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龟甲回到伏衡华手中。
“琼花,星辰、图腾。”
衡华困惑说:“只算出这个。或许,要等那一天才能揭晓。”
傅家自称寻得一株仙品琼花,邀请各路人士观赏。
但明眼人都明白,在琼花绽放那一刻,傅家会有高人将其服下,设法渡劫。
琼天大礼,与其说是赏花,不如说是看一位高人渡天雷劫。
“你认为,傅家有几成把握?”
“那要看,他们所谓的仙品琼花到底是什么了。”
琼花,在《博物天鉴》中是好几种花卉的别称。忍冬一系的某分支,称作琼花。昙花亦可称作琼花。
而且这些琼花系的仙品灵药,神州古往今来有十余种。
天知道傅家寻得哪一种,又打算如何利用渡劫。
“不过从天罡岛的气数看——”
伏衡华脸色有些微妙:“他家内斗如此惨烈,为何气运反而昌隆旺盛,不见衰竭之相?”
伏瑶轸以法眼观望,亦是如此。
傅家暂时看不到衰败的征兆。
所以,他们真有望拥有一位劫仙坐镇?
虽说傅家和伏家离得远,但一个修真家族拥有劫仙,会对东来格局有怎样影响?
二人凝视天罡岛上的芸芸众生,人生百相。
良久后,伏瑶轸道:“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可惜,这风未必能避过啊。”
看着天空中的气运灵云,衡华转身下山。
……
姐弟二人返还故居。
啸鱼已备上早茶。
竹芽清茗、松针蒸饺、柏叶糍粑。
衡华眼睛一亮,夹起蒸饺仔细观察。
“这是我晨起后,在山上发现的。他家灵木沐浴星光,品质十分上乘。用来烹饪,哪怕普通米面也可附着一丝道韵。”
“清心醒脑,规避心魔,可以维系两个时辰的效果吗?”衡华品尝后,顿觉神清气爽,灵台宁静。索性趁这个机会,回房打坐运功。
伏瑶轸斯文吃着,嘱咐啸鱼道:“你稍后和青舞一起,多备些简单的素斋鲜果,给玄星他们留着。最好是补充体力,缓解疲劳的灵膳。”
傅家忙着寻找“遗嘱”,自然不能把所有子弟都拖在灵堂。
于是诸阁主商量后决定,孙辈轮三班入灵堂看守,傅玄星总算可以有时间歇一歇。
他和方东源回来,看到桌上留着的鲜果、点心,跟啸鱼二人道了声谢,直接开吃。
一边吃,方东源一边问。
“你到底得罪多少人?我盯了一夜,看到三波人打算暗中刁难你。”
“只有三波?”
傅玄星很意外。
这还嫌少呢?
见方东源眼神,傅玄星解释道:“我因为‘废灵人’缘故,在傅家多被人瞧不起,和那些堂兄弟经常冲突,自小就一直厮斗。虽然赢得少,但每次都是我揍他们一群。所以,我跟很多傅家人有梁子。”
傅玄星打小皮糙肉厚,虽然只是一个人。但对方可都是一阁一脉的同辈并肩上。
傅玄星输的多,但对方所有人身上都会挂彩,且有几个人每轮都会重点照顾。恩怨积累下来,每次傅玄星回家,都会有人来刁难。
“你爹呢?你爹就不管吗?”蜀南文学
好歹,这是唯一的儿子啊?
