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瑟芬手里拿着亚麻线团,微黄的线缠在手上,又落到地上,跟别的线绕在一起,乱成看不清头尾的图案。
她跟头被剃了毛的羊差不多,傻愣愣盯着那些线,活似要在里面找出自己的毛藏在哪根线里。
编织老师用梭子过线的声音,一下一下在旁边响起,规律的织布噪音总算让泊瑟芬回过神来。
哈迪斯也不是第一次求婚了,她竟然跟个没见过告白的土狍子一样反复回味。那种刚醒来的微醺感,因为哈迪斯的再次求婚而延伸到现实中。
导致她现在都像还沉在梦里,情绪各种躁动。
泊瑟芬掐着线团,她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心态。早上吃完饭哈迪斯就掏出个契约泥板,上面挤满了誓约神语,字体各种高大上能蹦金光的那种。
哈迪斯指着最关键的一条,翻译给她听。
大意总结,就是那个闯祸的爱神过段时间就会来冥府,帮哈迪斯拔出爱神之箭,而冥府为了表示感谢,也会回礼两头牛。
如果不出意外,她跟哈迪斯很快就能从这段被迫的恋爱中解脱出来。他们的关系也能恢复成最开始的状态,高大上的神跟路过的甲乙丙。
可喜可贺,这段虚假万恶的爱情,竟然只要两头牛就能解决。
真它神的便宜。
所以……这应该是哈迪斯最后一次跟她求婚了。
泊瑟芬开始将杂乱的线一根一根重新绕回手里,动作不再是先前坐立不安的敷衍。她轻声对自己说:“总要将回礼做出来。”
拔出箭后,她礼物没做好都送不出手,懒是不能偷了,得快点将布编织好。
她自动坐到老师身边,对老师半虚幻的身体习以为常,主动跟她比划手脚,将一些织布过程的难点总结出来询问她。
还拿出带在身边的小蜡板,将衣服所需要的几个尺寸问得更清楚,特别是哈迪斯的身高与体格需要的布料会比普通人多。
她打算给哈迪斯织个外衣,也不染色了,就保持羊毛的自然色。等到衣服织出来后如果还有时间,就在边边上刺个简单的饰纹。
拼精致是拼不过哈迪斯那木雕大师的手艺,只能拼些心意在里面。
老师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已经能简单跟泊瑟芬对话,她用手臂给她演示外衣需要的尺寸,长度大约要十二腕尺以上。
并且还态度温柔提示她,她学习时织的这一小截布,连个缠腰布都做不成。
已经不摸鱼的泊瑟芬面无表情地在小本本上做数学题,一腕尺多长?算了,她自己先去刻个尺子吧。
还有三位判官对她算照顾,临走前也得给他们准备个礼物。亲手做肯定没空,拿半块黄金去拜托隔壁负责鞣皮的师傅,做三双牛皮凉鞋也能糊弄过去。
对了,死神……别说礼物,不拿老鼠药塞他嘴里她都算是圣母,略过。
三头犬越看越可爱,能送它给蝴蝶结项圈吗?不行,得送三个才够戴。
泊瑟芬将小本本记得满满当当,回过神来她惊恐地发现,哪有什么悲春伤秋,离别前只有焦头烂额的忙碌。
现在就开始织布、织布、织布!
上完织布课程,她又急匆匆去收麦子。在厄吕西翁土地上,所有植物都是内卷狂魔。
麦子三天成熟一茬,果实摘了掉了一大堆,隔天去看依旧硕果满满,连野花开起来那花盘子都要比正常花胖三圈。
她每次看到这片土地就饱受鼓励,连根草都比她还努力,她又怎么能躺倒不好好生活呢?
