棘手的——在前头的都是百姓,主使者都藏在后头。翩翩跪在窗前,心潮起伏也是担心不已,她们这些花船伎,客人三教九流,也时而说起这样的事情,知道里头水深,一旦民情被煽动起来,理就说不清了,只怕衙门就是在等着闹起来好往里头插手呢。
若是慌乱之下死了个把人,那就更是有许多利在里头了,不知多少殷实人家,只因为家财招了外人的眼目,惹来了算计,便是这样将钱财都花销在了局里。
此时强弱之势悬殊,买活军这水泥院子里能住多少人?和外头的兵丁数目恐怕都没得比,翩翩等人正是为买活军发愁时,忽然就听到正堂方向传来一阵杂音,是从来没听过的‘兹拉——兹拉’的怪响,众女纷纷便忘了紧张,还有人爬到门前,伸头去窥探大堂的动静。过了一会,大堂中忽然传来巨响,有个极巨大的男声说道,“喂喂喂?测试,测试!”
光是这声音,便吓得翩翩瘫软在地了,一旁金娥等女也没好到哪去,王琼华老练的表情上也第一次出现了孩童般的震惊,但很快转为惊喜,她低而清晰地道,“仙器!”
是了,是,是传说中的仙器!
众女都是看过买活周报的,也见过上头关于‘天舟’、‘传音法螺’、‘大罗天星盘’等仙器的描述,只是从未想到自己也有亲眼见证的一天,一时间虔诚的已经跪地膜拜了起来,好奇的蹲着身子飞跑到门边,伸长了脖子往大堂探看,不论如何,都觉得胆气为之一壮,刚才的担心似乎已不翼而飞——青头贼来了这么久,都差点忘了,他们有仙器呢!他们的首领,可是真神仙!
这声音一出,外头的百姓们也立刻便惊慌了起来,除了拥在买活军院门前要说法的百姓外,远处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人家,也是一阵骚动,恍惚还有人被挤掉进河里去,好一阵的扑腾,而外头的鼓噪叫嚷之声,则立刻凌乱暗淡了下去,不乏有人被吓得大叫跑走,气势强弱,似乎立刻便发生了倒转。
“白莲教、罗教的兄弟姐妹们,”伴随着这被放得极大,嗡嗡直响的男声,昨夜那吴队长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院子之中,女娘们只能望见他的背影,不过,他的声音雄健有力,似乎充满魄力,令人下意识地想要遵从,“念在教中情分,现下褪去,还不算是晚,快走罢!”
众女谁也没想到,吴队长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个,却居然还见到外头那些闹事的百姓,许多都是悄无声息地往外钻去,一时也不由得咋舌:平日不知道,原来姑苏城内教众竟这样多!
“咱们这两教如今都礼拜六姐,居然还有教众敢来闹事的……”也有人在屋内细声说,“香主若是知道了,定然勃然大怒……”
见众人都看了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干娘便是香主,我是托了她老人家的怜惜,被送到这里来的,我家里父母都染病去世,族亲图谋家产,害死我兄弟,强要给我们过继,若不是干娘怜惜,我也没有命的。”
这女娘之中,还真是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如王琼华这样的官家女孩儿,听她说法,还不觉得什么,翩翩一听,心中却是敲起警钟:干娘是香主,这户人家也不简单,怕是原本就吃的是江湖饭,这女孩儿怕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需要小心些。
且不说屋内女娘们如何看热闹,只说屋外,那鼓噪百姓,被吴队长几句话便逐走了小半,余下的大半百姓,有不少还在呼喊,一面叫,‘大老爷,求你把我家妮儿还来’,一面又向院内呼喊,‘妮儿!小囡!爹错了,娘错了,快出来跟我们回去’,声嘶力竭、面红耳赤,瞧着其情可悯。
一时又有些衣着体面的管家辈,在这里做张做致地劝说,还有那盔甲齐全的城防营在一旁做询问状,好一出角色齐全的好戏,只买活军并不配合,还没等体面人上前交涉,只听得众人齐齐惊呼,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指着对方脸上、衣服上骤然出现的红色光点惊叫了起来。
这一下,可不止百姓中藏着的白莲教信徒了,百姓、兵丁、管家们一概都是惊慌失措,在院子外沿河那窄窄的街上不住后退,扑通声中立刻就有人掉进河里去,而远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便更伸长了脖子来看热闹,只看不到他们是为了什么慌成这样,便是屋内女子也都吓得捂嘴低声惊呼不迭,全然不知这又是买活军的什么神仙手段。
屋内众女子这一惊呼不要紧,立刻便成了递出去的把柄,有个衣衫也还体面的富户,原是跌坐地上,此时听到惊呼之声,精神大振,忙起身磕头叫道,“可是夫人在内?夫人也,快回去罢!小少爷在家日夜啼哭,只盼着你呢!儿离娘苦,哪有这么狠心的娘哟——”
