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西边城墙一里处,用能看到一栋高大的木头架子,矫健的民夫正在捆扎,足足有三、四丈高,隐约有新城墙的轮廓,就连西边的落霞都被遮住了好大一片。
“如此大的手笔,他是要建造建康吗?”徐邈震惊道,更震惊的是,不知萧钦之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召集来了这么多的民夫,单一天的粮草消耗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徐邈加快了脚力,往城里赶去,一路走来,全是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西门被封锁,只得转道南门入城,却在城门口,又被惊讶了。
在南门口,聚集了好大一片应招而来的民夫,一目之下,至少数千人,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其中更有不少杵着拐杖的老者与不谙世事的孩童,更有不少妇孺。
在另一侧城墙下,架起了一口口的大锅,正在熬着稀粥,粮食的香味让这些流民目露凶光,肚中饥饿如火烧,若非有皮甲的军士在,怕是一哄而散就要抢夺。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这些流民拖家带口的挤在城门口,饥肠辘辘的盯着粮食看,幸好几队军士张着大嗓门在喊,维持着秩序,在队伍的前头设有一方书案,有一笔吏在登记造册,每记录完一人,便可得一碗粥食。
只是登记造册的速度实在是赶不上食物的诱惑,渐渐的,队伍中蔓延起了一股躁动,因为有人饿的倒地了,奄奄一息,一旁有人喊道:“能否先给他一碗吃食,保住性命。”
这名队正上前查看,立刻要来了一碗稀粥,见此,队伍里立刻倒下了一片,队正气的拔出刀,训斥道:“尔等刁民,意欲何为?莫不是以为这一口吃食倒下便可得?”
“想的美!”
“上天不授无用之人,让尔等登记造册,便是要恢复民身,成我大晋子民,以工待养,躬耕传家,既成为大晋子民,便要守大晋的规矩,登记造册,新城筑造,待明年开春,郡府还会给每家每户分拨土地,两年不收税。”
“尔等先前生养于深山野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如今大好前程近在眼前,莫为了这一口吃食,坏了规矩。”
队正一顿夹棍带棒的训斥,让许多人明白了兰陵的新政策,队伍面貌顿时肃清了,倒下的几人也都爬着起身,只余一二人还瘫在地上,唾骂道:
“都是骗人的,和俺们说好来了就给吃的,俺们等着这么久也不见一口。”
另一人道:“大家伙别听他们骗,燕军一来,他们就走了,到时候吃苦的还是俺们。”
队正也不含糊,冷着瞧了一眼,当即招来几名军士,令道:“将这两人驱走,若不听使唤,二十步枭首。”
那倒地的两人见情势不对,匆忙起身,就要逃,在队伍中来回蹿,把人撞得七倒八歪,终是被军士按在了地上,拖离了队伍。
这俩人明显是来捣乱的,生龙活虎,步伐矫健,从面色也能看出,吃不饱是消瘦的枯黄,眼眶凹陷,有气无力无血色,而这两人虽面色黄,却饱满,他们不是吃不饱的流民,而是兰陵四周邬堡内的使唤。
自从萧钦之遣了数百只小队,去四周山间广招遁藏的流民,连带着许多本来附属邬堡的流民也来了,以工养家,还能分发土地,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流民都被萧钦之招来了,邬堡自然不愿意了,他们很需要这类只要能给口吃食,就能孜孜不倦干活的流民,即便是兵祸来了,只要邬堡大门一关,流民的生死也不用顾忌,因此周围山里聚集了大量的流民。
兰陵刚大败了燕军,城里披甲之士众多,士气壮大,这些邬堡可不敢得罪,但又无法坐视流民逃走,只能出一些小损招了。
那两个捣乱的被拖去了二十步外,当场法办,震慑了整支队伍,尽管队伍里肯定藏有邬堡里的人,但都不敢捣乱了。
徐邈一回兰陵,就见血,赵氏兄弟还好,从大西北走到了江左,一路上见过不少死人,早就免疫了,而没见过血腥场面的萧遥和满谷,则是被吓得不清。
城内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一队骑兵火速从城门口冲出,周烈披甲背弓,见到了徐邈等一行人,立马拉起了缰绳停下,翻身下马,喜道:“徐郎君,怎这么快就回来了?小郎天天念叨着你呢,念着你能从老家人来,说什么事都要一个人干,快累死了。”
周烈傻不隆冬的打量了一遍,见随行的只有赵氏兄弟,萧遥与满谷,并无其他人,又好奇问道:“徐郎君,人呢?”
