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带着张佐来到西院食堂,一路跟随过来的唐寅到门口时有些踟躇,想自己要不要进去,毕竟有些事需要他在旁“指点”一下,生怕朱浩不懂行。
张佐笑着发出邀约:“陆先生一起听听?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指点一二。”
唐寅点头,带着几分难为情进到食堂,望向朱浩的眼神中有几分犹豫,似在想,这小子即便有些头脑,但你毕竟年纪太小,没阅历,今天这生意你恐怕要吃亏!
三人坐在桌前。
张佐直截了当道:“朝廷调拨一万两银子采办一百个望远镜,但想必陆先生跟你说过了,兴王府实际到账只有两千两,银子成色方面应该比较好,毕竟是朝廷下拨的雪花银,这个没问题吧?”
朱浩点头:“没问题。”
张佐叹道:“两千两银子,造一百个望远镜,话说一个就要二十两,需要这么高的成本吗?”
果然心疼银子了。
之前兴王答应得很爽快,但下面的人难免会产生疑虑,什么宝贝疙瘩需要二十两银子一个?
真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唐寅笑盈盈道:“张奉正这是要为朝廷省银子吗?”
“呃?”
张佐一怔,随即尴尬一笑。
这不过是谈生意的技巧罢了!若说他真的想节省,大可不必,原本说两千两银子由王府来出,他作为王府大管家自然要好好计较一番,但问题是现在朝廷出这笔钱,就算剩下来你也要如实上报,王府难道想从中赚一笔?
为朝廷省银子作何?
“陆先生或有不知,这件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回头朝廷查账,其中有猫腻的话就不好了……以咱家的意见,王府理应派人监督制造的全过程,至于成本方面,也应该做核算。”
张佐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朱浩则心平气和道:“张奉正,说句不好听的,成本方面,我可控制不好……之前我已说过,要造出这么多望远镜,镜片方面成本最高,但到底多少枚镜片中能找出合适的望远镜镜片,既是看技术,也要碰运气。”
“呵呵。”
张佐冷笑一声。
忽悠谁呢?
真全靠运气的话,你敢允诺一百个这么大的量?其中肯定有大把利润,只是欺负外人不懂行罢了!
朱浩再道:“这望远镜采买,本来就不是我主动要做这生意的,也不是王府委托我来制作,而是从我这里采购,定价方面早就说死,不能当时一口价,现在事到临头又嫌贵,换另一口价吧?”
朱浩这番说辞比较强势,大有一言不合就拉倒的架势!
意思也很明显,你们王府不能颠三倒四,之前说好二十两一个,现在突然反悔,还要派人来监督和查账,那意思是我是你们雇请的工匠?花多少本钱造出多少东西,我一点都不赚的么?
张佐脸色果然变得极为难看。
唐寅最是着急,心想,你小子平时挺聪明的,这时你不该火上浇油,说上两句软话,张佐又没别的地方能采办望远镜,最后还不是要妥协……有必要撕破脸?
张佐冷冷地道:“朱公子的意思是……我们把银子交给你,你怎么造都行,反正到期了把一百个望远镜送来就行?审核方面谁来完成?出了质量问题,谁来承担责任?”
果然找麻烦了。
唐寅心中暗叹。
朱浩突然笑了起来,道:“话是这么个说法,毕竟望远镜制造工艺可是绝密,乃我们跟地方上苏东主做生意赚钱的不二法门,很多工艺不能泄露……”
“苏东主?”
张佐皱眉,望了唐寅一眼。
唐寅解释:“就是黄藩台内弟,苏熙贵苏东主。”
“呵呵。”
张佐神色极为不善。
平时张佐看起来笑脸迎人,那是别跟他产生什么利益纠纷,这样的老太监最是阴阳人不过,人前人后根本就是两张脸。
就好像现在,张佐可不会轻易把银子交给朱浩,让朱浩在保密的情况下制造望远镜。
朱浩道:“虽然镜片加工工艺,对我们来说是机密,但因为这次望远镜所用外筒,不能用普通的竹、木材质,主要部件需要用到金属,我觉得铜管最好,造价恐怕不低……这个最好是由兴王府找手艺精湛的匠人打造,这部分造价应该划拨在外。”
“嗯?”
