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一般儿高的美少年激动的抱在一起,画面实在太美好,以至于范婉没能绷得住表情,露出了姨母笑,许是范婉的眼神太过于灼热,水溶很快就想起了她,顺带着给自家兄长做介绍。
“这位便是宁国府的大奶奶秦氏,嫂子,这位是我六哥。”
“民妇拜见六殿下。”范婉立刻给六皇子行了个礼。
六皇子连忙伸出马鞭来扶:“嫂子无需多礼,起来吧。”
语气温和,竟同水溶一般喊她嫂子,只见他收回马鞭,继续与水溶说话:“自你走后,宫中还在资善堂读书的便只剩下我一人了,以前还有你与我分担,如今你舒服了,老师们便愈发对我严格了。”
语气委屈极了。
水溶忍不住笑道:“好歹再忍耐些时日,待成了婚便可上朝,就不用再读书了。”他轻咳一声:“你也不必羡慕我,我在郡王府中也是要读书的,也就这几日在庄子上,每日只读半日书,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倒也是。”六皇子瞬间被哄好了。
他都已经是定了亲的大人了,只等着成婚了,这样一想,被过继掉的八弟就太惨了。
“既如此,快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好好瞧瞧,要是缺了什么,好赶紧让人送来,夏至已至,父皇也定好了日子,先遣我来给你送些用度,带父皇到了行宫,必定会召见你。”
能说出这样的知心话,可见六皇子和水溶的关系是真的好。
“也别在田埂上站着了,先回家吧。”范婉一听这话,连忙招呼两位小少年,说实话,哪怕知道他们俩身份贵重,看着两个青涩模样,她也生不起丝毫的敬畏心来。
看着二人翻身上马,并驾齐驱的往庄子去,范婉忍不住轻叹,也就此时此刻她才徒然发觉,哪怕她刻意让自己融入此方世界,对王权,对皇室都产生不了发自内心的尊敬。
再看旁边的李有德,刚刚她行礼时已经跪了,到现在都腿软的没能爬起来。
这样不行啊……要是被人察觉了,少不得被说藐视天威等屁话。
好在早发现,早改正!
范婉在心底作了一番自我检讨,然后爬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庄子去,走了没多会儿,贾蓉的声音响起了起来:“奶奶在车里呢?”
范婉顿时睁开眼睛,撩开车帘子就开骂:“刚刚你死哪去了,世子爷都知道过来护着我。”
贾蓉瞬间委屈了,举了举手里的纸包:“我大清早的让砚台回城里买糕饼去了,这可是我亲自跑到甘泉峰取回来的。”说着,他翻身下马,拎着纸包钻进马车里,隔着帘子都能听到里面伏低做小的声音:“刚刚是出了什么事?早知道我便不去取糕饼了,反倒让奶奶受了委屈,该打,该打。”
马车外的瑞珠不动声色,这样的场面她早已免疫。
头一回见的李有德则是被吓到了,心说大奶奶是真是驭夫有术。
听说六皇子来了,哪怕迟钝如贾蓉,这会儿也发现不对了,他直接脸都吓白了,凑到范婉身边小声说道:“早知今日,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郡王爷带世子爷避暑的事,都怪我,鬼迷了心窍,为了匹好马便认不清了自己。”
要不是怕被外头听见,他这会儿铁定甩自己一巴掌。
范婉冷笑:“这会儿晓得了,早干嘛去了。”
贾蓉立刻低头认错,心说这姜还是老的辣,日后还是少自作主张,多让亲娘拿主意才好。
见贾蓉真的知道怕了,范婉才开口宽慰:“也不必过多忧心,如今八皇子是世子爷,听六皇子的话,陛下是知晓世子爷到咱们这来的,既如此,咱们尽心招待便可,至于其它,咱们宁国府除了个国公府的名头,还有什么能让陛下看得进眼的?”
贾蓉:“……”
话是老实话,但是听着真伤人。
不过大少爷向来心大,受伤不过一瞬,很快就自我调节好了:“奶奶说的对。”
说着,就掀开帘子,对着外头的李有德吩咐道:“你有认识的猎户没,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野味,拿了银子买回来给两位殿下尝尝鲜。”
李有德连忙点头:“有的有的,我立刻让家里的小子去寻去。”
原本不动如山的范婉眼睛一转,立刻跟着说道:“取根竹子,劈成半尺长,锥尖儿粗细的竹签子来,先要个百来根,我有用。”
李有德满口应承,劈些签子也就顺手的事,但还是要将小儿子拉出来溜溜:“稍后就让我家顺子去弄。”
“奶奶要竹签子做甚?”贾蓉疑惑的回头。
范婉轻咳一声:“以前闺中有个好友,如今嫁到了扬州,她说那边有个新鲜吃食叫烧烤,方子给我递来了,如今刚好在庄子上,咱们试试?”
