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立和陆谦看上去是这个山村最大的变数,但复盘了几回,宋秋暖发现,真正的变数是那个前妻隐忍后期杀掉男人成功逃离山村的女人。
她不仅自己逃走了,也对自己的女儿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而这个影响,徐慧立又传递给了徐如宝。
帮助猪圈女人逃跑时,徐慧立一招祸水东引,遭到父亲逼问时,徐如宝的言语暗示……这两个孩子当时加起来还不到18岁,不仅成功救人,还全身而退。
据说被女人毒死的徐慧立生父,后山摔死的徐根才,两个男人一个死无对证,证据湮灭,一个疑似意外,有嫌疑的人是他亲生儿子,并且才13岁。
从那个女人到徐慧立再到徐如宝,他们在那个山村,用非常手段,反抗了身处的畸形环境,宋秋暖既佩服他们出淤泥而不染的坚韧,又心惊两个未成年人的手段。
等到她彻底消化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宋秋暖想找江墨舟,但时间太晚,暂时按下心思,打算明天再联系他。
第二天一早,宋秋暖心中有事醒得很早,洗漱后给江墨舟发了一条微信:“今天有空吗?能不能来药房一趟。”
微信发出去没多久,联系的对象砰地一声,冲进了药房的大门。
“秋暖!救救他!快救救他!”
但是宋秋暖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凭借声音,听出了是江墨舟。
“你吃药了?我看不到你。”宋秋暖对着声源说。
江墨舟的心凉了大半,恨恨骂了一句:“该死!”又满是无助地问她,“怎么办,我给他吃隐身药了,不吃药根本带不出来,现在怎么办,再不救他他要不行了!”
吃了隐身药,药效时间不到,会一直是隐身状态,就算送去外面的医院都没办法!
宋秋暖身处手掌,很快,手心多了一盒药,她打开倒出两粒递过去:“你们一人一粒。”
江墨舟毫不犹豫地接过吃了。
几秒种后,宋秋暖面前缓缓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成年男子,而他怀里正抱着一个面色苍白如纸,全身血痕斑驳的小男孩。
宋秋暖快速将人接过安置在自己的躺椅上,一边解开他的衣服检查一边问:“怎么回事?这个小孩哪里来的?”
江墨舟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动作,听到这捏紧了拳头,语气愤恨无比:“华耀酒店抱来的,人已经不行了,他们怕送医院招惹麻烦,想直接毁尸灭迹。”
宋秋暖的手一顿,寒毛直竖,不为别的,而是想到了这个男孩昏迷前遭遇了什么。
她也顾不得检查伤口了,赶紧拿出一颗回魂丹,直接塞进小孩的嘴里。回魂丹入口即化,专门用在奄奄一息的人身上,宋秋暖只微微抬起他的下巴,化了的药水便顺着喉咙滑了进去。
喂了药,宋秋暖依旧没有继续查看伤口,而是静等了一分钟,一分钟后,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颈动脉,又在他鼻下探了探,松出一口气:“性命保住了。”
江墨舟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眼圈通红。
宋秋暖脱掉小孩本就只裹了一层的衣服,对他说:“拍个照吧。”
江墨舟看着小孩全身没一块好肉,下半身更是惨不忍睹,不忍心地别开眼:“算了,这样拍摄的照片,是无法作为有效证据的。”
宋秋暖却不赞同:“法庭上无效,别的地方也许用得上呢?你别把孩子的脸拍进去,赶紧拍吧,我上了药,伤口就淡了。”
江墨舟虽然依旧不抱希望,但也觉得的确要以防万一,拿出手机,忍着心疼将孩子全身的伤口拍了下来。
宋秋暖趁着这间隙,找了一双医用手套戴上,开始小心翼翼地给这孩子上药。
她问:“是谁?”
