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鞍直指挥使储慎平将全部人马开进了城内,顺利接管防务。
邵树德亲自主持大敛仪式,待李克用遗体入柩之后,又与刘氏商议了一番,决定停殡五日,四月初三是吉时,起棺归代州。
而在此之前,他则趁着有利时机,抓紧办理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一「嫂嫂将来有什么打算?」邵树德亲切地问道。
他现在十分谨慎,与嫂嫂刘氏会面之时,都要拉着河东节度副使李袭吉一起,以免被人说闲话。
李袭吉的身子骨好像也不怎么硬朗。
他本来就肥胖无比,平时吃得还不少,又不像邵树德经常练武、打猎、打马球消耗能量,因此有很严重的三高症状。
李克用的离世,又给了他重重一击,因此精神恹的,仿佛风中残烛一般,生命之火随时会熄灭。
他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为了河东以及李克用的身后事,依然忙前忙后,忠心让人动容。
李克用这人,还是很能团结手下人的,有独特的人格魅力。
「叔叔可有安排?」刘氏神情哀伤,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
邵树德沉吟了一下,道:「我在洛阳有一宅,还算不错。嫂嫂或可过去住住。贱内也一直很想念嫂嫂,常常说要和嫂嫂把臂游玩呢。」
「叔叔安排即可。」刘氏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邵树德笑道:「我那些侄儿、侄女也一起住过去,热热闹闹的多好。」
刘氏勉强笑了笑。
她倒不是心怀不满。事实上邵、李两家交好,她出力很大。只是在如今这个悲凉的情境下,她是真的对一切都没太多兴趣了。
另外,即便事前早预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但事到临头之时,心绪上的波动也是难免的。
河东,已经无法给她提供保障了。从今往后,一切都靠邵家人的施舍。
「还有一事。」邵树德又看向李袭吉,道:「河东道巡抚使吴子华刚刚薨逝。河东重镇,机务不可久旷,不知李副使可愿迁就?」
吴子华就是吴融,也算是早期投奔邵树德的文人之一了。诗写得很好,但屡考不中。后来大彻大悟,不再考学了,投靠了当时急需用人的邵树德。从县令做起,一步步升迁,最终官至河东道巡抚使,薨于官舍。
历史上的吴融,在唐末那个大染缸中浮浮沉沉,屡逢兵乱,数次被贬谪出京,颠沛流离,只活了五十四岁。
这个时空,长期在延州等地做官,生活安定,心情舒爽,倒是多活了三年。
人的命运,真的和环境息息相关。
「臣谢陛下隆恩。」李袭吉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应下了。
他知道这个职位是圣人为了安定人心而拿出来的。
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体来说,可能干不了多久了。本欲推辞,不过想想一家老小,想想知交好友,再想想晋王遗属,他又觉得在这个位置上过渡一下也不错。
该提前安排的事情,正好提前安排掉,省得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有三郎相助,河东人心定矣。」邵树德喜道。
「臣定不负陛下厚望。」李袭吉回道。
他就知道,巡抚不是白得的。这不,圣人已经开出条件了。
不过这件事并不难办到。就河东的文官群体来说,归于新朝也没什么不好的,或许还能摆脱武夫长期以来的欺压,扬眉吐气一把呢。
解决了这两桩大事,邵树德心中轻松了许多,接下
来则是更棘手的军队问题了。
*****
三月二十九日,邵树德召见了李嗣源,正式着手解决河东降兵的问题。
李嗣源接到旨意后很快就到了。
作为代地区的军政一把手,他最近一直留在金城镇没离开,乖巧得很。
邵树德对他的表现也很满意。
或曰李嗣源当过皇帝,野心勃勃,可能会造反。但邵树德觉得,除了少数一开始就「胸怀大志」的人之外,绝大部分人都是在乱世中随波逐流,野心也是随着实力一步步增长的——试问天底下的武夫,哪个没野心?
因此,该用就用,无需疑神疑鬼。
「忻代现有多少兵马?」邵树德从亲兵手里接过了一副鲸皮甲,边看边问道。
这副鲸皮甲挺沉的,防护力看起来也不错。
沉的原因是鲸皮角质层本身比较厚实、坚硬。
海洋中的鲸,往往不知道自己身上附着了多少「搭便车」的生物,因为皮太厚、太硬了,它感觉不到。
这样的材质,做出来的皮甲质量还是相当不错的,且因为相当的缓冲层,对钝器伤害有一定的削弱作用。另外,邵树德又让人在上面钉了许多铁片,对劈砍也有了不错的防护力。
仔细想想,似乎有点棉甲的意思了。军器监一共制作了百余套,都送了过来——其实,这玩意的成本非常高昂,更兼稀有,注定只能当做一种「玩具」。
「尚有三万余人。」李嗣源回道。
他的目光也被鲸皮甲吸引了。因为这副皮甲真的有点厚,莫不是叠了五层牛皮?
