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县公朱存梧面对着一再请战的瀚海军军官们,一边嚼着酸奶渣子,一边淡定的安抚着将校们。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陛下人在青海,相距数千里,咱们西域的战事,还得我们自己把握战机,我们现在西域的人马并不算多,每一次出击都必须赢,绝不能大意轻敌。”
“咱们在草原上也呆了这么久了,也应当都见识过草原上狼狩猎吧,他们发现猎物会很有耐心的跟随着,然后寻找机会,等到时机恰当时才驱赶、分割,最终把猎物单独围起来,然后将其猎杀。”
朱存梧这位宗室,如今统兵经验也是越来越丰富。
但他仍然没半点轻敌大意,明军胜在装备好,斗志强,但缺点是这里距离内地万里之遥,大明能投送过来的力量有限,增援更难及时。尤其是他们手里的火器、火药其实也不富裕。
尤其是西域局势复杂,这一个个汗王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就跟狼群一样,现在是跟着头狼的后面,但一旦头狼受伤,他们就随时可能跳出来挑战头狼,抢夺首领位置。蜀南文学
年轻的将校们总是迷信武力,想直接战场上解决对手,但老到的将军却懂得顺势而为。
“沉住气,让鄂齐尔图这位卫拉特盟主先联合吐鲁番汗阿木伦、辉特汗、阿勒坦汗他们上。”
“可鄂齐尔图的表现并不好,他似乎连他的叔父副汗昆都伦乌台什都打不过!”
“不急。”
朱存梧认为现在反击还早,他们必须得尽量保存力量,得先让卫拉特自己内斗,斗的越凶越狠,把喀尔喀、哈萨克、吐鲁番、大宛、和硕特、杜尔伯特、辉特等都卷进去才好。
等他们打成一锅粥,打的两败俱伤之时,大明再出手,那才能利益最大化。
“我等大明军人,皆是圣人卫士,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但战机宝贵,须得审时夺势,不能过早下场。”
“那就干等着?可朱阁老亲自到了焉耆坐镇督战,已经派旗牌官拿旗牌来传军令了。”
“我已经接了朱阁老的经略旗牌军令,也奉令派了兵了。”
一名将军无奈的道,“大将军你只派了一些夜不收侦骑出去联络鄂齐尔图等诸部而已。”
“他们也是我布尔津堡瀚海军的骑兵啊,不是吗?”
“派多派少,那是另一回事。”
“大家放心,有事都由我担着,这也是陛下授予我这前线指挥将军的兵权,除非朱阁老直接将我就地解除职务,否则这里所有人都必须听我军令,敢有违者,直接就地解职关押!”这话说的已经有几分杀气了。
“我们都听大将军的。”
诸将都站起来大声答道。
“解散,都回去练兵,虽然咱们不出击,但这城外可就是敌人,仍然不能松懈,一边守城防御,一边还要轮换训练、休息,上次安西送来的那批铅锭,多分一些下去给士兵,大家手头都有模具,空闲时间多融铸些枪弹,多存些铅弹,有备无患。”
“还有,有空的时候,多给那些蒙古兵上上课,教他们汉话,也多学些蒙古话,畏兀儿语。”
赵老三从布尔津棱堡城头下来后,拒绝了军官同伴相约去喝一杯的提议,如今是战时,就算不当值的时候喝两杯也没事,但他还是更愿意保持些清醒,何况他也知道那些家伙说是喝酒,其实是为了取乐放松,酒馆里除了酒,还有女人。
他一路来到堡门前,值守的军官都是相熟的。
“又去土城?”
“嗯,回家看看去,好几天没回了。”
“注意安全。”
那名哨长冲他笑笑,便让人打开了门。
城外还有杜尔伯特人在围城,但之前几次进攻失败后,杜尔伯特人便退到河对岸扎营,隔河对峙。
布尔津棱堡和土城市镇本就如双子星一般在一起,两城都驻有军队,只是棱堡军事防御更强些。
杜尔伯特军撤到对岸后,两城倒是往来更通畅了,只是进出要经过重重检查,还得有通行牌,一般人已经不许出城了。
曾经热闹的布尔津土城,城门口总是排着进出城的队伍,这里是杜尔伯特汗国最热闹的货物集散中心,可现在却十分冷清,只有森森武器和全副武装充满警惕的士兵。
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城头上架着炮,城外还有巡逻的轻骑兵。
不时能看到带队的汉人军官们。
他们对赵老三倒是很熟悉,瀚海军几千人,汉人军官教头们却并不算多,中原老乡之间都很熟络。
“不羡鸳鸯不羡仙,羡慕老三又一天啊!”