麦子重新烘干、脱壳、又在亡魂农民大叔们的帮助下磨粉,放入亚麻布袋里放置到厨房柜的陶罐中。
她不知道拔箭的具体日子,可是哈迪斯性格说出口的话很快就会实现,她也只能在离开前,尽量将各种琐碎的事情安排好。
收的大量麦子塞满储藏室后,她又开始收集植物调料,将各种水果制作成果干,或利用蜂蜜来弄果酱。蜀南文学
泊瑟芬完全将自己的私心明目张胆表示出来,反正神不吃人类的食物,看在她这么努力收获的份上,希望她离开前能拿走部分东西,免得放在这里烂掉。
她手绳上的布袋换了一个金色的迷你袋子,是哈迪斯送给她的。看着小,结果跟哆啦A梦的百宝袋差不多,什么往里面装都不会满,还不改变袋子的重量。
这就是转角遇到神,蹭点衣角都能发的福利吗?感动了,她又将每天摘到的头一份果子给哈迪斯供上。
就让哈迪斯大神保佑她以后的日子都能过得风风火火,顺顺利利。
忙碌的日子过了好几天,被忽略得彻底的某神终于忍无可忍。
他看着泊瑟芬早出晚归,不管是学习,收集果实,跟着清洗储藏用的陶罐,还是自行发明量尺,制作出新的食物,修理织布机都将她的时间无间隙排满。
连晚上学习的时间,她都能靠着泥板直接睡着,累到多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哈迪斯掰断了手里的死亡名单,回头对米诺斯说:“亡灵奴仆不够多吧,要不要多叫醒一些?”
很多事,都不用泊瑟芬亲自动手去做。
米诺斯应对自如,“哈迪斯,家庭内部的事务是你妻子来决定的,泊瑟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简直完美得让我们无法挑剔。你该放手,让她去领导你王宫内的所有仆人跟手艺工人,而不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拖住她的脚步。”
哈迪斯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妻子?”
米诺斯淡定点头,然后抱住一叠死亡名单离开。跟其余两位判官凑到一起的时候,他才随口说:“没有过妻子的男人就是容易患得患失。”
其余两位判官也平静点头,对这点小事提不起任何兴趣。
米诺斯又心情愉悦说:“真热闹。”
判官们沉默一会,也露出了赞同的表情,这种热闹有烟火气,有声音回响,还有让人怀念的温馨。
曾经身为过人类的判官们,也开始因为泊瑟芬的存在,而苏醒了身体内部沉睡的各种情绪。
哈迪斯被一句妻子哄好的心情,终于在泊瑟芬再一次拿起笔,要开始跟他学习却直接靠着桌子睡过去的时候,彻底消散了。
他坐在桌子边,安静地凝视她疲惫的侧脸。灯火在她脸颊上跳动,随意用亚麻绳扎着的头发有一些散乱出来,落在她的紧闭的眼睛下。
所有被忽略的痛苦,都一点点转为某种渴慕,想要叫醒她的动作也变成另一种更轻柔,更怜惜的抚摸。
他的手轻扫过她头上盛开的花朵,又无声解开她的头绳,手指顺着她头发往下梳理干净植物的叶子。
偏深的发色在哈迪斯苍白的手掌中,闪着黑暗微光,沾惹着他的气息。
哈迪斯将沉睡的泊瑟芬揽入怀里,叫来一只美梦神,截取了一段祝福的力量出来,然后放入自己的嘴里,压在舌里。
既然白日要管理王宫事务,无法与他长时间相处,那么就把黑暗的夜晚留给他吧,泊瑟芬。
哈迪斯低头,碰到她唇时,身体立刻灼烫起来,黑雾习惯性涌动起来蚕食了这份热度,只让怀里的人感觉到温暖。
他隐忍克制到极限的时候,就会再次回到祭祀屋内,将这份满溢的欲望割舍出来喂蛇。承受他情绪的蛇躯,已经庞大到能让部分冥土翻身,却被他的力量压抑住。
只要时间足够漫长,用死亡堆垒起来的冥土就天生能消化掉这份吓人的渴望,所以哈迪斯才敢肆无忌惮将自己的情感塞到祭祀屋里。
他将所有贪婪的疯狂都藏起来,只余下最温柔,如斟在花瓣里一盏月光的吻,将美梦送入她嘴里。
泊瑟芬睁开眼,就看到大片花田与繁星低垂的夜空。
她恍惚了下,这是哪里?
虚浮感让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了好一会,才被一种包裹式的暖意拉回神智。她动了动睫毛,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宽大的怀抱里,身后的男人伸着双臂环抱着她。
不用看脸,也知道是谁。
这又是梦……吗?
泊瑟芬疑惑问:“哈迪斯,你怎么老出现在我梦里?”
哈迪斯:“这是我的梦。”
睡神被冥府坑怕了躲得不见踪影,想要抢夺他的力量比较麻烦。
冥府唯一的那点美梦力量太弱小,如果由泊瑟芬来掌控美梦可能会失控,所以他将她拉入自己的梦里。
泊瑟芬最近忙得脑子都停摆了,连带在梦里也愣愣的,“我到你梦里干什么?”
