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晨道出自己的猜测时,周文才的表情明显有了一个很大的变化,似乎被人突然识破。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那个伤害过你爱人汪海霞的男人,就是周嘉佑对吧?”
“周嘉佑?”听到顾晨的回答,一旁的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瞬间脸色僵硬。
之前大家都没往这方面去想象。
毕竟,这事已经过去多年,而且周嘉佑跟周文才之间,似乎也已经很少有交集。
可联想到周文才为了杀害周嘉佑,竟然不择手段,制造各种阴谋。
这一切,似乎完全超乎了一个老人家该有的概念。
这种疯狂的举动,就连王警官都感觉这家伙完全就是个疯子。
可听刚才顾晨这么一说,大家这才恍然大悟,仿佛拨开了之前的疑团。
此时此刻,在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时,周文才也非常清楚。
在各种证据面前,自己杀人的事实,基本上可以断定。
自己再无脑的洗白,显然都是无用功。
周文才幽幽的叹息一声,也是没好气道:“既然你提起这事,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没错,当年那个欺负我爱人汪海霞的混蛋,就是周嘉佑。”
“真是他?”听到这个结果时,卢薇薇不由一愣,也是脱口而出:
“所以,周慧是周嘉佑的亲生女儿?”
“没错,周慧的确就是周嘉佑的亲生女儿,很不可思议对吧?”周文才摇头苦笑,也是不吐不快道:
“起先我也不知道,我就这么白白替周嘉佑养了女儿这么多年,你说……这叫什么事?”
“如果周嘉佑还能这样安度晚年,而我却要在晚年公司破产,成为一个城市流浪汉,你觉得公平吗?”
见周文才看向自己,顾晨也是道出自己的看法:“平心而论,如果单纯从商业角度上说,这并没有什么不公平。”
“他周嘉佑善于经营,企业蒸蒸日上,而你却任人唯亲,对公司不管不问。”
“所以从商业角度上来说,这没什么毛病,但是从伦理上说,他周嘉佑做出这种违背道德的事情,的确不应该。”
“但是,这也不是你随意处决周嘉佑的理由。”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周文才听闻顾晨说辞,也是默默点头,苦笑一声道:
“我知道,很多人或许不太理解,可是你们要知道,我跟我爱人汪海霞,从小就认识。”
“我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我们之间的感情深厚,可就当我们都以为彼此是自己的终身选择时,我爱人却瞒着我,怀着孩子嫁给了我。”
“而且,这一骗就是这么多年,所以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情,我就咽不下这口气,感觉这应该是老天爷对我的报复。”
“所以,从那之后,我便开始做起了慈善,感觉这应该是老天爷正确的指引。”
“毕竟,当年创业之初,我也伤害过不少合作伙伴,可这都是商业上的事情。”
抬头看着众人,周文才也是一脸沮丧:“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们解释,我是一个性格非常偏执的人,一旦某件事情对我有所影响,那么我一定会怀恨在心。”
“就如当年的周嘉佑?”顾晨说。
周文才默默点头:“没错,就如当年的周嘉佑,虽然当时我还并不清楚,他就是伤害我爱人汪海霞的混蛋。”
“但是他在我手下打工的时候,就各种动歪脑筋,各种挖走我的人。”
“等最后独立门户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在家里养了一条白眼狼,当时真是后悔。”
“从此之后,我跟周嘉佑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可我没有想到,之后让我更为惊讶的是,我女儿周慧,竟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可当我知道,就是这个周嘉佑,在我公司工作的时候,侵犯了我的爱人汪海霞时,我当时就想弄死他。”
听闻周文才的讲述,顾晨一边做着记录,一边抬头问他:“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一张书签。”周文才说。
“书签?”袁莎莎有些不太明白,也是追问着道:“什么书签?”
“难道是……”顾晨似乎想起了之前在周嘉佑的别墅书房内,那本笔记本中翻到的纯手工制作的书签,顿时不由咦道:
“难道是一张手工绘制的海霞书签?”
