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下海的时候,他意气风发,现在却一脸疲态。
“是。”孟干事朝他笑了笑,又垂下眸子:“不是干事了……我叫孟昆。”
在这个大浪淘金的时代,很多人下海都挣了钱。
比如某个小干部,下海后做得风生水起,现在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
也有人踏实做着小本生意,也干得挺好的。
但这些人,都不是孟昆。
孟昆其实觉得自己不该落得如此田地的。
他瞅准的是一个大机遇,当时电视里头播出很多武打片武打电影,学武的人特别多。
刚好,孟昆还认识几个会武术的,算是有点真本事。
去人家武术馆里头转个两圈,以孟昆在体制内混过的经验,很快就琢磨出了门道。
因此,做起来当真是没费什么精力的。
说话间,孟昆已经在陆怀安对面坐了下来,端着茶水,脸上神情舒展,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当时,我的武术馆,生意是极好的。”
不仅是市里头的人,就连下边的县城里,都有人慕名而来。
很多人将孩子交到他手上,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开了好几个班。
也不需要孟昆操心,他也不会武术,教学根本不用他沾手。
他只需要管账,跟人联络,多多的拉学员进来就行。
加上他本身有底蕴加成,当时生意做得很好。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陆怀安在心里叹口气,当一个人开始怀念从前,那就说明,他心性已经老了。
果然,下一句,孟昆就加了个但是。
“但是……没想到武术这东西,红火只在一时。”
开始的时候,因为学员多,所以各种福利啊待遇啊都是很不错的。
师傅们也很高兴,甚至人手不够时还拉自己兄弟师兄弟们过来。
可是后来,这股热潮过去了。
有些人不来了,有些学员上着上着不交钱了。
师傅们全都没问题,总不至于辞退吧?
孟昆也干不出这事来。
于是就开始恶性循环了。
“到后来,师傅甚至比学员还多……”孟昆说着惨笑一声,摇摇头:“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承认,我不是这块料。”
以前,看陆怀安做生意,他总感觉陆怀安好像没做什么。
什么破事都是交给郭鸣啊,龚皓啊他们去做。
陆怀安自己呢?就舒舒服服的这里玩那里跑的。
可到了自己,才发现赚点钱,怎么就这么难。
直听到这,陆怀安都没明白过来:“所以……你今日找我……”
“我……”孟昆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又咬咬牙,还是艰难地道:“我想过来问问,你这边还招人吗?”
关闭了店铺,还有近八千块的欠款。
这些师傅跟着他忙活这么久,啥都没捞着,孟昆也没脸要求他们一起承担这个后果。
他便只能自己咬着牙去还,可是他是体制内出来的,想回去是不可能了,去找工作又找不着合适的。
陆怀安沉吟片刻,看向孟昆:“那你这笔钱,是准备全部自己出?”
“……嗯,没办法了。”孟昆叹了口气,垂下眉眼。
手里的杯子被他捧在掌心,很是焦躁不安的样子。
以前哪怕是陆怀安,在他面前都得客客气气的。
可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来求陆怀安了。
看得出来,他非常窘迫。
其实从他个人承担下巨额损失,就能看得出来他这个人品行不错。
并没有非要拉人共沉沦,甚至还遣散了员工们。
可是要陆怀安完全信任他,也有点难度。
毕竟自己做过生意的,和完全没做过生意的,不一样。
自己已经看过山顶的风景,回头再到别人手下做事,心里是否会有不甘?
还完了债务,是不是又会蠢蠢欲动?
这些都是陆怀安需要操心的问题。
而且之于孟昆,陆怀安跟他打交道并不是特别多。
当时跟孟昆关系好的,其实是郭鸣。
陆怀安想了想,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哪个岗位适合你,容我思考两天,你看行不?”