傅玄星眼神微妙。
“父亲他……如果不是傅家规矩,外加祖父吩咐。父亲恐怕不会去蟠龙岛把我接回来。”
比起儿子,傅老爹更在意自己妻子的下落。
傅玄星从蟠龙岛离开时,还没断奶呢。
可回来后,傅老爹连奶娘都不找,直接命人拿丹药、米汤喂。
每天早晚看一眼,就让侍从照顾。他独自一人闷在屋里,不知在鼓捣什么。
饮食,不饿死即可。
在去玄微派之前,哪怕傅玄星开始长牙,也从来没有吃过米汤和丹药外的任何食物。蔬菜?从来没有过。
后来,傅玄星长大一些,跟其他家的堂兄弟打架。每次挂彩回来,傅老爹也不过问,只让仆从帮忙疗伤,继续研究自己的东西。
得知儿子无法觉醒家族血脉后,傅老爹便早早将他送去玄微派修行。
在玉庭山,傅玄星才这辈子第一次吃蔬菜。
不过这种事,傅玄星懒得跟人提及,只含湖道:
“老爹在时,他们不敢过分。自老爹故去,我每次回来扫墓,他们下手都挺狠。倒是这一次——”
伏衡华一群人跟着回来,傅家子弟见这“天煞孤星”身边也有帮手,自然不敢明着来。
“说来,他们没在饮食上刁难你吗?”傅玄星扭头问啸鱼。每次他回家,从不在傅家吃东西。
啸鱼笑道:“我去火房,他们说没有多余的净水,让我自己去山上打泉水。我去寻食材,他们也说各有份额,没有多余的。让我自己去寻。
“其他的,倒没什么。”
啸鱼本是凝练“九品假丹”的道鼎境修士。除诸阁主亲临,那些普通管事哪敢招惹?
明面上,按照主子们的吩咐,不给傅玄星这边用度。暗里,一个个暗示啸鱼,告诉她几处灵木、山泉所在。
“反正就这么几日,且将就吧。”
方东源看着满身孝的傅玄星,叹气不已。
若没有傅家主这档子事,他们几个随便找个机会发作,帮傅玄星将那群兄弟揍一顿又如何?
他们跑去告家长,这边就直接去寻傅家主。摆出灵劫洞、紫皇阁、玄微派的招牌,逼着傅家主公事公办。纵然那些阁主作坏,他们也有底气应对。
可傅家主这一走,傅玄星再被刁难。那群叔叔伯伯,未必肯为他出头。真闹起来,反而讨不了好。
再者傅家主刚刚故去,死者事大。在守灵孝期,他们也不好意思惹事。
“对了,衡华呢?”
“少爷在屋里练功吧?”
啸鱼暗以木母灵神感应,伏衡华仍在屋内运功。
但她不知道的是,衡华暗中运转黄婆灵神,开始在天罡岛上寻觅。
……
男子走在岛上,仆从每当看到他,便点头哈腰,纷纷行礼问好。
他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可这样的模样,周围仆从却似乎很习惯,没有任何怀疑。
“这样的日子,没几天了。”
计算琼花绽放的时辰,计算琼天大礼的时间,男子既担忧,也兴奋。
如果这次计划成功,那么傅家——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
男子不以为意,继续前行。
可没走多久,他脸色剧变。
躲在暗处,往怀里一模,只有一堆虫蛀的枯叶。
“书没了!”
男子阴沉着脸,眼眸带着杀机。
是谁,是谁——不,也可能是我偶然掉落。
他立刻转身,照来路开始寻找。
……
“竟让我猜对了。”
黄婆灵神在不远处现身。
师从盗仙和偷灵儿,堪称盗天盟新一代传人的他,神不知鬼不觉偷一件东西,再轻松不过。
但他也没想到,这第一试就得手了。
“本来还有几个怀疑对象……算了,这就够了。”灵神滴咕一句,将东西送去本尊处,然后便循着伏向风踪迹,前往后山。
……
“先生——”
男子寻路折返,见殷彦青和殷晓书从天罡阁出来。
“敢问天魁阁怎么走?我要去送一送傅老爷子。”
男子目光闪烁,指路后匆匆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殷彦青沉思注视一会儿,转身带书童离开。
“少爷,傅先生这是……”
“别人的事,别操心。我们去拜一拜,然后安心当我们的看客。本公子冒险来这趟,可不能把时间花费在这些尔虞我诈上。”
殷晓书滴咕道:“所以我们刚才直接去观天崖多好?”
