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芝在喝茶,监国所赐湖州安吉白茶,茶香四溢。屋里还有数名亲信弟兄,却都没心思喝茶。
“大哥,监国之意昭然若揭,这是要吞并咱们人马啊。”周瑞见大哥还这么悠闲,忍不住叫道。
“监国是何许人?监国摄政,君也。那能叫吞并我们人马?当初在福建时,郑芝龙那才叫要吞并我们人马,在舟山,黄斌卿也一直想吞并我们人马,唯有这次,不是。”
他抿了口茶,指着周瑞、赵信、邓先、黄荣、李玉五人,“你们原本与我一样,皆海贼也,如今得监国授封为水师总兵,还不够么?”
这五人新授长江水师的五镇总兵,皆为海贼出身,其中周瑞是周鹤芝的族弟,其余四人则都是福建和广东人,其中黄荣和李玉甚至都是疍民,疍民是一个很悲惨的族群,受尽歧视,被称为贱民,只准在水上生活,不准在陆上定居,甚至不准读书、识字、应考、做官,不准与陆地居民通婚等。
他们生活在船上,随波飘浮。
两人加入海贼,然后一步步到了首领,再到如今被鲁监国授为一镇总兵,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想当年崇祯朝廷招降周鹤芝,只给了个把总。郑芝龙也一直想招揽吞并这支人马,却也只肯给个千总。
后来他们联合起来,到了舟山跟黄斌卿合伙,周鹤芝为都督,其它人也各不过是个游击衔而已。
现在直接就授为总兵,可是连升好几级了。
“诸位,咱们当初在海上逍遥,为何要跑到舟山去?不都是为抗击鞑虏,护我祖宗文化礼法吗?”
周瑞有些担忧,“我是有些不太信的过朝廷,这万一把咱们整编了,回过头来再来动手,咱们岂不是毫无反抗之力,就跟今天黄斌卿一样?”
“诸位,咱们现在不再是海贼了,咱们是官,是将,是将就得听军令听调派,以后咱们都是水师将领,朝廷真要有调动,那也是正常的,不要还总以原来咱们海上那一套来看现在的事。”
海贼有海贼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制度。
总的来说,海上更加凶险,海贼们个个狡诈自私。
周鹤芝也是十几岁便开始跑海上的人,也是纵横海上的老江湖了,他在江湖上连名字都有七个,周鹤芝、周崔芝、崔芝、周芝等等,人称七头蛟龙。
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次来之前,也是早就已经考虑清楚了,在城外,他十分果决干脆,便是打定主意不再犹豫观望。
“诸位,监国以国士待我等,我等必将以国士还之,咱们虽出身卑贱,但盗亦有道,大家不要再心存疑虑,各自回去,好好配合朝廷整编水师,以后咱们就是长江水师的官军了,大家带好自己的兵,定要对的起这份封赏,更不要忘记咱们受招安的初衷,咱们不仅求功名富贵,更求无愧咱烈祖烈宗,无愧这华夏汉民的身份!”
“弟兄们也不能一辈子漂泊海上做强盗,如今有机会上岸,机会难得,大家珍惜。”周鹤芝摆手,让弟兄们都各自回营。
·····
苏州。
博洛、多铎两人会师,豫亲王对李率泰战死,甚至还被割了脑袋去一事,非常不满,下令处决了李率泰的那队亲兵。
“苏松这次出这么大的乱子,土国宝你是有责任的。”
土国宝立即跪地请罪,“都是奴才失职,该死。”
“念在你能迅速平定苏松叛乱,将叛逆乱贼击溃,也算将功赎罪了。”多铎皱着眉头道,经此次大乱,苏松虽全境收复,也斩杀了大量叛逆,可也元气大伤。
常苏松太三府一州,都被抢掠一空,下面各县也都被抢空。
这个损失是非常巨大的,夏税收上来,还没押解上缴就没了,如今各地官衙、绿营都没钱粮了。
更别说大量归附的士绅,也在这次大叛乱中被清洗。
而剃发令又让本来顺从的百姓,也变的不安份起来。
更别说还死了一个侍郎,且不是一般出身的侍郎。
摄政王多尔衮在北京十分震怒,对多铎、博洛以及洪承畴都下文训斥,本来平定江南立下大功,现在班师之即却出了这么个乱子,多铎也很恼怒。
多尔衮是他亲兄弟,可这次也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好在苏松的叛乱还是迅速平定了,土国宝这奴才还是有些能力的,更别提这次严我公表现格外抢眼。
相比起苏松的绿营无能,倒是浙西的绿营表现抢眼出众。
“现在逆贼四处逃窜,其中一部逃窜到了崇明岛上,卑职等缺少船只,还得打造船只备战。”
多铎到之前,也接到了很多详细的报告,知晓现在江南重归太平,些许伪逆逃窜,已经无伤大雅。
