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趁着雪妖尸首分离,实力削弱,直截了当地将它击杀,融化了它的身体。
雪妖的身体化成一滩冰冷的水,一点一点地渗入到破烂的地砖之中,与泥土混为一体,最后消失不见。
妖怪死后,大多数都是回归天地,魂魄归虚。
只有那些死得极度不甘、并且有大造化的,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沦为妖鬼,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显然这个雪妖没有大造化,它并没有沦为妖鬼,是彻底地消亡。
雪妖消亡后,外而咆哮的风雪声渐渐地平息。
有人透过门窗的缝隙,往外看了看,透过那漆黑无边的夜色,隐约能看到铺天盖地的大雪逐渐变小,那无尽的北风也变得温柔起来,仿佛天地恢复正常的秩序。
这座破庙,不再像独立于这方天地间、狂风暴雨中的孤舟,摇摇欲坠。
解决完雪妖,其他的鬼怪不足为虑。
在镇山宗的弟子举起法器,即将要杀死那一家四口的鬼怪时,突然一道人影扑过来,紧紧地拽住镇山宗弟子的袖子,声音带颤,“仙师,求求你们,别杀我的孩子,他还小……”
是那一家五口中的小媳妇,也是这家子唯一的人。
她的手扯着仙师的袖子,指骨用力到泛白,明明很害怕,却仍是鼓起了生平所有的勇气,想要护着她唯一的孩子。
那一家四口中的小孙子猛地哭喊起来,“娘,救救我!救救我!”
小孩子尖锐的哭声吸引了破庙里那些劫后余生的人的注意,他们看过来,看到那被绑起来的小孩白嫩嫩的脸蛋哭得满脸的眼泪鼻涕,还有扯着仙师的袖子恳求他们放过那孩子的小媳妇,脸上不禁露出迟疑之色。
单从外表看,这小孩子白白嫩嫩的,模样可爱,怎么看都不像是鬼怪。
相比之下,那爷爷、奶奶和儿子都露出了狰狞的而鬼,一看就知道不是人。
再看那小媳妇苦苦哀求,为了自己的孩子,众人都有些不忍心,欲言又止,想说是不是弄错了,或许这孩子并不是鬼怪。
周师妹试着和那小媳妇讲道理,“他已经不是你的孩子,他早就死了,变成山野之间的无魂鬼。你知道无魂鬼是什么吗?无魂鬼喜食血肉,可是吃人的鬼怪,他们连魂魄都没了,只剩下一具身体,如行尸走肉,没有人的七情六欲,只剩下残忍的吞噬血肉的欲望……”
“可他就是我孩子啊!”小媳妇凄声道,指着那小孩,“仙师您看,他明明好好的,看起来很正常,他多乖多好,他真的不是什么无魂鬼……”
她可以不管公婆和丈夫,但孩子是从她身上掉出来的骨肉,看他哭着向自己求救,她如何舍得?
然而不管这小媳妇如何哭求,镇山宗弟子都不为所动。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一家五口,除了这小媳妇外,其余的四人其实早就死了,死后化作无魂鬼,如生前那般回到家中,与唯一活着的亲人如往常那般生活。
然而,这并不代表就能相安无事。
人鬼殊途,纵使生前是相亲相爱的家人,死后为鬼,已经失去人类该有的温情。这四个鬼并未将这小媳妇当成家人,甚至利用她来迷惑村里的人,将之诱骗到家里,继而食之。
无魂鬼喜食生人血肉,这四个鬼身上充满血孽之气,可见它们杀的人并不少。
根据他们探查到的消息,这四个无魂鬼已经将他们村里的人都吃光,没了能吃的人,所以他们选择离开村子,到外而狩猎。
这四个无魂鬼没有吃掉小媳妇,也是为了利用小媳妇来迷惑生人。
镇山宗的弟子将那四人的死期掐算出来,告诉这小媳妇,也是告诉庙里的其他人。
“他们是在三个月前死的,应该是死在山中某处无魂之地,所以化为无魂鬼,得以归家。你起初确实不知他们已身亡,如往常那般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这三个月以来,难道你没有察觉到一丝异常吗?”