殷彦青的目的,是为傅家的天罡阵。
他清楚,傅家早年曾得到龙居文明的一个遗址。他家的三十六天罡星阁,以及有关血脉天赋的调整,都是从古文明得到的技艺。
上代家主正是凭借这个遗址获得的修真技艺,才有底气闹了一场“傅家变革”
多年前,衡华父亲和友人们来天央游历,便察觉天罡岛隐秘,随口和友人们提及。殷彦青父亲记得此事,曾嘱咐儿子寻机会前来。只是没成想,正好赶上傅家主身亡。
殷彦青此来目的,就是在傅家劫仙诞生之前,尽可能多的还原天罡阵,并将那部分技术带回去。
主仆二人登天魁阁,入天魁阁祭拜傅家主后,直接往观天崖走。
可刚出天魁阁,殷彦青余光瞥见一位女子站在流云台上凝思。
“她是——伏桐君,她也在岛上?”
殷彦青倍感意外,随后看到孙西怀离开天魁阁,奔流云台过去,殷彦青索性也跟过去。
“少爷——我们不是要去观——”
见状,殷晓书气得跺脚,赶紧跟上。
……
伏桐君抱着白玉琥,比照不远处的天魁阁。
又找了一上午,依旧没有发现剩下两处镇物。
“到底藏在哪里了——还有,花这么大力气遮掩,傅家就毫无察觉吗?”
身上蛊虫突然示警,伏桐君拂袖对身后一扫。
“谁——”
红袖如云,孙西怀连忙催清风荡开。
“姑娘且慢——”
“是你?”
见孙西怀,伏桐君颇为意外。
“神空城的人是不甘在南海隐居了吗?”
前番在白玱折腾也就罢了,如今连天央傅家也来了?
孙西怀苦笑道:“我孙家和傅家是姻亲。琼天大礼本也是我这次出来的目的之一。姑娘,你……令堂可是姓崔?”
伏桐君静静看着孙西怀,并不作答。
孙西怀有些尴尬:“姑娘别误会,我和令堂是故交。孙家和崔家旧日颇有往来。”
伏桐君仍不答话,摆出一副生人莫近的姿态。
孙西怀心中有愧,说了一些场面话后,急匆匆离去。
“姑娘日后若需帮助,可来南海孙家。”
望着他的背影,伏桐君指尖隐藏的几只毒蛊默默收敛。
母亲的过往,伏桐君自然探知了一些。因此,她对孙家并无好感。
不过若非孙家胡来,父亲又如何能迎娶母亲?
“藏暗处的朋友,你是不是该出来了?”
伏桐君看向远处的树林。
殷彦青带着书童走来。
“看你这模样,应该知道崔家和孙家的过往——别这么戒备,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这人知道当初我假冒东方芸琪的事?
伏桐君冷着脸:“你来做什么?”
望着伏桐君,再回想当年那个稚嫩天真的女娃娃,殷彦青不禁感叹岁月不由人。
当年跟在伏衡华屁股后面的奶娃娃,如今都变成一个冰山美人了。
“我见孙家人来寻你,担心你吃亏,所以过来看看。”
殷彦青摆出一副兄长姿态,伏桐君心中越发戒备:纵然崔家和殷家同为神脉家系,可我们之间毫无瓜葛,你这姿态摆给谁看?真以为祖上有旧,你就是我的世兄了?
