惬意苒苒,春草似幕绿油油。
我一如往常晨读吟诵,陆尧来到小院,靠着栏杆朝我打了个响指,脸上噙着意味深长的狡黠微笑。
我一见这笑容,就有种难以形容的不祥之感。
“听说洛阳那帮文人雅士要弄个什么花舫诗会,咱们晚上要不要凑凑热闹?”
所谓诗会,无非是一群世家公子沽名钓誉的自嗨把戏,纯粹为了博名。
前些年洪都星府就曾闹过一个笑话,凉州都督为在寒食节这日捧自家女婿,特邀宾朋举办诗会。
不料其婿提前准备好的诗文泄露,结果诗会当日被一稚子当众念了出来,轮到凉州都督的女婿赋诗时,面对在场众人他竟不知所措,最后只能现诌一首打油诗,颜面大跌。
办诗会,邀美人,一贯是富家公子们附庸风雅的博名手段,我已见怪不怪。
我这人吧,也贵在有自知之明,花舫消遣可是一笔不菲支出,我这寒酸文人,注定没有牡丹花下,做风流鬼的命。
我可不像陆尧,阔绰得好似有金山银山一般挥霍不尽。
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委婉推辞道:“晚上还是不去了吧,我想把这里的书翻一翻,再者......这本道藏经书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钻研。”
坐在门槛上吹着惬意春风的狗爷一声不吭,一副故作镇定的惺惺之态。
陆尧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不偏不倚,正巧砸在狗爷的后脑勺。
“嘿,老色胚,花舫的鸨娘不比你心心念念的韩寡妇俏?你那颗荡漾春心难道就不痒痒?”
狗爷面无表情,不知心里是否已暗潮涌动。
陆尧说着凑到狗爷身边,继续渲染气氛道:“据可靠消息,日落时分秦淮的花船也会聚集于此,到时三江至秦淮的花魁们都会登场,这等场面可是少见得很呐!”
对着狗爷挑了挑眉,陆尧露出一抹坏笑,故意引诱狗爷道:“听说过水丽坊的真真姑娘不,据说吹得一口好箫,进了他闺房的男人,事后无不是扶墙而出!”
狗爷挖了挖鼻孔,然后朝面前一弹食指,平平淡淡地甩了一句:“没那打水漂的钱财银两,我得勒紧裤腰带喽!”
我尴尬一笑,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
东陀寺化缘的小和尚之前路过桃柳巷时,嘴里经常嘟哝一句“山下的女人如老虎”。
其实风尘中的女人,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把男人腰包连同身体一并掏空的主儿。
我娘更是从小就教导我:越是漂亮的女人,越要提防。
美艳之下,包藏祸心。
狗爷以为叫穷就会换来陆尧阔绰一回,大包大揽。
没想到这回,陆尧却是一反常态,将我推向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晚花舫诗会,最合适的人选,非主簿徐长卿莫属,今晚小爷命你为先锋,必须拿下诗会!”
狗爷看了看我,眼神之中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恨。
我瞄了一眼正在晒太阳的大黄,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安详悠然的牲畜,每天只负责吃饭、睡觉、晒太阳。
如不是陆尧现场点将,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他前不久刚封的“帐前主簿”。
我连连摆手推脱,没信心道:“洛阳乃是大周新都,人才多如过江之鲫,我这点浅薄才学,恐难胜任。”
狗爷这时有些按捺不住了,当即一脸谄媚笑容,并拍胸脯表态:“他不能胜任,我能胜任......”
陆尧懒得理会狗爷的恬不知耻,甚至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继续游说我道:“今晚这场花舫诗会,你还真非去不可!”
陆尧这么一说,我顿时百思不得其解,忙问道:“为何?”
陆尧微微一笑,朗声道:“因为这场诗会的组织者,是神将府那位纨绔二世祖,王公望!”
我对“王公望”其人一无所知,若不是今天从陆尧口中得知此人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我实在不知神将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王符岐有一女,名为王西子,乃是大周王朝最具天赋的修行者,天生灵脉,出生便有天灵三息的修为,而今已是云海仙宗首座紫阳真人的唯一亲传,其天赋可谓是王朝独翘。
与王西子相比,其子王公望就是洛阳城不折不扣的第一纨绔。
这厮在洛阳城的名头,和狗爷在桃柳巷百姓心中的形象几无区别,都属于人神共愤的那一类。
我依然想拒绝,可陆尧给了我一个不好继续推脱的理由。
“你若诗会成名,神将府就算想动你,也要顾忌门阀声望和影响.....踩死一只蚂蚁无声无息,想要压倒一头象,就得千斤力,就不知你想做蚂蚁,还是想有朝一日成为象?”
我不得不说陆尧很会拿捏人的心思,他这句话说完,我的意念开始动摇。
这个时候让我收拾行囊回鄂州,内心深处其实有那么一丝不甘。
前路未知,使我有些畏缩踟跄,不敢做出大胆的尝试和选择。
陆尧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使我立马开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就是一个诗会,我去又何妨!
······
洛河以西为灌口,是黄水与伊河、洛河交汇处,也是东都为数不多未严令宵禁之地。
自三年前确立洛阳为新都以来,这里日暮行船,天黑结彩,俨然是另一番别样景象。
东都扼三州之地,又据三河盛景,故而以其得天独厚的条件,缔造花舫游船连绵八百里的壮观奇景。
时下更是许多达官显贵一夜风流消遣放纵之地,可比城中所谓的红院花楼惬意得多。
说得道貌岸然些便是这些花船,要比城中怡红柳巷之所来得安全。
纵使是哪位达官显贵府中同裘堂客打翻了醋坛子,领一概帮众捉奸,三河汇流处连绵八百里近千花船,谁人能轻易把自家风流快活的相公给揪回家去再施以一顿严刑峻法?
蛮夷十六部未曾东侵之前,洛河花船仅数艘,而今东都确立才三年,穿梭船只往来不绝,足见其发展之速,众王公贵胄达官显贵贡献之大,没有一众肯掷千金的土绅财主,哪里会有花船争流之艳。
如今洛河之名已强压秦淮一筹,又因中原大地民风尚武且倾慕诗书才人,故而此地花船内不仅有丝竹管弦诗会答对,也有霓裳剑舞投壶掷骰,花样可谓繁多,令洛阳无数男儿乐不思家。
狗爷终归还是跟了过来,如狗皮膏药一般让人无可奈何。
有狗爷在,我估摸着今晚我和陆尧又得遭不少异样眼神的洗礼。
花柳之地狗爷最是门清儿。
不过他有没有亲临登舫,在哪位小娘子或是某个徐娘半老的鸨娘身上偷摸揩油那就不得而知了。
为防止狗爷忘了正形,沉迷于灯红酒绿乱了心智,同样没个正形的陆尧望着洛河上漂荡的花船,阴阳怪气地提醒着狗爷:
“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可没有耕坏的田......今晚你若是到时扶墙而出,可别指望小爷搀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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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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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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