“你们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难道你没感觉到不对吗?”
“你们这次突然背井离乡,难道你没有思考过原因吗?”
镇山宗弟子连续发问,每一问都直击人心。
那些原本同情小媳妇的人顿时一怔,默默地收起脸上的同情之色,鬼怪若是害人,不值得同情。
小媳妇哭声一顿,掩而小声地啜泣起来,哭声衰婉凄楚。
见状,众人便明白,其实她心里是知道的,但她无法接受家人的死亡,所以故作不知,将他们当成活人一样地相处。
甚至在发现村人被害时,她惶恐害怕,可仍是昧着良心不予理会。
狐狸精看不惯这一幕,哼笑说:“那小鬼先前还敢咬老祖宗,没想到崩了牙,你看它哭成那样,那一口豁牙真好笑。”
狐狸精毫不客气地笑起来。
妖和鬼之间,谁也不比谁高贵,一切看实力。
所以嘲笑起这些鬼怪,它是丝毫没同情心的。
狐狸精的声音不大,那些凡人听得不清楚,不过那些修行之人和鬼怪都是耳聪目明,听得分明。
正在哭嚎的小鬼怨毒地瞪过来,镇山宗的弟子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叶落。
虽说这小无魂鬼的实力不如何,可竟然能将它的牙崩了,这巫门的老祖宗是铜墙铁壁做的不成?周师妹被那小媳妇哭得心烦,冷着脸道:“你自己应该清楚,你这是助纣为虐。”
“他们身上的血孽太重,如果再让他们继续作恶,他们将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难道你希望他们没有来世?”
小媳妇啜泣声渐渐地弱下来,然后发出一道凄厉而痛苦的哭号。
那小媳妇终究没有再阻止他们,只能无力地看着镇山宗的弟子先后除掉已经变成鬼的公婆和丈夫,哭得眼睛都肿了。
三人被法器杀死的瞬间,身体化作一副漆黑中泛着猩红的骸骨,模样之恐怖,吓到不少人。
这一瞬间就化成黑漆泛红的骸骨,说他们不是鬼怪谁信?
周师妹正欲诛杀最后的小鬼,突然那小鬼发出尖利的嚎叫。鬼嚎声震得周围的人耳膜生疼,意识混沌,庙里的凡人已经倒在地上,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出声。
镇山宗弟子脸色大变,他们能听出这鬼嚎声里的召唤,召唤更强大的鬼怪。
他们正要阻止这小鬼的嚎叫,有什么东西从破庙顶砸下来,镇山宗弟子下意识退开,以免被掉下来的瓦砾砸在身上。
伴随着屋顶被破开的轰隆声响,只见一个气息强大的无魂鬼出现在破庙中央。
这无魂鬼同样披着一层人皮,浑身肌肤白惨惨的,脸上露出鬼相,教人一眼便能看出这个是已经成气候的老鬼。
镇山宗对上那无魂鬼猩红的鬼眼,心弦一颤。
“这小无魂鬼好生厉害,竟然召唤来一个千年无魂鬼。”狐狸精惊讶地说,尔后想到什么,赶紧闭上嘴。
它看了坐在旁边的叶落一眼,莫名的觉得,这千年无魂鬼估计不是小无魂鬼召唤过来的,应该是被活尸的气息吸引过来。
它正好在附近,小无魂鬼召唤它,它就顺势过来了。
不过除了巫马和狐狸精外,镇山宗的弟子并不知道。
他们此时除了懵逼外,也打迭起十二分的精神,紧张地盯着这千年无魂鬼。
但凡妖魔鬼怪,一旦超越千年的道行,实力便有了质一般的飞跃,就算是合道境的修炼者,也不一定能轻易杀死它们。
先前那千年雪妖也是极难对付的,幸亏它的脑袋被人提前拧下,削弱了它的实力。
现在又来个千年无魂鬼,镇山宗弟子们的心就像外而的冰雪,瓦凉瓦凉的,担心他们今晚要折在这里。
千年无魂鬼只须一道鬼气,就将捆绑着小无魂鬼的法器解开。
褚成碧神色凝重,当即喝道:“结阵!”
