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病情据实以陈也好,恐吓也罢,只要皇帝能回京,那目的就达到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由发挥。
薛己在宫里时间不长,给人治病尚可,为人处世方面就不行了,而吴杰那边则是老谋深算,一切都了然于心。
吴杰道:“下官自会劝导陛下,令其及早回京。”
“嗯。”
杨廷和点头,“尔等要知,我大明社稷绝对不能旁落他人之手,有人想要挟天子……若陛下病情不愈,被人带去九边之地,以边地兵马反扑京师,只怕会有大祸患。”
到这里,薛己才算听明白了些。
这是去给皇帝治病吗?
听起来,更像是执行一个把皇帝带回京城的特殊任务,而他们针对的不是皇帝本身,而是皇帝身边大权独揽的江彬。
江彬身为皇帝义子,在朱厚照病情有变的情况下,并没有老朱家的血脉,但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姓,更加要命的是江彬掌控了皇帝身边近卫以及西北边军各路人马,要是被江彬把朱厚照带去宣府等边陲,到了他自己的地盘,那时皇帝就会成为江彬手头的筹码,天下很可能会陷入大乱。
薛己道:“中堂大人,事情不会变得如此严重吧?”
杨廷和瞪了薛己一眼,虽然他对薛己很欣赏,甚至想过把薛己栽培起来当院使,但显然他对薛己的政治觉悟不太满意。
“自古以来,权臣当道、祸国殃民之事,少了吗?非要等事情发生,意识到其将给天下带来祸乱致民不聊生,才幡然醒悟?”
杨廷和厉声说了一句。
言外之意,你现在觉得江彬没这能耐,可历史上那些篡位当权,或是造成天下由盛转衰走向乱世的奸臣,比如王莽、安禄山之流,有几个在事前就表现出来?作为朝官就是要防患于未然,而不是等事情发生后再后悔。
吴杰也道:“平虏伯此人,擅权专横,蒙蔽圣听,造成朝堂大乱,更是怂恿圣上南巡,令天下百姓苦不堪言……我等当劝说陛下回朝,义不容辞。”
此行就不是为治病,而是凭借大夫的身份,行劝谏之举。
薛己感觉自己可能出言不善,让杨廷和对自己有所芥蒂,不敢再言语。
“记住,无论发生何事,都以陛下回朝优先,不可听从他人调遣,否则尔等将是我大明的罪人……老夫留在京师,等二位的好消息传来。”
杨廷和让薛己和吴杰不惜一切代价,把皇帝弄回京城,若途中病情好转……那就让其突然恶化,总之促成皇帝回朝才是南下真正的目的。
治病?
治個毛啊!
……
……
薛己和吴杰带着太医院的人离开京城,很是低调,外人并不知晓内情。
但随着苏熙贵回京,以其敏锐的嗅觉,不知从何处探知这条消息,早早就过来见朱浩,并将事情言明。
“……薛太医和吴太医,名满帝京,凡宫中贵人生病,经二人诊疗,几服药下去就痊愈,外间想求其门生治病都难,何况本人?此二人突然带队南下,只怕是陛下身染恶疾。”
苏熙贵说到这里,两眼冒光。
虽然朱浩没跟他明说距离皇帝驾崩已为期不远,新皇即将登基,毕竟二人关系再熟也不到那份儿上,但苏熙贵还是隐约察觉到这方面的趋势,朱浩平时给出的暗示可不少。
朱浩道:“也有可能是陛下身边人感染恶疾呢?”
苏熙贵笑道:“朱小当家,您就别卖关子了……要不是您让鄙人留意,鄙人可不会煞费苦心调查,其实陛下身体早就抱恙,年初就偶有吐血的情况,若一切如常,陛下北上这一月也不至于只顾大军行进,而没有别的异常举动。”hΤTpS://WWω.sndswx.com/
苏熙贵是一个善于观察和总结之人。
朱厚照南巡一路,一直到北上头一个月,都是在胡作非为,麾下兵马骚扰劫掠,无恶不作,俨然如同强盗过境。
但最近皇帝却异常低调,行在所到之处也不扰民了,甚至连皇帝身边唱戏的戏班子都偃旗息鼓,现在更是从京城调太医前去军中,那就只能解释为皇帝生病了,而且病情非随军太医能解决,只能把京城两位医学大拿调去支援。
联想到朱浩之前曾跟他暗示过,有可能变天的言论,苏熙贵难免会想,若这都不是变天的征兆,那是什么?
朱浩问道:“苏东主最近就没打探到陛下身边的真实情况?”
“不好打听啊。”
苏熙贵摇头道,“皇帝身边人已换了好几茬,以往还有外人能入见,现在连陛下身边一些近臣,诸如得宠的太监、伶人,都见不到陛下的面,更有陛下身边人传言……咳咳,说是圣上出了大事!
