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贯月,飒沓流星。金庭大仙为月华所笼罩,飞遁之迅捷,令大城隍亦啧啧称奇。
大城隍始终跟在金庭大仙身边,笑道:“你这狐妖,本事倒是不俗。”
纵然是依托着神位封敕才到了三品,大城隍也确实是三品的地神。金庭大仙踏月飞渡极为迅捷,不在大城隍之下,这才是他惊讶且欣赏的本事。
金庭大仙神色却有几分郑重,道:“我这一身的本事都寄托在月亮上,满月之时法力最盛,晦日神通最强,不比大城隍地位尊崇,长盛无衰。”
大城隍此刻竟然有些感慨,道:“天神地祇,规矩森严,本领虽大,却受制于人,比不得你逍遥。”
金庭大仙并不想与他争论这些。
若说天地位格,金庭大仙这个野妖自然比不过他这尊崇的地祇。但若论苦修悟道,大城隍也不配为他提鞋。没有了尊崇的神位,大城隍想要修成三品,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求道者有求道者的器量,大城隍神通有余,器量不足。连规矩之内的神祇也做不好,却惦记着规矩之外的仙佛神圣。
这实在难评。
于是金庭大仙转过话头,带着几分忧虑道:“适才姑苏乌云遮月,几乎破了我的道法,如今虽然续上,只恐被那幕后之人察觉,倒不知世子还有没有命在。”
大城隍收敛了指点江山的态度,神色严肃起来,道:“再快些!”
于是金庭大仙便再度提速,好似一颗天星坠落,奔着镇山而去,直入山林之中。
山林中有一座破败的庙宇,没有人烟,荒草丛生。曾经或有香火气,却久无人至,只残留着淡淡的烟气,是游魂野鬼最喜爱的地方。
庙宇上挂着一块落满灰尘的匾额,上面的字已然风蚀,看不清楚了。
金庭大仙落在庙外便驻足不前,对大城隍小声道:“尊神,人在里面。”
大城隍眯着眼睛,感应到里面有一道颇为幽深的气息,带着鬼神之气,便知道这古庙之中藏着个野神。
他心念转动,便猜测是这野神相中了世子的气数,想要借机生事,才闹出来这样的乱子。
金庭大仙向后退了两步,垂首低眉,一副请大城隍出手的模样。
大城隍也不畏惧,上前一步,伸手一挥,那破庙的门便应声而开,哐啷两声,门板掉下来半天。
殿中一片黑暗,果然站着一个漆黑的身影。
大城隍大声呵斥道:“何方野鬼邪神,胆敢掳掠大乾皇室血脉生魂,干涉人间正道,冒犯天律,不怕灰飞烟灭吗!”
说这话,他的气势便高涨起来,显露地祇的神像,服紫戴冠,威严无量,朝破庙挤了进去。
金庭大仙始终站在庙外,一步也未曾移动。
大城隍走入庙中,神光迸发,终于照亮了斗室虚空,露出其中一個微微驼背,身形消瘦,头发花白的人影。
这人影原本是背对着他,等他走进来,却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满是风霜褶皱的脸。
大城隍不知为何眉心微微跳动,令他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继续呵斥道,以神威凌驾其上、威吓面前的野神,道:“你是何人,世子魂魄何在,还不速速交出来!”
这苍老年迈的人目光深邃,道:“老朽天紫山山神,见过姑苏大城隍了。”
姑苏大城隍心中猛地跳动起来,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恐惧。
却听啪地一声在身后响起,他如同受到惊吓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回头去看,原来是破庙的匾额掉了下来。
匾额上厚厚的浮灰被震了起来,灰尘在空中飞舞,却也让风蚀的字露出来,隐隐约约,能看得清是“天紫山神庙”。
姑苏大城隍头也不回的向外冲了出去,想要逃离这狭小的斗室。
但随着这破旧的匾额落地,整个破庙都在变化。
破庙内的空间在不断扩大,虚空仿佛一张面皮被抻开了,而试图逃离的大城隍非但没有逃出来,反而被这抻开的虚空包裹了进去,越陷越深。
在金庭大仙眼里,那掉下“天紫山神庙”的地方,一张新的匾额显露出来,随着这新的匾额显露出来,整座破庙都为神光包覆。
破败的砖瓦如同生了根的城墙一般生长起来,从一个狭小的神庙,化作一个巨大的神宫,一片片殿宇在神宫之侧生长出来,将神宫拱卫在其中。
而神宫之内,仿佛山峦拔起,那老朽的身后一个宝座被高高拱起,种种明光、宝物、仪仗从虚空中显露出来,将整个神宫衬托的万分威严。
原本自诩正神的姑苏大城隍的气象已然十分威严,但在这神宫之中,却被压制得不能动弹。
整个变化似乎是经过了数百年,又似乎只在弹指一瞬间。
那微微有些驼背的老者挺直了脊背,穿上了紫服,面上的衰老的沟壑被重新填满,从沧桑的老者化作力壮的中年。
姑苏大城隍牙齿微微打颤,眼睛发了红,咬牙切齿道:“都城隍!”
那神光璀璨的匾额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上书“天下都城隍”五个大字。
神宫内的气象金庭大仙已然看不太清了,只听到天下都城隍沧桑的声音响起:“姑苏大城隍,干涉人间正道,冒犯天律,你不怕灰飞烟灭吗?”
姑苏大城隍的声音撕扯着叫出来:“你不过是破庙里的野鬼,攀上了太祖皇帝才有了今日殊荣,凌驾在我等之上。你做得的事情,我为何做不得!”
天下都城隍叹息道:“伱疯了。”
“我没疯!我只受够了,受够了每日被刁民烦扰,受够了屈居人下。天紫,你不要以为你拿得住我,你还没有赢!”
姑苏大城隍的声音越来越大,令神宫震荡。
但整个神宫也很快就平静下来,巍峨如同山岳,有一种千秋万载不灭不移的意境在。
大放的神光遮住了金庭大仙的眼睛,也遮住了金庭大仙的耳朵。
只里面有细微的声响传来,那是姑苏大城隍与天下都城隍在交手。
整个神宫都是天下都城隍的神域,金庭大仙没有踏足的打算,因此无缘见识这两位上三品地祇的斗法。
但金庭大仙知道,姑苏大城隍已经完了。
即便是从天下都城隍手里逃脱了,也绝无可能在天律下逃脱。
他受够了这数百年的烦扰,想来今日,便能断却忧愁,再无挂碍了。
金庭大仙笑了一声,毫不犹豫离开了这里。他前脚踏离,后脚那高大巍峨的神宫便仿佛是一场幻梦,消失在林中。
金庭大仙再以天眼去看,竟然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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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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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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