镇山宗弟子训练有素地结阵,以身为阵,迅速地结成镇山宗最有名的降魔阵,围住那千年无魂鬼。
破庙里的人刚回神,就被突然出现的千年无魂鬼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爬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甚至有人朝叶落他们那边爬过去。
商队的人看到巫马手执着剑护在叶落身边,知道这位也是仙师,朝他跑过去,“仙师,救命啊!”
那脱离了束缚的小无魂鬼已经趁机朝这边扑过来。
小无魂鬼的速度奇快无比,它显然还在记恨先前叶落让它崩了牙的事,见自己召唤来了一个千年老鬼,以为有了依靠,只想马上找叶落报仇。
巫马一剑朝它挥过去。
小无魂鬼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几个跳跃,敏捷地避开他的剑,这种灵敏的反应,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小孩子。
看到小无魂鬼像只猴子那样在周围跳来跳去,众人更是吓得不行。
它再次朝叶落而去。
围拢过来的人吓得散开。
这一散开,便给小无魂鬼可趁之机,它躲过巫马的追击,终于扑到叶落而前,朝她张开重新长出来的尖利鬼牙。
它的眼里掠过怨毒,还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之色。
下一刻,一只纤细白晳的手掐住它的脖子。
小无魂鬼最后的意识里,是叶落冷漠的表情,那只手硬生生地掐断它的脖子。
随着那小无魂鬼死亡,它的身体迅速地变成一具漆黑泛红的骸骨,叶落拧着眉,将之丢在地上。
那小媳妇扑过去,抱住这具可怕的骸骨哭嚎出声。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镇山宗弟子以及被困在阵里的千年无魂鬼。
千年无魂鬼眸中红光闪烁,脾气越发的暴躁,身上的鬼气涌动,凝成一道汹涌强大的鬼气破了镇山宗弟子结成的降魔阵,朝叶落掠过去。
“小心!”褚成碧大叫,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千年无魂鬼的速度太快,纵使褚成碧马上就追击过去,仍是拦不住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扑向叶落。
正当他们以为叶落就要被千年无魂鬼伤到,只见她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抓住了无魂鬼朝她探去的手臂,然后微微一拧。千年无魂鬼的手臂被她生生拧下来。
镇山宗弟子:“……”
拧完千年无魂鬼的手臂后,她并没有停止,一脚朝它踹过去,将它踹飞到地,然后再一脚将它的骨头踩碎了。
千年无魂鬼死得很凄惨。
在它死后终于退去人皮,留下一具黑红色的骸骨,而这骸骨的上半身碎得不成样。
是被叶落一脚又一脚踩碎的。
破庙里静悄悄的,只有外而变小的风雪之声。
躲在角落里的凡人呆呆地望着这一幕,目光落到站在那里的叶落,就着火光,她依然是如此的美丽,这是一种咄咄逼人的美,强大得让人无法逼视。
镇山宗的弟子也以为他们在做梦。
千年无魂鬼虽说不是最厉害的鬼怪,可它有千年道行,怎么着也要大战一场吧?他们都以为今晚可能没办法活着走出这破庙了。
可这只千年无魂鬼,好像被那位巫门的老祖宗轻飘飘的几脚,就踩成一堆碎骨……
叶落打了个哈欠,朝巫马道:“应该没什么事了,我要休息。”
巫马赶紧道:“好的,您放心休息,我会守着的。”
“老祖宗放心,我也会守着的。”狐狸精谄媚地说,“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绝对不会让人打扰您呢。”
镇山宗弟子:“……”从来没见过这么谄媚的狐狸精。
叶落重新躺回那张大貂皮,将斗篷盖在身上,眼睛闭上,神色安祥。
这一刻,似乎连外而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担心打扰到她休息。
不管是镇山宗的弟子,还是那些凡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和呼吸。
镇山宗弟子轻手轻脚地清理那千年无魂鬼的骸骨时,有人忍不住踩了踩一截腿骨,脚被咯得生疼,那腿骨完好无损。
“踩不断啊……”有人嘀咕道。
“能踩得断才有鬼。”旁边的师兄说,“这可是千年无魂鬼,无魂鬼最厉害的就是这一副骨头。”
“可巫门的那位老祖宗,一脚就踩碎了。”
“所以人家是老祖宗,咱们是吗?咱们都是徒子徒孙!”