“试,奶奶想吃什么都行。”只要不生气就好。
在讨亲娘高兴这件事上,贾蓉表示他没有原则!
贾蓉既然回来了,两位皇子自然由他去招待,若说和人题诗作词,贾蓉是不行,但要说到吃喝玩闹,这位是祖宗,听着范婉形容的烧烤炉子,立刻兴奋的喊人去置办。
范婉也挺兴奋,谁能想到,到了古代吃上一顿烧烤这么难呢,立刻召来厨房里的婆子们做紧急培训,婆子们哪里想到自己还能有见到当家奶奶的一日,那叫一个殷勤,其中有个刘婆子一听范婉说烤羊肉最美,立刻叫人回家把家里的羊宰了给奶奶添菜,范婉一高兴,立刻赏了二十两银子。
一头羊崽子不过五百文,养熟了卖肉也买不了三两,如今一下子得了二十两,一年的嚼用都有了,立刻让儿子又杀了两只鸡送来。
母子俩为了招待两位皇子绞尽脑汁,那边两位皇子的氛围却没他们想象中那么美好。
两个人摈退了所有人,难兄难弟在屋里抱头痛哭。
“你走了倒是安心了,如今二皇兄盯着我,倒是把我当生死仇人了,父皇之所以厚待我等,也不过怜惜我俩无人护持罢了,他那心眼子也就针尖子那么大,父皇怎就将大皇兄给圈了呢,比起二皇兄,还不如大皇兄成太子呢。”六皇子水涵哭的眼泪鼻涕都蹭在了水溶的身上。
水溶眼圈也红了,抱着自家六哥落泪。
都是天潢贵胄,如今无奈过继,堂堂皇子成了郡王世子,虽说他无称帝野心,可父皇如此行径,仿若抛弃,所以他也哭道:“你如今好歹还有父皇关怀,哪像我,自过继到了郡王府父皇便不闻不问,郡王倒是慈爱,可身体却很是虚弱,也不知何时我就又成了可怜人。”
水涵掩面:“说来说去,只怪母妃福薄,年纪轻轻香消玉殒,若还活着,也不求像贵妃那般护持着二哥,至少咱们在宫中,还有个真心疼爱的人。”
水溶连忙扶住他坐下,说了句真心话:“我得了个消息,东安郡王怕是不行了,倒不如你去求了父皇过继出去,也好保全自身。”说着,他叹了口气:“你那未婚妻乃是马侍郎的嫡女,马侍郎此人刚正不阿,又在刑部,是个清贵衙门,只要你一成婚,护你周全还是能的。”
水涵闻言,手猛地一颤,诧异的看向水溶:“此事你怎知晓?”
“四王八公,同气连枝,这话不是空谈。”水溶掏出帕子开始擦拭身上的污渍:“我能跟着贾氏夫妇来此,也是因为此,等你真过继了,便知晓了,再说你若主动求出继,说不定父皇心怀愧疚,反倒私下补贴更多,岂不比如今担惊受怕来的好?总归咱们两个老小,上位是轮不到咱们了,未来亦是封王的多,倒不如主动退出,也能博几位皇兄高兴,未来不求出入朝堂,做个富贵闲王还是行的。”
水涵今日之所以来此,也是想来听听同胞弟弟的想法,如今听弟弟这般说,当真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东安郡王可有庶子?”
