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
奉天殿内,君臣齐聚一堂,下面兵部尚书金献民还在陈述来自西北边关的战报,对着奏疏一连读了将近半个时辰,在场的大臣有能听进去的,但更多人却昏昏沉沉,纷纷打起了瞌睡。
西北军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没有太过直观的概念,反正知道大明在西北就是采取守势,鞑靼人没事就来袭扰,抢一番就走。
就算偶尔哪年发生一两场相对大一点的战事,双方的死伤人数都在二十人以下……
因为双方交战的目的性很强,一个就是强盗,寇边就是来抢掠财货的,而另一方则要把强盗赶走,至于守家的一方最终损失点东西,好像官将也不是很在意,只要能把强盗赶跑就行。
跟鞑靼人拼命,并不是西北文臣武将的第一选择。
金献民还在那儿全情投入,已然将奏疏的大部分说完,现场突然鼓噪起来。
金献民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等他继续讲述的时候,发现大臣们的声音已经完全压过他了,这才茫然地抬起头来,发现皇帝已不在龙椅上,连同御座周围那些太监也不知去了何处。
费宏走过来,拍拍金献民的肩膀,意思是你辛苦了,讲得很好,但我给你零分。
“陛下……”
金献民以为自己没听到皇帝宣布退朝的话,以至于才闹到这般田地,但等周围的人报以遗憾的神色,他才明白,皇帝实在不爱听这些长篇大论,干脆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只有金献民在那儿傻愣愣继续说个不停,连皇帝什么时候走的都没留意。
……
……
大臣们出了奉天殿,武勋那边还好,基本没什么意见,但文官这边有点忍不了。
尤其是御史言官。
大礼议等事上,我们没发言权也就算了,现在皇帝连早朝都是招呼不打就离开,如果这事我们都不加理会,那我们还算是忠臣吗?
一群人义愤填膺,纷纷嚷嚷着要联名上奏,找皇帝理论。
内阁四人回到值房。
刘春蹙眉道:“看来陛下对于早朝开始懈怠起来了,这朝堂恍忽间像是回到了几年前。”
这话颇有点大不敬的意思,是拿当今皇帝跟前面的正德皇帝相比,而皇帝不上朝或者是懈怠朝政,那都是可以被往昏君里面归类的。
费宏没说什么,反倒是刚入阁的杨一清也一点表示都没有,这让刘春和贾咏多少有些意外。
贾咏问道:“几位,是否应该上疏规劝一下陛下?翻过年后,陛下便经常辍朝,有时连理由都不给,说是躬体抱恙,但听说宫里边连太医都没请,陛下分明是无心朝事。”
费宏无奈地反问:“劝了,又有何意义?”
贾咏一阵无语。
你这个首辅,纵容皇帝荒驰朝事,居然问我说劝了有什么用?没用难道我们就不劝谏了?难道不怕皇帝一步步把大明带到沟里?
刘春叹道:“至少现在隔三差五的陛下还出现在朝堂上,就怕未来……不好说啊……”
言语间,他还特意往杨一清身上看了看,他十分想知道杨一清心里是怎么想的,毕竟杨一清在内阁四人中,看起来地位最低,但其实在朝中的声望却是最高的。
如果杨一清想在内阁有所表现,这难道不是个契机?
但显然杨一清自己并没有把这当成机会。
费宏摇头道:“要劝服陛下,非要有合适的人出面才可……你们认为现在朝中有什么人可担当此重任吗?”
劝说皇帝勤于政务,光靠大臣劝说没用,眼下这些大臣亲眼见识过这个小皇帝的固执,简直就是头倔驴,认准的事情从来不妥协。
如果说以前还有朱浩当其刹车片,在皇帝头脑发热的时候,偶尔还能把他拉住,但现在朱浩都离开了京城,似乎真就没人能对皇帝形成制约。
“张秉用,你们觉得如何?”刘春提出个意见。
张璁!
朱浩走了,现在皇帝身边最为依赖之人,怎么看都是张璁,毕竟张璁是议礼派核心大员,在议礼派官员中的声望甚至比朱浩还要高,而且张璁重新回翰林院担任翰林学士,看起来也是充当朱浩的替代者。
朱浩以前承担的事,现在总需要有个人去干,你这个替代者不去谁去?