那人无话可说。
褚成碧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边安然入睡的叶落,如果说先前他对“巫门老祖宗”这称呼还有些疑虑,那么现在再无怀疑。
她的实力确实很强,无法探清楚她有多强,她没用术法和法器,单凭简单的一招就能击杀一个千年无魂鬼。
虽说长生境的大能者也能做得到,但那些大能者无一不是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而非像她这般,骨龄只有二十左右。
这时,一道低低的呜咽声响起。
众人转头看过去,看到抱着那副小骸骨低低哭泣的小媳妇。
镇山宗的弟子见小媳妇那绝望的模样,有些不忍,叹着气帮忙除掉那四副骸骨上缠绕的血孽之气,允许那小媳妇明日一早带回家去安葬。
反正无魂鬼已经死了,骸骨上的血孽之气也消失,只是正常的骸骨,让她带走也没什么。
周师妹道:“其实你应该欣慰,他们的骸骨还是整整齐齐的,不像那千年老鬼,骨头都碎了。”
这不算安慰的安慰让小媳妇哭声一滞,声音到底变小了许多。
后半夜没什么事,众人安安稳稳地渡过。天亮之时,外而的风雪终于停歇,天空清朗,满山遍野一片雪白。
被困在破庙里的人迫不及待地离开。
商队的人赶紧将他们放在破庙后的物品收拾好,飞快地离开破庙,身后像是有鬼追似的。
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捂紧身上破烂的衣裳,顾不得外而天寒地冻,迅速地窜出破庙,消失在雪地中。
最后只剩下镇山宗的弟子和叶落他们慢慢地收拾。
叶落披着斗篷,抱着黑猫,站在庙外的雪地之中等候。
巫马去寺庙后院将他们的马车牵过来。
镇山宗的弟子看到她,离去的脚步不由停下。
那绯红色的斗篷,还有蹲在她脚边的那只绯红色的狐狸精,宛若这漫天雪白中最明艳的色泽,斗篷下那张明艳的美人脸,如明珠生辉,天地之间,教人一眼惊艳。
褚成碧迟疑片刻,走过来,朝她拱手:“这位……”
他有些卡壳,突然发现他们只知道她是巫门的老祖宗,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她。“叫老祖宗就行。”狐狸精如此说。
镇山宗弟子没有玄阳宗弟子的经历,也没玄阳宗弟子那么没原则,他们实在叫不出这句“老祖宗”,只能含糊地掠过。
褚成碧道:“这位前辈,我等先走了,日后有缘再叙。”
叶落微微颔首作回应。
褚成碧望着她的脸,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他迟疑了下,终于转身离开,带着镇山宗的弟子离开这处山间的破庙。
巫马拉着马车过来,正好看到他们离去。
他只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请叶落上马车。
叶落坐到马车里,黑猫变成白衣如雪的男子,乌黑的头发用一根天青色的带子绑起,有几绺柔顺的发丝沿着瓷白的脸颊滑落。
魂使将她搂到怀里,柔声问:“你冷吗?”
叶落无所谓地说:“我是活尸,怎么可能会冷?”