“行,行行。”那哪能不行的,他愿意想一想,孟昆都已经感激不尽。
哪怕这话只是陆怀安的敷衍之语,他没有口出恶言,孟昆心里都轻松不少。
毕竟,这阵子以来,他见惯了诸多世态炎凉。
这一点,陆怀安心里也有数。
谷</span>请了郭鸣过来吃晚饭,聊起孟昆,郭鸣也是一脸可惜:“他这个人,其实本事是有的,可惜,看错了方向。”
选了个武术馆。
自己又不会武术,价钱高低不在自己掌控的范围内。
而且这东西,又是一阵风似的,刮过了就凉了。
“不过他这人吧,还是挺踏实的,做事可以。”郭鸣显然是知道陆怀安找他过来是什么意思,拿着杯子跟他轻轻一碰:“你要用他的话,使用得当,是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的,可是得镇得住他。”
不能让他生出二心。
陆怀安微微皱眉,沉吟着:“我是思量着,之前我跟他并不熟络,他这回找我……”
“哦,这个我倒是知道。”郭鸣喝了口小酒,呷地一声摇摇头:“他找了好几个人了,那些人……啧。”
一个个的,跟见瘟神一样。
不过他们现在本来就如履薄冰,生意做垮的人是真的不多,所以不想触这霉头也是能理解的。
就是有些人,原生可能打报告什么的被打回过,又碰上心情不好,没少给脸色看。
郭鸣想着,都有些叹息:“所以我想着,孟昆可能压根不是刚巧碰上你回来,很有可能是经常往这边跑,瞎猫碰死耗子的心态。”
这也是有可能的。
陆怀安仔细一琢磨,觉得这人能用:“既然有本事,就先用着,照我给的工资,他要想还完这笔钱,八千块……也不是一两年能完成的事。”
就那个陈翊之,还有个三年之约呢。
孟昆就算真有大本事,一百块钱一个月顶天了,那不也要做他八十个月嘛。
那也是好多年了。
更何况,他现在这边还真没人拿过这么高的工资的。
听他这么说,郭鸣也哈哈笑起来:“这倒也是,那你这意思,是准备把他收进来?”
“收呗。”陆怀安捏着小杯子,跟他轻轻一碰,声音清脆:“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得收是不是?”
虽然不甚明显,但这话里话外的,分明是在给孟昆说好话呢。
郭鸣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嘿嘿地笑了:“你听出来了吧,嘿嘿,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唉,也是看他太遭罪了。”
当时在这里头,还真是孟昆跟他配合得挺愉快的。
谁成想……
所以这下海啊,真的,轻易做不得。
辞职是没有回头路的。
吃饭一喝酒,当真是挺久的。
吃完饭,天都黑了。
郭鸣这醉醺醺的,陆怀安也不敢让他开车,挥手让小徐送他回去。
自己则洗漱后,摇摇晃晃进了主卧。
屋里头沈如芸还没睡,低着头,拿着毛线慢慢地勾着。
陆怀安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眯着眼睛看了几眼:“这……虎头鞋?”
“嗯呐。”沈如芸的手指如今有些浮肿,勾上一会就得放下来,慢慢揉搓一下。
看她这样都怪难受,陆怀安打了个酒嗝,伸手把她手抓过来,慢慢地揉着:“叫人勾一下得了,不行就去买几个也行,你费这劲做什么。”
沈如芸感觉手指舒服多了,缩回来继续勾,眉目微垂,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小星和小月,我都给他们勾了鞋的,当时还给织了小衣服呢,都是我们的孩子,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孩子一多,最忌讳的就是一碗水端不平。
尤其是他们这样子,两对双生。
陆怀安摇摇头,随手拿起旁边竹篮里的几样东西:“这也是?”
“哦,这个不是的。”沈如芸看了一眼,手里的活都没停:“那是之前织袜子,剩的些毛线,给他们勾了几只小娃娃。”
勾的时间有些长,毛线也有些脏了,她特地带回来,准备洗一洗,晾干了再收起来。
等到生完孩子,给孩子们一人一个。
陆怀安拨弄了一下,笑了:“这玩意腿还能动呢。”
不仅腿能动,手也可以动的。
甚至,这小玩意儿身上穿的衣服,也能脱下来再穿上去。
后边没有管店里的生意了,沈如芸剩下了不少时间。
除了正常看书外,她闲暇都是弄这些,所以这些小娃娃的衣裳,也是有模有样的。
扣子也能解开,女娃娃脑袋上还有小辫子,甚至胸前还戴了朵小花。
陆怀安看得直乐呵,摇摇头:“你也真的是,太惯着了。”
“他们没什么玩的嘛。”沈如芸倒觉得,这个礼物,小星小月肯定会喜欢的。
“那肯定得喜欢。”
就这架势,怕是没几个小孩子抵挡得住。
“不过你也别搞久了。”陆怀安看了眼她的肚子,声音柔和下来:“你身子重,早些睡吧。”
本来也不能久坐的。
沈如芸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行,我把这针勾完……对了,许经业是明天过来吗?过来吃中饭不?”
“来吧。”陆怀安也不大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到。
许经业这趟来,其实主要还是跟他核对一下账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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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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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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