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书院最早的时候玩的就是纯粹的精英教育,即少量顶级大儒带少量的学生,一般比较有名的书院在初始阶段都是这么玩的。
这样的教育效率其实非常的高,但这样的教育肯定注定就与普通百姓无关了要么,其学生就是无比天才,还足够幸运的被师长给看上了。
要么就是这个学生有个当大官或是当大款的亲戚,且自己本身学习也不差,这种人考上科举的概率自然也是极高,且当上官之后上手也会极快。
那些相对普通一些的孩子,自然也就顾不上了,统统都去扬州,教于庸师之手去吧。
这老杨甚至还很有信心,他的小班授课叫出来的孩子一定会比扬州那边一大群孩子中掐出来的尖还要优秀得多。
刘大炮见状笑着道:“我确实,对儒学研究得不算太深,但也知道有教无类这样的道理,不管我是墨家也好法家也罢,我所倡导的,人人有书读,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我看杨山长对我的多有不满,似乎主要是放在了扬州的全民读书的这个问题上,您坚持不肯搬去扬州,到底是为了更好的传道受业,还是只是单纯的守护着您的旧事不想变化呢?”
杨淮则道:“扬州王谦虚了,我看过你的著作,却是不信你对儒学的理解依旧停留在如此浅显的地步的,有教无类,难道意思是让每一位民众都接受教育么?”
“不然呢?”
“吾却以为,有教无类的教,指的应该是教养而不是教育。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知礼,而后能够恪守本分,是谓名正则言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左传有云:‘礼所以守其国,行其政令,无失其民者也’,让每个人都妄想着读书做官,分明是搞乱社会的根基。就像你扬州王一样,吏没有吏的样子,民没有民的样子,实乃乱臣贼子!”
好家伙,这是真,倚老卖老了,在如今的这么个扬州城周边的地界,居然还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然而刘大炮却反而是认可地点了点头,甚至还哦~了一声,然后撇了撇嘴。
其实这个老头说得没什么毛病,孔子的有教无类,和现代人理解的有教无类,其实差别是挺大的,因为儒家思想,至少是宋代以前的主体儒家思想都是以锁死社会阶级流动为主要目的的。
所谓的儒家思想,至少治国的儒家思想中,最主要的即使维护一套以等级差异为外在表现的社会秩序,强调君主要有君主的样子,臣民要有臣民的样子,也强调各个阶级的权力和义务。
当然,这里的儒家指的是原始的古代儒家思想,事实上儒家思想几千年来也是不断演进的,尤其是到了宋朝,讲究的就是个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六经注我么,宋朝的儒生都有一种其他朝代没有的学术狂妄。
古时候的儒家认为,社会上的人各有差异,应该根据人的不同差异去分配不同的社会角色,并为这些社会角色设立一系列互相牵制的等级体系,这样才能维持社会的正常运作,而这一切以维护秩序为目的的制度,就叫做礼。
这特么其实又回到儒墨之争的老问题上来了,墨家主张兼爱,实际上刘大炮虽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墨家中人,但他在扬州普及教育的这个行为,在外人看来这简直太墨了,墨子再世了属于是。
孟子就骂过墨家学说是禽兽之道,认为,忽视社会上实际存在的差异而只追求形式上的平等,那么社会秩序必然会产生混乱。
在杨淮看来,刘大炮的兼爱思想下搞得半义务教育,其实是在教育的这个问题上抹杀了人的差异性,否定了人的现实性,这就等于是至少在教育方面消灭了社会的规则和秩序。
当然,他这么说话很大程度上是在指桑骂槐。
毕竟从各司其职的这个角度考虑,刘大炮在扬州架空扬州府衙,硬顶当朝宰相,乃至于煽动君主立宪,宣扬所谓牙兵阶级是国家的真正主人的这套思想,从学术角度上来说,简直就是与天降魔神都无异了。
刘大炮也不想跟他辩论这套东西,因为那太没有意义了,这个口水架儒家和墨家吵了几百年也没吵出来一个输赢,他要是真跟他掰扯这个,那才是入了这老头的套呢。
却是突兀的换了一个话题道:“睢阳这地方,最有名的人应该就是张巡了吧,山长如何看待张巡这个人呢?”
“张巡?”
杨淮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便又皱眉深思了起来。
张巡本身在历史上的争议极大,安史之乱中他守睢阳,以微弱兵力死守了睢阳两年的时间,替唐王朝保住了江淮不失,税赋可以源源不断的为唐军输血,可谓是劳苦功高。
但他为了守城又几乎把城中百姓全都给吃光了,又混了个吃人魔头的罪名,以至于唐朝就他是否要进入凌烟阁都要争论不休,而此人的这个名声,自然也是好坏参半,争议很大很大了。
敏锐得感觉到刘大炮这个问题的背后好像是有什么语言陷阱,杨淮想了想,还是颇为谨慎地道:“张巡守睢阳,保江南财税,毫无疑问是列丈夫也,虽吃人之事小节有亏,却也算是,亏小节而明大义,亦可称得上是忠义无双四个字了吧,此事,历朝历代早有公论。”
“是么,然而在我的立场来看,此人,贼寇也。”
“哼哼,所以说你我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此事历朝历代皆有定论,历朝皇帝对张巡也多有加封,此不正说明你是乱臣贼子?我知你要说的东西,无非是民为社稷之本之类的,然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朝廷都没了,百姓又何处可依,张巡虽然牺牲了睢阳的全城百姓,却保了包括扬州灾难的整个江淮。”
刘大炮闻言又笑问道:“张巡保了扬州?我怎么不知道啊,扬州当时不是屠城了么?被唐军屠城了。”
“你说历朝历代对张巡早有定论,但所谓定论大多都是事后追封罢了,当时呢?朝廷真的没有余力救援张巡么?据我所知张巡前脚死,后脚叛乱就被唐军平定了,整个过程,就好像是所有的唐军都在默默的在等着张巡死,张巡不死,睢阳不救,为什么啊,都是为了争功?因为他的功劳太大了?”
