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到范以宽离开兴王府的日子,这天晚上朱浩正常在王府西院宿舍居住,写他的本子,陆松过来通知,来日朱浩得陪同世子朱四一同前往朱祐杬的书房,兴王有事相商。
这两天朱浩都没看到唐寅,心里腹诽这老小子不知道去哪儿逍遥快活了,范以宽上课倒是很勤快,发挥他最后的光和热。
以朱浩估计,如果范以宽走了,要是唐寅不能每天坚持到课堂上授课,而新教习可能要拖一段时间才来,那在此期间王府大概率会让他这个伴读给世子上课。
第二天一早,唐寅亲自前来,带上朱浩往王府内院。
“唐先生可知今日要说何事?”朱浩问道。
唐寅摇头。
他也是临时被通知开会,有些心不在焉道:“朱浩你不是善于分析人心吗?你认为呢?”
朱浩这次显得很谨慎:“如果是世子课业问题,兴王通知一声就行了……或许是王府内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不是每件事朱浩都好预测,合情合理的事可以推算出来,而眼下兴王府上上下下看起来都很正常,唯一会产生变故的就是范以宽的离开,但朱浩又感觉不是为世子课业之事,这就让他觉得怪怪的。
……
……
两人到了朱祐杬书房。
此时袁宗皋已带着朱四抵达,等了好一会儿朱祐杬才在张佐陪同下出现,如此一来等于是六个人的内部会议,除了王府目前的“四巨头”外,多了朱浩和朱四两个孩子。
朱祐杬做了开场白:“今日让张奉正谈谈地方官府之事……世子,你听一下。”
唐寅闻言不由看了朱浩一眼,又让这小子猜对了,不是为范以宽走之后谁来上课的问题,更好像是临时给朱四开的课堂。
张佐行礼后说道:“地方知州张也铮到任月余,接手地方事务后,明显……与之前的邝知州有所不同……”
唐寅好奇问道:“有何区别?”
张佐道:“之前与盗寇一战,朝廷给地方的赏赐不少,基本被他中饱私囊,到任后更是以交通要隘修筑堡垒防贼之名,让士绅积极纳捐军粮物资,等钱粮到手,却迟迟没有开工的迹象。
“另外,今年汉水河工款项似乎也未正常下发,却通知城中大户,说是要为当今陛下千秋节筹备贡品,再次让各家纳捐……”
此消息一出,袁宗皋瞥了唐寅一眼。
没有太过意外。
大明官吏也就表面清正,像邝洋名这样不算清官也不是赃官的,稍微贪墨那么一点,已经算是难得的好官。
张也铮作为逢迎朝中奸佞而得势的小人,到了地方后自然想的是搜刮掠夺。
本来没什么,大明地方上这样的官员并不缺乏,只是吃相……刚到任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捞钱,几乎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还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尤其兴王府本身就属于超脱于地方官府的存在,面对此等劣官,更有一种被人欺辱到头上的感觉。
朱祐杬叹道:“我未曾料到,朝廷竟委派一个劣迹斑斑的官员来接替邝知州,却说邝知州协助兴王府剿灭盗寇之事上,还是出了不少力的,才能有目共睹。”
袁宗皋顺着朱祐杬的话说:“目前看来,这个张知州到了地方,不施仁政,嘴上全是为了地方百姓,每出一个政令却都是为搜刮民脂民膏,必然有所凭仗。只怕此等事上报,因其有朝中奸佞撑腰,多半无疾而终。”
此话一出,算是奠定一个基调。
就算张也铮贪赃枉法,兴王府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也别去闹腾,否则只会反噬己身。
这也是袁宗皋一直推崇的儒家中庸思想所致,兴王府要在这么一个世道安身立命,明哲保身很重要……
“咳咳咳……”
这边正商议事情,朱祐杬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张佐赶紧过去帮忙拍打朱祐杬后背,尽力让朱祐杬气息平顺过来。
朱四一脸关切地问道:“父王,您没事吧?”
