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从灵宝出发的保义军一部,接到河洛经略使李唐宾的命令,到新安县以西区域扎营。
驻陕县的赤水军、驻渑池的固镇军、驻硖石堡的武兴军已经先期出动了,加上他们这四千人以及保义军左厢三千众,一共三万人出头。
在他们身后,陕、虢、邵三州州兵计四千人负责护卫粮道,督促夫子按期转运粮草。
硖石、崤、渑池诸城,只能靠各县临时征集的土团乡夫轮番戍守,一批守两个月,守完解散回家干农活,换一批人继续。
至于最关键的胡郭城,则由刚刚抵达的都护府亲军司三千侍卫亲军守御。另外三千人也被动员了起来,不过还在赶路,昨日刚刚出潼关,离前线还有一段距离。
李仁欲、拓跋仁福的部众还有最后两千余骑留在大河南岸,也被李唐宾召集了起来。这部分人的质量较差,老的老小旳小,不指望他们到一线厮杀了,来回巡视粮道,随时应援各处就行了,要求不高。
老实说,这么点兵,是不足以拿下新安乃至洛阳的。
尤其是前线不过三四万人,怕是连通洛城都难以正面攻下来——新安县后周(北周)年间所筑,目的是攻北齐的洛阳,最初名通洛。
在这一线,其实夏军是非常渴望梁人与他们野战的,但基本很难如愿,就像去年的河阳之战,庞师古希望邵树德与他野战,但始终求而未得一样。
在南阳战场,丁会援军来之前,梁人不愿野战,折宗本愿意。丁会来之后,梁人想要通过野战歼灭威胜军主力,但折宗本却退了回去,以守为主了。
双方都在尽量扬长避短,不把自己置于不利的位置,在战略上遭受失败。
从整体上而言,毫无疑问,如今梁人是处于战略劣势的。
最初夏军只有函谷道一个方向进攻,但大顺三年(892)开辟了南阳战场,得以从西南方进攻汴梁势力。如今这个战场还在持续发展,并且渐渐将战火引燃到了申、光二州,威胁梁人的淮西腹地。
如果有选择,朱全忠一定想要将这个方向的夏军兵力全部吸引过来,一战定胜负,彻底解决掉这个方向的麻烦。不然的话,长期拖延下去,太过被动。
到了大顺五年(894),河阳的失守,宣告了汴梁势力北方防线的门户洞开。
大群机动性超强的夏军踏过结冰的黄河,南下进入河南府、郑州,袭扰不休。诚然,河阳一带的夏军粮草没那么充足,还有大量移民过来的百姓消耗了海量的资源,他们或许没有能力发动全面南侵,但骑兵的袭扰依然仍然头疼。
在这个方向,梁人其实也是愿意决战的,总比钝刀子割肉,一天天虚弱下去要好。
高仁厚、李唐宾、折宗本,三位方面大帅,执行着三种不同的策略,渐渐收紧梁人脖子上的套索,想要让他们窒息而死。
这是阳谋,你能够看穿,但未必能破。
“要我说啊,咱们这次东进,未必会有大战。”硖石堡外,扎下营地的解宾口沫横飞地说道。
孟州之事,坑了老上司张全义,解宾一开始还是很自责的。但过了这么些时日,他已经转变了心态,老老实实做好他灵宝镇将的本分。
宣武军这情况,如果夏军不连续大败的话,其实相当危险了。解宾以自己征战半生的经验来看,觉得很难翻身。
“镇使何出此言?”有人问道:“走在咱们前面的保义军左厢,不是携带了大量攻城器械么?怎么看也像要攻城的样子啊。”
“我同意镇使的说法,不一定有大战。”另外一人说道:“但新安县可能还是要攻一攻的,哪怕做做样子也会攻打。”
“若能打下洛阳便好了,咱们也能回去看看。”
“光靠咱们一路强攻是打不下来的,除非胡真投降。”
解宾听着部将门议论,笑而不语。
今天的晚餐其实还不错。粟米饭、干酪,外加漂浮着一些菜叶子的肉汤,他方才在外巡视了一番,将士们吃得很欢。
投到夏军这边来,军中伙食确实肉眼可见地好。听保义军的人说,以前没这么好的,但现在关北有很多老牛上市,肉价越来越便宜,后方便征发百姓,制作了大量肉干,与干酪一起装船运往下游。
作为武夫,大伙吃肉确实不难。如果你愿意买“贱如泥”的猪肉的话,甚至每隔两三天就能吃一顿。但像夏军这样大批量供应牛羊肉脯、干酪奶粉,还是很少见的,体现了他们的底蕴。
“其实,想知道咱们要不要打仗,还得看其他战场打得什么样。若南阳方向直捣入蔡州,丁会、杨师厚不能制,梁军整条战线就被拉扯开了,届时咱们就要打仗,打大仗。”
“那样的话,高仁厚怕也要举大兵南下了。哪怕军粮不足,也得先打了再说。”
“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咱们这四千步骑,丢在这二十余万人的战场上,怕是一眨眼功夫就没了。”
部将们还在讨论着,解宾并不参与,只低头默默吃饭。
