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进城,颇为凶险,还被巡逻的齐军发现过,好在现在齐人的包围圈并不是如何紧实,还是被内卫找到空档,把赵涿带了进来。
他进入徐州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内卫给这位淮河水师的少将军寻了个住处,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一亮赵涿便起了床,吃了早饭之后,便有邸报司的人带着他,去见沈毅。
走在徐州城大街上的时候,赵涿看到大街上并不缺少齐人,还有一些家里没有了肉食,便把院子里种的菜拔了出来,放在路边摆摊售卖。
各种摊贩不少,看起来竟像是一个正常状态下的城市。
赵涿看向一旁带着自己的年轻人,问道:“兄弟,这徐州城不是在打仗么?昨夜我进城的时候,还能依稀听到炮火声,城外尸体也不少见,怎么城里竟像是浑然无事的模样?”
带着他的是邸报司的一个小头目,闻言对着他笑了笑,开口道:“赵将军,城外是在打仗,但是他们打不进徐州城,城里被我们司正管理的井井有条,粮食供应都正常,自然不会乱起来。”
“不缺粮,却有些缺菜,因此路上有不少摆摊的,这会儿大多数是以物易物。”
赵涿这才认真看了一眼,果然大街上买东西的,大多数不是用钱来买,而是用东西换东西。
就在这位少将军东看西看的时候,已经到了知州衙门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只见这个知州衙门的牌匾上,依旧挂着知州府几个字,但是大门两边却没有了对联,被人用漂亮的行楷,写了六个大字。
淮安军办事处。
赵涿一怔,随即领悟到了其中的意味。
“这牌子倒是简单直白。”
他问道:“沈…沈侍郎就在里面?”
“是。”
这邸报司的年轻人微笑道:“我家司正,就在里面办公,这会儿已经在等着赵将军了。”
“我领赵将军进去。”
很快,他把赵涿领到了沈毅的书房门口,然后低着头说道:“司正,淮河水师的赵将军到了。”
很快,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穿着一身夏装的沈老爷,推门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一下赵涿,然后微微侧开身子,满面笑容:“赵兄来了,请进请进。”
赵涿抬头打量了一眼沈毅。
与当年在建康初见之时相比,现在的沈毅明显要成熟了太多,不仅是长相成熟,皮肤也变得稍稍黑了一些。
虽然看起来依旧很年轻,但是与建康城里那些吟风弄月的白面书生们相比,似乎已经格格不入了。
他对着沈毅抱了抱拳,开口道:“见过沈侍郎。”
“赵兄太客气了。”
沈老爷如同见了老友一般,把他拉进了自己的书房落座,甚至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水,然后微笑道:“等了赵兄许久,还以为赵兄不来了。”
赵涿微微低着头,开口道:“沈侍郎下了军令,末将不敢不来。”
沈老爷摆了摆手,摇头道:“今日咱们不提公职。”
此时的沈毅,明显心情很不错。
因为赵涿的到来,就意味着在他正南的淮河水师,最起码不会掣他的肘,甚至在关键的时候,还可以帮他一把。
毕竟有赵涿在手里,赵禄多少会投鼠忌器。
沈老爷喝了口茶水,微笑道:“只叙旧。”
赵涿听到“叙旧”这两个字,抬头看了看沈毅,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沈侍郎,当初如果我家小妹没有跟你起冲突,你还会与赵家为敌么?”
“多半也是会的。”
听到他说话直白,沈毅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而是微笑道:“只是会迟一些,不管我当初有没有碰到赵家人,北伐都是要去做的,要北伐,就肯定会跟赵兄家里生出些龃龉。”
赵涿抬头看向沈毅,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舍妹当年,的确太过胡闹。”
他站了起来,对着沈毅作揖行礼,一躬到地。
“我代舍妹,向沈侍郎赔个不是。”
沈毅起身把他扶了起来,摇头:“不必不必,当年的事情,我已经不是如何生气了,毕竟…”
他笑了笑,开口道:“四姑娘至今未嫁,不是么?”
听到这句话,赵涿脸色一僵,但是身在屋檐下,又不能发作,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忍了下来。
“看来沈侍郎,依旧耿耿于怀。”
沈毅说话还是有些阴阳怪气,当年的在鸡鸣寺挨打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完全放下来的。
他微微摇头,否决了赵涿的话。
“非是我耿耿于怀,而是赵兄你致歉的动机不纯。”
“若今日我,不是什么兵部侍郎,依旧是不第的读书人,赵兄会作揖否?会低头否?”