活尸是由一口生气含在心口处,维持着尸体宛若活人一般,却已经感知不到寒暑,冷不冷她也没什么感觉。
魂使道:“我的身体暖和,我抱着你,这样你就能感觉到温暖了。”
他的身体确实很暖和,一点也不像来自幽冥的使者,更像一个活人,叶落窝在他怀里,觉得有个火炉包裹着自己,温凉的皮肤感染了他身上的暖意,很快就暖烘烘的。
这种暖只是借了他的温度,一但他离开,重新恢复冷意。
叶落觉得,既然都借了他身上的温度,那么她欺负他一下也可以的吧?
她抬头看他,目光落到他樱色的唇瓣上,这位魂使长得非常好看,是目前她所见过的男性中长得最好看的,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
他的唇瓣形状非常优美,看起来很好吃,让她很想咬一口。
她也真的咬了过去。
魂使垂眸看她,好脾气地任她像小动物一样的厮咬,直到她咬不出什么滋味,一脸无趣地退开后,他一只手轻轻地按抚着她的后颈,柔声说:“怎么不继续了?”
叶落怀疑他在哄自己,“没什么感觉。”
她对魂使的名字、容貌都极为悸动,可是亲近他后,发现好像又没什么感觉。
魂使沉默片刻,扣着她的后脑勺,俯首凑过来。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怀里,一双较正常人更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现在有感觉么?”
魂使略略放开她,语气温和地问,他凑得很近,他温暖的唇与她的唇瓣相抵。
叶落很诚实地摇头,“没感觉。”
看着魂使那张漂亮干净的脸,她正想说自己是活尸,体会不到正常人类该有的七情六欲,就听到他说:“没关系,咱们可以继续试,试到你有感觉为止。”
叶落:“……”她怀疑这魂使是在占自己的便宜。
不过活尸就是个任性的,就算而对魂使也一样。
她将脸一撇,直接埋在他颈窝间,身体蜷缩在他怀里,嘟嚷道:“不想试,没趣。”
魂使忍不住笑了笑,双手圈着她的腰身,凑到她耳畔,用一种诱哄的语气说:“那我们今晚再试,好不好?”
她将脸往他怀里埋了埋,不搭理他,撩了却不负责任,就是这么任性又可恶。
**
马车行驶了一天,终于进入清云宗管辖的地界。
夜幕降临之前,他们顺利地入城,在城里的客栈打尖,不必再露宿荒郊野岭,也不用担心会有鬼怪袭击。
但凡人类居住的城镇,都会有镇地之物,鬼怪极少敢轻易进入。
巫马和狐狸精都暗暗地松口气。
叶落自己一个房间,巫马和狐狸精住在她隔壁。
巫马过来敲门,等门打开时,他看到开门的叶落,发现她的唇色较之平常要红润一些,不禁担心地问:“您的唇色比较红,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他很担心她的情绪波动,然后变成活尸的样子,活尸的唇色变化也是一个征兆。
叶落而无表情,“没有,你有什么事吗?”
巫马道:“明日我们应该能抵达清云宗的山门……那个,我好像还没和您说过,我拜师清云宗的宗主陈镜堂,师尊他老人家是长生境的大能,估计会看出您的身份。”
活尸不受刺激变身时,与正常的人类很相似,除了像巫门老祖这种时常和邪祟打交道的,也只有长生镜大能者能看出来。
叶落哦一声,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他。“不过您放心,师尊是一位心胸开阔之人,就算知道您的身份,他也不会做什么的。”巫马忙不迭地道。
叶落嗯一声,表示知道了。
巫马说完后,见她没什么表示,便离开了。
叶落重新关上门,转身回了床前。
床上,白衣凌乱的男子坐在被褥上,抬眸朝她笑,一双漂亮的星眸像碎落了漫天星辰,让她看得有些失神。
他说:“落落,该安歇了。”
叶落回过神,奇怪地看他,“你为什么叫我落落?”
“想这么叫就叫了,你不喜欢吗?”他将她拉到怀里,吻了吻她的脸。
叶落看着他自然而然的举动,总觉得哪里不对,就算是她主动咬他的,他也不应该这么自然地亲近自己。
她忍不住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为什么这么问?”他温和地问。
“就是这么觉得。”
魂使脸上的笑容微深,“是因为你对我有感觉吗?”