张佐之前脸色漆黑。
听到这里,微微一怔,随后眼神中多了一丝光彩,试探地道:“铜管的话,造价可不低。”
朱浩点头:“用铜量不少,长短尺寸、口径等必须要做到整齐划一,不能有丝毫偏差,而且要打造螺纹,用以形成口径闭合,以此令镜片固定其中。”
张佐眯起眼:“这样的铜管,一个造价,怎么也要二两银子吧?一百个,那就需要二百两银子。”
唐寅心想,果然开始了啊。
一个铜管二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就算铜价不低,但一个望远镜没多大,一个纯铜铜管,造价绝对不会到五钱银子,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张佐似也在等朱浩“还价”。
朱浩却摇摇头:“一个二两银子太少了……以我看来,一个造价至少要五两银子。毕竟按照之前约定,得增加金银、宝石、玉石作镶嵌物,不用每一个都有,但这些望远镜中毕竟有要给陛下乃至王公贵胄作为收藏品,也有给总兵官、督抚级别大员使用,如果跟普通将士的一样,未免寒碜了些。”
这话说出来,唐寅大吃一惊。
朱浩啊朱浩,你真的决定一个望远镜从二十两中分出五两来作为铜管成本,还是信口开河?
你明知道造铜管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钱,却偏偏如此说,是你看出张佐的贪婪,深谙官场中的人情世故?
绝对不可能!
你才几岁?
怎会领悟官场中迎来送往和私相授受的套路?
这一定不是你这年纪能理解的为人之道!
朱浩道:“索性就先算作五百两吧,这部分调拨王府,我会把具体加工尺寸和要求,画出详尽的图纸,交给张奉正,由张奉正找工匠打造……因为需要张奉正忙里忙外,另外再附送五十两银子作为车马费和茶水钱……”
五百两不算,还要额外多给五十两?
朱浩,你很上路啊!
唐寅听到这里基本确定了,朱浩早就明白张佐的用意,才会这么说。
张佐先前一直板着脸,就跟谁欠了他钱的样子,听到这里,他已经收起先前的傲慢,拿出一副公正廉明的样子:“都是为王府做事,辛苦一点算什么?五十两车马费和茶水钱就免了,但五百两铜管和镶嵌打造的工本,可是真的要留下,咱家便勉为其难,找人帮朱公子打造出来。”
这时候张佐也学会推辞了。
唐寅很好理解。
采购价是固定的,总价两千两。
如果其中单独拿出五十两作为“车马费、茶水钱”,回头兴王若问起来,张佐不好解释。
你干了什么?
需要拿这么多银子当跑腿费?
这不明摆着你从中贪墨?
但以朱浩的说辞,给五百两作为镜片外的铜管造价,那张佐从中贪下来多少,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成本核算就成了糊涂账,上下都拿到好处,等于是封口费,这件事就没人再提了。
朱浩道:“若是银子调拨下来,张奉正就先将那部分扣下,剩下的给我,我好拿去采办材料,其中用到的白砂等原材料,本地没有,需要到外地采购,估计需要个几日。”
“这样啊,那事不宜迟,朱公子,咱家这就去跟兴王提请,早些把两千两银子调拨到位,望远镜铜管的制造也不能懈怠,后续需要装配等等,有些麻烦呢……”
张佐这时候居然认真跟朱浩探讨起赶工的问题。
朱浩笑道:“张奉正所言极是,我这边也要多制造一些配套的镜片,万一望远镜在运送途中,镜片出现破损情况,也好有替换的,但备用的镜片不会多……最多加一成,张奉正觉得如何?”
这意思是,二十两成本,扣除给张佐五两铜管的成本,十五两一对的镜片,朱浩要多准备十副。
若保存完善的话,这十副对张佐来说又可以从中渔利……
“要的,要的。保险起见……毕竟是皇命。”
张佐一脸慎重,但嘴角难掩笑容,说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唐寅打量一老一少,暗忖,你们老狐狸配上小狐狸,真是绝配啊。
难怪你俩在兴王府内混得如鱼得水,感情我这是瞎操心,你们早就熟悉套路了是吧?
唐寅眼见双方生意就这么轻松愉快谈成,而自己只是作为旁观打酱油的,存在感太低,不由问道:“那张奉正,朱浩家中制造望远镜镜片,王府是否还需要派人前去监督呢?”
张佐白了唐寅一眼:“欸!陆先生这话就见外了,朱公子在我王府中说是伴读,其实就是宾客,互相间难道连一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再说了,涉及朱公子独门秘技,王府又不想窥探,就算有结余,那也是凭本事赚钱,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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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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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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