「三万多……」邵树德用一种惊叹的语气说道:「兄长养兵,何其多也。全河东有多少兵?」
「不下八万。」李嗣源答道。
「太多了。朕破汴梁之时,朱全忠也募了一堆兵。而今得了河东,兄长亦给朕留下了八万武夫。」邵树德苦笑道。
李嗣源有些惭愧。
如果幽州镇还在手的话,河东、幽州两镇加起来可养十万军队。如果易定、成德、魏博、沧景再提供一些财货的话,则可养更多——粮食不是问题,主要难题在于钱帛,需要外界提供。
但现在河北诸镇陆陆续续完蛋了,河东也丢了幽州、大同,再养八万兵,可就真的养不起了。事实上晋军的赏赐已经比一年前少了,这要是换在别的藩镇,武夫们就造反了。
「若朕不来河东,义兄养这么多兵,早晚也要出事。」邵树德又道。んτΤΡS://Www.sndswx.com/
李嗣源默然。
这话没法反驳。晋王对部队的掌控力是很强的,虽然没法和邵树德、朱全忠比,但也比那些动辄造反杀将的藩镇强。
究其根底,当年晋王入河东,可是带着大军上任的。
这些军士,很多是出身沙陀三部以及与沙陀有姻亲关系的鞑靼,晋王带着他们连战连捷,威望极高,随后与河东残存的衙兵融合,控制力下降了一些,但仍然很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武夫们再能忍,也是有限度的。况且此时晋王已薨,武夫们保不齐就要作乱,烧杀抢掠,酿成事端。圣人如果愿意接过去,也算帮他们解脱了。
「忻代诸军,或需重新整编。」邵树德用看似询问实则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臣谨遵圣命。」李嗣源回道。
邵树德满意地点头点头,道:「三万多人,整编为大同、天成二军,大同军朕另委官将,天成军由你来带,如何?,
「臣遵旨。」李嗣源毫不犹豫地应道。
比他想象中的结局要好,没什么不满意的。
「这副甲,你拿去玩吧。」邵树德让人
将鲸皮甲交给李嗣源,笑道:「内里再穿件锁子甲,防护也不差了。」
「谢陛下赏赐。」李嗣源亲手接过鲸皮甲,爱不释手。
确实如圣人所说,里面穿一件锁子甲,外罩鲸皮甲,防护力相当强了。最关键的是,能抵消部分钝器的打击,还是很不错的。
武人,就没有不喜爱兵器、甲胄的。
*****
建极六年四月初三,李克用的灵柩自金城镇南返。
邵树德亲自扶棺,出城方止。
金城镇外,飞龙军、银鞍直两万多人排着整齐的队列,迤逦南下
更北边,三万余蕃兵浩浩荡荡,远远跟着。
有此五万余人入雁门关,足矣。
四月初十,大军抵达代州理所雁门县城外。
先期返回代州的李嗣源带着一众官员、将吏、耆老,于北门外素服序立,恭迎晋王法驾。
当然,更重要的是恭迎大夏天子。河东已经变天,今后何去何从,没人说得清楚。不趁这时候混个脸熟,等到将来官位被关西、河南来的经学生取代,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邵树德耐着性子与官员们会了会面。
他的态度很和蔼,说话也好听,官员们听了就像回到家里一样,觉得生活又可以维持下去了。
还在整编中的大同、天成二军将校也一同前来觐见。
邵树德仔细慰勉了一番,得知暂时无人作乱之后,心意乃安。
在金城镇的时候,他已经定调了:在治丧期间作乱的,就是丧心病狂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老实说,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就是爽。
他不指望靠这种小花招能压住所有河东武夫的野心,但能劝阻一大部分就很不错了。剩下的头铁之辈给他打上「丧心病狂」的标签,让其他愿意顺服的河东武夫厌恶。悄然之间,分化瓦解达成,不费一兵一卒、一钱一绢。
进城之后,李克用灵柩停在白云寺地宫之内,等待八月底下葬。
而在此时,邵树德也收到了天井关那边的消息:史建瑭星夜赶回泽潞,令守御天井关、马牢关、泽州城的沙陀、吐谷浑蕃兵投降。
形势非常好,不是小好,是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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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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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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