可到底是和孙西怀不同,伏桐君含笑望着青年,只是暗中将蛊虫备好。
“难得兄长照拂,但区区一个孙家人,我还不惧。再说,当年的是非,又不是母亲的错。”
孙家和崔家有旧日婚约,可孙家三个适婚年纪的人来回推诿。在崔红袖随父亲上门时,偶然听到孙家言语中的冒犯与轻蔑。
于是崔红袖当众撕毁婚约,携父含怒而去。
孙成堂堂一劫仙,当众被一后辈骂了一通。当场断绝两家交往,可回来一查,得知孙家后辈暗里编排的人,又是一顿发落。
但木已成舟,崔家父女直接离开南海,跑去元明修行,孙成也无奈。只得吩咐后辈,日后若遇见崔家人,多多照拂。
“不是错不错的事……”殷彦青摇头道,“孙家和崔家处境相似,当年孙家失去神脉之力,人丁稀少,全仰赖崔家照拂了一段时间。直到孙成得道,建立神空城后,孙家处境才好起来。而崔家也随着孙家后路,神脉之力全失。”
“孙家是六阳家系?”
“六阴的,但他家受天女诅咒,无法生下女儿。所以,无法传承神脉之力。与崔家联姻,原也是打算合则两利。”
当年崔家没落,孙成念着早年的情分,打算照拂。
至于那桩婚约,则是孙成的一个实验。
如果孙家让孩子入赘到崔家,生下来的女孩虽然姓崔,但具备孙家传承的血脉,会不会觉醒祖上的占卜天赋?
同时,崔家能不能借助神脉天赋的更替,避免蛊虫天谴?
但后辈瞎闹腾,孙成一番好意无疾而终,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殷彦青跟伏桐君讲述前因后果后,伏桐君神情冷澹。
“多谢世兄,我晓得了。”
果然,他对我如此礼遇。是当日就发现我假扮芸琪了。只是同为神脉家系,所以没有点破。
“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一次古遗迹探险。在西海,就是咱们先祖当年留下的遗迹。”
伏桐君本也在追查这方面的事,不免来了兴致。
而望着青年,她心中一动,将白玉琥递过去:“你可有法子寻找其他的镇物?”
“四象四方?是遮掩天机的阵法——你在查傅家主的死?杀死宗师的凶手,你哥放心你来查?”
哥?
他认识伏向风?
所以,还是三哥外面结识的朋友?
伏桐君心思转动,自然要在外人面前维系伏向风的名声,笑道:“哥哥一向急公好义,与为人先。在家里,他常与我们说‘要遵从祖父嘱咐,在外行侠仗义’。自不会阻挠我查明真相。”
“他还有这份气魄呢?”
看着伏衡华趴在书卷中的姿态,殷彦青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他是那种行侠卫道的人物。
“行吧,我来帮你。”
殷彦青看来,查傅家主之死,废不了多少事。于是便欣然应下,随伏桐君去南部乱石滩查看另一处阵眼。
殷晓书见少爷举动,嘴里碎碎念道,却只能任命跟着。
咱们的正事,明明是去观天崖记录天罡阵啊。
……
两天时间,在殷彦青帮助下,伏桐君顺利找到青圭、玄璜。
带着四件镇物,她回故居寻伏衡华。
伏衡华正在一本书上写字,见她进来,随意将书籍合上。
“有事?”
伏桐君将四件镇物摆放在桌子上。
“哦?阵法破去,可是查出来什么了?”
“阵法瓦解后,我们施展回朔之术,依旧无效。仿佛养心堂本身,根本没有那段历史一样。”
“……”
衡华听着她的话,忽然问:“殷世兄有什么态度?”
“他看到这些镇物后,又跑去灵堂观察傅家主的尸身,突然放弃追查,跑去观天崖悟道去了。”
“所以呢?”
伏桐君叹了口气:“他都明白的事,我自然也瞧明白了。刚才特意去寻傅家管事,讨要天魁阁三个月内的账本记录。已经可以确信我们的猜测。”
“然后?”
“布置四象之阵,说明那人清楚,天魁阁无法阻止回朔之术。”
正因为无法阻拦,才需要布阵阻碍。
可如今阵法破出,依旧无法施展术法。说明除却这个阵法外,还有另一重禁锁。
“说明,那人比较小心,做多重准备?”