江墨舟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说了一个名字,是某大公司的总裁,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精英男,今天之前,谁都想不到他有这样恶劣又不堪的癖好:“我早上过去,听到几个服务员在说……”
顶层配有一定数量的男女服务员,江墨舟今天早上刚过去,就听到几个在准备早餐的服务员聊天,说暖玉阁昨晚闹得真凶,人都快没气了。
他来得次数多了,已经摸清这些房间都是什么用途,这所谓的暖玉阁,就是招待一群娈|童变态的,说人快没气了,那必然是小孩,不可能是来“享受”的客人。
江墨舟连忙赶去暖玉阁,却只看到服务员面无表情地抬了一个小孩出来,然后直接坐电梯往地下停车场去。
这帮人直接把孩子塞进了大蛇皮袋,显然不是送人去急救,江墨舟不知道孩子是死是活,但他知道,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把人带走毁尸灭迹,急中生智,他拿出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多功能军刀,快速扎破了他们的车胎,趁着他们下车检查的时候,进入车内,给体温还温热的孩子塞了一颗隐身药,把人抱了出来。
“情况紧急,没时间考虑监控的事情,不过他们肯定不敢伸张。”
宋秋暖将浸满了血的纱布丢在盆里,安慰他:“没人会想到隐身这件事,孩子凭空没了,也只会当做监控盲区下孩子自己跑了。”
江墨舟点点头,看着小伤口已经全都愈合,大伤口彻底止血的孩子,问她:“他没事了吧?”
宋秋暖:“身上除了这次的新伤还有很多旧伤,不过有灵药,都会好的。只是身上的伤好治疗,这么小的孩子,心理问题估计很严重。”
江墨舟沉默下来,趴在躺椅扶手上,看着闭着眼睛,长睫毛落下两片阴影的精致男孩,喉头哽得喘不过气来。
江墨舟的拳头握得死紧,对那帮人恨得咬牙切齿:“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每次进去,我都恨不得冲过去把人救下来!但是一想到……证据没搜集全,他们的罪行也没调查完整……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妇女小孩一个接一个被虐待折磨!”蜀南文学
宋秋暖沉默,收拾了东西,找了一件自己的T恤给小孩穿上,给他喂了一点水,拉拉江墨舟的手臂:“我正好找你有事说。”
江墨舟别开头,深呼吸平复心情,这才站起身,跟着她来到窗边坐下。
宋秋暖拿出陆谦传给她的徐慧立照片,放到江墨舟眼前:“你在那边,见过这个人吗?”
徐慧立是个孤儿,从小没有拍过正经的照片,只有中学时期,和陆谦出去玩,拍过一次当时流行的大头照,但是那个照片有些失真,陆谦给宋秋暖的是她高中的学生证照片。
一个短发,丹凤眼,特别爽利的姑娘。
江墨舟一看就立刻说:“看见过。”继而疑惑,“你怎么会有这个女人的照片?”
宋秋暖没有把陆谦的故事全都说出来,这是陆谦的隐私,不该由她转告给其他人,另外,这个故事里有太多灰色的东西值得推敲,江墨舟是检察官,不一定能接受。
她只说,陆谦有个同村的姐姐,大学毕业后入职华耀酒店,入职第一天便失踪了。
江墨舟没想到刚认识的陆谦心理师居然也是受害者亲友,想到这个徐慧立,心情又复杂了几倍。
宋秋暖看着他的脸色,问:“徐慧立在里头是什么情况?”
江墨舟沉了沉气,又忍不住叹了一声:“那里头的受害人,有的,已经不只是受害人了,她们在华耀给她们制定的环境里,为了过得更好,已经爬到了这些女人孩子的链条顶端,成为了加害人。”
宋秋暖心中一沉,难道徐慧立也是?未成年时期的徐慧立做事的确亦正亦邪,但是从陆谦讲述来看,她无人教养,如野草般成长,但哪怕干了放火打架的事,出发点至少都是正义善良的,进了那里,就被改变了吗?