东安郡王没有嫡子他是知晓的,若是有庶子的话,他就算过继过去,也是一桩麻烦事。
“没有,只有两个嫡女,还都嫁了人,比我这里还要好些,郡王嫡女如今年方十四,性情也是骄纵,还未回到京城,郡王已经几次三番的提点我了。”
水涵这下子是真的心动了。
搓搓手,来回踱步两圈,最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苦笑一声:“恐怕这天下靠过继来自保的皇子,也就我俩了。”
自过继以来也过了小半年了,伤心的那段日子早就过去了,水溶如今也算看的开,还安慰起了自家六哥:“母妃只想我们平安无事,相互扶持,咱们又不想要皇位,倒不如偏安一隅,保重自身才好,好歹你还有二品大员做岳父,我这边王爷若是去了,恐怕还得守孝呢。”
这么一想,他的日子可比自家六哥难过多了。
水涵听后也是长叹一声。
他倒是有心要皇位呢,奈何头上五个年长的哥哥,各个才华横溢,除非全都死光了,否则这辈子是轮不上他了。
难兄难弟定下了过继的基本方针后,原本抑郁的心情反而开阔了,六皇子也有了参观庄子的心情。
兄弟俩换了身衣裳,水溶先带着水涵去看武场,打算介绍武师父给他认识一番,也不知这贾家从那里寻得这神人,一身功夫十分过硬,脾气又极好,教导他与贾蓉时哪怕他们犯错多次也未曾动过怒,贾家将女童送来学武,他也十分恪守分寸,对那位贾小姑娘尽心教导。
谁曾想刚到武场,就看见里面烟雾缭绕的。
贾蓉端着茶杯,对着地上蹲着的几个半大小子指点江山,旁边还有两个妇人正手脚麻利的用竹签将肉给串起来。
“贾兄弟,你这是?”水溶带着水涵走过去,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的混乱。
“世子爷,殿下。”
贾蓉连忙放下茶杯过来行礼,对方叫了‘起’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家奶奶说,世子爷与殿下平日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如今庄子上粗茶淡饭,招待不周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思来想去,便让小的去准备了这些东西,说等火升起来了,咱们做烤肉吃。”
水涵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绕过贾蓉跑到炉子边,眉头顿时一皱:“怎多是些柴碳?”
“殿下有所不知,烤肉正用柴碳呢。”
正说着话,外头又来两个丫鬟,她们一到便指挥着小厮们从屋里抬桌子搬屏风,不过短短片刻,原本平坦空旷的武场里便变成了一副露天茶话会的模样,连周围的灯笼都给点了起来,明明天越来越暗,这一方小天地却是亮如白昼。
这下子别说性格本就跳脱的六皇子了,就连稳重的水溶都忍不住期待了起来。
等火生了起来,便开始了烧烤。
有了之前的紧急培训,厨房的婆子们本就擅长做饭,很快掌握了火候,再加上调料齐全,顿时这种充满野趣的烧烤让几个半大孩子兴奋了起来。
贾蓉早就让人温了不少酒,这会儿一口酒一口肉,吃的十分尽兴。
等喝嗨了贾蓉开始口不择言了,开始和两个未婚少年炫耀:“我家奶奶对我可好了,以前我是什么样,现在我又是什么样,也就是我家奶奶了……”
他端着酒杯站起来拍胸口:“对我那是比我家老爷对我还好。”
水涵一听不服气了,也拍着胸口说道:“我也定了亲了,等我成了婚,我家王妃对我必定也极好……”
唯一一个没未婚妻的水溶直接气哭了。
贾蓉‘哼哼’两声,轻声嘀咕:“那也没我家奶奶好,那可是我娘,我亲娘!”好在他的潜意识知道这件事不能说出来,所以声音是极小的。
等贾蓉被抬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嚷嚷着:“我家奶奶最好……”
范婉连忙张罗着丫鬟们伺候,这时候就体会到权贵阶级的好处了,至少醉鬼不用自己伺候,只要表现出紧张的模样,就是贤惠至极了。
当然,隔壁院子还有两个小主子,她赶紧的又差了两个丫鬟过去。
贾蓉喝醉了,范婉勉为其难的睡了榻,将大床让给了贾蓉,本想和苏宝珠开个卧谈会,可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反应,她不免有些担心。
许是男人们的友谊都是喝出来的,一夜过去,三人关系突飞猛进,到了互称表字的程度,贾蓉带着兄弟俩出去跑马,临走前还不忘让砚台来寻范婉,说他们打算去湖边烧烤,不回来吃午饭了。
也就一晚上,他们就喜爱上了这种饮食方式。
美食就美酒,吃一口酒,撸一口串儿,太爽了简直。
兄弟俩在宫里循规蹈矩,生怕踏错一步,便被几个年长的哥哥看在眼里,找着错处陷害,少有这般肆意张扬的时候,两个人畅快的跑了一日马,到了傍晚,六皇子水涵要走了。
他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家弟弟:“待父皇定下避暑之日,我定来巡你。”
水溶点点头:“好,我必扫榻相迎。”
水涵笑笑,环顾一下四周:“这里除了路难走些,却是很不错的地方,待过些日子,我若真能……必定也来买块地皮建个庄子,倒时在庄子里养上几匹好马,到那时,我们兄弟俩无事便可到这边吃烧烤,喝美酒。”
水溶自然知道水涵说的是什么事,立刻高兴了:“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与你做邻居。”
贾蓉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却听懂了未来两位殿下要到这边来买地皮建庄子的事,心里不由有些高兴,一旦两位殿下过来了,这边的地皮可就值钱了。
要不他回去翻一翻小金库,也来买点儿?