完全没有信的她已经开始自省,每次做点有内容的梦,都要跟哈迪斯黏在一起。这难道就是喜欢?平时里忙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做梦才能体会到这种藏着的深刻思念吧。
哈迪斯凑近她,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她的脸侧,他鼻息有些乱,声音低沉,“跟我约会。”
他学她的话,学习得很快。
约会就代表能牵手,拥抱,贴着亲热。
泊瑟芬恍然大悟,原来她这么想跟哈迪斯约会吗?又看了看星空,一望无际的花,确定这次是田园浪漫风主题。
她是不是该说些“今晚的星空很美”“趁着睡觉之时来见你”等应景的情话,来烘托梦境的纯洁气氛。
还在筛选哪句情诗好的泊瑟芬突然一怔,贴着她的男人呼吸明显重起来。他的手顺着她的下颌处,指尖试探地碰触到她的唇,指腹如蜂尾针,有种危险的温度。
所有纯洁的幻梦都碎开,泊瑟芬背脊紧张挺直,“哈……”
开口的瞬间,就吻上了哈迪斯的手指。这是一种很奇异的触感,类似人的温热皮肤,却坚韧得有非人感。
哈迪斯感受到她颤栗的紧绷,犹豫了下,还是克制住自己,手指轻微弯曲,想要收回来。哪怕是在梦里,也不能让她排斥他。
却在下一瞬间,他的所有动作都凝固了。
泊瑟芬咬了他的指尖一下。很轻,是故意的。
这一刻宛如飓风过脑,悬星倒坠,所有的理智都崩塌在手指上这点脆弱又亲密的接触上。
泊瑟芬也是在梦里胆子大,咬了对方一下也不觉得怎么样。结果眼皮一抬,发现星空在无声破碎,繁花被风刮走,浓腻的色彩也跟着一扫而空,露出了如深渊般危险的黑暗。
这美梦变噩梦的速度也太快了,泊瑟芬没有任何犹豫,整个人蜷缩在哈迪斯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不放。
如果做噩梦了,抱着哈迪斯这张保护贴牌就没事了。就是这张牌抱她抱得有点紧,是太紧了。
她的背部感受到哈迪斯胳膊有力的挤压,整个人无法避免跟他贴在一起。脸蹭着他胸口,呼吸与他的心跳混乱交缠在一起,连带手跟脚都没有空间舒展而发麻地刺痛起来。
难受得太真实,让泊瑟芬忍不住怀疑,难道是梦外哈迪斯又将中间那条花线给挤扁,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体下?
就哈迪斯的体重,不快点醒来估计会被他压窒息。
泊瑟芬着急了,连忙用额头顶了顶他的心口,含糊抗议:“太难受了,哈迪斯。”
哈迪斯没有吭声,而是强忍着什么把她团在自己的怀抱里,恨不得将怀里的人塞入自己的身体内。他的脸靠在她的头发边,眼眶内被激烈的黑雾彻底染黑。
好想,好想就这样……反正她只会将这里当作梦……想要……
……很想要。
就在泊瑟芬被他的拥抱束缚到连喘息声都压在喉咙里,开始感受到被噩梦操控的恐慌时,这个瓷实怀抱一下就松开了。
泊瑟芬连忙抬头,刚将憋得慌的一口气吐出来,就看到哈迪斯的脸半隐在暗影中,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她的眼神开始心虚地左右横移,虽然是梦,干啥都可以,但是梦里的哈迪斯实在太真实了,本来应该没什么的占便宜动作,愣是让她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要不要给他擦擦手指,就当没事发生?
就在泊瑟芬揪着一角衣服,想要抓住哈迪斯的手指,将那点微润的痕迹毁尸灭迹时,眼前的男人在她震惊的眼神里,将手指轻含在自己的唇间。
她呼吸屏住。
哈迪斯边沉默凝视她,边慢吞吞伸出舌尖,如某种正在求偶的冷血动物,痴迷地舔了下她咬过的地方。
她下意识抓紧手里的衣袍,某种汹涌的感觉将脑子里的理智一扫而光,只剩下被蛊惑的哆嗦。
空气都跟着粘稠起来,仿佛里面都弥漫着辛辣刺激的情药,让人无比上头。
泊瑟芬忍不住伸手,刚碰到哈迪斯的脸就狠狠攥紧拳头,接着双手往下用力抵住哈迪斯的身体,低头喊道:“就是做梦,也禁止犯罪。”
哈迪斯语气疑惑得很无辜,“泊瑟芬?”
