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就要走上街头,没个遮荫的地方,朱浩心里很不爽,今天已是他第三次跟唐寅出来参加“文会”。
唐寅又不是本地人,没人引领,更像是在大街上随便闲逛,虽然知道哪里文人聚集,但去了也人没认识,上去随便说上几句吧……人家不把你当疯子赶出来就算好的。
“吧嗒吧嗒……”
朱浩一边走,一边吃着冰激凌。
唐寅不时回头看他一眼,心情有点糟糕。
“陆先生,来一口?”
朱浩也就随口一说,唐寅真想吃还不给呢。
唐寅摇头:“快些走,马上就要到了。”
朱浩很快把剩下几口吃完,拍拍手,拿出手帕擦擦,此时恰好路过一个酒肆,就见唐寅不自觉抬头往酒肆门匾看了过去。
不用说,酒鬼见到酒肆,就跟猫见了鱼、狗见了屎一样,眼神中那种贪念,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陆先生,听说你的酒友离开后,最近都没人陪你共饮……你这是馋酒了?说是带我出来跟人探讨学问,却盯着酒肆看个什么劲?”
朱浩在一旁起哄。
唐寅恶狠狠瞪了朱浩一眼,正要迈开沉重的步子继续往前,却见酒肆中推搡着出来一人。
伙计模样的人正在喝斥那浑身脏兮兮的醉鬼:“走开!没钱还想来喝酒?造的你!有钱了再来!”
被推搡出来的人从地上爬起,也不着恼,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凌乱的头发稍作整理,正要走,转过身正好看到唐寅和朱浩……
醉鬼居然是跟二人有过一面之缘的朱浩大伯朱万宏。
“这不是朱千户吗?”唐寅先开口。
朱万宏把唐寅和朱浩上下打量一番,瞪了瞪眼,或是视线模糊,却又知道手上沾染沙子不能揉,只能靠瞪大眼的方式看清楚来人,眉头旋即一皱:“看起来眼熟,却不记得是谁了。”
朱浩心想,这么凑巧跟大伯碰上了?
别是提前设计好在这里堵我们吧?
莫不是装醉?
可这一身酒气,若是演戏的话,大伯你也算是实力派演员了。
朱浩笑嘻嘻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上前招呼:“大伯,是我。”
“大伯?哦……好像是老三家的孩子?你怎么在这儿?他……”
朱万宏似乎记不起唐寅是谁。
朱浩介绍:“大伯忘了?之前你去兴王府拜访时,曾见过陆先生……陆先生乃是王府教习。”
唐寅没想到朱万宏记性这么差,本想提醒朱浩,既然对方不记得,干脆别自报家门,毕竟他唐寅是黑户,正在躲避宁王府的追捕,被一个锦衣卫千户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现在朱浩介绍过了,唐寅只能抱拳行礼:“在下陆某,见过朱千户。”
朱万宏凑近:“陆兄台,你带钱了吗?不用多,几文就行,让我进去喝盏酒,回头就归还……”
醉鬼当街借钱?
朱浩心里琢磨开了,大伯是故意装样子?还是真的落魄至此?
唐寅正准备掏钱,朱浩一把按住唐寅的手,笑着问道:“大伯,不是听说你回京师了么?怎么会在这里?祖母那边,你应该去拜见才是,毕竟家里现在以大伯居长呢。”
间接提醒朱万宏,少在这里装可怜,谁不知道你是朱家出身的锦衣卫千户,别说你没钱,回家一趟什么都就有了。
再说了,你穿上锦衣卫官员的飞鱼服,佩戴绣春刀,我就不信哪个酒肆敢不招待,又有谁敢找你收钱?
唐寅道:“朱千户,在下客居安陆,本该请你到府中饮酒……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在下便做东,请你喝酒。”
醉鬼遇上个潜在的酒友,唐寅居然主动发出邀请?
这是朱浩万万没想到的。
朱万宏则笑呵呵跟着唐寅重新往酒肆走,朱浩很想说,刚被人家赶出来,咱能不能换一家?
但似乎两个酒鬼一步都不想多走,兜里有钱还在意酒家怎么看自己?
今朝有酒今朝醉,先把酒喝高兴了再说……
……
……
酒肆二楼。
伙计不屑地端了两碗酒过来,放到桌上,正要转身离开,旁边朱万宏大声道:“现在我们是客人,还不赶紧好菜招待上?”
伙计侧目打量唐寅,似在琢磨,会不会这个主动请客的人也是个准备吃霸王餐的,但看唐寅衣着光鲜,一袭文士打扮,像个有头有脸的读书人,应该不至于赖账。
“等着!”
