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朱浩的政治思维,可不会停留在简单层面,朱浩发现儒官一党招募他时煞费苦心,再想想自己在朝中的价值没那么大,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有人想推他出来当炮灰。
而他以何等身份,能成为“首席炮灰”人选?
除了锦衣卫千户之家出身,就是今科状元的身份了。
联想到今日上午皇帝跟大臣在迎接蒋王妃的事情上起了冲突,设身到杨廷和的立场去思考问题,其最佳劝谏办法,不是以大臣联名上奏,而是让新科进士冲锋陷阵,那时他朱浩作为新科魁首,就能合情合理充当炮灰了。
朱浩心想:“这也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何我会受到这般重视,原来是想让我带本届进士去直谏,得罪君王。新皇不是想以亲自主持殿试的方式来培养一批天子门生吗?杨廷和就要以这种方式让新皇知道,你的所谓门生,全都站在文官立场上考虑问题,与你这个皇帝离心离德。”
好狠!
即便朱浩不能确定杨廷和是否会用此等招数,也能感觉到那种杀人诛心对小皇帝朱四造成的实质性伤害。
朱四指望这批他钦点的进士能为他在大礼议问题上出头,结果杨廷和已经布置好一切,让这群进士当那出头鸟,劝谏皇帝回头,这都不算杀人诛心那什么才能算?
“在下多谢余翰林点醒,以后在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既然翰苑无事,那在下便先告辞!”
朱浩起身就走。
余承勋一怔。
你小子不是听明白了吗?要是明白了就该知道我这是在招揽你,好说歹说半天,行不行你倒是撂个准话啊?
但朱浩装糊涂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他的层级也不是余承勋这种在翰苑混日子的“名士”所能理解,说白了,就是余承勋的段位不够,余承勋想从朱浩这里试探,却不知变相被朱浩探寻出更多的情报回去。
“余翰林,有事明日再言。”
朱浩说完头也不回离开翰林院。
……
……
下午朱浩见到朱四,急忙将朱四叫进书房,张佐和唐寅跟了进去。
“朱浩,我还想看戏呢……你不是说公冶菱到京城了吗?我想听她唱白娘子,她唱得比别人都好。”
朱四今天是来见少年时偶像的。
朱浩道:“陛下请勿谈及其它,现有一件重要事与你商谈。”
一听朱浩如此说,张佐和唐寅急忙凑近,想知道是什么着紧事。
等朱浩把他的分析跟朱四一说,朱四皱眉:“不会吧?新科翰林要劝谏朕不接母妃来京?他们为何要为杨阁老出头?他们不是朕的门生吗?”
朱浩叹道:“今天我跟翰林修撰余承勋说了很多,他有一句话很打动我,一個人做事的逻辑,不是看长远,而应该聚焦于眼下,谁能拉自己攀上下一阶台阶,就要以此人的意见为准。
“陛下以为,新科进士在朝中的仕途前景,是陛下赐给他们的更多,还是杨阁老,或是说杨阁老派系之人?”
朱四一听就明白了,神情无比沮丧。
张佐着急道:“现在朝野上下都是杨阁老的人,连吏部都在杨阁老控制下,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那新科进士自然会……”
有些话连张佐都不敢随便说,怕说出来会打击小皇帝的自尊。
“那朕……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做吗?朕不过是想将母妃接到皇宫来,连最基本的尽孝都不能做到吗?”
朱四说话时很委屈,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唐寅劝慰:“陛下,这不过是朱浩的猜测,做不得准,或许事情不至于发展如斯。”
朱四摇头:“朱浩说的话,朕相信,因为朕若是杨阁老,也会这么做,如此便能让这些新科进士死心塌地跟他一起对抗朕,把朝堂变成杨家的朝堂,他有什么理由让朕逐步收买人心,培养自己人?”
唐寅不由感慨。
小皇帝已把他自己跟杨廷和彻底摆在了对立面上,用了很多偏激的词汇,甚至提到皇帝需要收买人心的话,这说明朱四真的没有安全感。
朱浩道:“其实……陛下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也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朱四瞪大眼,道:“对啊,朱浩,你既然提前洞悉了杨阁老的意向,那你就该想到解决办法了吧?”
说话间,朱四把流出的眼泪鼻涕随便在衣袖上擦了擦,看向朱浩的眼神中满是期冀,好似又看到希望。
自己这边有个能掐会算,还打入敌人阵营的心腹大将,干嘛要那么灰心丧气?听朱浩的安排不就成了?