宋秋暖私心里不愿意相信,她对徐慧立是有很多好感的。
江墨舟想到自己见过的那个人,神色复杂,对于宋秋暖询问,他摇了摇头:“她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我之前说过,那帮人把顶层弄得仿佛是古代的青楼,把这些受害者当成了妓|女圈养,划分三六九等,最顶级的,便仿佛是从前青楼的头牌。徐慧立便是这头牌之一。她们这些人也分了几个派别,有人和华耀老总有长期关系,人称红姐,她就像羊圈里替主人看羊的狗,只要哪只羊露出不听话的苗头,她就会带着自己的人毒打这只羊,直到她‘吃到了教训’。徐慧立也有个长期稳定的客人,是张高阳(某权贵),因为这位,她也吸纳了几个人手,和这个红姐旗鼓相当。”
宋秋暖听到张高阳的名字,震惊了一瞬,又很快平静,这顶层的事情,出人意料又不那么出人意料。谁出现在那里,她都觉得是可能的。
“和红姐教训人不同,徐慧立的手段都是怀柔,遇到反抗的新人,得罪客人的女子,她经常插手扶一把,几个小孩也经常受她的照顾,但若是这些人背叛她,她会直接把人舍了,任由红姐折磨。”
似乎想到什么,江墨舟吸了一口气,晃了晃头,仿佛想把那个画面晃出脑海。
眼看着宋秋暖似乎松了一口气,江墨舟略微沉重地说了剩下的事情:“但是无论是她,还是红姐,甚至部分受害女子,她们在被害的过程中都主动或者被迫地参与了许多权钱交易、非法活动,经手不少犯罪事项。徐慧立和张高阳的关系,更是参与了许多灰色交易。”
宋秋暖轻声说:“这点,我大概能猜到。”但是,她抬眼看着江墨舟,“同样参与了犯罪行为,有人为虎作伥同流合污,有人只是为了自保或者保护他人,这是否该区分开。”
江墨舟作为一名检察官,从未感受到如此的无力,眼睁睁看着犯罪行为却无法立刻将犯人甚至依法的无力,看着一个个受害者因为求救无门渐渐成为加害者的无力,以及设想到未来救出这些人却一半的人从这个牢笼即将迈入另一个牢笼的无力,他只能告诉宋秋暖:“只要是犯了罪,都要受到惩罚,至于犯罪的缘由,以及是否轻判、无罪,这应该交给法庭来审判。”
宋秋暖却摇了摇头。
昨晚之前,她也曾这样想,但听完陆谦的故事,她却觉得,有些事,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有别的选择。
她突然问江墨舟:“今天是工作日,你怎么一大早去华耀,没上班?”
虽然外人依旧以为他腿断了,但是腿断不影响上班。
江墨舟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指尖:“我辞职了。”
宋秋暖瞪大了眼:“辞职?!”
江墨舟“嗯”了一声:“华耀除了这个酒店,还有很多背地里的犯罪行为,我想全都调查清楚,但白天上班晚上调查进展太慢了,那么多受害人,多等一天就多一天的折磨。我也试着向上级反馈,申请调查华耀,但是——”
江墨舟顿了顿,说:“没多久单位就接到了举报信,举报我受贿。”他抬起头叹了一口气,“我不怕举报,身正不怕影斜,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会怕,怕连累家里人,我不敢赌。辞职,从此不是公检法的人,就让他们以为我怂了,怕了,从此消失了,我的调查才能顺利进行。”
宋秋暖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检察官,人们眼中多好的一份工作,江墨舟,一个本该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
江墨舟笑了笑:“不用替我可惜,等这件事结束了,我重新考试,再找工作,不会比以前差。”
宋秋暖看着他的笑容,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江墨舟笑起来,早没了当日的青葱与阳光,只剩下与年纪不符的沧桑涩然。
不过她也跟着笑了,还对他眨了眨眼:“既然你不再是检察官,那不如加入我的野路子调查计划?”
“嗯?”江墨舟疑惑地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秋暖有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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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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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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