除了舍不得水溶外,水涵最舍不得的就是这里的烧烤了,舍了脸求了个烧烤炉子,还带走了一个烧烤做的最好的厨娘,水涵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六皇子的到来除了搅乱了水溶的心湖外,对范婉与贾蓉的影响并不大。
贾蓉继续跟着两个夫子读书练武,水溶则是选择性听课,偶尔犯了懒在院子里待一整天也没人管,至于范婉,她如今正为自己的三十亩地犯难呢。
庄子既然是她的,收入支出便都是她的个人财产。
虽说她如今手里掌握着贾家族产里的商铺,她却是不能染指的,她从王夫人手里夺了管理权,王夫人必定虎视眈眈,一旦抓到她的错处,肯定要宣扬的整个贾氏宗族都知道,所以她不仅不能染指,还得好好经营。
好在她本人对贾家的东西也不太感冒,赚了钱全都拿去买祭田修族学了。
贾蔷不愧是好工具人,虽然也贪,办事的能力却是有的,再加上是贾蓉的好基友,贾蓉也说了不少好话,修完了族学,范婉又拨了一千两银子,让他去修宗祠去了。
贾蔷投桃报李,从里面又抽了一百两给贾蓉。
贾蓉也是孝顺,一百两转了个圈,成了范婉的私房。
端午后大约半个月就到了夏至,老皇帝虽然身体不好,却有一颗自由奔放的心,夏至第二天就宣布了要到甘泉行宫避暑,也是因为开国皇帝太过勤勉,以至于后来的这些子孙都不敢去远处的行宫,承德的行宫年年修缮,却一次都没接待过皇帝。
帝皇尊驾,哪怕只出城百里不到,也需要好几日准备。
从传来避暑消息的那一日起,水溶脸上的笑容就开始变少了,时常独坐在院里仰望天空,惹得奶娘很是担忧,本来她是不情愿水溶跟贾蓉玩的,毕竟贾蓉名声是真不怎么样,可如今她也顾不得了,偷偷的来寻范婉。
范婉自然热情的接待了这位从皇宫到郡王府,一直不离不弃跟着水溶的奶娘。
“嬷嬷快请坐,瑞珠,给嬷嬷上茶,再把昨儿个大爷买的糕点给嬷嬷呈上来。”
范婉拉着奶娘坐在了罗汉床上,两个中间只隔了个束腰茶桌。
瑞珠很快端着茶盘上来,范婉亲自接过来给奶娘奉茶:“嬷嬷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倒让我受宠若惊了。”
奶娘也是尴尬,毕竟之前她对贾氏夫妇很是防备。
不过到底是宫里进修过的,很能厚的下脸皮,被范婉刺了一下还能扬起笑脸:“这次出门来得急,家里带的人少,前几日一直为世子爷收拾院落来着,早就想来见见大奶奶了,如今好容易忙脱了手才得空,我在这里赔个礼,望大奶奶莫要往心里去才好。”
范婉见好就收,刺一刺,表示自己也是有脾气的就行:“嬷嬷哪儿的话,世子爷愿意跟着我夫妇二人到庄子上来玩耍,是小妇人的荣幸才是,倒让嬷嬷多思多虑了,繁桂院的人手可够用?若不够的话,我再拨两个丫鬟过去。”
“够用够用。”如今院里四个小丫鬟伺候着,比主人家院里都热闹。
“那嬷嬷今日来是……”范婉适时露出迷惑脸。
“哎……”奶娘长长叹了口气:“不怕大奶奶笑话,今儿个我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的。”
“嬷嬷快请说,但凡我能帮得上的,绝不推辞。”
奶娘又是一声叹,说起了皇帝避暑的事:“……我家主子自前日起便是郁郁寡欢,到底是我奶大的孩子,我是真心疼。”说着捏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就是想请贾大爷带我家主子出去散散心,主子方才年十三,总这般郁郁我怕怕伤了心神。”
范婉一听这话,也是满脸心疼,自然满口答应。