“你怎么知道?”听闻顾晨说辞,周文才也是不由一惊,感觉自己好像没跟他说过吧?
顾晨则是赶紧解释:“之前周嘉佑失踪之后,我曾经去他的书房搜查过。”
“在他的抽屉里,我发现了一张手工制作,具有年代感的海霞书签。”
“如果需要对应的话,那海霞是否就代表着您爱人汪海霞?”
这边顾晨话音落下,另一边的周文才,整个人眼眸湿润,也是默默点头:
“没错,之前我的确不清楚,那个欺负我爱人的人是谁?后来我发现,我曾经手工制作,送给我爱人汪海霞的书签,在我爱人那头被搞丢了。”
“之前,一直以为是我爱人粗心大意,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象。”
“毕竟,就算是被小偷盗走,可盗窃一张手工绘制的书签是几个意思?所以真没往这方面想,可直到有一天……”
说道这里,周文才顿时哽咽起来。
卢薇薇见状,也是赶紧提醒:“你可以慢点说。”
周文才摆了摆手:“我是真没想到,那次见面,竟然会让我最后的希望也完全破灭。”
抬头看着大家,周文才唉声叹气:“不瞒你们说,之前公司因为经营不善而破产,我找过许多人帮忙,但都没有结果。”
“想着周嘉佑现在的公司做的风生水起,原本想着,大家再怎么说,都是同乡。”
“我现在有困难,他周嘉佑如果能出手帮忙,那么我们之前的矛盾,或许可以化解。”
“毕竟在生意场上,我希望把朋友搞得多多的,而竞争对手要搞得少少的。”
“可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真的,现在想想,感觉完全不可理喻。”
“你破产后,竟然还去找过周嘉佑?”王警官听闻周文才如此一说,整个人也是不由震惊,喃喃道:
“我说周文才,周嘉佑不是你的仇人吗?你真的拉得下这个脸面?”
“呵呵。”见王警官满脸质疑,周文才却是不吐不快道:
“如果能让我的公司生存下去,我公司的那些员工,都能保住工作,我是无所谓的。”
“我甚至向不少兄弟公司提出,我可以让出股份,但只要这些员工都能够保住工作,不至于公司破产之后就面临失业,我是可以拉下脸面。”
摇摇脑袋,周文才也是颇为无奈:“可能是我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几乎是所有曾经的合作伙伴,都委婉拒绝,有的甚至还落井下石。”
“那你最后怎么办?只能去找周嘉佑?”由于之前周文才说过这些,因此在顾晨看来,这也只能是下下策。
周文才默默点头,主动承认道:“没错,我被所有合作伙伴委婉拒绝,我知道,我的公司可能要完了。”
“这个时候,我爱人汪海霞劝我说,去找周嘉佑试试,我当时一听就怒了,差点还打了她。”
“可我爱人汪海霞说,人挪死,树挪活,只要能生存下去,面子值几个钱?”
“如果骨气能值钱,那为什么我的公司还会破产?”
重重的叹息一声,周文才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也是无可奈何道:“我没办法呀,我能怎么办?”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我爱人汪海霞的提议,去找正南集团的周嘉佑。”
“所以你就是在周嘉佑的房间内,发现了你送给爱人汪海霞的那张书签?”顾晨问。
周文才轻笑两声,也是点头嗯道:“没错,我被安排进了周嘉佑的办公室。”
“那时候的周嘉佑,还没有退居二线,他依然是正南集团的一把手。”
“因此,只要他周嘉佑点头,我的公司有很大可能重新复活。”
“但可能命运跟我开了个玩笑,当我被周嘉佑的秘书,带进了他的办公室后,我发现,他的办公桌上,一本笔记本里,似乎夹着一个熟悉的东西。”
“这东西我看着眼熟,就走过去一瞧,并随手将这玩意儿抽出,结果却发现,这正是我当年送给爱人汪海霞的定情信物。”
“那段时间,我爱人汪海霞说书签弄丢了,怎么找也找不着,可这张书签,却奇迹般的出现在了周嘉佑的办公室,我……”
话音落下,周文才似乎心里憋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再求周嘉佑?而那场会面,也最终不欢而散?”顾晨直接接话问。
周文才眼含泪水,也是默默点头:“没错,我并没有向周嘉佑祈求,我只是在周嘉佑出现的时候,拿出那张我亲手制作的海霞书签,质问周嘉佑,这书签是哪来的?”