他现在也没心思细究这些溃散之兵,摆摆手,“这些事情就都交给土抚院你了,吴胜兆李成栋杨承祖等戴罪立功,李总兵镇守松江好好干,务必要尽快把这些伪贼清剿干净。”蜀南文学
多铎和博洛,仍将按原计划班师回京,不在江南再多做耽误。
他走后,洪承畴这个招抚大学士,将总督江南诸省军政事务。
八旗主力将班师回北方,只留下少部分驻防江宁、杭州、苏州这样的重镇大城,其余各地,则由绿营负责,土国宝等督抚的重要任务之一,便是要整编绿营,分地驻防,继续清剿伪明叛军,然后便是推行剃发易服,征收税赋了。
反正江南大致已经平定,北京那边也就急着召多铎等回去。
多铎望着土国宝,“你此次虽有失职,但也有功劳,回京后我都会一一禀明的,你好好镇守苏松,不要再出差池了。”
“苏松遇此叛乱劫掠,府库空虚,夏税皆失,北京已有旨意下达,即刻在江南加征三饷,每亩加征三分银。”
“这笔银子,秋后便要收齐,一分不能少。”
土国宝听了连连点头,一亩加征三分银,对百姓来说是个大负担,但对他来说,那就又是个捞银子的好渠道,他才不管百姓的死活呢。
他甚至连连附和道,“江南土地肥沃,亩加征三分银,也大抵不过占所出的一成左右,加上原本正赋,那也不过占土地所出二成,百姓收十缴二,仍很宽裕也。”
他丝毫没说朝廷的正税在百姓实际负担中,往往只占到几分之一,那些加征、火耗,官吏的趁加盘剥,有时反是正税的几倍,特别是沉重的派役和折银,这才是真正的劳民大头。
但土国宝并不是不知晓这些,却根本不在意。
就如同三饷中的辽饷,从万历时开始加征,最初是亩加三厘五毫,后来一再加征,最后亩加征九厘,崇祯时提高到一分二,一年能得银六百六十万两,再加关税盐课等杂项,便能得银七百四十八万多两。
后来又新设剿饷二百八十万两、练饷七百三十万两。
但崇祯朝三饷一起征的时候不长。
兵部尚书杨嗣昌面对反对声,也是睁眼说瞎话,说加赋出于土田,土田尽归有力之家,增银三四钱,稍抑兼并也。
但实际上,真正有力之家往往有办法不缴这个钱或少缴,把负担转嫁到了普通百姓头上。
现在土国宝一样睁眼说瞎话,说一亩加三分银的三饷,不过是占田地产出一成,加正税也只占两成,百姓一亩地还有八成嘛,日子仍然可以过的很轻松惬意的。但心里,却已经盘算着朝廷要亩加三分的三饷银,他打算定个每亩一分的火耗。
他直接每亩征四分,三分上缴朝廷,一分就是他和官吏们的进项了。
苏松常镇宁五府的耕地,官府账册上是四千八百多万亩,其中苏州一府就有一千多万亩,一亩加征一分火耗截留,那就是四十八万多两银子了。
这小账一算,土国宝差点当场笑出声来,欠那杀千刀的伪提督朱武的银子,可就有着落了,再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睡不着了。
“土抚院,三饷加征,能征上来吗?”多铎见他发愣,还以为有难度。
结果土国宝立马应声,十分干脆果决,“请大王放心,绝对按时完成任务,刁民敢抗征不缴,直接抄家砍头,杀一儆百。”
“很好,土抚院办事就是果决干脆。”多铎非常满意,多尔衮告诉他现在北京财政问题严重,所以只能重征明朝的三饷,并且要三饷一起征,连总额都还加了些,三饷要征两千万两整,以此来填补巨大的军费、财政开支。
北京朝廷现在国库里已经只剩下二百来万两银子了,但军费开支等巨大,也已经开始拖欠军饷,尤其是绿营的军饷,已经普遍拖好几个月了。
鞑子擅长的就是抢劫,多尔衮也没有其它法子变出银子来,于是便让各地催征税赋,不仅催正税,还要重征三饷,甚至是三饷一起征。
连名字都懒得改一个,辽饷练饷剿饷,无耻至极。
以半壁天下,加征两千万两,这对于占领区的大明百姓来说,等于是比崇祯三饷还翻倍了。
“江南就放心交给你们了。”
严我公坐在一旁,看着嚣张狂妄的多铎和博洛,还有那贪婪残暴的土国宝等,心中五味杂陈。
这三饷一开征,江南百姓又无宁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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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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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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