让贾蓉带人去玩,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嘛。
于是第二天贾蓉就带着水溶去浪了,经过范婉半年的□□,他倒是不敢带水溶去喝花酒了,而是带着水溶进了山,他们俩带着小厮护卫,还有武功高强的武师父,找了个当地的猎户,去甘泉峰打猎去了。
甘泉峰并非独峰,而是一整条小山脉。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能允许自己屈居于炼虚宫之下的原因,甘泉行宫在另一座山头,和炼虚宫隔了个瀑布,只是炼虚宫所在的山头比甘泉行宫的山头高而已,只要皇帝不承认,炼虚宫就没压在他头上。
可以说相当有阿Q精神了。
山脉不大,但是物产却很丰饶,没什么大型猎物,野兔野鸡啥的却是有的,再加上土基地貌都不错,药材涨势喜人,不少乡里人采了药去城里换几个铜板,也是个进项。
两个公子哥带着一队随扈,精神饱满的上了山。
老猎户得了十两银子,服务的相当到位,不仅带着他们刨了几个兔子窝,还抓了好几只山鸡,到了中午的时候,就依水而坐,生炉子点火,找了两块大石头,随身携带的柴碳一点,就开始做烧烤。
比起家里厨娘们一道菜拿十只鸡子配的功夫菜,烧烤就很简单了,再加上还有武师父这个外挂,很快,霸道的香气在林间蔓延了起来。
水溶看着武师父那熟练的手法,忍不住凑过去问:“您老以前是作甚的,瞧您这手法,倒像是个跑江湖的。”
因为教导水溶练武,也算半师了,水溶语气很是客气。
武师父憨厚一笑:“我阿爷以前便是宁国公座下亲兵,后四海升平,国公爷回京不再征战,我阿爷便带着妻儿归乡做良民,只是心中挂念国公爷恩德,临死前还放不下,我长大后便去了漕运做护卫,后来听闻宁国府要找武师父,我便自荐上门了。”
水溶诧异:“漕运可是个好衙门,你倒是也舍得。”
武师父摇摇头:“有甚舍不得的,我阿爷死前都念叨着,如今既然有机会教导国公爷儿孙,也算是替阿爷圆梦了。”
水溶闻言,忍不住感叹:“曹公大义,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也是难得。”
武师父手脚麻利的考好了手里的兔子,刷上最后一层蜜,往火上一架,也就短短片刻就好了,他把考好的兔子递给水溶:“世子爷,快吃吧,吃完了咱们就该下山了,天黑了山上就危险了。”
水溶笑笑,接过兔子,吹了吹,待稍微没那么烫了,撕了一条兔腿给贾蓉后,才抱着兔子啃了起来。
他幼时也曾想过,好好读书练武,未来无论哪位皇兄登位,他都自请驻守边关,做一个忠臣,可现世却是,他很可能这辈子都出不了京城了。
也罢,如今在这山林间享受一番狩猎的痛快,也算这一身武艺没白学。
早上猎到的猎物一顿午饭都给吃光了,下午几个人又在山上转了好一会儿,才又打了一窝兔子,这一窝里面有几只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兔,贾蓉也不嫌弃,直接挑了两只品相最好的,打算带回去给范婉和贾惜春玩。
武师父抬头看看天色,连忙招呼自己的两个学生:“咱们该回去了,天快暗了,山路难行,晚了就危险了。”
两个学生都是聪明人,立刻收拾行装准备下山。
走到半途,突然听到一声浩瀚且绵长的号角声。
“呜——”
水溶的身子猛地一颤,鼻子一酸,泪意上涌。
贾蓉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关心的问道:“世子爷,你怎么了?”