泊瑟芬:“闭嘴,别用声音引诱我。”
哈迪斯:“……”
泊瑟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潜意识里要对哈迪斯干什么,明明白天也只是想跟他来场纯情的暗恋,结果到了夜晚她就原形毕露。
她对他的喜欢,原来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了吗?
要是今晚任由自己对他啥啥,下次是不是会变得更重口味。捆绑、情趣……住脑,不然明早醒来开的花都是黄的。
好不容易,泊瑟芬终于做了个坚强的决定,“哈迪斯,以后我会尽量不梦到你。”
再多来几场梦,她不是在抵抗中力竭,就是抵抗不住人干了。
哈迪斯低眸看着她努力抵着自己的手,语气危险了几分,“为什么不愿意在梦里见我?”
白昼她过得繁忙,将他忽略得彻底,连黑夜与梦境都不愿意分享给他吗?
泊瑟芬对他没有什么防备,当然也更是在说服自己,“以后我不能肆无忌惮想象你的一切了,拔箭后,你不会对我产生任何爱意,我们……会分开的。你肯定不愿意,有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天天在梦里对你干这些事。”
所以在梦里,她也不能越线,不能对他肆无忌惮地幻想。
拔箭后是否还喜欢泊瑟芬这个问题,哈迪斯也认真推测过的。他拔箭后就彻底不喜欢泊瑟芬的可能性……为零,这是经过他理智分析后的的答案。
可是拔出爱神之箭后,他会如现在将她奉为一切,自愿跪着无怨无悔地供养着战斗力如此孱弱的主神吗?
主神不够强,属神不一定会忠诚,连弑神都是他们干顺手的事。要是他对她的爱意不够深后,喜欢的那点感情抵不过吞噬她的冲动怎么办?
哈迪斯想到那个拔箭后的自己,会对泊瑟芬造成任何一点伤害,就开始焦躁愤怒起来。
泊瑟芬还在努力告诉自己,“所以我不能一直想你,不然我会天天梦到你……”
其实梦里他们要是纯粹牵牵手,看看花,她也不至于这么纠结。可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向往小清新感情的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想法如此厚颜无耻,邪恶至极。
她真是错看自己了。
正往自己败坏的思想上呸呸的泊瑟芬只觉得腰间一紧,是哈迪斯再次拥住了她,并且用手抚摸着她的脖颈,温柔地迫使她抬头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黑暗笼罩的原因,她觉得脸色苍白的哈迪斯,表情冷酷得让人如芒刺背,哪怕他轻抚她的动作不带一丝力气。
泊瑟芬依旧觉得,他整个人紧绷得要冲出杀敌。
哈迪斯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模样太凶残,低头贴近她的脖颈藏住了表情,轻浅的气息蹭过她的耳边,“如果拔箭后的我不像现在的我这么喜爱……”
这句话断了一会,她感受到哈迪斯要说出后面的话的困难。好不容易,她又听到他压抑着不知道对谁的怒意重新开口。
“我不像现在那么深爱你,要伤害你,你就躲到厄吕西翁里拒绝我进入,或者命令我不准伤害你。”
他一点点将自己的话送入她耳里,“我会将一道誓言印记刻在喉咙上,如果我以后想要吃掉你,或者危及到你的生命时,你就直接启动这道誓言阻止我。”
他本来想刻更严苛的誓言印记,来达到拔箭后的他对她言听计从的目的。可是越多条件的印记越容易被找到漏洞破开,加上他更怕泊瑟芬利用这道印记,命令他放她离开。
泊瑟芬看到哈迪斯离开她,黑色的雾气割开他的手指,血液溅出来飞到空中,化为一行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古老字体。
虽然看不懂这些字是什么,泊瑟芬却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巨大力量。
哈迪斯将这道接近诅咒的誓约放到脖子处,然后握住泊瑟芬的手,放到自己的喉咙上。
他此刻如放于祭台上的贡品,温顺无比地催促她,“一旦我攻击你,你就惩罚我跪下,沉睡,还可以让我分尸。”
这个阴间承诺本该很吓人,泊瑟芬却心口堵得慌,连眼角都有点发涩。
她想说不用的话却在他逐渐不安眼神下消失,仿佛拒绝他是很残忍的事。
终于泊瑟芬的手指碰到他的脖子,轻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话语一落,那些字体没入他的皮肤,如箍入肉的黑色纹身,与白色的皮肤交织出残忍的美感,再也无法从他的脖颈处消失。
