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意有所指地道:“我觉得这不是叛逆期不叛逆的问题,是缺乏管教的问题。”
“呵呵。”冯茜茜笑得有些勉强:“我爸妈根本不会管教孩子,大年又是老幺,打小就任性。”
林跃说道:“那是得有个人好好管教一下,不然长大了会废掉的。”
冯茜茜刚要点头,忽然察觉出这句话别有深意。
“姐夫……”
“停。”这时林跃忽然叫停她的说话,伸出手去,沿着她垂在耳边的发丝轻轻一捋。
冯茜茜身体轻颤,下意识退了半步。初
这时林跃张开手,掌心是白白的棉絮,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沾上的。
冯茜茜的脸有点红,不敢正眼看他,然而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向后退,担心这么做会传递给他抗拒的信号。
“年纪大咯,这小学生的题看起来都费劲,ole,ole是什么?”
顾士宏从他的房间走出来,一边摇头一边往厨房走,看样子是要去帮儿子的忙。
冯茜茜扬着手往后指了指,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慌:“我……我去换衣服……”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说完低着头往老太太的房间走。
两人错身而过之际,顾士宏偏头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的脸为什么比刚才红,走路的姿势也有几分不自然。初
“她怎么了?你没欺负她吧?”
顾士宏一边去拿挂在西墙的围裙,一边问儿子做了什么,生怕这个外人眼中六亲不认的家伙把冯家姐弟三人全端了。
林跃说道:“没什么啊,可能是吓得吧。”
老头儿看看他手里的刀,又看看被绑住爪子绝望待宰的大红公鸡,接受了这个的解释。
一个半小时后。
菜端桌,酒开瓶,老太太面门上坐。
顾士宏看了两眼瓶身上的“中华老字号”图样,端起扁圆型的大红酒瓶准备给林跃倒酒:“来点儿?”初
“慢。”
林跃示意他把酒瓶拿给自己:“这酒谁给你的?”
“郭强媳妇儿啊,我给他找了个工作,她不得表示表示?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看见没有?中华老字号,我在网上查过了,要500多块钱一瓶呢。”
“你不是人民教师吗?不是常说礼物不重要,心意最重要吗?怎么还学会扫码查价了?”
“你给我。”
老头子很没面子,当着一桌人,脸上有点挂不住。
“要么不喝酒,要么喝点好的,这个……”林跃指指造型很唬人的大红色酒瓶:“习酒窖藏1988有一款跟它很像,最大的区别就是颜色了,你觉得是它抄袭1988?还是1988抄袭它?”初
老头子没喝过什么1988,但是看儿子说得有鼻子有眼,下意识选择了相信:“不会吧?这上面可是有‘中华老字号’的字样,这还能有假?”
“中华老字号?上次阿姐给你从天津带回来的狗不理包子你吃了几个?还有那个女儿考上北大的家长来看你时带过来的北京烤鸭,你吃了没两口说还没上次在八仙马立斯菜市场买的广东烧鸭好吃。现在的中华老字号,只能证明它卖的早,有品牌意识早,以前的产品对比时代确实有过人之处,但是呢,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时代在变,人的口味在变,如今的很多中华老字号已经不是以前的东西,这玩意儿玩的是营销。”
林跃一边说,一边从餐厅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酒,瓶口盖了个有白色的杏花花纹的紫砂盖碗,瓶肩是两个可以穿绳的小耳朵:“喝这个吧。”
老头子拿起来仔细端详,摩挲着紫砂瓶身说道:“汾酒?这个多少钱?”
“网上卖200左右吧,你是不是想说不如刚才那瓶卖的贵?”
“……”
老头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很明显,想知道这里面又有什么门道。初
“有的酒商吧,自家产品没名气没质量没文化底蕴,但是他了解客户需求啊,总有一些贪小便宜又想送出面子的人,左手低价买进,右手拎给不懂的朋友了,朋友一扫码,好家伙大几百上千块,心里美啊,高兴啊,觉得这人不错,能深交。当然,也有一些人是真不懂,被大商超的挂牌价坑了,逢年过节你去商场转转,店员们拼命推荐的都是些没有名气的酒,什么性价比超过五粮液了,口感吊打茅台了,还只卖剑南春的价格,而这些用来比较的酒,多数静静地躺在货架角落,道理很简单,卖一瓶没有名气的酒,进价20卖200,提成100块,卖一瓶名牌酒,提成十几块,换成你你怎么选?还有,直播带货你知道吗?”
“直播带货?”老头子淘宝都不会用呢,就懂扫码看价,更别说直播带货这么前卫的东西了。
“那电视购物你不陌生吧?”
