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原来的房间肯定是不能住了,赔偿店家之后,又重新要了两间房。
“折腾半夜,师父你是先吃东西还是要休息。”思央问。
黄药师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脚上时顿了顿道:“你先去吃点东西。”说完回了自己房间。
思央没当回事,下楼去点菜,并让小二把饭菜送到她房间里,准备好后她就去敲黄药师的房门。
在房间外她还没敲,门就率先开了。
“师父……”思央正要喊人。
黄药师却侧身道:“进来。”
思央依言进房。
“坐下。”他指了指桌边的凳子。
思央一脸不解的坐下。
“师父你是有什么话……”
她下面的话就没再说出来,因为黄药师直接在她身前半蹲下。
单膝抵在地面,修长好看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腕,另外一只手轻轻一用力,脱下了她脚上的鞋子,同时他用清冷低沉的声音道。
“以后不要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都去触碰。”
肮脏污秽……的东西?
难道是指……
思央面上怔愣一瞬,不过紧接着所有注意都落在眼前人的接下来的举动中。
也不知何时黄药师身旁出现个布包,解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一双新鞋子。
脱下来的鞋子被扔去了一边,师父动作轻而缓的将新的鞋子给她换上。
思央低头,目光落在他清俊的侧脸上,他眼睑微垂,神色淡然中又透着些许认真,似乎他此时不是仅仅在给她穿鞋,而是在做什么重之而重的事情。
一只换好,接着是另外一只。
“听到了吗?”
没有得到回答,黄药师抬头去看她,与她那双清眸视线相对,一瞬间那时他想要避开,可最终是没有再多动作。
穿着新鞋的脚在轻轻在地上动了动。
思央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微微往前倾了倾身问:“师父这话,是以什么身份来说。”
在她靠近刹那,黄药师呼吸一紧,唇角抿的更薄,他低声开口:“我是你师父。”
“师父……”思央没在他这点坚持下退缩,从凳子上滑下,也半蹲在他身前。
四目相对,挨得极近,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气息。
“你真的只当徒儿是弟子吗?”
黄药师没答。
没有答是,也没有回不是。
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鞋子,思央嘴角弯起浅笑:“这已经不是师父第一次给我穿鞋了,我想应该没有几个师父会为弟子穿鞋的。”
黄药师没有办法反驳,到得此时,有些事情,若是再否认,实乃太过自欺欺人。
思央见他不说话,清眸低敛,就要站起来。
男子修长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动作带着一丝着急,像是怕把什么再失去。
一声轻叹低不可闻,似是把所有枷锁去除,既是百般复杂,也是万般松快。
思央顺着这股力道直接扑入师父宽阔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的窄腰。
突然的满怀而拥,让黄药师微微一怔,手顿了顿后,缓缓的回揽过去,将人更往怀中紧了紧。
“那家弟子像你这样,没大没小。”他声音有些低哑。
思央小巧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了蹭:“还不是师父给惯的。”
倒是挺理直气壮。
黄药师嘴角弯起弧度,轻轻抚了抚她背后的长发,温柔万分,声音略涩:“你可知道和师父在一起,传出去,会被天下人指点。”
“天下人……不是早就都知道了。”思央从他怀中起来,笑的蛮不在乎:“不随流水不随风,只随师父在桃花岛。”
她这会倒是有点感谢那个把他们师徒编成故事,传遍江湖四处的人,嗯,找到他一定得好好感谢人家。
黄药师深眸中泛起无法掩饰的柔情涟漪,摇头失笑:“为师倒不如你看的通透。”
他黄药师自诩淡泊名利,其实也是最重‘名’字之人,发现心中那点生出的心思,他只想将其压下,用行动来回避一切,可到头来却发现,原来一切不由己。
情不知所起,早已一往而深。
所有的坚持与回绝在她离开身边后,都尽数瓦解崩碎,露出掩藏的本心。
一切自他从桃花岛再出来,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须再自欺欺人。
思央环着他的腰:“师父现在看透也来得及。”
单手搂着她,黄药师道:“师父年少时狂傲不羁,行事肆无忌惮,江湖人骂我邪气,说我是恶人,为师只并不在意,可又怎能看你落入那些风言风语。”
这也是他曾回避的缘由之一。
