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含烟探出了一个脑袋,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楚意一脸迷惑。
房门敞开,楚意见到魏含烟身后不远处,四月露出无奈的表情,旁边还有几名穿着便服暗中保护她的控鹤司侍卫。
很显然,这位含烟公主以为自己骗过了所有人,偷偷来找“姐姐”,但实际上,四月和控鹤司就跟在她身后,害怕她对楚意不利。
楚意刚要坐起来,魏含烟却已经快步走到她身边。
她把小包袱放到床榻上,两只手一起按住楚意的肩膀,把楚意硬生生按回被子里:“姐姐躺好了,不必起身!”
楚意看向四月,用眼神示意他们无需担心。
“你怎么来了?”她轻声问道。
魏含烟四处张望了一眼,四月等人只好向楚意颔首,默默地隐藏起来。
她确定房间内只有她和楚意两人,才回到门口关上门,重新坐到楚意身旁。
“姐姐,你昨日睡了那么久,是不是父皇又派人来抽你的血了,你要好好休息。”魏含烟低声说道,淡金色的眼中满是悲伤。
楚意瞳孔一缩:“父皇,抽我的血?”
楚意的指尖蜷缩,她通过魏含烟的上一句话,明白魏如黛当初为何要一门心思离开晋国了——老晋皇竟然派人定期抽取她的血,晋国皇族,将她当做无限量的灵丹妙药!
魏如黛可是晋国公主啊,老晋皇的亲女儿啊!他竟忍心如此。
楚意猛地意识到,虽然现在魏含烟如同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是她有着少女时期的记忆,也就是说,她仍可以通过她询问当年的一些事情。
魏含烟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触了触楚意的手臂,语气低微而难过:“若含烟也是皇血就好了。”
“为何?含烟也想百毒不侵吗?”
魏含烟苍白的面容浮现出一抹绯色,轻声回答:“那样,含烟替姐姐抽血,姐姐就不会疼了。”
楚意愣住了,喉咙忽然酸涩起来。
虽然现在的魏含烟已经是可以做自己母亲的年纪,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只有对自己纯真无暇的心疼和认真——她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魏如黛。
楚意丝毫不怀疑,若魏含烟身负皇血,一定会代替自己的姐姐抽血。
“你……你背着包袱来做什么?”她低声问道,声音有些哽咽。
“对了!含烟差点忘了正事!”
魏含烟一拍脑门想了起来。
她面色微变,神情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口,才将自己带来的小包袱郑重地放到楚意怀里,语气有些急切。
“姐姐,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离开绛城,甚至离开晋国。这,这里面是含烟平日里攒下的一些金银,姐姐你带着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楚意低下头,轻轻翻了一下包袱,里面的确有些金银首饰。
“可是……”
“姐姐你相信我,你若不走,一定会死的,”魏含烟见她迟疑,声音甚至染上了一层哭腔,万分焦急,“我,我不愿你死。”
她的眼神太过认真,仿佛楚意若不快点离开,就会命丧黄泉。
楚意定了定神,垂下眸子,按照魏如黛当年的处境说道:“含烟不必担心,被抽血而已,我都已经习惯了,而且父皇得让我一直活着才能一直抽血,他不会让我死的。”
“不,不是这样的,姐姐,他们……不只是抽血。”
魏含烟的眼泪一滴一滴溅落在楚意的手背上,炙热滚烫,她淡金色的眼睛睁得很大,眼中充斥着入骨深髓的恐惧。
“姐姐,你可知我前几天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什么?
楚意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她知道,魏含烟接下来要说的,很可能就是当年魏如黛逃离晋国的真相。
“你看见了什么?”她抬起手,替魏含烟拭去眼角的泪水,就像是姐姐对待妹妹。
魏含烟道:“我看见大长公主的女儿安乐郡主死了,她被,被庆荣与父皇亲手杀的,他们……啊——”
她只说出一句话,忽然惨叫一声,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倒在床榻边,说不出话来。
大长公主?