“因为,这张书签,一直都是被我爱人汪海霞默默保存,是不可能弄丢的。”
“毕竟家中也没进过盗贼,可偏偏,这张具有纪念意义的书签,也是我跟爱人汪海霞的定情信物,却离奇的出现在周嘉佑的办公室里。”
“还被他当作战利品,夹在自己的笔记本中,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重重的叹息一声,周文才无比悲愤道:“老天爷真是跟我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我成了彻彻底底的输家。”
“你们说,我能向这个欺负过我爱人的混账东西祈求帮助吗?”
“不能。”卢薇薇摇头说。
“当然不能,哪怕我周文才流浪街头,我也绝不祈求。”
周文才此刻抓狂的不行,似乎完全陷入到一种疯狂的状态。
但同时也让大家清楚,周文才为什么会在公司倒闭之后,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
毕竟这种耻辱,几乎所有人都不可接受。
卢薇薇轻声问他:“所以周文才,你放弃了那次机会,随后公司倒闭,你也开启了自己的流浪生活?”
“没错。”卢薇薇这边话音刚落,周文才也默默点头,语气也变得轻柔起来。
抬头看着大家,周文才老泪纵横道:“从那天之后,我感觉我的精神出了问题。”
“公司倒闭,甚至都比不上周嘉佑欺负我爱人带给我的伤害要严重。”
“从那之后,我感觉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经历了公司倒闭,各种亲友的背弃,我已经彻底绝望了。”
“因此,我决定跟过去的一切说再见,我要离开所有的交际圈,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我已经是个废人,还是个年迈的废人,已经不可能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吸了吸鼻子,周文才也是不甘心道:“我周文才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落到一个这种悲惨结局。”
“所以,我感觉,只有流浪可以让我不用再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流浪者,已经是社会最底层,再被人踩,也踩不到哪去?”
“所以我无牵无挂,也不会再联系家人。”
想了想,周文才顿时又道:“哦对了,我也没有家人,我最亲近的人背叛了我,她宁愿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也坚决不告诉我,那个当年欺负她的混蛋是谁?”
“作为一个枕边人,她汪海霞到最后,竟然还让我去求这个混账帮忙,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整个人心都碎了。”
重重的叹息两声,周文才抬头又道:“所以,我这几年一直断绝了所有的朋友圈,所有人几乎都已经再也找不到我了。”
“我就像空气一样,就这么凭空消失,或许很多人,在几年之后,都不一定记得住有我周文才这号人的出现。”
“可你是为什么在流浪几年后,却突然想到要杀掉周嘉佑这种想法呢?”
“他是个骗子。”周文才不服道:“原本我也已经不再过问此事,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很失败,可是当我看到大屏幕上,关于周嘉佑的各种采访时,我怒了。”
“他周嘉佑编造各种谎言,来讲述他的各种创业之初,可以说,要说无赖第一名,他周嘉佑基本上是算得上号的。”
“所以,你是看到关于周嘉佑的采访,才对周嘉佑动了杀心?”卢薇薇不可置信道。
周文才微微点头,也是实话实说道:“那次看到他的采访后,埋藏在我内心已久的东西,在沉寂了几年之后,又再次爆发出来。”
“想到自己当年的枕边人,替他生下一个女儿,并且还是由我精心抚养长大,我心里这团火,就根本消不下去。”
“再看到他周嘉佑,退居二线之后,可以悠然自得的生活,他的晚年生活精彩纷呈,而再看看我……”
说道这里,周文才整个人泪流满面,也是哽咽着说道:“再看看我,晚年如此落魄,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甘心,所以我要让周嘉佑付出代价。”
“因此你才精心策划了这场谋杀对吗?”袁莎莎问。
周文才哼笑了两声,也是点头嗯道:“没错,当我想要他周嘉佑的命时,我知道,我需要一个精心布局。”hΤTpS://WWω.sndswx.com/
“反正我这种毫无存在感的人,终究在社会上,也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因此我想利用一场火灾,悄无声息的干掉周嘉佑。”
顾晨闻言,不由摇摇脑袋:“所以你就利用了铁路货场新员工庄琪的单纯和善良,不断进入你的圈套,好让她给你提供一个铁路货场的杂物仓库,用于你自己的居住。”
“再利用你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好让我们警方确定,那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是你周文才对吗?”