靠在他怀中,思央眨了下眼睛,手指撩着他胸前一缕长发,道:“师父位于五绝东邪,江湖人还以黄老邪称你,我桃花岛的人在外都被叫邪怪徒弟,指不定还有人在背后叫我妖女,可那又怎样,我只当是群狗吠罢了。”
黄药师哑然失笑,最后的那点顾虑,都在小徒弟傲娇言语中,全数散去。
他是东邪,从来都是离经叛道,又何须执着世俗,人生几何,当是不负此生。
低眸与其清眸对视,修长手指捧起她娇嫩脸颊,薄唇轻点在她光洁的额头眉心处。
·
“师父是不是在回去之后,特别挂心我,才带着小银出来找我的。”
挽着师父的手臂,走在小镇的街面上,思央跟他说着话。
黄药师一手背负在后,另一只手任由她牵着挽着,闻言却是矜持起来:“是那小东西见不着你闹腾着要找你。”
“真的!”思央眼神怀疑。
黄药师面色八风不动,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由于怕狼出现引起百姓慌乱,思央没让小银跟着,现在倒是没法找它戳破。
走过一座小拱桥,两人都停下,站在桥中间,凭栏眺望湖面,此时已快入冬,湖水冰寒,可湖边两岸还是有很多大姑娘小媳妇们在浣衣洗菜,说说笑笑还不热闹。
“师父当年是不是就在这里看到我在洗衣服,所以留心了我。”她回头看他。
回想那时初见,再看如今眼前俏丽无双的少女,黄药师略有失神,而后笑道:“当时只觉得小丫头有灵气,就是可怜受人蹉跎,我便随性跟上,却是瞧见你被欺负。”
之后就出手把人救下,收了当徒弟。
盯着远处飞过屋顶的鸟儿,她声音轻缓的说:“能遇见师父,是我最大的幸事。”
他沉默一瞬,抬手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于我亦是。”
湖水荡起涟漪,清幽箫声响起,丝丝缕缕柔情万千,似要将寒冬凉意都化去。
·
在入冬之前,梅家父母的下葬日子到了。
黄药师陪着思央经手这一切。
梅家伯父伯母在见到侄女回来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高兴的,无论如何是他们把人卖了,得知人被别人赎走,还不知道会是怎么个情况,心头愧疚,现在看人好好回来,复杂之余又松口气。
在迁坟完后,梅家伯母找个机会来跟思央说话。
“也不知你这次回来可要常住下。”
思央道:“父母已安,我在此也没什么牵挂,在旁处我已经有家,以后或许很难再回来。”
这样的答案也没让梅伯母意外,看着如花似玉的侄女,她感慨摇头:“一晃眼都这么大了,女子像你这个年纪也该说亲事。”她说到这顿了顿,有些难为情。
“这本我不该说的,就是你伯父……他有些不放心你。”梅伯母眼角瞥了那不远处负手而立的青衣男子,道:“我就多句嘴,那位公子可是你的……”
“他就是曾经把我从蒋家赎身出来的人。”
看梅伯母僵硬的脸色,她暗叹一声后接着:“也是我许了终身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梅伯母笑的尴尬:“瞧着仪表堂堂,一看是就是个殷实人家的公子,你以后也吃不了苦,只望你这辈子都安安稳稳,我,我和你伯父也就安心了。”
梅伯母走后,思央和黄药师又去了梅家父母的坟前。
思央跪下上了炷清香。
随着她跪下,身边人一撩衣摆也随她动作。
“师父……”
黄药师将香插上,道:“这是我本该的。”
本该的……
思央没再说什么。
只是等祭奠完之后,黄药师却拉住她,看着她语气恳切说:“本应该在此与你举行婚事,可为师不想这般草率,等回了桃花岛后再成亲可好。”
“师父要和我成亲!”思央当然知道黄药师在与她确定后,肯定是不会再顾忌其他,却不想这么快就提到成亲。
“怎么,你不愿意。”他眼睛有些不悦的眯起:“你认为为师只当和你玩闹吗?你我既然一起,名分上师父怎么能让你亏欠,还是说……”
“不是,师父你别生气。”思央赶紧安抚:“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而已,师父要娶我,那有不答应的道理。”
黄药师这才顺心,扣住她的手,对着梅家父母墓碑道:“那今日就在高堂面前,先定下婚约。”
思央自无不应。
·
此间事了,两人约好回桃花岛举行婚礼。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要离开的时候,洪七却是着人送来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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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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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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