“那你说如果不是为了争功,那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朝廷不允许这么牛逼的人存在啊,张巡是个基层官员,一个基层官员凭什么立这么大的功劳,这么大的头功给了你,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节度使很没有用。”
“因为他是基层官员,所以他也没有靠山,当时乱世,他起兵的时候打得是吴王的旗号,后来接受的是河南节度使虢王李巨的指挥,然而李巨是玄宗任命的河南节度使,而当时唯一能救他的贺兰进明,是肃宗的人。”
“所以当然不能救他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救了你张巡,你来当头功,长得是玄宗的脸,杨得是吴王的威,玄宗若是长脸了,肃宗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啊,这是张巡摆错了自己的位置,基层官吏不去干基层的事儿,却想着保全江南,他这么牛逼,把朝廷礼法置于何地?将肃宗和玄宗这一对君臣父子置于何地?”
杨淮闻言,一时语塞,却是没想到刘大炮的角度居然是这个。
却见刘大炮笑着道:“朝廷与民,到底谁是谁的本,这个问题我并不想与你争辩,但是我以为,任何百姓都应该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追求过好日子的权力,阶级跃升这种事,就算是注定只能发生在极少数人的头上,但至少有个希望,有希望,生活才有劲力。”
“至于这样打破阶级壁垒会不会给国家带来动乱,会不会打破朝廷的秩序,那其实不应该是百姓要去考虑的问题,朝廷应该想办法适应百姓的变化,满足百姓的需求,想办法给每个百姓都创造上升的阶梯,而不是为了所谓的稳定将所有的上升阶梯锁死。”
“我在扬州办学堂所求的无非也就是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特么的公平!”
“什么特么的狗屁君臣父子,老子不吃这一套,朝廷不满就让朝廷去想个办法,礼乐崩坏就建立一套新的礼乐,朝廷维系不住就换一个新的朝廷,张巡没什么好歌颂的,让这个狗日的世道再也没有第二个张巡才是真正的天道。”
“今天我来找你也不是跟你商议的,睢阳书院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我大婚的请柬给你送了,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你想躲在睢阳专门教授富家子弟?这是对我义子门中每一个向学学子的不公平!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门楣?”
“你这样的名师,要教,就去编写教材,去教授老师,我在扬州设立了一个新衙门叫教育局,第一任的局长由你来做,若是实在不愿意和我同流合污,那你就搬走吧,你们杨家的这点祖产,也不用要了,谁特么跟你讨价还价,老子给你脸了?”
“你……你……”
就见杨淮脸色通红通红的,看上去好像一口老血随时要喷出来一样。
作为一代大儒,他哪受过这个?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你这个乱臣贼子!”
“呵呵。”
刘大炮根本懒得跟他争论,干脆扬长而去。
他不是不可以跟老东西辩论,只是他堂堂扬州之主,凭什么要和这老东西辩论呢?
教育这个东西,他可太懂了,只要读书识字的人足够多,一定是会朝着越来越公平的方向去的,老百姓对教育公平,或者说是表面上的教育公平是有着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执着的。
科举这个东西,从重策论一点点的发展到重经意是必然的,甚至演化到明清八股文的地步可能也是偶然中的必然,因为这样公平。
策论这东西,靠死读书是没用的,尤其是六经注我这种学术思想盛行之后,所谓的四书五经压根就只是参考书而已了,没有名师指点,没有大量的知识底蕴来熏陶,不读个万卷书行个万里路,怎么可能真的取得好成绩。
但是贫穷家庭的孩子没能力请明师,普通家庭的孩子也读不起万卷书,上不了顶级书院,你让他们写策论,只能写一堆特空的废话出来,可他们也需要上升阶梯啊。
类似的争论其实即使在现代社会也没停过,一句小镇做题家就能炸出来一片一片的怒火,随着社会阶级的固化,中考、高考所考试的东西也一定会趋向于越来越简单,越来越趋向于死记硬背,因为这样公平。
刘大炮不怕此事闹大,说实在的,他虽然主张把睢阳书院搬迁到扬州来,但其实他巴不得那些所谓的大儒都想不开,都把他们给得罪得死死的,不陪着他们一块玩才好呢。
当这些所谓的大儒与他唱反调的时候,必然会扛起秩序啊,有用啊,之类的大旗,那自己自然而然就会成为公平派的领头羊,那么那些渴望公平的人自然会齐聚在自己的旗下。
他代表的永远只能是底层百姓的利益,政治这个东西说穿了就是人设,所以他早就已经决定要沿着这条路一口气走到黑了。
虽然他其实非常有钱,现在差不多应该已经是全天下最有钱的真正首富了。
有钱人代表穷人的利益,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至于学区房。
谁说学区房的制度不公平了?这不比单纯的提高学费要公平多了?没看见我已经在严打高级补习班了么?
………………
回到扬州城,想了想,先是去了慕容嫣家里和好兄弟商量了一下结婚的事儿,随口问道:“对了,咱们如果在扬州大婚的话,你爹肯定是得回来的吧。”
“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呢,我爹肯定是回不来了。”
“怎么的呢?”
“王全斌死了,其部众几乎全部被我爹兼并,眼下这正是关键时期,料来他肯定是抽不开身的。”
“王全斌……怎么死的。”
“刺杀。听说官家对此事非常生气,下令我爹对川蜀境内全部叛军进行大规模围剿,要他三月之内结束战斗呢。”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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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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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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