面对顾晨精准的说辞,周文才哽咽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在警方的调查当中,那些所谓的小伎俩,几乎被警方完全掌握。
这很恐怖。
至少周文才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自己所精心布局的一切,理论上,是做到了精心策划。
可谁能想到?谁又能想到?
这个面前的年轻警察,竟然能了如指掌?
周文才此刻也不想辩解什么?只能默默点头,主动承认道:
“没错,你说的一点没错,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没有期待的生活,或许会更简单一些。”
“可我却一直抱有期待,我就是个傻子。”
“呵呵。”听着周文才在这自暴自弃,卢薇薇有些看不下去了,也是不吐不快道:
“我说周文才,有期待不好吗?就比如星期五的下午,永远是比星期天更令人开心的,那是因为,期待的感觉,永远都比拥有更快乐。”
“呵呵。”知道卢薇薇是在安慰自己,因此周文才并没有反驳。
毕竟,自己在商场上沉浮半生,许多事情都想得特别清楚,也是无所谓道:
“有时候,挺后悔自己看过很多书,让自己开阔了眼界。”
“如果当初年轻的时候,安分守己的做个普通人该多好?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顾晨对于周文才的这些反应表示理解,也是附和着说:“就比如一只蚂蚁突然对世界有了认知,它变成了一只认清世界的蚂蚁。”
“紧接着,它会接受不了自己是一只蚂蚁的现实,对生活失去动力,对人生失去希望。”
见周文才突然眼睛一亮,抬头看着自己时,顾晨也是缓缓说道:
“其实知识更多的时候,像一种诅咒,但你永远不要让猪,知道自己是猪。”
“可是人们又需要通过不同的学习来进步,进步才能够存活下去。”
“毕竟在体系跟制度下,一切好像不该如此,但又好像,本该如此。”
随手丢掉自己手中的写字笔,顾晨双手抱胸,也是躺靠在座椅上,继续说道:
“我记得,罗曼·罗兰曾说过,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识到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生活。”
“我觉得,难的是看清楚之后,想做个人好难,不愿从众,不愿意屈从于丛林法则下。”
“也不想把他人踩在脚下,一抬头都是想把自己踩在脚下的,从此学会了原谅和孤独。”
深呼一口气,顾晨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也是摇头叹息:
“可是理想的生活需要热爱和心动,可拥有的总是抑郁和失落,我们是虫子,学习更多的知识,只为改变我们是虫子,可是真的很无奈。”
“所以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你经历的那些东西,对于我们常人来说,的确很难接受。”
“我甚至认为,周嘉佑的确是个混账无赖,当年的事情不可原谅,但这并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我知道。”听着顾晨一席话,周文才的心理顿时也好多了。
毕竟,这几年,没人知道周文才是怎么过的?
