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讲道理由浅入深,陆松最初对朱浩的分析还带有抵触情绪,却在一个令他怀疑的锚点准确接驳,到最后完全明白了朱浩的意思。
陆松跟唐寅有一样的疑惑,问道:“你是自己分析出来的,还是从哪儿知道了什么?家里有人告诉你的?”
或许一个孩子想这么多,的确不太正常,唐寅和陆松都怀疑朱浩只是个转述者。
朱浩道:“这不应该是陆典仗你关心问题,陆典仗应该想想,若我大伯真有阴谋诡计,而陆典仗恰恰又揭破它……即便以后陆典仗跟锦衣卫来往之事曝光,陆典仗也完全可以说是身不由己,想趁机打入锦衣卫内部刺探情报,做反向细作。”
“只要你有功劳在身,以兴王殿下宽宏大量和识人之明,你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陆松听到这里,心情莫名激动起来。
朱浩的分析合情合理。
我被锦衣卫利用,是因为我爹锦衣卫的身份,我是被要挟的,但我从未做过危害兴王府安全之事,反而通过这层关系刺探到锦衣卫欲对兴王府图谋不轨,那我对兴王府来说就不再是敌人,而是忍辱负重双面间谍……
之前自己因为锦衣卫奸细的身份寝食难安,连妻子都要背负巨大的压力。
没有功劳傍身,背后嘲讽不断,都说他是仰仗妻子上位的“小白脸”,一旦事情败露还会被说成是两面三刀的奸邪小人……
现在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既可为自己扬名,也让一家人无需再为此烦忧。
可问题是……
这只是朱浩片面说辞,陆松很理智,觉得自己被小家伙蛊惑了,事情未必便如朱浩说的那般。
陆松道:“你如何笃定一切会如你揣测的方向发展?”
朱浩摊摊手:“陆典仗是否承认,若今上后妃怀孕为假,一切都能说得通呢?”
陆松眼神低垂,似在用心思考,良久后问道:“即便如此,你如何确定后宫中某位娘娘怀孕是假?”
“猜的喽!”
朱浩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这话差点儿让陆松破防!
感情你小子跟我掰扯半天,就是瞎捉摸出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联想半天告诉我机会来了,根本就是在涮我吧?
“陆典仗先别急着生气,对我来说,虽然只是猜的,却也是建立在陛下登基十年都未曾令后妃怀孕,而陛下后宫佳丽无数这一基础上。”
朱浩继续说道,“即便我猜的只有几成把握,但对陆典仗来说,暗中调查我大伯,只是损失了一点时间和精力,又没有大的投入……但若是真查出什么端倪,获得的回报却足以抵消一切辛苦。”
“好像咱们抛一枚铜板,正面朝上收获颇丰,反面朝上也没什么损失,那陆典仗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陆松本想斥责朱浩一番,听了这话呆住了。
正如朱浩所言。
朱浩只是让他暗地里跟踪和调查朱万宏,又不是拿出全部身家赌博,或是有损他保护兴王府原则的事情……
即便兴王府知道他跟踪和追查一名锦衣卫千户,也会觉得他忠心护主。
查出来线索大功一件,查不到就当虚惊一场。
就这还要跟朱浩辩论个子丑寅卯?摆明就是给他挣表现的机会!
朱浩叹道:“有一成机会,对王府来说就有一成危险,以陆典仗对王府的忠诚,知道有危险,难道还要选择袖手旁观?连我这样一个局外人,都觉得陆典仗不该坐视不理!”
又是振聋发聩的训诫。
陆松仔细一想,心中微颤。
为自己,可以博一个机会,为王府,那是杜绝潜在的风险!
你既然知道朱万宏回安陆有可能对兴王府不利,你只是因为不信任朱浩,就不去调查?那回头你被人揭发出锦衣卫奸细也不冤枉,因为你就没为兴王府考虑过,甚至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于公于私,我实在想不出陆典仗有何理由拒绝……我既是帮兴王府杜绝祸端,也是帮陆典仗解决被锦衣卫要挟的危机,如果这样陆典仗都认为我有坏心思……那我实在是……百口莫辩!”
朱浩拿出一种“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路看你自己走”的态度。
陆松轻叹:“如你所言,你大伯回安陆第一时间造访兴王府,以及他不落家之事,的确有蹊跷,我会着手查探一番。其实我还是希望只是虚惊一场,但若他真有何图谋话,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
……
朱浩对于自己跟陆松一番长篇大论的效果,还是很满意的。
磨破嘴皮子,终于让陆松放下成见,听信了他一次。
虽然二人之前是“合作伙伴”,但其实陆松对他的戒备很深,这点朱浩很清楚,但他实在没别的办法阻止朱万宏对兴王府不利。
只能找陆松。
给陆松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若兴王和朱厚熜真出了什么事,那朱浩所有计划都将泡汤,一年多的努力白搭倒不太重要,可未来的从龙之功,还有改变大明的雄心壮志,也将付诸东流。
靠科举?