徐邈尬笑,岔开了话题,问道:“你这是哪里去?”
周烈道:“哦,收到探子报,说是有人在路上设卡拦截流民,小郎让我带队收拾他们去。”
徐邈点头道:“去吧,注意着点。”
周烈拍拍腰上的弯刀,自信道:“放心吧,燕寇我都不怕,还能怕了他们。”又道:“五郎君,赵大赵二,满谷,等我回来,路上打几只野味,晚上加餐。”
萧遥憨笑道:“啊烈,路上小心。”
赵氏兄弟点头一敬,眼中露着艳羡之情,特别是看向周烈身上披着的金黄铠甲,和一匹匹壮实的军马。
...
十几天,城内已经建造起了一个简易的郡府,总算是有了办公的场所,来往进出者络绎不绝,要数账房最忙碌,兰陵城大建设,又同时招募流民,单是每天的核销消耗,就是一个大工程。
账房先生共四名,领头的是一名老者,青衫白须,名慕公,通经典,擅算学,隐居在兰陵山野,萧钦之从萧越哪儿得知有这么一个能人,于是亲自出马,先是用算学折服了对方,然后画了一张好大的饼,总算是挖来了郡府当差。
随着城建规模的扩大,以及招收的流民愈来愈多,物资损耗的速度惊人,本来应能共饮三月的粮草,如今不足月余,虽然萧钦之一再的保证,绝对有办法,但慕公还是忧心忡忡。
“萧小郎,可在?”慕公在门外呼喊。
“在,慕老进来吧。”萧钦之坐在一张案前,动手建造一幅精致的等比例兰陵城模型,刚弄好了城围,城内的街道也一一划分好,只差房屋模型了。
慕公一进屋,就被这幅城模给吸引了,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催促道:“萧小郎,城内余粮已不足一月,你须得尽快拿出法子。”
“哦,我昨日已经谴人去彭城了,运来兰陵不过数日间,不会耽误的。”萧钦之信誓旦旦道。
去彭城自然要找地头蛇荀氏了,荀氏之前承了萧钦之那么大一个人情,不过是些粮食,何况还是等价购买,没道理不卖的。
“那也才能购一月所需,兰陵城每日挥金如土,账目只出不入,终不是办法。”慕公担忧道。
萧钦之停下了动作,给慕公倒了一杯茶,安抚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慕老不用急,一个月之内,我便给你得一大笔钱来。”
“萧小郎,你莫在说虚话,今日就得给我一个主意,当日你好言劝小老儿出仕,言匡扶危难,救黎民百姓于水火,更言人人皆可食的饱,穿的暖。如今乡野之民皆投兰陵,日益剧增,若是粮草不足,引得天怒人怨,食不果腹,便是人祸,小老儿万万不能答应。”
干会计工作的似乎更愿意相信数字,因为数字是不会骗人的,慕公直勾勾盯着萧钦之看,一副不给个说法,便誓不罢休的样子,惹得萧钦之捧腹大笑。
像慕公这样的人,多多益善才好,萧钦之耐心道:“慕老莫急,我既然招来了人,自然不会饿着他们的,请相信我搞来粮食。”
慕公肃容,皱着面庞问道:“粮食怎么来?”
萧钦之道:“自然是花钱买啊。”
“钱怎么来?”
“赚啊。”
“赚谁的?”
“谁有钱赚谁的。”
这年头,老百姓能混个温饱都难,他们是没有油水可捞的,而遍观兰陵周边,历数有钱人,自然是那些邬堡了,要赚钱就得赚他们的。
人傻钱多,说的就是他们。
慕公又问:“怎么赚?”