伙计转身下楼去准备。
朱万宏再次提醒:“记得把碗换成杯盏……当我们是过往的挑担力夫?真是狗眼看人低!”
朱浩突然想到“茴字有四种写法”的孔乙己,这落魄的模样很像,却跟朱浩第一眼见到朱万宏的印象大相径庭。
这只能有两种解释。
要么朱万宏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眼前是他的真实状态体现,要么就是个演技派,想通过这种方式结交唐寅,达到他借助唐寅刺探兴王府情报甚至为非作歹的目的……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朱千户,这才几月不见,何以……沦落到如此境地?”唐寅很不解。
朱浩有怀疑,唐寅难道就傻到看不出来对方来者不善?
先不说别的,眼前这位可是锦衣卫千户,祖籍虽然不是安陆,但现在朱家在本地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豪门大户,至于醉倒街头喝不起酒的地步?
你就算不想回家,随便找个朱家的铺子,铺子里的伙计敢不给你几文钱还是怎么着?
朱万宏拿起碗来,往嘴里送了一口酒,放下来时酒撒出不少,满是慨叹地说道:“先前回了一趟京师,被人当牲口一般使唤,此番再回安陆,身边连个扈从都不委派,这锦衣卫千户当得有什么意思?又有什么脸面归家?不如在这城里找个地方喝几口酒,一醉解千愁!”
这话听起来……很扯淡啊。
朱浩再去看唐寅,发现唐寅却好像相信了朱万宏这番说辞。
大概“同是天涯沦落人”,唐寅也想到自己有家不能回,理解那种痛苦,所以对朱万宏产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陆先生,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朱万宏抬头望向唐寅。
唐寅想了想,摇头苦笑:“祖籍江南。”
不具体说地方,只笼统告之江南,也是为防止泄露身份。
“江南是个好地方,如果可以,我也想到江南当差,调到南京,别说当个锦衣卫千户,就算百户、总旗,只要能堂堂正正当差,不用牵扯朝廷纷争,便算祖上烧了高香。”朱万宏说到这里,又一副悲从心起的愁苦模样,拿起碗往嘴里送了一口酒。hΤTpS://WWω.sndswx.com/
这一口明显比刚才那口量更大。
唐寅问道:“朱千户此番回安陆,可是……有重要差事?或者有何难言之隐,不如对在下明言。”
一扭头,唐寅居然去打探朱万宏的情况。
朱浩很想说,你是不是蠢啊你?
就算你觉得他真的喝醉了,也不想想,人家是锦衣卫,专门从事情报工作,能被你三两句话打探到重要消息?他过去几年在北镇抚司严密看管下还能囫囵着出来,没点本事怕是早死在那儿化成灰了!
朱万宏摇头:“此番朝廷连个扈从都没给我委派,能给我安排何等差事?朱家在安陆这么多年,就算是千户之家又如何?挂个名罢了,千户千户……朝廷倒是给指个千户所管管啊,光让我朱家在本地落户,背井离乡,还奢求哪般?”
这话说出来,本身就很离奇。
但唐寅听了,琢磨一番,却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本来唐寅对朱家充满戒备,但通过他两次到安陆,这一次更是在安陆定居半年,发现朱家好像根本不值一提,不像是个有点势力的本地士绅家族……说是针对兴王府,一个空壳子罢了,朝廷不派人来,能对兴王府造成怎样的威胁?
“还是陆先生好,能得兴王信任,在王府中谋事,想来有大才。”朱万宏突然一脸羡慕地说道。
唐寅赶紧拱拱手:“不敢当。”
就在此时,楼梯口传来声音,乃是伙计陪同另外一桌酒客上楼,同时一次带了六盘小菜上来。
朱浩一看便知这伙计是个熟手,能把六个盘子一次性端上来也是本事。
“就这些,可还要加个汤?”
伙计问了一句。
“下去。没有吩咐,不想再瞅见你这张没见识的臭脸!”朱万宏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赶人,似是觉得伙计打扰了他的正事。
伙计一脸不屑,也不下楼,径直往隔壁那桌客人走去。
朱万宏叹道:“陆先生有何不敢当的?王府请教习,怎么说也得是秀才吧?在这时代,读书人才是人上人,不读书,好像我这样,年近不惑却一事无成……唉!朱浩,你娘还好吗?”
这转折……
朱浩有点适应不了。
朱浩心想,你感慨就感慨吧,惦记我娘作甚?还是说觉得自家侄子在旁边受到冷落,不太好,要搭话,却找不到话说?
“我娘……挺好的。最近我们还想做点小本生意。”朱浩继续笑嘻嘻说道。
“呵呵……”
朱万宏笑了笑,望过来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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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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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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