朱浩满脸都是高深莫测:“陛下记得之前臣跟你提过,要以财帛贿赂礼部尚书?陛下就要以此方式,来分化瓦解杨阁老阵营,同时可以有意无意对他们透露出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
……
朱浩能从余承勋简单的拉拢言辞中,判断出杨廷和阵营会用到什么招数。
料事于先。
主动权难道要拱手相让?
当天朱浩就让朱四回宫,趁着日落前,将礼部尚书毛澄召到宫里,彻谈半个多时辰,恳求毛澄在迎接蒋王妃的事情上出力……
不提大礼议,单提奉养母亲之事。
言辞恳切,让毛澄挑不出一丁点毛病。
就算是儒官,想以儒家认为的道德规范来制约新皇,但也不能不讲孝义礼法这些基本的儒家典范吧?
而且朱四还根据朱浩的说辞,有意无意跟毛澄透露出一些消息,趁毛澄离开宫门前,由张佐亲自过去,让锦衣卫挑了三担财帛,加起来足有二百两黄金,以及诸多绫罗绸缎等贵重物品……
意思是贿赂毛澄出面为其周旋。
此举一下就把毛澄给整得不会做人了。
张佐面带凄哀之色:“毛部堂,您该知道,先王去得早,陛下自幼孤苦,与王妃相依为命……陛下到京师后一直牵挂安陆的母亲,每每提及都会黯然落泪,甚至为此寝食难安,还望您能理解陛下的苦心,成全陛下当个孝子。这天下间,谁人不是母亲的孩子呢?”
毛澄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
……
毛澄离开宫门,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求见杨廷和。
显然毛澄也明白,皇帝单独召见他而不是杨廷和,就是看准他在朝中没有杨廷和的影响力,知道新皇这是变相离间他跟杨廷和的关系。
他入宫之事,可能很快就会传到杨廷和耳中,就算没人传话,估计皇帝也会想方设法让杨廷和知道。
既如此,还不如主动找杨廷和,将入宫跟新皇的对话和盘托出,也好让杨廷和明白新皇的立场。
二人在杨家单独会面。
毛澄直明来意,同时说出个在宫里听到的让他无比惊愕的消息。
“……介夫,陛下无意中透露,说是有人暗中串联,内阁将以新科进士联名上奏的方式劝说陛下回心转意,不再提接王妃入宫之事。不知可有此事?”
杨廷和一听面色立变,瞪着毛澄喝问:“陛下可有言,系听何人所提?”
毛澄摇头:“陛下如何会对我提及?难道说……真有此事?”
连毛澄事前都不知道,杨廷和完全不知该如何跟其解释,难道告诉他,你跟我立场不同,或是你并不是我的嫡系,所以有些事我不能对你明言?
杨廷和神色冷峻:“此事尚且只有个意向,有翰林想联名上奏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之前不也封还陛下敕赐兴王府的诏书?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毛澄听了,顿时感觉到一种背叛。
说什么翰林联名上奏,我看就是你杨廷和暗中撺掇那些新科进士闹事,以此来让这群朝堂新人跟新皇对立。
亏我还对你唯命是从,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之,简直没把我这个礼部尚书当回事啊。
毛澄心里很不高兴,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摇头叹息:“陛下御赐金帛,还在我面前提及孝义礼法,司礼监张公公临走前提到陛下每每思及王妃便落泪,彻夜难眠,想母子团聚……此事看来应当做些变通,长久不令陛下见生母,从道义上来讲……”
杨廷和顿时皱起了眉头:“宪清,你这是被陛下说动了?”
毛澄知道杨廷和怀疑自己立场可能发生动摇,但他不好意思说。
身为礼部尚书,掌管礼仪教化,难道皇帝跟我提想孝敬母亲,还那么低声下气找我恳谈,甚至不惜以皇帝之身来贿赂臣子,我还要死板到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让我这个臣子如何立身?
若换成你杨阁老,自然可以全程黑脸不同意甚至当面将新皇教训一顿,你有那地位和能耐,可我在朝中没有这般威望,只不过是个普通臣子,只想平衡好君臣关系,做那维护道义礼法之人。
你不能要求我事事都跟新皇对着干啊!
“中堂……”
毛澄情急之下,也不以私交论处,就事论事,“陛下目前未有提重议大礼之事,若是连最起码的奉养生母之愿都不能实现,实于教化无益,更会令陛下寒心。大明非常需要新皇来剔除弊政,维护和巩固根基,如今朝堂上可比先皇时……好太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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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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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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