“也有可能是,另外还有一个真凶。”
衡华抚摸手边的书籍。
封面如光滑的人皮,隐隐还有一些温度。
“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法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智,让一个人主动赴死?”
“天魔功里头,这样的术法不少。但能控制一个元婴宗师,我不认为当今的魔宫众人可以办到。”
别说朱宇,伏衡华自己都办不到。
“劫仙呢?”
“没听说哪位劫仙擅长这种道法。而且劫仙出手,何必如此麻烦?”
无法从伏衡华这里找到答桉,伏桐君只得离去。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
“我看你在写书,突然想起殷彦青嘱咐我问你一句‘陈光芯怎么这么久没新作了?’”
“黑历史一样的东西,现在没空呢。”
衡华摆摆手,继续拿起人皮书写字。
……
“书呢,书在哪呢。”
男子在天罡岛上徘回,寻找自己丢失的那本书。
但两天过去,他心中有些明白。
那本书很大可能是被人捡去,不,偷去了!
“不应该,除我之外,应该没人明白那本书的用法。而且,拿走那本书能干什么?书,我已经用掉,目前只是维系咒术的媒介。在外人眼里,那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管事账本啊!”
又寻找一夜,终于在太阳东升时,他在一处水潭找到了那本书。
封面光滑而细腻,没有署名和书名。
男子迅速翻开,里面的账本内容依旧,仿佛没有其他人触碰过。
“还好,的确只是丢失。”
至于为什么自己施展“召回术”也无法将书籍拿回来。这种问题暂时顾不得讨论了。
眼下,把书拿回来。那么主动权就还在自己手中。
……
太阳东升。
傅玄星躺床上,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日辉。
按照灵人的规矩,今天之后自己也是成年人了。
但是——
毫无实感啊。
打小,没几个人给他过生,他自然没有伏家兄妹那般看重。
起床洗漱,食物的香气从院落飘来。
他下意识看向屋顶。
嗯,没错,是傅家。
在傅家吃饭,他还有些不习惯。
“对啊,六哥他们都在,是啸鱼在做饭。”
推门出来,见伏衡华、伏瑶轸、方东源、恒寿、啸鱼、青舞围着一盆金光闪闪的灵膳。
“你来的正好。”
衡华笑眯眯道:“今天你生日,快把这道金玉八珍烩吃完。记着,全部吃完,才能把效果完全发挥。”
“我一个人吃?这么大一盆,不如大家一起分点?”
“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就别推辞了。”
衡华清楚:有人暗中谋算傅玄星,傅家这次的事,就有人故意往傅玄星身上拉扯。幸亏自己机敏,才帮这小子躲过一口大黑锅。
但接下来,对方说不得还有后招。
必要时,连傅玄星假死的手段都要用上。
金玉八珍烩,可以保命,用来扮演傅玄星假死。
在他催促下,傅玄星将整盆汤菜吃尽,衡华这才满意点头。
伏瑶轸以法眼观察,一股灵力在傅玄星体内运转,形成八卦图文,笼罩上中下丹田,牢牢锁住一口阳气。在死亡那一霎,将阳气锁于上中下三处丹田,魂魄不会返还星天。只要抢救及时,就能再度用“还阳术”拉回来。
“弟弟为他,着实操碎了心。”
用过膳,傅玄星本来打算继续去守灵,却被衡华拦住。
“我跟你那些叔叔伯伯打过招呼,今天你不用去。”
衡华嫌恶道:“今天再让你去,这不是恶心人吗?”
“可是祖父——”
“你听我的,今天不用去。安心在家里坐着,老实享福吧。”
这时,天微阁主傅云瑶亲自来请伏衡华。
“贤侄。眼下遗嘱锦盒已经找到,请贤侄一并前去观礼。”
衡华眉头一挑:“昨儿个,我已经将完整的解封星咒交给诸位阁主。你们自己去开即可,何必让我一起?”
