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日,出现在临朐以东,袭击了一支运粮队伍,
二十七日,又蹿回青州,四处围捕敌军斥候游骑,动静很大。接下来两天,他们甚至一度杀回了淄州,亮了亮相之后,又趁夜消失了。
莱州理所掖县西郊大营之内,朱全忠正在宴请一干青州将校。
“张将军此番前来,定然是为青州战事了。”朱全忠的脸色看起来更加憔悴了,显然这几个月训练新兵花费了他极大的心力。
当然战局不乐观也让他很是惆怅。
先后“寄生”了两个藩镇,在魏博被赶走了,本钱失掉大半,好不容易在青州站稳脚跟,也深得王师范信任,结果王师范也要完蛋了。
失了棣州,淄州丢掉大半,都十分致命。而今真正能提供助力的,其实也就青州一地罢了,登莱二州地广人稀,只适合做牧场,能提供的帮助有限。
战争打了大半年,本来十分富裕的淄青镇家底消耗得厉害,朱全忠很怀疑还能撑多久。
如果王师范被灭,那么他就又没有好下场了。
“战事甚烈,而今粮食倒是不缺,还能勉强支应,但财货缺得厉害。”张居厚饮了半碗酒,叹道:“大帅遣我来问问,这些兵能不能成,能不能打?”
“王帅的意思是……”朱全忠问道。
“老这么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张居厚说道:“渤海馆、新罗馆的情况你也知道,今年还有人过来做买卖,明年呢?知道这边在打仗,货不好卖,人家还来么?棣州盐池也没了,眼看着还有两个月就年底了,王帅还在为赏赐发愁呢。”
“这是要反攻?”朱全忠惊讶道。
他练的这些兵,守城守寨可以,出征打打蟊贼或起事的所谓农民义军也可以,但与久经征战的夏兵厮杀,这不是送菜么?除非对面的将领蠢得可以,自己作死。
“反不反攻的,还没有定论。军府这会也分两派,争执不下。”张居厚说道。
“何为两派?”
“一派觉得眼下还可以守,以拖待变。过年的军赏,也不是不可以筹集得出来,就是大户们要出血了。拖到明年,局势或有变化。”
朱全忠若有所思。
若李克用调集主力下山,那么以夏军如今分散的部署情况,势必要从各个战场抽调兵力,与晋人进行大战——多半是在河北。
这样一来,至今尚未投降的几个河南藩镇就有喘息之机了,甚至可以借机谈条件,争取更好的待遇。
决战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就能打完的,也不是立时就开战的。开战之前,各种利益勾兑、拉拢许诺就开始了,墙头草的价值大大上升,大有可为之处。
“一派觉得不如调集平海、团结二军上来,夏人围攻日久,已是疲惫之师,或可大胜。这就是赌了,是赢是输,在此一举。”张居厚又道。
朱全忠凝神沉思。
方略是没错,但他仍然觉得胜算不够高,不过也确实到了可以赌一把的时候。
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并不是恒定的。某场战斗,第一次你赢了,同样的条件,再给你重打一次,可能就输了。
横行天下多年的强军,败于新兵之手的在史书上并不少见。战争是靠人来打的,是人就会犯错,只要抓住敌人的错误,就有可能以弱胜强。
而且夏军现在的战斗力肯定远远不如几个月前。“疲惫之师”这种称呼为何屡屡见诸于史书,因为这真的是一种很危险的状态。用生力军来对付他们,或有胜算?