兰陵这地界的话事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这些邬堡依旧在,个个富的流油,且防御工事又坚固,想要攻打,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还败坏了名声,故想要赚他们的钱,须得他们自愿,这就得运用点子智慧。
兰陵最出名的不是兰陵王,还没到他出来的时代,而兰陵美酒一直享誉世间,以前还是皇家特供,这些邬堡家家酿造美酒,又因乱世,兰陵美酒无法运抵建康,机会就来了。
萧钦之打算组织江左的商贾前来收购这些美酒,再统一运抵建康销售,不过,建康人已经多年不饮兰陵美酒,这就得需要给酒打广告。
在古代,如果要给一个物件打广告,最好的方式便是一个名气十分大的名人,给这个物件专门作一首诗或者一篇文章,比如李白有一句诗“烟花三月下扬州”,给扬州打了上千年的广告,华夏大地,无人不知。
又比如因《白蛇传》,杭州西湖,闻名远扬,否则钱塘江畔湖泊千千万,为何古来文人骚客独独钟情西湖,难道扬州的瘦西湖没西湖好看么?
刚好眼下萧钦之的诗名就很大,属于独一档的那种,每出一诗,必为时人流传,若是萧钦之专门为兰陵美酒作诗一首,这事就成了。
又刚好李白饮了兰陵美酒且留下了一篇佳作:“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所以,这事儿基本成了。
酒与茶一样,属于高档奢侈品消费,非一般人可消费的,清茶今年产量提高了不知多少,整个武进地区的茶叶被萧氏收购一统,仍是供不应求,而兰陵的美酒若是销往建康,定是不缺挥金的豪主。
商人逐利,一旦尝到了甜头,便是主动来求购兰陵酒,而萧钦之要做的,先是赚差价,后期加征酒税,反正再怎么加,也加不到老百姓头上,这玩意可不是老百姓能买的起的。
再用赚来的钱,去周围邬堡求购粮食,省了运费,减少损耗不说,还能凭白结交个人缘。
然而,你以为这就完了么?
哼哼!且听细来。
这是个连环计,还是个阳谋。
一旦这些邬堡尝到了酿酒带来的暴利后,便会增加酿酒量,而酿酒的原料是粮食,等邬堡内的粮食消耗完毕后,他们就要出来采购,自然要来兰陵采买了。
如此一来,他们来兰陵城的消费链就形成了,从此不在是供需自足的状态,邬堡的坚硬外壳被资本撬开了,当他们的粮食需要外买时,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生杀大权就不在他们自己手里了。
另一方面,兰陵酒形成了产业链。
当一部分邬堡专业酿酒,尝到了甜头后,便会舍弃土地带来的慢收益,因此对于流民的需求就不会高,这正中萧钦之的下怀。
让这些邬堡以后乖乖当个酿酒的工具人吧!
如此一来,兰陵城的商业布局就成了,萧钦之可一手收税,一手安民,遇到不听话的邬堡,随手给他一巴掌,不听话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这个阳谋连环计,一环套一环,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这里面有阴谋算计,毕竟邬堡酿酒,赚的是真金白银,不容置疑,故当萧钦之将这个计划与慕公细细说完后,慕公顿时惊为天人,浑身起起鸡皮疙瘩,不是为这个计划震惊,而是为萧钦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而惊悚。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只有强大的人才会受到仁义道德的约束,而弱小的人只配有血淋淋的刀子对待,这个道理,萧钦之在建康被郗璿构陷时,就懂了。
故招收流民,邬堡派人来捣乱,萧钦之毫不留情的下令杀鸡儆猴,有人拦路设卡,不让流民来,萧钦之令周烈率领骑兵去绞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何在?”慕公权衡许久,还是认可了萧钦之的做法,相较于黎明百姓,还是让那些邬堡当个酿酒工具人的好。
忽而门外来报,徐邈回来了。
萧钦之起身笑道:“东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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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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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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