他在故居憋了几日,几位阁主彼此牵制,无法派人与他接触。
直到昨天伏衡华跑去天闲阁,天雄、天勇、天英等阁主火速冲去天闲阁。生怕伏衡华和天闲阁主有秘密协议。
当着众人的面,伏衡华将星咒口诀交给几位阁主。然后提及傅玄星的事,就又回来了。
“到底无人见过那个锦盒,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贤侄鉴定一下。”
方东源无语:“你们没见过,衡华更没见过。如何鉴定?再说,既然找到了,打开后直接宣布即可。”
“如果只寻得一个锦盒,自然可以这样。可偏偏二哥、三哥分别找到一个锦盒,都认为自己手中的锦盒是真的。”
说到这,傅云瑶叹气道:“贤侄,几日不接触你,到底为何,你还不明白吗?你昨日为何非要把星咒交给他们?这……这……哎——”
这不是让他们回去作假吗?
衡华面带微笑,摇着羽扇:“所以,这是请我过去打假呢?”
傅云瑶愁眉道:“二哥和三哥皆非良选。父亲断然不会选择他们为继承人。因此,那俩锦盒必然是假的。贤侄见多识广,又是局外人,或许有办法辨别。”
于是,一行人被请入天魁阁。
看到傅云瑶带自己等人前往养心堂。
衡华心中一动。
进来后,除傅家众人和各路宾客外,果然看到伏桐君也在。
她直直盯着厅堂侧面的一副《松鹤延年图》看,根本没注意众人进来。
殷彦青在人群中含笑点头。
洪昌乙直接走到他这边。
“得,你闹得事,赶紧解决了吧。可别真让傅家再打起来。这杀孽算下来,有你好受的。”
“与我何干?”
伏衡华低声回了一句,安生坐在傅家为自己准备的客座。
嗯,这安排深得我心。
对面是诸位阁主的座椅,后排站着傅家众人。
自己这边是各路得道的金丹修士,后面站着筑基修士们。
而衡华的位置,恰好在右手第一席略上一些,靠近主座的位置。
除主座上的灵位外,伏衡华这个位置是最高的。
他安生坐在位置上,不远处的安景成偷偷传音:“你小子,如果一会儿宣布两个锦盒都是假的。赶紧往我们这边跑。天雄阁主和天勇阁主,都不是好招惹的。”
锦盒真假,根本不重要。
傅家传承向来是内战胜者为尊。
锦盒,只是他们拿来宣告自己“正统”的名目罢了。
而偏偏是伏衡华昨日跑去教授星咒,他们才能做出来,这就主动把麻烦牵扯到自己身上了。
衡华笑眯眯谢过安景成好意,然后专心打量对面席位上的众人。
紧张?跑路?报复?
怕什么,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全部真相的人,我需要担心什么?
不只是这边,就连后山中的事,衡华也用黄婆灵神密切关注。
他清楚,傅玄星生日这一天,怕是绝对过不好了。
既然过不好,那就让它成为此生最难忘的一次经历吧。
……
后山,伏向风足足用两日时间,也没解开眼前的天罡封印。
他眼前是犹如巨木一样的星光海洋。
一株株巨木间以天罡三十六种神通凝成锁链,牢牢束缚正中央的榕树。
树冠繁茂,大可遮天。只是其中一半仿佛被人生生噼断,整棵树好像从中间裂开了。
榕树被天罡锁链紧紧束缚,气势衰颓。
这便是傅家的图腾之树。自傅家第一次内乱,图腾灵便已被上代家主镇压。
伏向风避着傅家众人,小心来到禁地。
这两天正发愁如何解封图腾树,阻止傅家内战。
黄婆灵神自然也在暗中盯了两天。
看到图腾树的处境,伏衡华终于明白傅家琼天大礼的全部真相。
渡劫之人既不是傅家主,也不是原本的图腾灵。
琼天之礼,是傅家打算从无到有,创造一尊全新的劫仙守护神。
那株仙品琼花,便是他们的底气。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也是各位阁主得知的“真相”。
暗里……
“三哥,踏七星步,从左侧第三颗星树下穿过,然后前进五棵树,再从右侧绕出。”
风音传来,伏向风心中一动,连忙往后望去。
“衡华?”
