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晚宴颇为丰盛。
馒头一文钱两个。
猪肉十二文钱一斤,羊肉十五文钱。
再加上家里的老母鸡,用谷子跟人换的鱼,外加一只卤鸭。
满满一大桌子的菜,鸡鸭鱼肉样样都有,也没花过一百文钱。
饭桌上。
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宁采臣的大哥宁辉。
宁辉书读得不好,十几岁就在布庄里当伙计,后来被染布的大师傅看中,招了上门女婿,跟着老岳父一起给东家干活。
但是上门女婿这种身份,说出去也是尴尬。
往日里,少不了要被岳父苛责,被邻里指点。
眼下家里来了贵客,骑着白马,风度翩翩,一见便是贵公子。
宁辉也觉得面上有光,带着老婆孩子回来吃饭,不只是眼馋油水,同样也是想在老婆面前提提气:“你看,我是你家的上门女婿,可我弟弟不是,我弟弟交友广泛,饱读诗书,未来是有大前途的。”
“张公子,老身老了,没得用了,给您加菜也怕您嫌弃,可您一定要多吃点,家里饭菜简单,招呼不周。”
宁母其实岁数不大,也就五六十岁的样子。
放到现实世界,估计在单位都没退休,跳广场舞都排不上号。
可她看着却跟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样,弯着腰,满面风霜,笑起来总带着几分讨好之色。
这也是难免的。
宁家早就衰败了,再加上宁父死的早,一家重担全在一个妇道人家身上。
她能将两个孩子拉扯着长大已经是不易,往日里伏低做小也习惯了,要说出头,非得宁采臣中举才能抬的头来。
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宁采臣不是崔鸿建,他没那么大的学问。
张恒见过崔鸿建的文章,还有他为乡里写的祭祖祭文,当真是花团锦簇,妙笔生花。
反观宁采臣,文章只能说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而且他的思想很危险,张恒跟他畅聊天下,他张口便说世间妖魔横行,是因为奸臣当道,圣上昏庸。
好家伙。
谁是奸臣,乡试的主考官,还是六部大员。
圣上昏庸就更不能说了。
儒家讲究天地君亲师,君王还在至亲前列,一个书生居然说圣上昏庸,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少说也要流放三千里。
“您老放心,我这人走南闯北,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客气。”
张恒一边回答,一边给宁辉的两个孩子加了两个鸡腿过去:“来,吃鸡腿。”
“谢谢叔叔。”
宁辉的两个孩子都不大,一个五六岁,一个七八岁。
干瘦干瘦的,看着碗里的肥肉直流口水,因为肚子里没油水,肥肉解馋。
“张老爷在吗?”
饭席间。
外面有人吆喝。
“张老爷?”
宁母一脸茫然:“是不是找错人了?”
张恒想了想,开口道:“可能是找我的。”
宁采臣赶紧去开门。
结果开门一看,来的居然是快刀刘。
他脱了捕快衣服,换上了粗麻便装,手上拎着一只穿山甲:“张老爷,下午我给人办事,那人送了我一只穿山甲,我是个粗人,这种玩意也吃不明白,一想张老爷您在友人家里借宿,我就借花献佛了,省得糟蹋了好东西。”
“呀,是刘捕快!”
都是街面上的人,不认识谁,也不能不认识自家街面上的捕快。
见是快刀刘来了,宁家人一脸无措,纷纷起身:“您怎么来了,一块坐下吃点?”
张恒面色不动,只回头看了一眼。
他猜测,这快刀刘是看到自己出手大方,觉得自己奇货可居了,回去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想跟他搭上点关系。
结果没沉住气,不知道从哪弄了只穿山甲就来了。
还是段位低了。
要是个有脑子的,怎么也得忍住今天,明天再创造偶遇。
不过想想也正常。
三十多岁,还有一手快刀的绝活,到头来却只是个捕快,真要是段位高,会算计,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我就不吃了,晚上还得巡逻呢。”
快刀刘跟张恒笑了笑,放下穿山甲就走了。
还行。
不算太傻,没到宁母一邀请,就真坐下和张恒喝几杯的地步。
他要是一邀请就坐下,拉着张恒敬酒,张恒觉得他们两个之中,肯定有一个得尴尬的要死。
“张大哥,您是刘捕快的朋友?”
等到快刀刘走后,宁家大嫂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火热。
因为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捕快,那可是吃早点都不用给钱的主,回头吃完,还得再带两斤油条回去,风光的很。
街面上,谁要是有个捕快朋友,说话的语气都能大三分,地痞流氓可不敢惹。
“朋友?”
张恒摇头:“不算吧。”
他今天才跟快刀刘认识,以前都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说认识都有点夸张,更别说是朋友了。
“张大哥,你们既然不是朋友,他干嘛要送你穿山甲呀?”
宁采臣拎起被绑着的穿山甲:“这东西世面上可不常见,酒楼里能卖大价钱。”
嗯...
张恒一时语塞,含糊道:“可能与我一见如故,想交我这个朋友吧。”
听到这话,众人反应不一。
宁采臣的大哥和大嫂,一个个眉开眼笑。
就连宁母,额头上的皱纹也舒展了几分。
快刀刘是街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都想跟张恒交朋友,由此可见张恒的不凡。
宁采臣能将张恒请到家里来做客,这说明什么,自己儿子有眼光啊。
一小时后。
酒过三巡,一顿饭吃的皆大欢喜。
宁母与宁采臣的嫂嫂收拾着碗筷,张恒和宁采臣则在后院散步。
“张大哥,我家是破旧了一点,好在地方够大。”
“前中后三个院子,二十几间房,后院我已经收拾过了,随时可以入住。”蜀南文学
宁采臣陪着张恒在后院散步。
放到宁家富贵时,后院应该是花园与阁楼。
但是现在,花园没了,改成了菜地,眼下已经入冬,光秃秃的一片田埂,看着格外凄凉。
至于阁楼,也是破破烂烂,没了往日光彩。
就连窗户纸,都是用写废的草纸糊的,但凡有点条件,谁会拿这玩意糊窗户。
“住的地方好说,我自己带了被褥和帐篷,随便在哪都能睡下。”
“倒是那青家,明天抽空,你得带我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来历,我一看便知。”
要嫁女儿给宁采臣的那户人家姓青。
青这个名字不常见,姓氏来源也是说法各异,其中《路史》记载:“齐太公有后居青阳,以地为姓,故名青阳,或者单子一青。
张恒对青家是什么来历尚不知晓。
不过对面既然有名有姓,应该多少有点来历,哪怕真像宁采臣猜的一样,这是一群妖精变得,那也是读过诗书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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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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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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