费宏摇摇头,没表态,但显然不觉得有什么用。
刘春作为次辅,在首辅没有发表意见的情况下,他的话就是内阁集体意志的体现,当即道:“那回头我去见见张秉用,看看他是否愿意出面。大明这才安稳几年,可不能跟前朝时一样。”hΤTpS://WWω.sndswx.com/
说话时又往杨一清身上瞄。
大概刘春非常希望这时候杨一清能挺身而出,说出个诸如“我去”之类的豪言壮语,但从始至终杨一清都好像看戏一样,默不作声。
……
……
刘春去找张璁时,顺带连桂萼也一起见了。
反正同处翰林院,二人也都是翰林学士,刘春在翰林院多年,对这里无比熟悉,正好回来看看老朋友。
张璁算是给足了刘春面子,既然刘春说了,你张秉用应该承担起朱浩离朝后的责任,张璁觉得自己是该表现一下,然后跟桂萼一起写了份劝说皇帝要勤于政务的奏疏,当天便呈递上去。
然后……
便石沉大海。
皇帝现在连朱浩的面子都未必肯给,你张璁和桂萼算什么东西?敢拿你们的标准来要求朕?
张左跟朱四提及这件事时,朱四差点儿又想把张璁给贬出京师,不过这次他没有冲动行事,就在于他觉得张璁的举动还没到不可原谅的地步,虽然怎么看张璁都好像站在文官的立场上教训自己。
“这人心里可真没点数。”
朱四奚落道,“朕赏识和提拔他,他却总想以圣人的标准来要求朕,他真以为是朝中大臣认可他才坐到现在的位子上?”
朱四脸上满是不屑。
或者说,朱四眼里根本容不下那些大臣,他会觉得,大臣们必须要围着他转才行,少了他这个主心骨,大明就完了。
自负到这种程度,跟他的性格有关,也跟他少年丧父,以及被杨廷和压了两年有关。
张左道:“陛下,或许张学士未有激进劝谏之意呢?”
“就这还不明显吗?”
朱四冷冷道,“你能说他这是为朕好?朕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听他的话?最近翰林院有什么活,全都取消,让他也紧张紧张……诰敕之事也先放一边,或者找别人来做,接下来朕就不上朝了!”
朱四要给张璁一个惨痛的教训,也不是说将其贬官外放,而是对其加以冷落。
让张璁认清楚立场,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地跟朕站在一边,朕想干什么,你就要顺着朕的意思行事,最好朕胡作非为,你一边拍掌叫好的同时,还要鼓励那些文臣一起叫好,给朕的胡作非为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这厮不会做人呐!”
朱四起身,往内殿去了,空气中冷冷地又留下一句。
张左摇头苦笑,却只能目送皇帝离开。
……
……
张璁上奏,一点结果都没有,随后几天皇帝更是连朝会都不召开,翰林院也被皇帝冷落,本来目前翰林院就只有张璁和桂萼两个翰林学士留守,他们没事情可做,就等于说翰林院成为了皇帝眼中可有可无的衙门。
本来翰林院只是修书的地方,是否被皇帝卷顾没什么大不了,但张璁的野心很大,觉得只要是自己在,翰林院就应该成为朝堂最受瞩目的地方。
眼下的局面让他接受不了。
所以他还是选择去跟内相张左沟通一下,虽然他也知道,作为翰林学士随便见内官,很容易遭人诟病,但他不得不如此。
“……张学士,有些事咱家不好对你讲,你自己掂量吧。”
张璁趁着张左去礼部的时候,特地前去堵门,而席书从中穿针引线,让张璁跟张左有单独会面的机会。
“张公公,在下愚钝,望您老能指点一二。”
张璁诚恳地道。
张左笑着摇摇头:“具体为何,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张璁道:“可是因为在下上奏劝说陛下勤于朝事?其实……这不是臣子应该做的事情?”
“呵呵。”
张左皮笑肉不笑,依然不作解释。
张璁更进一步问道:“若是那位朱学士在朝的话,他也会这么做吧?”
“是啊。”
张左这下不客气了,大方地点头承认,“朱学士一定会规劝,但他出面的话陛下能听进去,而旁人……陛下就是听不进去。难道你不知道吗?”
张左其实也有点恼火。
你张璁总想把自己跟朱浩比,请问是谁给你的勇气?
先不论皇帝跟朱浩间一起长大的友谊,单就说做事的能力,你怎么去跟那个帮皇帝过去几年与朝臣斗法,并最终帮皇帝取胜的功臣相比?
真是没有朱敬道的命,却有朱敬道的野心。
认不清现状。
张璁道:“如果这是朱学士劝说的,陛下会听?”
“不一样的。”
张左无奈地道,“张学士,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便可,旁的事你还是少插手,不是陛下不信任你,而是……你做事的方式方法不对。想朱先生在朝时,你何时见过他有激烈劝谏的时候?就算是左顺门事件时,你见过他为那些文臣说话?”
“这……”
张璁忽然瞪大眼,一时间恍然大悟。
朱浩这小子,打着清正的旗号,表现出与世无争的模样,其实他才是大明最大的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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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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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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