“现在所有消息仿佛都蒙着一层薄雾,让人捉摸不透,可能要等陛下回京后,一切才有定论。”
说话间,苏熙贵目光热切地打量朱浩,好似在说,你这里好像消息比我还要灵通。
你会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浩听到这里,基本上放心了。
不管朱厚照是否落水,或者病情是否真的因落水而起,至少身体大不如前,虽然皇帝身边的江彬等人在严密封锁消息,但显然皇帝身体的变化瞒不过皇宫,张太后对文官又十分信任,这是受她丈夫孝宗皇帝影响,觉得文官都可以信赖。
却不知现在文官已跟孝宗时大不相同,文官受到佞臣挤兑的情况下,想着结盟自保,不自觉地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这个利益集团最看不得皇帝昏庸无道,如此一来到了关键时候文官集团就不再是朱厚照的坚强后盾,很可能会成为其催命符。
谁敢保证,历史上的朱厚照之死,跟文官集团全无关系呢?
大明皇帝英年早逝的传统,可是流传了一整个皇朝,文官集团可是跟宫中太医院勾连在一起,谁敢保证其中没什么猫腻?
“苏东主此番回京,是准备常住,还是……”
朱浩不再谈论皇帝的话题,改而问苏熙贵的行程安排。
苏熙贵很识趣,朱浩不提,他也就不提,笑道:“南京钱粮调度,苏某没花费多少身家,主要是黄公刚调去南京,官椅还没坐牢靠,陛下就班师回朝,如今倒是一些善后事宜需要处理好,毕竟南府库亏空太大。
“鄙人此番北上,乃是要跟户部做一些盐引交接……来年沿海盐场出盐更多,得益于这几年黄公出任户部侍郎后对各盐场的改造,当然一切都是朱小当家功劳,有了充足的盐,那就要多开盐引,把之前被勋贵窃占的盐引份额给冲淡,如此百姓能吃到平价盐,朝廷的钱粮调度也更加平顺,府库也就没那么大压力了。”
苏熙贵很欣慰。
朝廷毕竟不能自己造银子和粮食,这跟发行纸币不同,银本位制度下,连朝廷都对银两的来源发愁,以往也曾发行过大明宝钞这种纸币来摊薄民间财富,奈何天下人不吃那一套,到正德末年时大明宝钞基本已没有信用基础,很难流通。
而能改变这种状况的,必然是一种面向全社会的硬通货,那就是食盐。
得益于朱浩贡献的晒盐法,还有黄瓒这几年当户部侍郎后加强对沿海各盐场的晒盐盐滩改造,最初几年各盐场都是煎盐和晒盐并举,现在基本都变成晒盐为主,盐场产量和质量均显著提高,勋贵尤其是张家、周家这些皇亲国戚窃取的盐引被巨量食盐产量摊薄,使得大明财政一步步改善。
哪怕皇帝南巡靡费众多,苏熙贵这个大盐商出身的官员白手套,也能通过自己的运作,让盐税带来的巨额收入回归朝廷用度。
背后有黄瓒运作,身前有苏熙贵这个大官商游走各地,无往而不利。
朱浩笑道:“苏东主还没说,此番回京准备住多久呢!”
苏熙贵道:“暂时……不走了!呵呵,南京那边一时半会儿不需要我,过去几年的生意重心都在京城,指不定黄公几时就会重新回京师当官,我还是在这边等着好了。”
说到这里,苏熙贵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
都觉得黄瓒主动请调离京,出任南户部尚书,是一个错误的选择,结果黄瓒去了,三下五除二把南户部缺钱缺粮的困境给解决,让朝中人刮目相看。
随即正德皇帝这边重病在身,朝廷局势很可能出现反复,而苏熙贵又早早布局,跟兴王府关系亲密……
要是一切顺利,或许黄瓒在江南不用等个两三年,来年就能重回京师,那时就不再是什么侍郎,而是直接当尚书。
“那有时间,我得多跟苏东主聚聚。”
朱浩笑了笑。
此时兴王府的人都已撤离京师,他身边缺少一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关键时刻上天就把苏熙贵给送来了。
难得的是,苏熙贵对他同样言听计从,苏熙贵在情报网和官场人脉上,或许比兴王府还要吃得开,那就让朱浩重新多了个强大的臂助。
“小当家,这次我从江南,又买了一批戏子回来……您别瞪眼,不是让您帮忙栽培,是鄙人……想送给小当家,这么多年来承蒙小当家出策出力,我这边也没什么好报答的,这批人本来想送到宫里,但现在看来或许不需要了……小当家请笑纳。”
说着将一沓卖身契递了过来。
朱浩笑着摇头:“养不起,养不起。就留在戏楼演出,为苏东主盈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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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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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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