这个封号应该是老晋皇的姑姑,魏如黛和魏含烟外祖辈的长辈,而她虽没听说过什么安乐郡主,但按照辈分,那是她们的姑姑。
魏远山说过,皇血只有公主才有,晋国每一代又只有一位公主,老晋皇更是没有姐妹。
所以,楚意猜测大长公主就是上一代的皇血公主,可为什么魏含烟说看见她的女儿被杀了……
“好疼,姐姐,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疼啊……”
魏含烟疼得蜷缩在楚意怀里,俏丽的面容也扭曲起来,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
她脑海里有一些破碎的画面,自己明明从未经历过,可那些画面太多,太杂乱,甚至模糊了她几天前见到的情景。
楚意只能将她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抚着,轻拍她的后背。
魏含烟忽然推开楚意,找到地上的水盂,干呕起来。
片刻后,她才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眸带着溃散和绝望:“我看见他们将安乐郡主一刀一刀处死,千刀万剐,将她的血淋到了一个铃铛上……就……就像早晨从姐姐怀里掉出来的那个铃铛一样。”
楚意知道她说的是魂铃,她毛骨悚然,好像明白了,那枚魂铃,或许能和皇血产生一定联系!
“姐姐你记得安乐郡主吗,去年夏天的时候,她还做桃花羹给我们吃,让我们叫她姑姑。”
魏含烟害怕楚意不信,补充道。
她的声音颤抖,再一次回想起自己几天前看见的一切。
“我听到庆荣杀了姑姑之后,对姑姑说,这是每一代皇血的最终结局,你的母亲也一样。
姐姐,大长公主就是这样死的,姑姑才三十岁,她甚至不是皇血,可她也死了,她死了,下一个就是姐姐你了啊!”
楚意还是起身,给魏含烟倒了一盏水。
魏含烟接过水,一口气全部喝完才擦了擦眼泪,将温热的茶盏捧在掌心,试图温暖手掌。
“姐姐,我不要你死。”她哭着说。
楚意问道:“含烟,你多大了?”
魏含烟愣了一下,乖乖地回答:“含烟十二岁,已经长大了,姐姐放心,你就算走了,含烟也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楚意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落下。
“姐姐,你怎么哭了?”魏含烟连忙给楚意擦眼泪,动作格外轻柔,“是不是抽血太疼了,姐姐,你别怕……”
“我不能走,之前父皇说过,让我再过两年就嫁给庆荣,以后我会成为他的妻子,他怎么可能杀自己的妻子呢,含烟,你不必担心我。”楚意将自己代入成魏如黛,低声说。
魏含烟悲痛地摇头:“可大长公主,也是上一代大祭司的妻子啊!”
楚意身体一僵。
她什么都明白了。
“姐姐,你走。”魏含烟望着楚意,含着泪的金色眼睛在微光中像是凝固的琥珀,坚定而认真地说。
“我替你,嫁给庆荣。”
原来,当年魏如黛之所以要逃离晋国,是因为知道了魏含烟说的这件事。
根据魏远山说的,再按照年龄推算,半年后魏如黛将老晋皇气晕,彻底与晋国皇室决裂,从此浪迹江湖。
而魏含烟则站出来说,自己会代替姐姐嫁给庆荣。
她明明知道祭司府是一处魔窟,身为皇族的公主,哪怕不是皇血,也可能面临被千刀万剐的结局;
她也知道,庆荣是个魔鬼,她的父皇也只是将自己的女儿当做“药”。
可她还是决定嫁给了庆荣,因为只有这样,晋国皇室有了替代品,为了自己的脸面,才不会追杀魏如黛,她的姐姐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所有人都以为魏含烟是贪慕虚荣,不惜诋毁诬陷自己的姐姐,只为了嫁给大祭司,成为祭司夫人。
可是那年,她才十三岁啊。
不是姐妹相争,不是反目成仇,更不是两女争一夫。
魏含烟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妹妹为了保护自己的姐姐,而已。
楚意想起前天的暗室里,魏含烟看见自己,无神的眼睛像是忽然间有了光。
她说:“姐姐,是你来了吗,是你来救我了吗。”
在她的心里,或许一直都认定,她的姐姐总有一天会回来救她。
楚意将魏含烟抱在怀里,其实魏含烟比自己还要高一些,但这些时日她已经在暗室内被折磨得骨瘦如柴,就像前世濒死时的自己。
她还看见她鬓角的几缕银白,可是魏含烟今年才三十二岁。
“好,我走,但是我不要你替我嫁给庆荣,我再去求父皇,而且我们还有皇兄呢……”楚意猜测着魏含烟当初的话语,温柔的安慰。
她一低头,正好看见魏含烟越发坚定执拗的金色眼睛。
楚意的心里又酸又涩,她知道,这时候的魏含烟,已经决定要替姐姐嫁人了。
她后来真的嫁给了庆荣,从十六岁到三十二岁,她一半的生命,都和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甚至恐惧怨恨的男人共度。
那十六年,魏含烟有什么时候会想念着自己的姐姐?