流浪的生活,只是周文才在逃避现实。
他不仅在表面上,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尤其这是自己的晚年时期,根本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如果周文才现在还只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小伙子,那么他肯定会想着日后东山再起。
可现在呢?留给周文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晚年事业破败,这个年龄段的人,基本上都在听天由命。
老年人事业失败之后再东山再起的有,但那种概率也是极小的存在。
四舍五入一下,基本上都可以忽略这种概率的存在,跟中几千万上亿的彩票是一个道理。
所以周文才是能够认清现实的。
再次东山再起?他并不抱希望。
他只想逃避现实,让自己不再遭受内心的折磨。
可谁又能想到?内心的折磨,在于好人一直要生活艰难,而坏人却能够安享晚年。
这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周文才内心最原始的东西。
就比如,周文才一直乐善好施,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慈善家。
但这种举动,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周文才一心向善的结果。
但从顾晨这种角度来看,却并不是这样。
周文才之所以做慈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逃避现实。
毕竟,爱人汪海霞当年受辱,加上替仇人养女儿这件事情上,周文才无法做到跟自己和解。
因此做慈善,能让周文才不断用“慈善家”的身份来麻痹自己,用催眠的方式告诉自己,周文才是个大善人,好人就应该有好报。
可现实打脸往往很快。
即便周文才乐善好施,也获得过不少慈善荣誉。
但是公司的经营不善,让他的慈善事业也就此中止。
慈善家不再拥有慈善的能力,公司破产,众叛亲离,而当初的枕边人,却还要让自己去跟那个曾经欺负过自己爱人的混账东西,去祈求帮助。
最关键的是,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
这种重磅打击接踵而至,让周文才的内心几乎接近了崩溃状态。
一般心理承受能力低的人,可能早就已经找好了一处高楼的天台,又或者来到了某处江面的桥头,给自己的一生做个了结。
但周文才还算坚强,选择用流浪来跟自己的过去告别。
可有的东西,终究是摆脱不了,就比如“憎恨”。
当年的那些屈辱,原本周文才以为自己就此能够放下,可当仇人的幸福晚年生活报道,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
周文才就此开启了暴走模式,用自己的高智商,完成了一场移花接木的杀人事件。
袁莎莎已经将笔录输入完毕,并且打赢出来。
随后,袁莎莎在顾晨的示意下,将笔录本和写字笔递到周文才面前,说道:“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字吧。”
周文才目光呆滞,缓缓的拿起面前的写字笔,无奈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袁莎莎将文件重新拿回,放到顾晨面前。
顾晨则继续抬头问道:“周文才,你还有什么要求吗?就比如……让你爱人汪海霞,还有你女儿周慧来看看你什么的?”
“不必了。”周文才默默摇头,道:“我没脸见她们。”
“你怎么就没脸见她们?依我看,你就应该见见他们。”王警官见曾经的大善人,如今成了这番模样,心里也是憋屈的不行,整个人指着面前的周文才,情绪有些激动道:
“你周文才,没有对不起汪海霞,还有你女儿,就算不是亲生的,但是你对她有养育之恩。”
“对于这俩人,你对他们有恩,你怎么就没脸见她们?就算你现在是个杀人犯,但是,从情理层面,你更应该跟汪海霞和周慧好好见一面。”
“你应该把之前的种种疙瘩,都给我解开咯,靠流浪就能逃避一切吗?如果可以,那我估计这满世界都是流浪汉。”
见王警官在各种开导,顾晨也只能附和着说:“周文才你知道吗?光是一趟公交车,每天都要下来2400多号人,可尽管如此,你跟你的爱人汪海霞还是相遇了。”
“所以你们之间需要分享的,也绝不只是这一天里的1440分钟。”