任重而道远!
以朱浩一个锦衣卫军户出身的孩子,没强大的背景,即便将来能中进士、中状元又如何?想爬到高位步履维艰不说,更是没个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打磨资历很难奏效,非要等年老后壮志未酬,才发现其实穿越者最大的技能就是自己是故事的主角?
顺风顺水那不叫本事,逆水行舟才是。
而逆水行舟恰恰是一个穿越者来到古代必须要面对的局面,那才不是故事,而是现实。
朱浩之所以要这么大费周折跟唐寅、陆松提出防备朱万宏,是因为他知道历史上朱厚照的确“不孕不育”,也知道这个荒唐皇帝有过娶孕妇谎称是自己孩子的劣迹,当然这些不能作为说服陆松的理由,那他就要换一种说辞让陆松接受。
……
……
王府书房。
兴王朱祐杬连夜召见承奉正张佐,幕僚唐寅,兴王府典宝正杨秀和伴读太监黄锦。
王府右长史袁宗皋到江西赴任后,本来王府应该由左长史张景明支撑局面。
但张景明早就守制返回浙江山阴家中,眼下并不在王府。
历史上张景明跟袁宗皋一样都是弘治三年进士,二人在王府地位相当,张景明比袁宗皋年轻,身体却不好,运气更差,正德十六年年初病故,过了旬月朱厚熜就当上皇帝,连个帝师都没捞到,为他写传记的顾璘甚至发出“人皆惜景明不得大用于中兴之朝也”的感慨。
眼下,朱祐杬的左膀右臂全不在,王府中大小事务都要由其他属官负责,其中文官最高的是正六品审理正刘儆,但因王府审理负责的是推按刑狱,平时并不参与王府大事议论,眼下朱祐杬有事基本都找张佐代劳。
兴王府行事低调,少与地方官吏来往,府中基本无大事,最多也就有点迎来送往的场面活,张佐完全能胜任。
可这次唐寅却来找朱祐杬商议有关防备锦衣卫骤起发难的大事,朱祐杬不敢怠慢,只能找来王府中的心腹臣属一起商议。
“……唐教习有言,外边或有对王府不轨之企图,不知该如何应对,特找诸位前来商议對策。”
朱祐杬做了開场白。
王府中虽然人人称呼唐寅爲“陆先生”,但以朱祐杬身份,不屑于装神弄鬼,他跟袁宗皋一样都直接以唐寅本来的身份相称。
唐寅先跟张佐见过再来找朱祐杬汇报情况,三人做了一番分析后,朱祐杬也觉得朱万宏来者不善,这才把人召集起来商量。
杨秀问道:“不知何人有此歹意?王府戒备森严,照理说……不该有此担忧。”
相比于以往朱祐杬有什么大事都会找袁宗皋商量,下面的属官很难理解兴王府在朝中的定位,就算有人推算到如今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在王府,朱祐杬对他们无法做到推心置腹,自然也就没法上下一心。んτΤΡS://Www.sndswx.com/
朱祐杬甚至不能告之,其实对兴王府有威胁的,乃是有着天子亲军之称的锦衣卫。
唐寅站在一旁最为尴尬。
他进府晚,没资格当王府属官,本来以他举人之身当王府属官不算辱没,可始终他的身份无法曝光,而要有正式官品必须上报朝廷,当年唐寅被禁止参加会试后,立誓终身不为小吏,他在王府属于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闲人”。
黄锦一脸不屑:“既然有人对我王府有不良企图,那就把人给一锅端了便是。”
黄锦是王府伴读太监,属于张佐的手下,朱厚熜登基后升御用监太监,后来更是做到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但他是那种没什么水平的人,最多读過几天书,上位完全靠资历和关系,善于巴结和奉承人,因而为张佐不喜。
朱祐杬眼见几人都没什么建设性意见,不由望向唐寅:“不知唐教习有何高见?”
唐寅想了下。
自己虽然在王府无官无品,但兴王对自己还算倚重。
这是假象?
兴王在装样子?
又想了下,王府跟锦衣卫的矛盾,相信王府中知道的人不多,或者说即便有人知晓,朱祐杬也不能找来商议如何对付锦衣卫,反而是他唐寅对兴王府和锦衣卫的矛盾知根知底,加上朱浩之前为他累积的名声,朱祐杬这是把他当成心腹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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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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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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