九年前魏如黛的死讯传到晋国时,她是否悲痛欲绝?
有没有一个瞬间,魏含烟想起姐妹俩的小时候,会怀念她们曾经在晋国的日子。
楚意不知道。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可是她知道,魏含烟从没有后悔过自己做的一切。
即便她是妹妹,即便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即便重来一次,她也会选择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姐姐。
“阿意!”
房门忽然打开,萧晏急匆匆地冲进来,眼中隐隐闪烁着焦急。
“魏远山,你怎么来啦?”
魏含烟还缩在楚意怀里,她偷偷将小包袱藏在身后,无辜地问。
自己的大皇兄一直更喜欢姐姐,不喜欢自己,但她并不介意,因为她也喜欢姐姐胜过大皇兄。
她从不指望魏远山能救姐姐,因为他也是男人,说不定以后和那些臭男人没什么两样,也会伤害姐姐。
魏含烟看见萧晏身后的四月等人,眼底闪过一丝害怕。
而且不知为何,她昨天睡醒了之后,越发不喜欢这些男子侍卫靠近自己。
萧晏没想到魏含烟居然在,这位意识忽然变成豆蔻少女的姨母,居然抱着楚意不撒手。
他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是姐姐的房间,我是来找姐姐的。”魏含烟理直气壮地说,举止越发孩子气。
要不是她的眼眶通红,声音也有些沙哑,楚意都无法确定她刚刚真的哭着让自己快走。
“你说的我答应了,”楚意将小包袱放回她怀里,温声安抚,“但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含烟,你可以再去准备准备。”
魏含烟松开搂着楚意的胳膊,掂了掂包袱,若有所思。
也是,自己的姐姐可是大晋公主,金枝玉叶,要是离开晋国,那点银子怎么够,她得多准备一些才行。
“好,那姐姐你好好休息吧。”
她瞪了萧晏一眼才离开。
萧晏皱着眉头目送着原本是自己小姨,却非要叫自己皇兄的魏含烟离开,问道:“她刚刚来做什么?而且,你答应她什么事了?”
“不是我答应,是我以你娘亲的名义答应的。”
楚意深吸一口气,看着萧晏的眼睛。
“魏含烟当初嫁给庆荣,不是贪慕虚荣,更不是恨自己的姐姐,她只是想救魏如黛。”
她将魏含烟所说的告诉了萧晏,也从萧晏口中确定,大长公主的确就是魏如黛上一代的皇血公主,早在老晋皇还年轻时候,三十几岁就去世了,她的女儿长乐郡主,也在二十年前故去。
而魏含烟现在的记忆,正好停留在二十年前长乐郡主死了的时候。
她连自己在暗室内经历过的无数折磨都忘记了,却还记得告诉自己的姐姐快逃。
通过时间推算,楚意彻底相信魏含烟说的话:大长公主也是如此死的。
身负皇血的公主最后的命运,竟然是被千刀万剐。
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看着手心的魂铃。
这只铃铛,到底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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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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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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