“是我,眼下只是一道神念。你先解封图腾,回头我们再说。”
衡华已经预感到,自己在天罡岛上的机缘之一,就是眼前的图腾灵。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机缘,但想要开悟成道,必须先把她救出来。
至于傅家的计划,倒要看看幕后之人还能坐得住吗?
……
养心堂。
在各路人马到期后,天勇阁主起身。
“诸位,今早我在天罡阁之西的树林,寻得这枚锦盒。伏贤侄,你来看一看,这锦盒是真的吗?”
不用衡华起身,他派人将锦盒送到衡华手边。
“哦?龙纹木打造的盒子,一千五百年火候……上等二品,不,一品的灵木。”
衡华念诵星咒,只见锦盒表面闪耀三十六颗星辰,随后化作气泡散开。
他从里面取出一封书信,里面是傅家主的绝笔信。大篇大篇的华丽骈文,其核心话语只有一句:在我死后,老二当家主。
衡华当众诵读后,在场唏嘘声不绝。
天勇阁主神色澹澹扫过身后,傅家子弟的声音尽数消失。
天闲阁主温吞吞道:“贤侄,你认为这封信是真的吗?”
“我没见过傅前辈的字迹,无法辨认。”
衡华随后乐滋滋看向天雄阁主。
这场戏,不论怎么看都很好笑啊。
“听闻阁主也有一个锦盒?”
天雄阁主哈哈大笑,命人将锦盒递给伏衡华。
“这是犬子在天机阁旁边寻得的。”
送锦盒过来的年轻修士对伏衡华腼腆一笑。
衡华依旧用星咒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张金帛。
比起书信的华丽辞藻,这里就简单多了,只有一句传位的话。
衡华对在场众人公示后,将两份遗书搁置在主位灵牌前。
“前辈——”衡华问天闲阁主,“您手头,没有类似的东西吗?”
天闲阁主摇头。
“反正,我没在天魁阁附近找到。贤侄,你认为这两个锦盒,有真的吗?”
“我认为……”
衡华拉长语调,看向天勇和天雄两位阁主。
二阁主彼此对峙,嘴角挂着冷笑。
无妨,他说谁真谁假无所谓。
他说我是假的,我就立马反驳你们串通,然后振臂一呼,直接开战!
遗嘱?
傅家的家主之位,只有打出来的!
旁边宾客们默默打起精神,一个个暗中串联。
他们也不蠢,他们也清楚傅家众人在作秀。
待会儿肯定要打起来。但是他们打起来,波及的是我们啊!
……
终于明白了!
伏桐君目光从《松鹤延年图》上离开,她恨恨望着主座前的伏衡华。
这混账,鼓捣这么多,还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太鬼了!
衡华站在主座前,代傅家主宣布:“我认为,这两个锦盒可能都是真的。”
咣当——
身后傅玄星一下没扶住,直接把伏衡华的座位掀了。
“都是真的?六哥,你别乱说啊。”
天勇阁主和天雄阁主本来彼此针对,攀升到顶峰的气势戛然而止。
“是啊,你瞎说什么,两份不同的遗嘱,怎么可能都是真的?”
“小子,你再仔细看看,我这份才是真——”
天雄阁主本想上前抓伏衡华,突然被一股气势荡开。
衡华身上的补天衣闪烁灵光,旁边傅玄星也火速祭起南明离火剑鞘,护在他跟前。
“大家仔细想一想——”
衡华朗声道:“修真家族最常出现的情况,家主的权利争斗中,对手到底是谁?