“这个知道,这个知道。”老头儿对这个熟,因为电视购物里的广告有很大一部分是专坑老年人的,堪称精准定位,作为小区的业委会主任,他就参加过旨在提醒小区里的老人保持冷静,不要被电视广告里的虚假宣传欺骗的公益活动。
“直播带货跟电视购物差不多,只不过互动性比较强,很多小酒商会在网络销售平台搞一个旗舰店,虚标价格上架,和主播那边的折扣价形成鲜明的对比,以制造促销酬宾的错觉,从而让直播间的观众认为占到便宜,买下该款产品。”
老头子眼睛都瞪直了,很明显,一直在学校工作,社交圈子比较小,也不怎么上网的人民教师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这不是骗人吗?”初
“那你知道近些年来为什么被骗的老年人比被骗的年轻人多很多了?”
老头子往附赠的紫砂盖碗里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打量一眼上面的白色花纹,仰头喝干,一股子酒精味儿顶入鼻腔,然后是沿喉而下的热流,再往后是淡淡的甘甜,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很干净。
现在的世道,他有点看不明白,现在的社会,有点难懂,感觉活了这么大年纪,越活越愚蠢了。
林跃说道:“各行各业都在发展,连骗术也一样……”
“给我,你给我,哇……”便在这时,小老虎的哭闹打断父子两人的谈话:“妈,你看小舅舅,一个鸡腿都不给我留。”
餐桌中间的青花边白瓷海碗里是他做的白斩鸡,以往吃饭,像鸡腿儿啊,鸭腿儿啊,鱼腩啊……食材好的部分都是留给小老虎的,没人会跟他抢,可是今天不一样,餐桌上多了一个冯大年。
只见这位冯晓琴名义上的弟弟一手握着一个鸡腿,旁若无人地在那儿啃,还时不时地把手伸到海碗旁边的小碟子里蘸一点酱料。初
冯大年有恨顾磊这个姐夫的理由,那对小老虎这个外甥,肯定更没好感,再加上长这么大任性惯了,会想着把好东西留给别人吃?
老太太一脸鄙夷,又不好说什么。
冯晓琴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对小老虎说道:“小舅舅是客人,来一趟上海不容易,你要让着他一点,知道吗?”
叫一个9岁的孩子让着一个16岁的长辈,也是没谁了。
冯茜茜看了一脸阴沉的林跃一眼,碰碰冯大年的胳膊:“你好歹给小老虎留一只,他是你外甥。”
“喝酒,喝酒。”老头子生怕儿子掀桌子,搞砸了饭局,赶紧端起紫砂酒瓶,给他倒了一杯酒,还拿起自己手里明显大了一号的赠品杯子跟他的小酒杯碰了一下。
林跃撇撇嘴,想着老太太最近身体不好,便压了压情绪,陪着老头子喝干容量只有三钱的德化白瓷杯里的酒。初
晚饭结束,小老虎去写作业了。在学校里有老师布置的作业,放学有辅导班老师留的任务,回到家里冯晓琴还逼着他做完作业后再练一会儿琴,总之小老虎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冯大年就不一样了,吃完饭一抹嘴,往三人沙发一躺,又把电视霸占了,顾士宏倒是没什么,给老太太气得早早睡下。
“姐,你看大年这样,你也不管管他。”冯茜茜一边沥干刚洗的盘子上的水分,一边劝冯晓琴管管这个把顾家当自己家的弟弟。
“不管,忍不了?忍不了就给我钱出去买房。”
冯晓琴瞥了一眼煤气灶上的黑色陶罐,出气孔不断地有热气喷出,离着好几米远都能闻到浓郁的肉香,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也不知道这老鸭煲是顾磊做给谁吃的。
冯茜茜瞥了顾士宏的房间一眼,小声说道:“他会同意吗?”
比起老头子被气到妥协,她更担心老太太会被这个弟弟气出心脏病。初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那大年晚上睡哪儿啊?”
“睡沙发。”
“睡沙发?”冯茜茜想了想,明白过来,冯大年睡沙发的话,肯定会看电视,就他这个年龄,不看到凌晨一两点钟是不会睡觉的,而离客厅电视最近的就是顾士宏的房间了。
她这个姐姐为了房子……也太能算计了。
“对了,有个事忘记跟你说了。”冯晓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盘子往水槽一放,手在蓝白格子围裙上抹了抹:“我啊,这几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快闪相亲会,就给你报了名,也算是一个拓展交际圈的机会嘛,万一有看上的人呢?”
“姐,我不去。”冯茜茜的反应很激烈,几乎是跺着脚说这句话的。初
冯晓琴打了个愣,仔细端详对面又气又急的脸:“茜茜,以前你让姐帮你介绍对象,怎么现在……姐不就给你报了个相亲会吗?怎么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吧?”
