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山下的村民过得比其他地方都要安逸,这才让所有人都忘了无头鬼王这件事。
直到一场大雨,差点将山下的村子淹没,他们都赶往无头山上避开大水。
而等他们回到村子里后,村民开始一个个莫名其妙地出现高烧,更有甚者浑身长满了疹子,没多久人就死了。
起初都以为是生了病,直到越来越多的人都发了高烧。
一位路过镇子的大师说,镇子这是触怒了无头鬼王。
说鬼王世世代代庇佑他们,却从没得到回报,既然如此鬼王就要从他们身上讨回,让他们得到报应。
-
芸娘从小在上首村长大,村子里的人都不和她玩,爹娘也不愿意给她吃食。
唯有村子里的胥娘姐姐,会给她红薯饼吃,还会带她去无头庙跪拜。
她不知道那个可怕的无头鬼像会不会保佑她们,但胥娘姐姐说会就一定会。
在胥娘姐姐去世的第三年,家里爹娘商量这,是把她卖给村口的王二瘸子,还是给镇上的米粮商贩做第十四房小妾。
她没有选择,真要说的话她宁愿和胥娘姐姐一样嫁给一个死去的人。
还没等芸娘爹娘商量好,整个县城就下起了大雨,连下了三四天,都不见有停下的迹象。
山下有条河,河水涨了不少,眼看河水已经没过堤坝,村子里的人意识到不对来,连忙往无头山上去避难。
巧就巧在,村民们刚上山,雨就停了。
其他地方的村民也都听说过无头山上鬼王保佑的事,便都来无头山下居住,渐渐上首村就成了上首镇。
只是好景不长。
村子里的人渐渐都发了高烧,身上还长着疹子,芸娘一家也不例外,全都发了高烧,但却只有她弟弟身上起了疹子。
起了疹子的村民,每一个活得下去,芸娘爹娘每日都在说,为何起疹子的不是她。
她也想起疹子的是她,这样就不用被爹娘摆布了。
后来村子里来了个大师,是之前住在隔壁村子里的人,说他们触怒了鬼王,要有祭品献给鬼王才能再次得到鬼王的庇佑。
祭品……
千年来,无头山下何时献过祭品?
他们只能听信其他村子的话,死马当作是活马医。
给鬼王献女子、唱阴戏、燃香火摆供台。
其他都好完成,唯有献女子这件事,家家户户都不愿让闺女去受罪,那入了无头山就只有一死。
芸娘在大师说起这件事时,心里就有了底。
果不其然,在家家户户都在逃避献女子这件事时,她的爹娘将她交了出去,迫不及待地要她赶紧去无头山。
只要能救下她弟弟。
芸娘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是村子里的人给她缝制的嫁衣。
她被送上山时,没有哭,没有不舍。
只有脸上那抹笑。
-
上首镇上人多了不少,只是不见有多热闹。
好在言姽喜欢的那个卖丁香馄饨的摊子还在,只是卖肉饼的摊子现在买起了香草饼。
“肉贵,买不起了。”
言姽尝了口馄饨汤,好奇地看着东街肉摊前站着不少人:“肉贵了还那么多人买?”
“买来供奉鬼王的,就算是家里没钱买米,也要买肉,这买肉的多了肉钱还涨了。”饼摊贩子啐了一口。
“你是对鬼王不满?”言姽随意问了嘴。
饼摊贩子连忙摆手:“可不敢说,可不敢说,我那是对卖肉的不满。”
阴戏是晚上唱的,言姽和白烛早早就来到戏台子前。
还没站一会儿,天上就下起了雨,好似在警告镇上的人,若是今晚不祭祀,这雨就不会停了。
言姽买了把油纸伞,遮着两人。
太阳刚落下,戏台子前面就停了个花轿,从花轿上下来一位身着嫁衣的姑娘,被人搀扶着往戏台子后面去。
“这是在干嘛?”言姽问道。
他们身边正好有位老伯刚将戏台子前的长凳摆放好。
“嫁新娘。”
言姽奇怪问道:“不是说今晚给鬼王唱阴戏?咋还又嫁新娘了?”
她这无头鬼王就算在活人心里再没地位,也不至于给她唱阴戏的同时还嫁新娘吧?
“就是给鬼王嫁新娘。”老伯多看了眼言姽,眼里像是嫌弃言姽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言姽呆站在原地,旁边的白烛没有动静地站着,但言姽总觉得他在憋笑。
“这连鬼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怪不得要遭殃呢!”言姽咬牙道。
白烛抿嘴,压下嘴角的笑意:“据说去年已经嫁了一位新娘,之后镇子上的人还真就没事了。”
“哼。”言姽冷哼一声,“去年我还没醒呢,哪里来的鬼王?”
到了时辰,戏台子前只剩下言姽和白烛两人。
阴戏是唱给鬼听的,他们两人不怕忌讳,镇上的人也没将他们拉开。
戏台子上的戏子与寻常戏子不同,脸上画的妆更加苍白,苍白到如死人一样的白,妆容黑的黝黑、红的血红,看着和纸人一样。
声音也更加尖锐,言姽停了两句感觉耳膜都要刺穿了。
阴戏唱的就是鬼王嫁新娘这件事,说的是新娘在成亲前有多喜悦,周围的亲人和村子里的人有多欢喜。
别的不说,但就旁人长了张跟纸人一样的脸,发出桀桀的瘆人笑声,手上还僵硬地拍着,这阴戏真不亏是给鬼唱的。
活人听了也要被吓死。
这场戏在嫁新娘前,唱新娘婚前的花旦是找的戏子,而在唱新娘身穿嫁衣出嫁时,用的就是新娘本人。
戏台子上的都在等着,等着那花轿道具里走出新娘。
只是等了许久,久到连言姽都察觉到不对来。
戏台后面守着的大师见新娘一直不出面,上去就将花轿帘子拉开。
戏台子上的戏子都被吓得后退。
“啊——死人了!”
花轿里,穿着嫁衣的新娘子坐在里面,顶着红盖头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着,滴滴鲜血从红盖头下流出来。
大师一把将红盖头拉开。
新娘子歪着头,双眼睁着,看着面前的大师。
歪着的脖子上,插着一把系着红绸的剪刀。
——是用来剪下头发的剪刀。
戏台外面的打更声响起,他们错过了将新娘送去无头山的时辰。
戏台子上的花旦各个离去,生怕面前的大师将她们装进花轿里去献给鬼王。
祭祀不成,镇子上人心惶惶。
当夜就有不少人起了高烧,且这下了一天的雨下得更大了。
言姽本想跟着新娘去无头山看看是哪个鬼王敢冒充她,结果现在新娘死了只能作罢。
其实在新娘的花轿停在戏台前时,他们二人就闻见了血腥味。
只是戏台子前摆放了许多生肉,雨又大,他们便没有在意,直到察觉到戏台后面出现了鬼差。
鬼差在回地府前,还来到两人面前跪拜了一下。
镇子上的客栈很是简陋,言姽也不想睡在,就只出了一间房的钱。
客栈里连饭菜也不好吃,言姽去找馄饨摊子,结果镇子上所有人都没出摊。
客栈里没多少人,都在说着祭祀的事。
“听说明晚还要祭祀,这次恐怕又触怒了鬼王,听大师的意思,明晚要出两位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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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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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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