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来了。”曲桓看见她便笑道,“卫兄被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们缠住了,估计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要不我们先到大堂坐会儿。”
沈秀把眼一扫,大堂内确实没什么伙计,便与曲桓捡了个位置坐下。
“嫂子脸上喜气洋洋,应该是知道卫兄考中了案首吧!”曲桓道。
沈秀笑道:“曲兄弟果然聪慧,一猜就中。”
曲桓笑道:“我可称不上聪慧,至多有点小聪明。要不然也不会挂在榜尾。”
沈秀本来不好意思问他考中没有,如今听到挂在榜尾,就知道是中了,只是名次不好而已。
“其实名次这事不用太计较,我相信曲兄弟的才学,下次应该能考好的。”
曲桓笑道:“嫂子别安慰我了。我不打算再考下去了。这次能考中童生,就已经是侥幸了。将来的院试,我多半是要落榜的。不过这样也好,考个童生回去,起码也给了我爹一个交代。”
沈秀没想到他竟会放弃将来的院试,劝说的话还没出口,曲桓就打断她道:“嫂子不用多说,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是经商,而不是考什么举业。”
“嫂子,我今日收到罗公子的书信,说是那批兰花册子,很得京城贵人的喜爱,已经全都卖了出去。”曲桓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其实我们绣制的牡丹绣屏也可以运到京城去卖。”
“府城终究不及京城那边,这次的牡丹绣屏是卖了出去,可却是沾了卫兄的光。我细想了一下,府城的有钱人终归有限,不像京城那边,富商云集,又有不少贵人。”
沈秀道:“你说得好是好。可是要把牡丹绣屏运到京城,不是一件难事。除非你那位罗公子肯帮忙。”
曲桓道:“等回到县城以后,我就求他帮忙。他将来少不了要我给他做事,应该不会拒绝的。”
“为什么这么说?”沈秀不明白曲桓怎么会帮到罗恭,“他要你帮忙做什么事?”
曲桓笑道:“嫂子大概还不知道吧,罗恭他谋了一个县丞的位子,等到左县令升迁后,他就是槐安县的县丞了。”
“今日我收到他的书信,听他在信里说,左县令已经去了京城述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施县丞会接任左县令的位子。而他会接任施县丞的位子。”
沈秀最不想听到的消息,就是左县令离任的消息。
一方面她和温敏确实有些投缘,又在对方身上下了很大功夫,自然舍不得对方离开。
另一方面则是左县令还算是个好官,起码在任期间,没有鱼肉乡里,也不曾多加赋税。可要是换了新县令,那就说不定了。
有这样一个坏消息梗在心里,沈秀在半个时候后见到卫宴时,喜悦便冲淡了不少。
卫宴刚应付完掌柜和伙计们,脸上还带着一丝疲倦,看到沈秀进来,眼睛才亮了起来。
“总算不负李夫子期望,又给他挣回了一个案首。”
卫宴知道自己中案首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李夫子。
沈秀笑道:“我看李夫子该高兴坏了。若是相公将来在院试的时候,也能得中案首,那就是小三元了。”
卫宴微微笑道:“这次能得中案首,已经是很幸运了。至于小三元什么的,我就不多想了。”
小三元听着是不错,可是卫宴有清醒的认知。每个考官都有自己的喜好,自己不可能每次都能遇到欣赏自己的考官,所以他始终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
沈秀接下来也转了话题,“我过来的时候,没看到袁子文。他考得如何?”
提到袁子文,卫宴忍不住摇摇头道:“他本来考得不错,考中了第二十名。可是隔壁有个天天出去鬼混的考生,却考得比他还好,排在第十名。”
“他愤愤不平了好一会儿,后来觉得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搬出这个客栈了。”
沈秀试着问道:“他搬出客栈,不会和相公你考得太好有关吧?”
卫宴轻轻笑了笑道:“若说没有,估计这话连我也不相信。不过他既然没有表现出来,那我就当不知道。”
沈秀便道:“相公,看来和你做朋友,也得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啊!曲桓倒是有承受能力,可惜他才学不及袁子文。我看袁子文早晚会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
沈秀道:“受不了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同窗啊!”