“王帅属意何策?”朱全忠问道。
“王帅犹豫不决。”张居厚又饮了一碗酒,叹道。
朱全忠也无语了。
这会犹豫不决,事实上选的就是第一策,以拖待变,寄希望于晋军给他们减轻压力。听闻青州还有夏军使者,那么双方一定在谈条件,这就更好理解了。
“张将军觉得何策为佳?”朱全忠突然问道。
“今日我看了看诸营军士,挺像模像样的。”张居厚说道。
这就是倾向于第二策,反攻了。
“李克用要出兵,不知道几时了。眼下还能撑多久?”朱全忠示意了一下,朱友诲起身,给张居厚斟了一碗酒,只听他继续说道:“听闻王茂章在海州,有众万余,朱瑾还有不少兵马,其人又骁勇异常,不如约其一同出兵,与夏贼拼死一战。”
“梁王果知我武人之心。”张居厚一听,大起知音之感,抱怨道:“依我看,还不如把登莱诸牧监的马都带上,拣选会骑马的武人,奔袭贼人后方。主力再从青州正面发起进攻,胜算其实很大。”
登莱二州,即便在天宝年间,亦只有二十多万人。后世明代的登莱二府,地域范围与唐代登莱二州差不多,却有一百六十万人。故此时的登莱,开发程度极低,野外到处是荒原和低矮的丘陵,几乎成了淄青镇的专属养马地。
平卢军素有骑兵传统,马匹保有量还是不小的,本身还进口靺鞨马。粗粗武装一下,让数千军士一人双马机动,通过密州、沂州进军夏人后方,还是有可能的。
“都头、张将军。”朱友谅突然闯了进来,脸色苍白地说道:“南边传来消息,夏兵已破即墨,大军一路向北,来势汹汹。”
“什么?”张居厚有些吃惊,刚刚有些醉意的脑袋立刻清醒了。
朱全忠心中微微一紧,但脸色没什么大的变化。
征战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夏贼的手段,他以前不熟悉,不适应,但现在基本弄清楚了。
“此路夏贼必是从密州过来的。”朱全忠站起身,道:“传令下去,囤积粮草、柴禾、器械,收拢各营军士。军中乱传消息,高声喧哗者,立斩。另遣人至州城,知会一声。”
朱全忠是都教练使,没法插手地方政务,因此他只能做到通知的义务,不过人家多半也已经知晓了。
“张将军,你是留下来,还是……”朱全忠把目光转向张居厚,问道。
“我立刻回青州。”张居厚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劳烦告诉王帅。君之盛情,感佩至今,贼众远蹿登莱,平海、团结二军虽成军时日尚短,但定会与贼死战。登莱二州,交给我好了。”朱全忠一脸决绝地说道。
张居厚重重点了点头,也没心思仔细思考朱全忠话里话外的意思,匆匆离去了。
朱全忠与两位侄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神色。
登莱二州八县,确实不起眼,但每一块地盘都是来之不易的,都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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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没有在即墨停留,匆匆征集了一下粮草骡马之后,便直接北上,冲入沽水流域,直抵昌阳城下。
昌阳就是后世的莱阳,不大,城池也很破,守军更是少得可怜。
大军在此停驻之后,将士们顾不得长途行军的疲累,匆匆制作了简易梯子,直接攻城。
应该说,守军的意志还是很顽强的,昌阳上下仓促之间也做了不少准备。但在攻打一天之后,还是在十月初六这天将其拿下。
全县从县令到县尉,以及几个出钱出粮帮着征集丁壮上城的富户,尽数斩首。
杜光乂只当没看见。
他知道这会在军中的名声很臭了,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更何况杀的也是该杀之人,没什么好多说的。
“跑马半天,见不到几个人影,这还是河南么?”
“安史之乱没波及到这里,淄青镇被围剿时这里也太平无事,奇哉怪也,人还是这么少。”
“好多平地都在长草,没垦成农田,可惜了。”
“关我屁事,我只看有多少赏赐。”
军士们控制了县衙、府库,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待看到杜光乂走来时,都闭嘴了。
有人想抽刀吓唬他一下,不过旁边伸过来一双大手,将刀按回了鞘。
“杜光乂之父是河西节度使,其弟杜晓当过灵宝令、邵州营田巡官,后来又到夏王身边做事,几个月前外放当了亳州刺史。”那人说道:“不想死就别乱来。”
“毛锥子可恨。现在还只是受他们气,若将来有一天被他们摆布,我宁可死。”
“到时你就不想死了。天下太平之后,这些措大是定然要起势的。”
“那就不让这天下太平。”
“别胡说!”
杜光乂听不见武夫们在背后的议论,他快步走进了县衙,远远见到契苾璋向他招手,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小跑了过去。
“我要给朱全忠来一下狠的,杜随使帮我参赞一下。”契苾璋笑道。
“李都头的命令下壮大声势,逼迫王师范投降……”杜光乂迟疑道:“军使,这很可能是夏王的意思,过了都头一道手罢了。”
“不击破贼军,如何壮大声势?”契苾璋反问道:“别总想着走捷径,不战而屈人之兵。有时候就是要打,打疼了贼人,他们才会服软。”
“那便径向西北,攻莱州好了。拿下此地,可沿着驿道向西,抄截青州侧背。”杜光乂说道。
契苾璋想了想,这样确实可以制造敌人的恐慌,加速战争进程。
“那便杀过去,将朱全忠擒了,献给大王。”契苾璋下定了决心:“全军休整两日,恢复马力。八日入夜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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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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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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