一名排长笑着上前,“狗日的,这個时候还能隔三差五的回家见媳妇们,不仅能吃到蒙古受妾做的奶皮子,晚上还有人暖被窝呢。”
“可不,这鬼地方,这才几月啊,就下雪了,咱们晚上只能大老爷们俩俩搂一块取暖,人家老三漂亮娘们搂着一觉到天亮呢。”
几个军官打笑着,都后悔没能早抓住时间也纳个蒙古妾侍,否则也不会是孤家寡人了,这准噶尔楚琥儿的叛乱,让杜尔伯特汗最终也反了,他们有些人就算内地有妻妾的,都还没来的及接来。
有些已经到了半路,现在也只能暂时安置在嘉裕关或是哈密、敦煌、焉耆等地,除了让人忧心挂肠外,别无其它了。
哪像人家赵老三,找了这么漂亮的杜尔伯特小寡妇,这小日子多滋润。
“老三,当心些,现在也不知道哪个蒙古人是友,哪个是敌,晚上睡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别半夜让抹了脖子。”一人打笑道。
老三也不以为意,塔娜可是跟他并肩战斗过的女勇士,两人生死与共,互相救过命的,在杜尔伯特汗还没反之前,塔娜就早表过态,不管汗王如何,反正她和她的家人都不会改变的。
他相信塔娜。
进了土城,一路回到了城东的家,一个不大的土墙围着的院子,他在门外就喊了一嗓子,塔娜高兴的过来开门。
“我还担心你今天回不来了呢。”
“下值后我去了趟仓库那边,弄了些好东西回来。”
“什么好东西?”
“喏,孜然、胡椒。”
杜尔伯特汗因实力不济,对布尔津的封锁并不算严,其实只要朱存梧想带瀚海军突出去,完全没问题,甚至朱存梧若想跟和硕齐汗在城外战上一场,也大有机会能赢,只是朱存梧并不想出去打。
而和硕齐汗在攻了几次后,现在撤到对岸扎营,也没了动静,似乎开始后悔被楚琥儿引诱反明,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正摇摆不定的骑虎难下呢。
双方就是在这样一个奇特的围墙中,围城的杜尔伯特人没真的围,隔着一条河驻扎。
守的人呢也没太认真,安心呆在城里,骑兵甚至还能不时的出城列阵训练,炮兵时不时的对着城外放一阵炮练练手艺。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只要明军不去布尔津河对岸,去其它的方向根本没人拦。
甚至塔娜的家人居住在布尔津河上游地区的老三庄园里,最近还赶了一群羊来给他们,又送了不少蔬菜、乳油等。
“大哥昨天回去了,惦记着家里的牛羊,而且要挖土豆了,最近这里好多部落兵马,他怕有人偷牲畜偷土豆。”塔娜告诉老三,他大哥前些天赶了一群羊来,没住几天,还是回去了。
之前杜尔伯特和硕齐汗刚举旗反明时,也曾下令征召动员杜尔伯特牧民,塔娜家人也接到征召令,但他们拒绝征召,还曾躲藏了一阵子。
现在看形势变化了,于是又回到了老三的庄园生活,甚至还跑来送羊。
“听说索诺木策凌进棱堡拜见了朱县公?”塔娜问。
素诺木策凌是和硕齐汗的儿子,也曾是瀚海军的提督,更是福海都督府的都督,之前和硕齐汗想响应楚琥儿反明,他也是坚决反对的,可和硕齐汗最终还是把儿子骗过去软禁了起来,甚至还暗里令一些瀚海军的杜尔伯特官兵叛乱,想夺取布尔津两城堡,结果明军早有防备,将他们全一锅端了。
策凌此时能够来棱堡见朱存梧这位老师,很明显事情有了变化。
“和硕齐汗这人吧,见小利而忘命,干大事而惜身,色厉胆薄,有勇无谋也。他也不想想他能做上汗王之位,甚至能够号令杜尔伯特诸部,靠的是谁?没有大明,杜尔伯特还是一盘散沙,还只能寄于准噶尔等篱下,成为别人的附庸。
他这做了没几天的汗王,结果居然因为朝廷让辉特部另立汗国,就心怀怨恨,楚琥儿一挑唆,立马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这样的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现在落的这个境地,也是咎由自取。”老三虽然职位不高,也因之前对准噶尔之战里在女勇士营立功而由正八升到了从七。
现在他是从七品下的翊麾校,八校最后一级,可毕竟也是七品武官了,官袍上补子也是犀牛了。
“策凌是来代和硕齐汗请降的吗?”