见周文才老泪纵横,那双粗糙的双手,不断擦拭着眼角的泪珠时,顾晨也是放缓语调,继续柔声说道:
“你努力生活是你的事,你努力是为了你自己,你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生活,跟周围百分之一的人都没关系。”
“虽然你能够在低谷的时候,安静的去做你心之所向的事情,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流浪汉。”
“你或许也可以等到,你自己全部加载完成的时候,再和真正关心你的人分享。”
“努力的过程本就是孤岛,但最后抵达的一定会是彼岸,真正且持久的掌声和鲜花,只会出现在终点线。”
“公司在最后的晚年倒闭,但你至少决定性的努力过,也压倒性的胜利过。”
“你甚至还做了许多人不敢做的慈善事业,你也把所有羡慕的目光和赞美性的词语都聚拢在你自己身上,你不就是想要告诉全世界,这一把,你赢了。”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去嫉妒周嘉佑呢?他对你的伤害,你可以有理有据的让他身败名裂,但是你却选择从善良走向罪恶。”
“你从一个天使变成恶魔,这都是一念之间。”
幽幽的叹息一声,见周文才也听得进去,顾晨也并不想跟他聊太多道理,只是摇头叹息道:
“最后送你一句话,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
……
翌日上午。
芙蓉分局刑侦队办公室。
当周文才移花接木,烧死自己的仇人,最后被顾晨识破,这个案子办理下来,也是让办公室内不少新老同志赞叹不已。
丁警官也是不吐不快道:“要我说,这个周文才如果没有这最后一出,杀死自己的老仇人,他要想东山再起,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没错。”听丁警官这么一说,抓到乔装的周文才,吉喆也是兴奋异常:
“在我根据顾师兄提供的线索,抓到这个周文才的时候,他的神态还很清醒。”
“甚至在我跟吴小峰与他对峙的时候,表情还是异常的平静,可见这人心理素质极高。”
“呵呵。”听吉喆这么一说,陪同吉喆一起抓到周文才的吴小峰,也是咧嘴笑笑:
“可见这个家伙,流浪只是他的一种生活态度,但是他一直都很清醒。”
“毕竟他是个慈善家,如果他的事情,被众多媒体报道,我想根本不需要去请求那些所谓的亲友帮忙,哪怕整个江南市,每人捐点钱出来,都能帮助这个周文才度过难关。”
“诶?你的这个建议有点意思。”听着吴小峰在这夸夸其谈,卢薇薇也是颇有兴趣说:
“周文才毕竟做过那么多慈善,现在一个慈善企业家有难,大家手把手帮一把,一点不过分。”
“要是我,我肯定也会捐点钱出去,毕竟谁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
“他周文才做慈善的时候那么大方,那么我想那些被他帮助过,或者有点善心的人,应该都不会坐视不管。”
“卢薇薇,你这是理想主义。”见卢薇薇在这高谈阔论,坐他前排的王警官,也是抿上一口枸杞茶,不由分说道:
“他周文才的问题是在公司倒闭上吗?不是,心结在于周嘉佑身上。”
幽幽的叹息一声,王警官也是颇为无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周嘉佑,还真不是个东西。”
“我真的没想到,正南集团的创始人,竟然有这种黑历史?”
“以前只觉得,那个年代的企业家,发家致富的时候,必然会跟法律有些擦边球,但是只要不过分,基本上现在也没人去追究。”
“就拿咱江南市最早那批富裕起来的人,听说不少都是靠当初的走私发家的。”
“后来有了原始积累之后,才开始走上正途,给自己洗白,可见这种黑历史,也并不算什么?可周嘉佑在周文才家工作期间,竟然把人家女朋友给祸害了。”
“而且汪海霞,还是周文才青梅竹马的恋人。”
“对呀,这个人该死就该死在这里。”袁莎莎想到昨晚审讯周文才的情景,也是不吐不快道:
“当初这个周文才,是镇上的致富带头人,出了名的有为青年,而周嘉佑却是一个混迹街头的混混,整天跟着一群狐朋狗友瞎溜达。”
“周文才好心帮他,把他招致麾下,重点培养,给了他一份工作,他自己有想法创业没问题,这都没问题,可却把人家汪海霞给祸害了。”
“可能当年的汪海霞,也是镇上的一朵花吧?多少男人向往的女子,只可惜这个周嘉佑过于混蛋。”卢薇薇最看不起周嘉佑这种人。
可回头想想,又道:“但我觉得这个汪海霞也太气人了,明明自己是被周嘉佑欺负,却要让自己青梅竹马的周文才来承受这些痛苦。”
“她考虑到自己的名声,可周文才呢?有谁考虑过他?”