不等赵涿回答,沈毅微笑摇头:“恐怕是绝不会的。”
“这是你们这些公侯子弟的通病,怪不得你。”
两个人正说话的功夫,门外一个邸报司的信使匆匆奔来,低头道:“司正,北门敌袭!”
沈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扭头看着赵涿,微笑道:“赵兄,我带你去看一看,徐州的战场如何?”
赵涿停顿了一个呼吸,然后点了点头。
“有劳沈侍郎。”
………………
就在赵涿到达徐州,登上北门城楼上的时候,几乎同时,他的老父亲赵禄,也到达了宫里,在大太监高明的带领下,来到了甘露殿门口。
高明领着他进了甘露殿,把他带到了皇帝陛下面前。
赵禄见了皇帝,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低头叩首道:“臣淮河水师总兵官赵禄,叩见圣上。”
此时的皇帝陛下,正在翻看一本户部递上来的总账,听到了赵禄的话之后,他把手里的账目放在一边,抬头看了一眼赵禄,然后起身走到这位赵大将军面前,弯身把他搀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大将军何故行此大礼啊?”
大陈的大臣们,私下里见皇帝的时候,都是可跪可不跪的,像赵禄这种大将,最多也就是半跪在地上就行了,像中书那几个宰相,都是拱手了事。
历代天子也不怎么在意这些,除了国家大典,不强制性要求臣子跪拜。
赵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他以额头触地,声音沙哑:“老臣此来,是向圣上请罪的。”
皇帝扶不起来他,便站在了他面前,看着跪地低头请罪的大将,他的嘴角,勾出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大将军何罪之有啊?”
赵禄从袖子里,掏出那本他已经准备了好了了奏书,两只手捧着递到了皇帝面前,毕恭毕敬的弯着腰,开口道:“陛下,臣自掌淮河水师以来,淮河水师上下,多有违逆朝廷律法之事,其中吃空额的情况,更是屡禁不止,臣御下不严,此臣罪一也。”
“洪德七年,臣奉命伐齐大败,以至于禁军伤亡过两万,此臣罪二也…”
“臣继父业,以淮河水师为祖业,任用私人,此臣罪三也…”
说到这里,他跪在地上,叩首道:“臣自觉有十大不赦之罪,已一并写在请罪奏书里,臣罪当万死,请圣上御览重罚!”
洪德皇帝伸手,接过了赵禄手里的这份奏书,随意的放在了一边,然后静静的看着撅着屁股跪着的安平侯,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几乎到了遮掩不住的地步。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严肃起来,继续去搀扶赵禄,叹了口气道:“淮河水师六七十年了,生出一些蠹虫出来,并不出奇,谁吃了空额,朝廷就治谁罪,怪不到大将军头上。”
赵禄顺势起身,低头道:“淮河水师将领之中,多有罪过,请陛下派人,清查淮河水师。”
皇帝皱眉:“前线在打仗,这个时候查军中,怕会引起动乱罢?”
赵禄低头道:“以禁军将领,暂代就是。”
皇帝闻言,终于忍耐不住了。
他拍了拍赵禄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那好,就依大将军说的办。”
“至于大将军自请的其他罪过。”
皇帝陛下打了个呵欠,摆了摆手。
“朕会慢慢派人去查的,暂且搁置,等朕查出了结果之后再议。”
赵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叩首道:“臣…叩谢陛下天恩。”
“只是臣已是戴罪之身,再无颜面统领淮河水师了,请陛下撤除臣一切职务,罚为庶人待罪!”
皇帝摇了摇头,正色道。
“马上就要打大仗了,大将军焉能在这个时候撂挑子?”
赵禄再三请辞,都被皇帝拒绝。
最终,皇帝陛下笑呵呵的说道。
“无论如何,大将军替朕再掌几年淮河水师,等战局稳定了之后再议这个总兵官的人选,如何?”
赵禄再一次跪伏在地上,感动的涕泗横流。
“老臣,叩谢陛下天恩!”
“赵家上下肝脑涂地,不能报圣德于万一!”
这会儿,皇帝陛下已经坐回了帝座上,他拿起放在一边的账目,脸上依旧带笑。
“高明,送朕的大将军回府,赏…”
皇帝摸了摸下巴,淡淡的说道。
“赏御马一匹。”
高太监恭敬低头。
“奴婢遵命。”
赵禄再一次以头触地。
“臣,谢陛下隆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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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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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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