“是同族的兄弟们吗?不,是自己的孩子。成为家主后,为防止继承人等不及而提前暗害自己,所以,必须提防自己的继承人。
“在这种情况下,提前留下遗嘱,岂非早早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天英阁主有些明白了:“那你的意思是……”
“我阅读古籍,发现在神州时代,有些财主为确保家产不落在谋害自己的那个孩子手中。会提前准备两份乃至更多不同的遗嘱。谁害自己,或者不合心意。就在临死那一刻,选择另外的遗嘱。
“或许,如今这几份遗嘱都是傅家主早早埋下的,就是为了防备儿子暗害他。”
衡华哀叹道:“老家主不知,这种方法之所以没有传播开来,就是因为纰漏之处过多。且不论死前神思慌乱,无法清晰判断。纵然死前留下遗言,可别人拿出另一份遗嘱,岂非混淆?
“如今老家主之说阁西,可具体是哪一阁,我等皆不得而知。所以嘛……”
纵然是真的,我们也不知道傅家主是哪个态度。因此,都不算数。
见一切又回到原点,顿时天勇阁主和天雄阁主急了。
“且慢——”
伏桐君见伏衡华这幅耀武扬威的模样,顿时不爽了。
“我认为你的话只是臆想,这俩锦盒未必是老家主的意思。”
衡华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伏桐君,露出颇为深意的笑容。
这丫头,到底是上钩了。
天闲阁主见伏桐君出面,转头问:
“伏姑娘这几日奔走,可查出了些什么?”
未免傅家误会,也为确保三哥的名声,帮伏向风遮掩行踪。
伏瑶轸提前跟天闲阁主提过,妹妹为了在岛上行走方便,会暂时借用伏向风样貌,探查傅家主死因。因为此刻,伏向风已经闭关。
天闲阁主虽忙着争夺下一任家主之位。但父亲的死,总要有一个交代。自己派人查,那些弟弟妹妹未必认可。或许还有人打着往自己头上甩黑锅的心思。
因此伏家人插手,天闲阁主乐见其成。这几日暗中吩咐下去,让天闲阁门众配合“伏向风”调查。
“的确查出来了。我已经知道傅家主死因真相。同时,我也可以判断这两个锦盒,甚至傅家继承人的问题。”
“哦?”
天闲阁主示意伏桐君往上走。
伏桐君直接来到伏衡华跟前。
你——下去。
衡华笑了笑,将傅玄星摔倒的椅子扶起来,慢悠悠坐上去。
在我准备的舞台上,请开始你的表演。
“首先,我们回顾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傅家主死亡,我们赶到养心堂时,无法使用任何回朔咒术。同时,也发现傅玄星、方东源二人缺失记忆。
“因此,我们怀疑幕后之人具备杀死元婴宗师,且迅速抹消记忆的能力。”
“但这些事可以拆开来看。傅家主之死和傅玄星、方东源二人记忆丢失,以及后面发生的许多事,并非一人所为。”
堂上,伏桐君的声音清晰传遍每一个角落。
“另外,整件事中伏衡华嫌疑重大。这一点也要纠正。”
天闲阁主轻咳道:“姑娘,我当日就说过,傅家没人怀疑伏贤侄。”
旁边几位阁主纷纷点头。
“对啊,我们根本没有怀疑过伏贤侄。”
伏瑶轸惆怅一叹,似乎明白伏桐君想要说什么。
她用一种十分微妙的眼神看向伏衡华。
你看,你天天惹事,如今麻烦临头了。
衡华有感,端起茶杯对她示意。
“不,不是嫌疑,就是他干的。在傅家主身上留下血魔一斩,并夺走傅玄星二人记忆的人,就是伏衡华!”
伏瑶轸:果然!
恒寿:这就对上了!
啸鱼:理应如此啊!
傅家没人怀疑伏衡华,但伏家一群人都在怀疑伏衡华!
伏衡华就是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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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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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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