卫宴笑道:“不会的。子文好胜心是强了一些,可他知道分寸,最多只会不舒服几天,以后就没事了。”
卫宴还是很了解袁子文的,袁子文在搬出客栈第二天,就有些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终归还是沉不住气,有点挫折便发脾气。
反观卫宴,上次学政大人来书院,卫宴的风头分明被自己夺走,可他什么也没说,表现得就和平时一样。
袁子文在另外一家客栈待了几天,觉得没趣,便又搬了回去。
而住在他隔壁的那个考生,因故早早回了老家,所以袁子文便觉面子上好过了一些。
卫宴只当他未曾搬出去一样,问他可要参加知府大人举办的宴会。
袁子文道:“当然去,听说知府的府衙可比县城的府衙富丽多了。”说完没看见曲桓,便问道:“曲桓呢,他去不去?”
卫宴道:“他已经回县城了。说是家里有什么要事。”
曲桓是回去求罗恭帮忙的,他想把牡丹绣屏卖到京城去,但是他没有人脉和关系,只能像沈秀说的那样,找罗恭帮忙。
曲桓走后第二日,卫宴便和袁子文去了知府府衙做客。
知府大人姓秦,相比左县令的年富力强,这位秦知府已经年过五十,大概是因为操劳太过,秦知府的头发都已经花白,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一些。
秦知府老归老,说话很风趣。
众位学子本来还有些紧张,如今见知府大人这么风趣,便都放开了些。
为了活跃气氛,秦知府还特地命府里的几个歌姬给大家唱几首曲子。
几个歌姬都在二十上下,个个容颜姣好,身段苗条,刚一亮相,便成功地把学子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在座的学子们哪个不是寒窗苦读好几年,除了出身世家的子弟,哪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就连袁子文都看得目不转睛,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秦知府一边喝着美酒,一边不忘注意这些学子的举动,很快就发现在座的学子中,唯有卫宴不为所动,只盯着桌案上的食物,看也不看那些歌姬一眼。
秦知府便朝卫宴笑道:“是不是这些歌姬容貌粗丑,所以入不得你这个案首的眼?”
卫宴抬起头,很镇静地说道:“知府大人说笑了。这些歌姬青春年少,何来粗丑一说。学生之所以不曾留意,是想到家中贤妻,不知道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秦知府笑道:“我还以为你年纪轻轻不曾娶妻,原来已有了妻室。真是可惜。若你不曾定亲,将来恐怕多的是大家闺秀任你挑选。”
卫宴道:“学生却不觉得可惜。学生当年病重在床,眼看病势一日重过一日,家母无奈之下便想到冲喜。可惜学生家贫,又无功名,所以没有几户人家肯把女儿嫁过来冲喜。
可是内人还是义无反顾地嫁了过来。当我醒来的时候,就暗暗发誓,内人在我最穷困病重的时候嫁给我,我这辈子就只认这一个妻子。”
卫宴说完,还站起身朝秦知府行了一礼,“学生一时激动,便多说了几句,还望知府大人海涵。”
秦知府在卫宴说到冲喜时,就已放下了酒杯,如今见卫宴朝自己行礼,忙道:“你说得不错,是老夫狭隘了。”说完还摸了摸胡须,“不忘糟糠之妻,很好,很好。”
秦知府听说卫宴定亲后,是真的为他感到可惜。可是当卫宴把原委说完后,他便觉得这卫宴一点都不忘本,是个品性正直之人。
秦知府想到他写的文章,那时候师爷和几个幕僚,都觉得另一篇文章更为华丽,只有秦知府觉得卫宴的文章透着一股清正之气,坚持点他为案首。
如今想来,他的眼光不错,能写出那样清正之气的文章,品性自然差不到哪去。
秦知府满意地看了一眼卫宴,这样有才华品性又好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他有心想把对方引荐给府城的一位大儒,只是不知道大儒归家了没有。
府城的这位大儒,是出了名的不喜俗世,每年都要到寺庙住上好几个月。
秦知府不确定他在不在家,不在家的话,又不知道他在哪个寺庙清修。
他心里暗暗盘算,打算派出一个心腹,先去问好大儒的去向,然后再带着卫宴去拜访。
不过因为暂时不知大儒的去处,直到宴会结束,秦知府也没提起此事,只是在宴会中途把卫宴叫到一边,说了几句话。
他倒也没说要带卫宴去见什么大儒,只是让他在府城多住几日,这样自己还能指点一下他的功课。
秦知府的好意,卫宴不能不领,便点头应下来,说自己一定多留几日。
秦知府这才放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让他三天以后,一定要来府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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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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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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