只是一个梦,泊瑟芬这么想,然后将唇轻贴上去,亲吻他细微颤抖的喉结。
——
做了个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梦,泊瑟芬光是回想就一脸纠结。
她偷看了哈迪斯一眼,眼神在他的脖子上停留半秒,光洁无比,没有黑色项圈,更没有她留下的吻痕。
不知道该庆幸是梦,然后唾弃自己各种不对劲的想法,还是该可惜是梦,哈迪斯脖子上那圈黑纹可真性感。
泊瑟芬脑内各种分神,拿笔的手用力画着哈迪斯小人。
可怜的小哈迪斯蹲下,摸着自己中箭的心口哎呀呀直叫,眼角留着宽带泪。
而他身边是个小泊瑟芬,一脸纠结地试着帮拔出箭。下一个画面就是拔出箭的小哈迪斯,喜不自禁地飞奔去抱他“球月光”。而留在原地的她,抱着一把残破的箭孤零零站着。
她的胸口也插着一把箭,用颜料涂得锃亮锃亮的,表示这崭新的爱情也扎中了她的心。
可惜……没人帮她拔箭。
泊瑟芬画到这里笔一停,卧槽,被自己的连环画故事感动了。她竟然觉得自己有当漫画家的天赋,她怎么能画得这么好?
这要是能穿回去发表,指不定就大红大紫各种版权大卖,后半辈子富贵滚滚来,还能到处去参加签名会,各种被人尊敬叫某漫画老师。
爱情都没滋味了,还是被人叫老师有面子哈哈哈。
泊瑟芬哈完立刻将长长的画卷起来,免得被人看到这些流水账的日记手绘。脑子过过瘾是可以,这么羞耻的各种随笔以后得找个地方烧了。
卷到一半,她又用笔尖在哈迪斯小人的头上画了朵花,打算画完晾干后再收拾桌面,继续努力学习。
学习完后她还要抄写一大叠有裂缝的死亡泥板,离别前能多赚点钱是一点。
她都做好计划,在地图上翻翻找找了几个能种田的地方标出来,打算找判官们问问哪个地方好居住。
最好是物价便宜,有赶集市场,锅碗瓢盆容易换到的地方。
对于回家的念头她肯定是有的,问题是穿越时空涉及到复杂的时间的问题,她偷偷查过了各种神的资料,也试着问过哈迪斯他们。
结果时间神倒是有,但是这个神的存在就跟山川河流一样,已经不会苏醒过来,而是维持有序安静的流动,彻底化为自然中的一员。
跟哈迪斯学习的时候,她拿着好奇当幌子,像是随口那样问。
“那个神能变动时间吗?例如突然时间倒退,或者前进个几千年?”
哈迪斯是个耐心的老师,听到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都能耐心给出答案,“他没有那么大的神力去改变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哪怕是创世神也办不到。”
时间短暂停止几个瞬间,强大的神明就能办到,再长就涉及整个命运轮转,这是连神都无法动摇的规则。
泊瑟芬却脱口而出,“可是……”
可是……
她大脑空白起来,可是什么,心里隐约浮现出某个声音,好像承诺了她什么。
是什么呢?
一闪而过的疑惑没有深想的时间,就又被别的事情打断了。
泊瑟芬后来有空的也会努力回忆那些奇怪冲动的念头,想多她都觉得自己是太想家,才会产生那些迫切的妄想。
各种求证学习询问后,泊瑟芬确定了,要穿越回去靠神也靠不住。她只能寄托自己死后灵魂能穿越回去,这已经是回家最大的可能性。
要是死后也没法回家呢?
泊瑟芬想到这个可能性心头就刺痛起来,想了很久,她才慢慢将自己的日记连环画剩下的部分卷起来。卷到拔箭小人那里,她就听到在守门的刻尔伯洛斯叫起来。
是有客人来了。
接着是亡灵的侍从从外面走进来,接近门口的拉达曼迪斯拦住侍从,倾听他的话语后,转身对议事厅里的哈迪斯说:“来自奥林波斯山的客人已经到达门外,由赫尔墨斯领路,阿佛洛狄忒之子厄洛斯来拜访”
这个名字落到耳边,泊瑟芬只觉得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将自己来冥府后画的一切都彻底卷起来,安静系了个结实的结。
拔箭的神来了,他们终于也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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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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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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