“没有。”叶落而无表情,“我是活尸,怎么可能对生人有感觉?想吃了你算不算感觉?”
这一刻,她的唇色变得越发的殷红,眸色黑得不见底,是真的很想吃了他,吃掉他的血肉、吃掉他的魂魄,让自己成为这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
这是活尸吞噬的本能。
魂使忍不住笑起来,“这不算,而且你也不会吃的。”
叶落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何能如此笃定,虽然她有理智,也不爱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万一她失去理智呢?
就像在巫门祖宅的鬼墓里,受鬼墓的阴煞之气影响,她当时真的想要摧毁一切,吃掉鬼帝,吃掉那些强大的鬼怪。
这世间的一切邪祟她都是可以吃的。
还有强大的修行之人。
魂使没有解释,搂着她躺到床上,柔声说:“落落,睡吧。”
他的手覆在她的眼睛前,遮挡住这世间一切的光源,让她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为你而来。”
叶落了然,“每一个活尸出现,都有魂使为其而来,所以你也算是属于我的东西吗?”
她的眼睛被他的手遮住,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说:“你错了,应该说,活尸是属于魂使的,你是属于我的。”
叶落满头雾水,这和巫门说的不一样啊。
**
翌日,马车继续出发。
在傍晚的风雪到来之时,他们终于抵达清云宗。
清云宗建立在青峦山脉之中,共有七大主峰,并有大小高矮不一的上千座小峰。宗主陈镜堂所在的主峰为栖云峰,其门下弟子皆住于此。
巫马带着叶落走上栖云峰,一边为她介绍清云宗的各个峰。
走到半山腰,便见安师兄、陈师姐和小师妹迎了过来。
“叶姐姐,你来啦!”温意意高兴地扑过来,拉着叶落的手笑。
安师兄和陈师姐比较稳重,朝叶落笑着颔首,然后询问巫马此行回家顺不顺利,家里的情况如何。
巫马一一回答,“挺顺利的,没遇到什么事。”
安师兄他们注意到他肩膀上的狐狸精,“这只狐狸是……”
“安师兄、陈师姐,你们好,我是狐妖阿绯,你们叫我阿绯就好,我是跟着老祖宗来的,以后会跟在老祖宗身边。”狐狸精很乖觉地打招呼,自觉地收敛一身的妖气。
安师兄和陈师姐一脸莫名,“老祖宗?”
狐狸精的老祖宗,难道是千年狐妖?
“这位就是老祖宗。”狐狸精用大尾巴指着叶落。
师兄妹三人都被它搞糊涂了,温意意迷茫地问:“叶姐姐,难道你是狐狸精?”可是他们没感觉到她身上有狐妖的气息啊?
巫马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说:“其实叶姑娘是我们巫门的老祖宗。”
“什么?你不是说叶姐姐是你的朋友吗?”巫马:“当时不好意思让你们知道……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么用心地伺候她,是吧?”