朱祐杬咳嗽良久才缓过气来,一抬手阻止儿子近身,吩咐道:“我没事,继续说吧。”
张佐道:“照理说,州衙施乱政兴王府不该袖手旁观,但最近襄王府屡屡为田土之事与我王府闹出纷争,或许真应如袁长史所言,先把地方事务放到一边,安心解决跟襄王府的宿怨……”
襄王府一系,乃明仁宗第五子朱瞻墡一脉,到如今已算是标准的皇族旁支,距离皇位继承人顺位已经很远。
但因为襄王府地处安陆州北边的襄阳,作为近邻,双方在田土方面时常闹出一些纠纷,比如说襄王府跟兴王府间曾在弘治末年,为了田土之事争执不休,最后还是孝宗出面,把有争议的土地划给兴王府,事情才算平息。
襄王府当时吃了哑巴亏,现在兴王府剿匪又立下大功,朝廷赏赐两千顷田地,这土地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可能让你现在去开荒,实际上也无荒可开,就是从原本宗藩土地中调拨,属于割东家肉给西家,襄王府又成了吃亏的一方。
朱祐樘早就死了,朱厚照不会在意地方藩王的利益,划拨也就划拨了,襄王府觉得朝廷可能会提防兴王府做大,就算接到圣旨,也不愿意把跟自家的田地乖乖地交给兴王府……双方又有闹开的迹象。
朱浩作为一个旁观者,知道其中一些原委,只当看热闹。
朱祐杬突然转向朱四:“世子,你对此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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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四在旁正听得昏昏欲睡,什么张知州、襄王府,跟我有关系吗?我还在想昨天是不是把弹珠落在床下了,今天一直没寻着,明天休沐去哪儿玩才好……这边就开始问我有何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袁宗皋作为名义上朱四的恩师,启发道:“世子,你认为兴王府跟襄王府之间的矛盾纠纷,应该如何解决才好?”
朱四哭丧着脸:“父王,我不知道咱跟襄王府间产生什么纠纷,如果矛盾不是很大的话,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吧。”
这属于不明就里下所能做的最好的回答。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我就劝双方和解。
张佐道:“是这样的,世子,此番兴王府平盗寇有功,朝廷赏赐王府仪卫司两百护卫,还增加了两千顷王田,原来都是襄王府私自霸占的熟田,很多都不合规,他们不想把这些田地白白交给兴王府。您看有何对策应付此事?”
到了大明中期,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尤其各家藩王、勋贵,绝对是有便宜不占非好汉,强占民田那都是一把好手。
朝廷三令五申不允许土地兼并,藩王购买土地向来都严格限制,但朝中自王公贵胄到官员、军户、皂隶,从未真正遵守过这条制度,到最后各王府都有户籍册之外的土地,数量还不少。
朱四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支支吾吾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我们就上报朝廷,举报襄王府抗旨不遵,让朝廷为我们出面。”
朱祐杬点点头:“明令章法,倒是一条可选择的途径。”
大概朱祐杬自己也没太好的办法,觉得儿子说得尚可。
但朱浩看出来了。
朱祐杬的身体,比之年前大有不如,之前还大病一场卧榻近两月,只是最近才看起来正常一些,但还是不能久坐操持王府事务,很多事都交给手下人去做。
历史上朱祐杬还有三年时间就要病故,话说这大病不是一日所成,朱祐杬不过四十岁,后世看来刚到中年,一个三年将死之人,身体能好到哪儿去?
自己的事只有自己最清楚,朱祐杬感觉自己身体和精力大不如前,当然要想方设法培养儿子临机决策的能力,不单纯学问上要教导儿子知学上进,更在治理王府方面,潜移默化教会儿子一些道理。
这是为人父者的良苦用心!
朱祐杬望着唐寅,问道:“唐先生,不知你有何见地?”
唐寅道:“朝廷赏赐田亩,却非要赐北边襄王府的田地,是否朝中人刻意如此,有意挑起兴王府跟襄王府间的矛盾?”
张佐笑道:“唐先生言之在理,连本地知州张也铮,也可能是朝廷派来挟制兴王府的,这时候朝中有小人使坏,专门给兴王府制造麻烦,非常合乎情理。”
现在只要为了打压袁宗皋,张佐这边,连唐寅放个屁都是香的。
袁宗皋听出一些意味来,摇头轻叹:“朝廷土地赐予下来了,不接收也不行,不然多出的二百侍卫靠什么养活?该是王府的,一步也不能退让。”
之前强调息事宁人,可涉及跟襄王府的土地纠纷,袁宗皋又变得比张佐还要强硬和激进。
朱浩听了,感觉袁宗皋和张佐二人纯碎是狗咬狗一嘴毛。
朱祐杬神色有些憔悴,好像不想听这种没有营养的讨论,道:“照理说,州衙要为庆贺陛下千秋节筹备贡品,兴王府也得参与进去,但今年夏汛眼看就要到,去年河堤就有多处损坏,没得到及时修缮,加上王府这两年耗费颇大,实在不行的话……先把银子用在修缮河堤上吧。”
张佐为难了:“可要是兴王府不参与的话,朝中奸佞搬弄是非怎么办?”
“顾不上了……”
朱祐杬不太愿意想这些糟心事。
朱祐杬又望着唐寅:“不如这样吧,跟襄王府周旋之事,暂且交给唐先生处置,兴王府土地上不能退缩,这是涉及兴王府兴盛传续之大事,怠慢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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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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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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