“卢薇薇,你冷静一点。”见卢薇薇说的颇为大声,王警官也是提醒卢薇薇保持淡定。
但卢薇薇却不干了,也是不吐不快道:“这件事情,我感觉汪海霞也是间接帮凶。”
“如果当初汪海霞将周嘉佑告了,也就没后头这么多恩怨。”
“这种犯罪的人,当年可是重罪,哪还有后来这么潇洒?老实人不应该就这么被欺负。”
“但老实人犯罪,一样需要受到法律制裁。”一直默不作声的顾晨,听闻卢薇薇说辞之后,也是淡淡说道:
“有的人呢,用情太深,又很聪明,时间长了就产生了一些智慧和理性,就可以淡化了对爱的需求。”
“换句话说,看透了自己,是很难拥有爱情的,不如自己过好,否则就容易被这些因素弄得撕心裂肺,他周文才就是因为这点才黑化的。”
“害!”听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也是叹息一声,双手托着下巴,也是没好气道:
“我常常窥探别人,因为我的精神世界十分贫瘠,可如果有时候,像周文才那样,懂的越多,就越孤独,越不需要生活的观众,可见内心充盈的人不需要廉价的爱。”
“可懂事的人,就不该活着?之前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看每个人都各执一词。”
“而我意识到大部分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时候,我是这般无知,却又渴望说教,随后矛盾会让我懒得和任何人争论、解释。”
回头看了眼顾晨,卢薇薇也是颇感惋惜道:“所以我觉得,人还是不要活得太通透,不然真的会活得很累。”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虚惊一场’这四个字,才是人世间最好的成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
“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们站在哪里都不可能是顶端,也根本用不着嫉妒,活在当下,过好当下的日子最重要。”
“呵呵。”听卢薇薇在这各种emo,王警官也是淡笑着说:
“所以卢薇薇,人得不断努力,你看,这个周文才,都一把年纪了,眼看都要步入退休年龄行列,却遭遇公司破产,财产瞬间变成负数的过程。”
“人世间可能这种结果最为悲凉,如果他的公司一直能够保证运作下去,估计也不会有后来的这起凶杀案。”
“毕竟,这家公司就是周文才的底气,只可惜,底气没了,成了一名城市流浪汉,这种落差,本来就已经很揪心了,却又在这个时候,看到曾经的仇人各种风光无限,我感觉周文才要被逼疯了。”
“呵呵。”听着王警官的说辞,卢薇薇也只是咧嘴笑笑:
“所以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考,四年大学,几年的职场磨砺,攀过七点的早高峰,看过凌晨的街道,二十多年的努力,我们终于成为城市中,千万人海中的平凡人?”
“应该致敬每一个为了生活而努力的平凡人。”何俊超说。
王警官喝上一口枸杞茶,笑孜孜道:“有些事情,长大后就会明白,能做一个普通人已经很难了。”
“不努力,连平凡人都做不到。”
“王师兄说的没错。”闻言王警官说辞,顾晨也是默默点头,对着办公室众人道:
“可见,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能人,你以为的极限,弄不好是别人的起点,所以只有不断进取,才能不丢人,人可以不上学,但一定要学习,真的。”
也就在顾晨话音刚落之际,突然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卢薇薇叹息一声,直接走过去接通电话:“喂?这里是芙蓉分局刑侦三组办公室,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顿了几秒,卢薇薇又道:“你是King?你不是受伤了吗?那天晚上,可把我吓死了,看着你被坦克在空中撞击,脑袋砸地,真要把人吓出心脏病。”
“当时看你挺严重的,头上都是血,人也没了意识,就直接昏死过去,对,我当时就在现场,看得清清楚楚……”
这边大家还在等卢薇薇的情况通报,结果卢薇薇直接就跟电话中的人聊了起来,根本停不下来的感觉。
2分钟后,卢薇薇这才惊喜万分,不由分说道:“真的?所以你这次打电话过来,就是来问这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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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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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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