冯茜茜不敢面对她的目光,把脸扭到一边,支支吾吾说道:“没……没有。”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总不能告诉她,我喜欢上你老公了,看在咱们是姐妹的份上,你尽快离婚,成全我们两个吧。
她的表现进一步坚定了冯晓琴的心思。
“是你的客户?还是说银行里的同事?”
在冯晓琴看来,在银行那种地儿工作,能比普通人更容易接触富豪。
“不是。”初
冯茜茜当然不敢承认,因为黄海银行的工作是展翔介绍给她的,冯晓琴如果找到展翔一问,展翔再找到郑姐一问,那她这么快升职加薪的原因被冯晓琴知道的话……万一猜想她跟姐夫的关系……
是,早晚有摊牌的一天,可她现在不是还没和姐夫跨出关键性的一步吗?只要他说准备好了,要离婚娶她,到那时再考虑和姐姐摊牌的事最安全,最合适。
“既然不是,那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相亲会啊?”
“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冯茜茜把手里的盘子往半透明的塑料收纳箱一放,带着三分恼意走了。
冯晓琴满脸不解,不知道妹妹怎么了,自己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也错了?
三个小时后。初
客厅里灯也不开,电视屏幕溢出的光芒不断地在西墙变化,也把躺在三人沙发上的冯大年的脸照亮。
顾士宏从房间里走出来,循着香味来到厨房,看看煤气灶炉头里的一圈幽蓝色小火焰,又掀开陶罐的盖子往里面瞧了瞧,走到卫生间外,敲敲房门。
“顾磊,顾磊?”
“怎么了?”
回应夹杂在哗啦啦的水声里,不太真切。
顾士宏大声说道:“老鸭煲可以了,再煨下去会咸的。”
林跃的回话也提高了音量:“那你关火吧。”初
顾士宏把煤气灶的火灭了,回到客厅看看时钟刻度,好心劝说冯大年早点睡,可是人家看都没看他一眼。
老头儿摇摇脑袋,进屋休息了。
谁让儿子娶了个农村媳妇儿呢,虽说并不是所有亲戚都跟冯大年一样没礼貌,但不可否认的是,农村亲戚出冯大年这种人的概率是要大一些的。
林跃洗完澡出来,把煤气灶上的陶罐端到餐厅的桌子上,用勺子分出一半装进保温桶里,穿好衣服提着保温桶下楼了。
葛玥怀孕了,正是需要顶着葛如山夫妻的压力留住孩子的时候,他当然要拿出该有的态度来“稳定军心”。
当宝马车开到距离万紫园小区两个街区的十字路口,正在等候红绿灯的他笑了。
……初
这才两个多月,还看不出怀孕迹象,葛如山夫妻也不敢禁女儿的足,所以送鸭煲的事情非常顺利。
在准媳妇儿信誓旦旦地保证就算长十斤肉,也要把鸭煲都吃完后,林跃在小区外面的马路上吸了支烟,慢悠悠地开着车往回赶。
一个小时后。
到了万紫园小区,把车停好上三楼,还没等掏钥匙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冯晓琴紧张到不行的问话。
“大年,你这是怎么了?不到一个小时,都跑四回厕所了。”
他冷冷一笑,开门进屋。
正好卫生间传来哗哗的冲水声,冯大年抱着肚子一脸苍白地走出来,脚步虚浮得很,额头还贴着一层汗珠子,一副人都快拉虚脱的挫样。初
冯晓琴赶紧扶着他坐到沙发上:“让你少吃零食你不听,现在好了吧。”
小老虎在顾士宏那里什么待遇?绝对是宝贝里的宝贝,这一点从电视剧里小孩子的形象就可以看出,如果伙食不好,能长出一张大包子脸吗,那这家里的零食,瑞士卷啊、薯片啊、冰淇淋啊……当然不会少,她接人回家的路上就说过,随便用随便拿随便吃,那冯大年能把自己当外人?
这一放纵,胡吃海喝,得,肠胃受不了了,自然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便在这时,老头子披着一件灰色外套走出来------冯大年把客厅空调开得很低,老头儿和老太太受不了。
“怎么了这是?”
“吃坏肚子了。”
“那赶紧吃药啊。”初
听到老头子这样讲,冯晓琴才反应过来,赶紧回自己房间拿药品箱,从里面翻出一盒盐酸洛哌丁胺胶囊,又往玻璃杯里倒了半杯温水递过去,一眨不眨地看着冯大年把药服下,那一脸关心的样子,跟亲生儿子别无二致。
林跃进屋后一直没有说话,看到放在餐桌上的药盒,拿起来打量几眼说道:“冯晓琴,不对啊,这药……都过期三年了,你怎么看都不看就给他吃呢?这是要毒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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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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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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