“无事。”
他摆摆手,吸了吸鼻子:“咱们继续下山吧,别让你家奶奶担忧才好。”
贾蓉应了一声,再接下来的路途气氛就低沉了许多。
水溶没有说话的欲·望,贾家不得重用,所以不知那声号角代表了什么,可曾经作为皇子,跟随父皇来甘泉行宫数次的水溶却清楚的知道,那是帝皇尊驾上山的标志。
回到庄子上,水溶连晚饭都没用。
范婉难得忙完了打算到花园里散个步,就看见奶娘躲在角落里抹眼泪。
范婉:“……”
只能说,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哭的地点真有讲究。
既然都现身了,自然不能当做看不见,范婉只得上前去关怀,奶娘眼睛红红的说道:“我家主子自回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晚膳也不用,若是再这么下去,饿坏了可怎么好。”
范婉拉着她坐下,一边叹气一边劝慰:“这心病还要心药医,嬷嬷要多多宽慰才好。”
奶娘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有些话她说再多也没用。
水溶的心病是什么?二人都明白,哪怕范婉表现的对皇家之事不过问,也能想象的出来,小学毕业的年纪突然被父亲过继出去,这对孩子的身心可谓是毁灭性的打击了,只是如今的孩子都早熟,水溶更是善于隐忍,可不就把自己给憋坏了嘛。
如今亲爹就在十里外,他却不能前去拜见。
想想都觉得可怜。
不过,水溶的凄惨正是她的机会就是了。
想到终极任务的范婉伸手拉住奶娘的手:“我这心里瞧着也难受,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我只问一句,那炼虚宫咱们这些人家能否去上柱香,拜拜道祖?”
奶娘顿时愣住。
范婉叹息:“这炼虚宫座于北峰,可远眺行宫,若能让世子爷隔山相望,想必能高兴些,再不行听些道家开释之言也好。”
“可可可。”奶娘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连声应道:“那炼虚宫无论权贵还是百姓,皆可参拜,只是位于山巅,马车上不去,需得自己走上去才行。”
“这倒是无妨,正好我也多日未曾动弹了,权当郊游了。”
爬山嘛,范婉还是不怕的。
上辈子什么庐山,泰山,黄山,华山之类的,她可都趁着公司团建爬过了,这甘泉峰再难爬,能有那些山难爬么?
奶娘得了范婉的信儿,立刻就回去禀告去了。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水溶听了后倒是怔忪半晌,然后迅速恢复活力,吃了三碗饭。
可怜的是贾蓉,爬了一天的山,被武师父下狠手做了马杀鸡,结果晚上回了房就听见自家亲娘说:“明儿个再歇息一天,咱们爬山去炼虚宫拜神,趁着宫里娘娘还没缓过神来,早些去,省的日后碰上了冲撞了。”
贾蓉只觉眼前一黑,只恨不得昏死过去。
只可惜自家亲娘是不会让他昏过去的,那细溜溜的手指,尖尖的指甲,直接掐着他腰间的软肉转了一圈。
“嗷——”
贾蓉疼出了狼嚎声。
范婉嫌弃的‘啧’了一声:“还是练的少了,还能掐起来皮肉,等哪天我掐的指甲疼,才算是练到家了。”
贾蓉目瞪口呆。
娘欸你醒醒!他就是个纨绔而已,才习武半年,望子成龙也不是这么望的!
然而冷心冷肺的老母亲表示,训练量还不够!
半年都够在健身房练出很漂亮的肌肉了!
次日清晨,范婉起床,就看见精神奕奕的美少年水溶站在中庭那边等待着,而贾蓉则是呵欠连天,手软脚软,负责保护他们的武师父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贾蓉。
范婉戴了帷帽,手里牵着贾惜春,低头询问:“你当真要去?”
贾惜春重重点头:“嗯。”
她也戴着幼儿版的帷帽,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我一定听话。”
“若累了便叫奶娘抱着。”范婉点点头,如今家里得用的人多,带贾惜春出门也无妨,这么多大人,总不会累着孩子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门,贾惜春和贾蓉两个文科夫子留下看家。
十里路,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一行人到了山下就下了马车,没办法,从下面起就是青石石阶,且十分的狭窄,只容一人往上,且石阶上还有青苔,好在最近没下去,否则恐怕更滑。
爬了没一会儿,范婉忍不住吐槽:“不是说娘娘们都来参拜的么?这路娘娘们怎么走?”