民间习俗,是有哭骂、哭唱一说的,虽然多为女子宣泄心中悲痛之举,但这富户似乎也大有效仿的意思,只是还未发挥,便被吴队长身后一个兵丁,上前几步,手里连连打圈儿晃动,将那红点对准他的眼皮子,吓得往后直退,一边嚎哭一边奔走。跑远了几步,回身要说话,见那红点跟来,便又吓得大哭,这下是真奔走得远了,看来是放弃了前来闹事,捉回逃妻的想法。
他这一走,仿佛开了个头,余下的百姓或是怕得精神几乎崩溃,飞奔离去,或是屁滚尿流,蹭的浑身泥汤,溜着墙边往外站,靠墙来躲那莫名的红点,总之是彻底失了声势,屋内众女再没想到此事会如此发展,有些人已从震惊中冷静下来,禁不住捂嘴取笑这些百姓不堪的样子,但也有人怕得心头狂跳,不敢再看,但倒也不想回屋,依旧仔细地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可以说,由于这两个仙器的出现,姑苏一众势力的计划全然被打乱,原本塞得水泄不通的小院门口,此时已经空出了好大一片地,露出了前往码头的通道,余下的人头还没有隔了护城河,城外人家的后窗里探出来看热闹的多——甚至还有人从那后窗里拈了三株香来拜这水泥小院,也是让人不免大发一笑。
而那阊门桥上站着的兵丁,此时也没有那样游刃有余了,为首的统领便入了两难之地:要走,对上交代不了,要过去,一来已失了不少周旋地步,二来他也怕被那红点指着——谁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过后会不会突然流血暴毙?
正是尴尬时,吴队长却偏偏又举起手里那个银白色的喇叭,用了仙术将声音变得极大,轰隆隆地喝道,“喂,兀那汉子!去给你们衙门带话,让你们衙门里,说得上话的官儿,给我滚过来!”
“一大清早,是怎地意思,今日必须有人过来,给我在这里交代清楚!和议才立,这就不想过好日子,我买活军便要行文京城,好生地问一问了,说好的互不干涉,友好通商,怎么还没有一个月,便来寻衅,这生意,是不想做了么?”
在众人惊呼声中,屋内这些女子,看着吴队长的眼神,不觉都逐渐变得仰慕起来——吴队长甚而还没有小楚高,可这一番话,这一番话,实在是……
爽快虽然形象,但还不足够!只觉得这番话,这番做派,不但叫这些女子们的底气逐渐越发地足了,仿佛大冷天喝了一杯热茶似的,打从心底地感到熨帖,感到解气。
这就是有靠山的说话么?
叫人忒地爽快!
桥上的首领,已经唤了个传令兵来低语,自己堆出笑容,向买活军这里快步走来,但吴队长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他根本理也不理那首领,断然道,“你这样的走狗,便不必过来献媚了,若是半个时辰内,还没个能主事的来说明干系,今日之事,便将会立刻透过传音法螺禀报六姐——我看你们姑苏城是头皮痒,也想尝尝被我们买活军的红衣小炮轰烂城门的滋味了,是么?”
“关门,进屋!等人来了再叫我!”
他将手一挥,骤然转身,大步走进堂屋,只听得‘碰’的一声从走廊中传来,大门已经关拢。而众女子有好几个不觉已站起身来,隔着玻璃窗望着那统领尴尬至极五味杂陈的表情,彼此对视着久久不能回神——
好……好……好嚣张啊!
她们完全沉浸在这份不可置信中了——就这么一院子的兵丁而已,不过数十人而已,对着统管姑苏城的城防营——竟也能这样飞扬跋扈、颐指气使?
这也太荒唐了吧?!强弱之势,怎么和原本预估的全不一样啊!
但……但……但好爽快呀!
好解气呀!
“我们……我们还担心什么啊?”不知是谁喃喃地问,“说来可笑……诸位姐姐,我们还怕什么啊?”
是啊,满屋子女娘这才彼此不断地互相交换着眼神,露出了那啼笑皆非却又不可置信、喜出望外的自嘲笑容来——还在害怕什么啊?都到了买活军这里,还在害怕什么呢?んτΤΡS://Www.sndswx.com/
为什么还要蹲着、跪着,偷偷地看着外头?她们可以站起来,可以大大方方地望着外头那无能为力的‘走狗’——她们如今有了新靠山,她们是六姐的活死人了。
一个接一个的,女孩子们慢慢站了起来,她们的身影,一个个出现在玻璃窗后头,矮小的,瘦弱的,蹒跚的,摇晃的,但她们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底气。
她们的眼神在屋内发着光,幽幽地凝视着院子外的兵丁们、百姓们、管家们,像是一群野兽在望着流着血的,虚弱而又可笑的敌人。发出了无言而又嚣张,简直和吴队长如出一辙的挑衅。
我们就在这里,来抓我们呀。
敢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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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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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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