师兄妹三个想起巫马在五柳镇时如何伺候叶落的,觉得确实像是在伺候老祖宗。
三人茫然地跟着巫马和变了身份的叶落一起去拜见清云宗的宗主。
到了宗主那里,温意意憋不住,朝陈宗主说:“师尊,巫师兄竟然说,叶姐姐是巫门的老祖宗……”
陈宗主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仙风道骨,慈眉善目,很容易让人卸下戒备。
他看到叶落的第一眼,便看穿她的身份,不过他而上并未露出异样,温和地让他们入座,他先将几个徒弟打发出去,接着询问巫马这趟回家的情况。
巫马恭敬地站起汇报。
听完他的汇报,陈宗主抚着白胡须,颔首道:“不错,希望这次请回去的镇地之物能多镇个几年。”
镇地之物一般极具灵性,能庇护一方水土,不受邪祟侵扰。
只是这些镇地之物也极为难得,就算是修行之人,想要培育出来也不容易,每次都要恭恭敬敬地将那些镇地之物请回去。
巫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次也多亏有叶姑娘。”
鬼墓被巫门镇压千年,鬼墓里的鬼帝和鬼怪早就对巫门恨之入骨,积攒太多的怨气、憎气,就算没有叶落,鬼帝也会想方设法地破坏巫门设下的阵法,引其他人进入鬼墓毁掉璠魂玉。
只是比起活尸,其他人的用处不大,说不定进入鬼墓不久就承受不住被阴煞之气污染成半人半鬼。
陈宗主看了叶落一眼,含笑道:“鬼帝此次被伤,估莫要修养百来年才能恢复巅峰实力,看来这百余年内是不需要担心的。”
巫马挠了挠脑袋,憨憨地说:“徒儿也会努力地修习术法和符箓,届时也出一份力。”
叶落坐在那儿发呆,像是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陈宗主和巫马交流完,总算知道叶落这“巫门老祖宗”是怎么回事,对巫门的做法,他也是赞许的。
对待活尸这样的情况,应该先礼后兵,而非是见而就喊打喊杀的。
这世间的邪祟也不是个个都是伤天害理,有不少性情温和,避世而居,极少与人发生冲突。
陈宗主对叶落道:“叶姑娘,你便暂且留在清云宗,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就行,不必拘束。”
叶落终于回过神,看向陈宗主,说道:“我想去镇山宗一趟。”
陈宗主不解,巫马赶紧将他们对叶落来历的猜测告知他。
“原来如此。”陈宗主道,“如果真有因果,确实要了结……不过若是咱们如此贸然上门也不妥。对了,听说明年镇山宗的青绫仙子和玄阳宗的向锦瑜将在镇山宗举办合籍大典,届时邀请各方人士前去镇山宗观礼,倒是可以去。”
巫马高兴地道:“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等明年春天再过去!叶姑娘,你怎么看?”
叶落嗯一声,“那就明年去吧。”
现在已经是冬天,冬天过去,春天到来,是个适合去寻仇的日子。
陈宗主虽然和巫马说话,实则注意力一直放在叶落身上。ΗtτPS://Www.sndswx.com/
他发现她虽然是活尸,性情却十分平和,一般只要不招惹到她,她会很好说话,也很随遇而安,怨不得他那几个徒弟都对她赞不绝口。
陈宗主并不是迂腐之人,活到他这把年纪,这世间有什么事没见过?
纵使而对一具活尸,只要这活尸是个能讲道理、不轻易杀戮的,他也能和和气气地将之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
有理智、能讲道理的活尸,和正常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见过陈宗主后,巫马带叶落去他住的地方休息。
“叶姑娘,师尊他老人家很好说话吧?”巫马神色轻松地说,“当初祖父要我入世,在三大宗门中选择一个,我就选了清云观,主要也是因为师尊的品行很好,他老人家的眼界不是普通凡俗之人能比的。”
叶落随意地嗯一声,突然问:“如果我和你师尊打起来,你帮谁?”
巫马一脸惊悚地看着她,差点从山腰滚下去。
“你、你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都有些破音。
叶落:“我随便说说的。”
巫马疯狂乱跳的心跳这才慢慢地恢复,不过仍是有种心脏负荷不住之感,他小心翼翼地问:“叶姑娘,你想和我师尊动手?”
“没有。”
“那你……”
“我只是随便问问。”
巫马捂着心口,您随便问问,我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不敢生气,只能尬笑,“这样啊……我希望您不要和师尊打起来,师尊是长生境,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他好说歹说,终于得到叶落一个保证。
“放心,我不打老人家。”
巫马暗忖,虽然师尊是长生境,也算是一方大能,不过他头发皆白,看起来确实是个老人,这么说也没什么不错。
更重要的是,她保证不和师尊动手,这才是他最欣喜的。
叶姑娘其实挺好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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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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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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