水溶连忙给解释:“瀑布上的溪流有一拱桥,娘娘们直接从拱桥上过来便可,无需从这边上山。”
范婉顿时无语,南峰倒是有平坦大路呢,奈何那边常年戒严,且拱桥的尽头是行宫以内,就算他们上了南峰也见不到拱桥。
认命的开始爬石阶。
范婉这大半年一直没有疏于锻炼,偶尔还和贾蓉练练手,身体素质一级棒,贾惜春也是很有活力,虽然很快就累了,本来还指望着奶娘抱,结果奶娘和瑞珠她们几个丫鬟没一会儿就累瘫了。
贾家的大丫鬟比一些小户人家的小姐养的都娇贵,也难怪手软腿软,几个小丫头这会儿连话都不想说,相互扶持着跟着爬山,最后还是武师父掏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背篓,把贾惜春往里面一放,背在肩上就轻松无比的在前面开道。
甘泉峰并不算高,至少比起泰山之流的,这顶多算个小石堆。
但就算不高,因为道路环境比较恶劣,他们也爬了很久,一直到用午膳的时候才终于叩响了炼虚宫的大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册封为皇家道观的缘故,这里的香火并不鼎盛,还未进门就感受到了这里的清幽与凉爽。
炼虚宫大门是敞开的,他们一行人到来,很快就有小道童上来接待,水溶递上拜帖,很快就被安排到厢房去休息。
贾蓉累坏了,瑞珠她们也是累的连脚都抬不起来。
范婉却不觉得累,就连武师父都惊叹道:“奶奶真是好身体。”
范婉也觉得奇怪,捏捏胳膊跺跺脚,发觉她不仅不累,甚至都不带腿酸的,要不是她知道自己就是系统附带的赠品,她都以为系统给她开了类似于‘力大无穷’的金手指了。
可狗系统说睡就睡,彻底没了声音不说,对她们的任务进度也很不在意,大有一副‘爱干不干,不干滚蛋’的气势。
但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任务还是要做的,虽然没头绪……
“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带大姑娘到处走走。”范婉牵住唯二不累的贾惜春,招了个道童便开始参观起了道观。
炼虚宫真不愧为皇家道观,一景一物尽显气派,就连院中两颗巨大的银杏树都显得格外的仙气飘飘。
道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与范婉说话时不卑不亢,介绍道观中的建筑时也是言之有物,典故讲的极其清晰易懂,偶尔有些古迹,也是数百年的古董,甚至可以追溯到前前朝的那种,话里话外无不是在炫耀炼虚宫乃是历经三朝的古老道观了。
范婉不知道道观是不是和寺庙一个样,需要给香火钱,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等着有经验的水溶休息够了再问。
很快,道童带她们到了道观中最高的一座塔。
“此塔为天王塔,站在顶上,可以俯瞰整个甘泉峰。”道童的语气骄傲。
范婉仰头,看着高耸的塔,那心情就跟旅游看景点一样一样的,她低头问道童:“我能爬上去看一看么?”
道童的表情顿时空白了一瞬。
他还没见过好奇心这么强的女施主呢。
“不行么?”范婉有些遗憾。
当初去参观景点,类似于这类古迹都是挂了‘谢绝攀爬’的牌子的,没想到,人到了古代也上不去。
“这……乃是清晖师叔的塔,小道得先问问才行。”
说完,他对着范婉一颔首,就快步上了楼,范婉想要阻拦都来不及。
没多时,小道童下来了:“师叔说了,女施主可以上塔,请随我来。”
范婉牵着贾惜春,二人跟着道童后面上了塔,天王塔共有七层,是开国皇帝下旨,以传说中托塔李天王手中的七宝玲珑塔为蓝本所建造,塔主人清晖道长乃是天王星弟子,坐镇此塔中轻易不得出,修道法以镇十方妖魔,保京畿重地平安顺遂。
小道童得了准许,带着她们一口气爬了七楼。
塔是回形塔,四周皆有走廊,走一圈能将四方景色净收眼底。
慢慢悠悠的走了一圈,最终在南边走廊停下脚,只见不远处的道观外一架拱桥下,溪水顺流而下,直直落入山涧,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那就是甘泉峰最有名的甘泉瀑布了。
突然,屋内传来咳嗽声,小道童连忙告罪:“女施主且稍等会儿,小道去为师叔倒杯水。”说完就跑了。
范婉牵着贾惜春的手晃晃悠悠的走到柱子边,见有一处有吴王靠,便坐下来歇歇脚。
却不想刚刚落座远眺山涧,就看见那拱桥上上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黑色长袍,看不清脸,披着个红披风,女的穿了身湘妃色的裙子,正和男人拉扯着。
就在范婉以为是普通打闹的时候,那男人突然抬手甩了那女人一耳光,然后十分镇定的把女人推下了拱桥,顺着水流就下了瀑布。
范婉:“?!!!”
艹!
一把扯过贾惜春,捂住她的眼睛,扛起来就迅速狂奔的去了塔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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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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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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