老三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那是机密,但以我估计,肯定不是来请降的,和硕齐汗这人嘛,眼光太差,总看不清形势,现在还以为他占据上风呢,肯定是还想讨价还价之类的,咱能惯他?哪凉快哪呆着去,反正喀尔喀等的军队也快到了,到时用不着咱们出手,他自己就得坐蜡。”
“我去给你杀羊,天冷了,费草料,还掉膘。”塔娜也没太关心和硕齐如今的困境,男人回来了,不如去杀只羊给男人好好补补。
“好,炖个羊汤,我就喜欢吃你炖的羊汤,汤鲜肉美,这第一场雪下来了,正是吃羊肉温补的时候。”
塔娜去宰羊,老三便在一边看着聊天,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搭着,倒是跟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的了。
而塔娜杀羊手法依然利落干净。
这只羊再也不用担心这个冬天的寒冷了,它去的地方将再不会有冬天。
“这雪一下,冬天就来了,对岸的和硕齐汗估计也不能久呆了,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撤了。”
“他要是聪明些就赶紧撤,最好是送些牛羊来赔礼请罪,再给圣人上道请罪书,这事呢也许还不会那么坏。如果他不识时务,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肯定就跟这只羊一样,过不去这个冬天了。”
晚上,塔娜为老三炖了一锅鲜美的羊肉汤。
第二天早上,老三打着哈欠,顶着黑眼圈告别面色红润的塔娜,又返回了棱堡归队。
下午,一小队瀚海军夜不收侦骑回城,并带回来一些消息。
卫拉特盟主鄂齐尔图联合女婿噶尔丹,合兵七千人在塔城西南的铁列克提附近与楚琥儿父子交战,这场战斗身为盟主的鄂齐尔图表现出众,身先士卒,打的十分有水平,楚琥儿父子的一万多人马被打的节节败退,被俘了三千多人。
楚琥儿父子丢盔弃甲溃逃。
鄂齐尔图派兵穷追不舍,噶尔丹提出穷寇勿追,当先稳固战果,然后再解除塔城、乌苏、鄂霍里塞克、博霍锡等城堡的围困,可鄂齐尔图并没有把九岁圣人的话听进去。
结果一路穷追的扼鲁特人马,却半路闯进了昆都伦乌台什的伏击圈,几千人马被围,楚琥儿也收拢败兵回身一击。
两军歼灭了扼鲁特的前锋后,哈萨克汗儿子头克也率一支人马也赶到了,他们合兵一处,连夜穿越戈壁,突然出现在鄂齐尔图的营地外。
还在睡梦中的鄂齐尔图被袭营的敌骑惊醒,想要召集人马抵抗,可大营却已经乱了,回天乏力的他被手下护卫着连夜逃跑。
为了掩护他和噶尔丹逃跑,部下拼死掩护,战死者无数。
这一战,鄂齐尔图的五千人,噶尔丹的两千人,几乎全军尽没,噶尔丹逃回博霍锡堡,而鄂齐尔图更是一气逃回到了伊犁。
楚琥儿与昆都伦乌台什还有哈萨克联军一万多人马,一路追击,直接攻占了伊犁,准噶尔、哈萨克、扼鲁特的人马到处抢掠牧民和僧寺,并强征税赋,强拉壮丁。
甚至还强迫僧兵从军。
鄂齐尔图一路逃亡翻越天山,跑到了阿克苏,派人在各地招集了一万多人马,然后又向焉耆的朱大典求援,希望明军出兵帮忙守住阿克苏,甚至是帮他夺回伊犁。
楚琥儿与昆都伦乌台什并没有跟着越过天山进攻阿克苏,而是在伊犁河谷大肆抢掠横征暴敛了一波后,把伊犁河谷都交给了昆都伦乌台什。
昆都伦乌台什也便自称为和硕特汗,号称伊犁、阿克苏、喀什,以及青康藏的和硕特诸部,都归他统领。
然后他留下几个儿子在伊犁把守,自己便又带兵跟楚琥儿一起杀回准噶尔,二围博霍锡堡。
又分兵围了塔城。
这个消息挺惊人。
但朱存梧却似乎仍然很淡定,连动员令都没下。
“再等等。”
“博霍锡堡的延长公都没急,咱们急什么?再说了,真急了,塔城距离他们更近。”
布尔津、博霍锡、塔城、铁列克提、阿拉山口、乌苏,这一条堡链上也有上万的明军和附庸,但现在都还没有哪个动一下,做为最北面的布尔津堡,自然也不急。
鄂齐尔图与噶尔丹的大败,他甚至都想开瓶吐鲁番葡萄酒畅饮一杯,不过怕影响不好,忍了。
老三也没料到回家住了一晚,这局势变化这么大。
“这鄂齐尔图盟主不行啊。”
“噶二蛋被他们吹的那么神乎其神,不也一样屁滚尿流的回博霍锡堡了嘛。”另一位道。
“那对岸的和硕齐汗会不会觉得风向变了,又要来找揍?”
“来就来呗,正好闲的无聊,咱们守着两座城堡,大炮火铳兵精粮足,来了不也是送嘛,正好给咱们添点军功。”
军官们笑着道,一个个都很轻松,反正之前和硕齐汗围攻的那几次,就是纯给他们送人头的。
正说话着。
便听到钟声响起,紧接着是号角声。
“卧槽,说曹操曹操说到,和硕齐汗还真莽啊,真敢再来?”
“这老小子还真让人刮目相看了。”
连赵老三都忍不住扶额惊叹,“昨天和硕齐汗还后悔跟着楚琥儿反明,把软禁了的儿子策凌派来跟明军说是误会一场,结果今天一听说楚琥儿打了胜仗,居然就又来得瑟了。
“要我说,既然这家伙这么找揍,咱们不如成全他,老站在棱堡上放炮打枪的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们打开城门,出去跟他们练练?”
老三看着跃跃欲望的一群校尉们,然后看着没半点动静的将军府,打了个哈欠,“得了,我还是先回去补个觉吧,你们接着聊,到饭点了记得叫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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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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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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