事实上他还是有点认可大伙的看法的。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夏军的第一目标,依然是洛阳,想要聚歼这一带的梁军,彻底改变战场态势。
他研究过夏王用兵的战术。
简而言之,夏王喜分兵,虚虚实实,从来没有哪一路是纯粹意义上的主战场。
兵力多的未必就是赖以取胜的主力方向,兵力少的也不一定就是偏师。正奇相合,他从来都是根绝战场形势的发展而不断调整,最终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
乾宁二年的这场伐梁之战,已经悄无声息地展开了,他会密切关注战局的走向。
……
从河阳到河南,从郑州在申州,再从唐州到蔡州,上千里的战线之上,双方二十余万人渐次被卷入了进来,展开了凶险的攻守厮杀。
作为夏军的最高统帅,邵树德丝毫没有插手具体的战事,全部放手给三位主帅发挥。而他本人,则在襄阳城西的汉阴驿接待路过此地的邵得胜。
“莫再思不日便到,你和他一起南下吧。湖南兵荒马乱,蔡将刘建锋四处乱窜,攻破潭州,自封留后,又遣部将马殷等人南下,分取南邵州、衡州。”邵树德说道:“其实刘建锋不过七千余兵,过江西之时,大肆拉丁入伍,裹挟民壮,拥众十余万。此乌合之众也,核心仍然是那七千孙儒残兵。但话虽如此,你等还是要小心一些,实在不行,便走江西绕路吧。”
“是。”邵得胜应道。
刘建锋是蔡贼出身,不知道是否好说话。虽说一般而言,蔡贼“上岸”后都会想方设法求取朝廷名义,行事起来还算有点章法,并不全然胡来。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蔡贼凶起来,怕是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他会痛痛快快允许莫再思、邵得胜二人带兵之官吗?很难说。
“赴镇之后,可多搜寻一种名为‘占城稻’的早稻。”邵树德又说道:“此物在五管之内应该就能找到。然后便想办法送过来吧,我有大用。”
五管之中,邵得胜去容管,莫再思去安南,发动两人一起找,实在找不到的话,可以到邕管、广管、桂管辖区内想办法,甚至直接到占城去寻——一般而言,安南应该已经大面积种植了,找回并不难。
“遵命。”邵得胜又应道。
邵树德看着略有些拘谨的发小,有些无奈,正打算说些什么,陈诚突然走了过来,大声道:“大帅,牛将军传来军报,他们在申州成功,连续击破两股从光州方向来援的贼军,附近近两千人。”
这就是围点打援了。
申州明明很空虚,但并不急着现在就拿下,反倒以此为饵,让光州葬送了两波援军,损失极大。
不过也不好再拖下去了。蔡州方向肯定还会有援军前来,规模挺大的那种,若不能尽早取得一个立足点,后面还是只能回撤,放弃这块新得之地。
“给牛礼传令,尽快将申州城拿下吧。光州损失了这么多兵马,守御应该也不严密,若能拔之,便拔之。”邵树德传令道。
臧都保是招讨使,牛礼是招讨副使,但熟悉的人都知道,申、光、蔡那个方向,真正指挥作战的,其实是天雄军副使牛礼,故邵树德也是直接给他下令。
而申、光与安、黄,这四个州之间其实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最大的麻烦就交通不便,桐柏山脉将申、光挡在北方,将安、黄隔绝在南方,只能通过有限的几个关隘南来北往。
此番出师,邵树德对牛礼还是有要求的,至少在桐柏山脉以北区域获得一個立足点,并能扛住宣武军可能的围攻,将这块地盘彻底稳定下来。
而一旦在申、光见取得突破,便可北渡淮水而上,攻蔡州,朱全忠的日子会愈发难过。
“速战速决。折令公主动出击,即便能全身而退,损失应该也不小。”邵树德最后吩咐道:“他给你们创造了机会,就得牢牢把握住。申州,现在就给我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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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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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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