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宸望着也先淡淡的说了一句,语气中充斥着一种“胜利者”的自豪。
自己麾下的兵,确实没有让自己失望!
听闻沈忆宸的话语,太师也先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说道:“你们明国不是有一句老话,叫做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在说谁输谁赢还为时尚早。”
“更何况如今是我蒙古勇士,兵临你京师城下。而不是你们的大明虎贲,直抵我漠北汗廷。”
毕竟是草原百年一遇的顶级枭雄,也先确实有着一种领导者的气度跟从容,并没有因为一场夜袭失败,就恼羞成怒输不起。
某种意义上太师也先说的也没错,蒙古大军依旧占据着战场上的绝对优势,进可攻退可守。
“太师说的没错,现在就妄言胜负为时尚早。但随着时间拖延下去,胜利的天平就会愈发倾向我大明。”
“好啊,那就让吾等拭目以待。”
太师也先说完这句话后,就朝沈忆宸摆了摆手,然后云淡风轻的离去。
不过从他略显急促的脚步就能看出来,恐怕也先的心境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
望着也先背影离去,卞和立马靠了过来说道:“东主,京师恐怕有瓦刺内应,泄露了九门的兵力部署。”
“正常,没有才奇怪。”
沈忆宸毫不意外,单单原本历史上的明确记载的瓦刺“内鬼”,九边重镇暴露的高官就有数人,低品阶的那更是不计其数,京师有点叛徒不足为奇。
同样的明朝曾经也利用边境贸易,向蒙古三部、女真三部,乃至更远的西域诸国,派出了不少“夜不收”跟锦衣卫的暗探获取情报。
只可惜明宣宗是个守成之君,虽然遵循休养生息的国策,保证了两京十三省等大明核心地界的民众安居业乐,开创了被文官集团认可的仁宣盛世。
但是大明军事败坏,实则从明宣宗始。他主动放弃了大片国土跟军事卫所基地,比如外东北的奴儿干都司,安南的交趾布政使司,从而导致后续一系列的大明边患危机。
同时西北方向,明军一路从西域退缩到长城境内,瓦刺才有了统一蒙古三部的契机。
为何明朝会出现“天子守国门”的场景,还不是敌军已经能打到你都城门口了?
战报会骗人,战线不会骗人。但凡明朝能拥有强汉盛唐的疆域,京师哪至于靠天子去守国门,相反要西征万里才看得到大明的边界!
土木堡这个明朝由盛转衰的关键战役,果实是明英宗朱祁镇摘下了,种子却在明宣宗朱瞻基时期埋了下来。
有因必有果!
“那要不要想办法通知大司马,看看到底是谁在跟蒙古暗中勾结?”
卞和反问了一句,己方部署这样暴露在蒙古人的眼中,将处于很大的战略劣势。
“大司马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沈忆宸摇了摇头,于谦为人刚正不阿,情报工作属于他的短板,或者说他不屑于为之。
否则哪还有什么历史上的夺门之变,于谦完全可以权倾朝野,不给明英宗朱祁镇任何复辟的机会。
“赵鸿杰的十万两银子送出去了吗?”
“已经送给锦衣卫指挥同知卢忠,或者现在该称呼为他为锦衣卫指挥使了。”
“那就好,等赵鸿杰正是担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后,这件事情你告知他来查询。”
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员来做,锦衣卫本身就是明朝的特务情报机构,刚好追查敌军探子属于他们的份内之事。
这也就是为什么,沈忆宸一定要帮助赵鸿杰上位的原因,情报的价值很多时候超乎想象!
“属下明白。”
卞和点了点头,然后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就在沈忆宸跟卞和谈论谁泄露了九门兵力部署的时候,正主已经通过秘密渠道,趁着夜色来到了瓦刺大营中。蜀南文学
也先回到自己的营帐后,看到一身黑袍的朱佶,有些不满的说道:“这個时间点过来,是唯恐没人知道你身份吗?”
“我必须要过来。”
朱佶语气坚定的回了这句话,脸上神情有些狰狞。
“为了沈忆宸?”
看着朱佶这副神情,太师也先立马就猜测到对方的目标。
“没错,为了沈忆宸,他不能再活着回到京师!”
以如今沈忆宸的身份地位,加上手握重兵的权势,朱佶哪怕心中再如何怨恨,想要短时间内复仇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双方实力差距太大。
甚至放在战场上,依靠蒙古大军都没能斩杀沈忆宸,眼睁睁看着他一路退守到京师,然后位列阁部大臣。
不过老天有眼,沈忆宸狂妄逾矩的性格,加上早年间得罪了孙太后,让他出使蒙军营地给了朱佶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今沈忆宸深入敌营,身边仅仅只有几个亲兵护卫,想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明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做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难道还想要我斩杀使臣吗?”
也先反问了一句,他这可不是什么心善,而是斩杀明国使臣后,将彻底切断双方沟通的渠道。
要知道对于蒙古而言,除非是这一战能拿下京师,然后最低限度的统治大明北方疆土,否则日后就免不了求着大明进行贸易。
漠北草原实在太苦寒了,铁器、盐巴、茶叶等等生活必需品无一不缺,没有与明国的边境贸易,很多牧民压根就活不下去。
后世蒙古一代天骄俺答汗,为了“封贡互市”带来的生活必需品,都不得不正式以蒙古大汗的名义,向大明穆宗皇帝称臣纳贡,达成了著名的隆庆和议,结束了蒙古跟大明之间接近两百年的战争。
至少目前的太师也先,还达不到蒙古大汗的地位,他更没有能力彻底断绝跟大明之间的联系。
“太师,经历了这么多,你还以为沈忆宸仅仅是个普通使臣吗?”
“在下今天把话放这里,沈忆宸不死,蒙古大军无法踏足京师一步!”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敌人。
朱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盲目自大,把沈忆宸视为低贱的婢生子的公子哥了。
这几年的隐忍蛰伏,他的目光始终注视在沈忆宸身上,眼睁睁的看着他愈发强大,一步步踏上权力的巅峰。
说句朱佶很不愿意承认的话语,他其实在内心里面,已经用“可怕”两字来看待沈忆宸的能力。
只要沈忆宸能活着返回京师,就如同蛟龙入海,蒙古大军再也找不到诛杀他的机会。甚至就连自己想要扳倒沈忆宸,未来的难度将数倍增加。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
朱佶的这句话,让太师也先沉默了。
他最初的设想里面,其实并没有借着出使的时机,来诛杀沈忆宸的意图。或者说哪怕换作是于谦、石亨等明国守城重臣出使,也先一样不会选择在蒙军大营下手。
因为这是场两个帝国之间的国运之战,斩杀来使根本就无法改变战局走向,反而像是弱者卑劣的手段,太师也先不屑于为之。
但是广宁门的试探性进攻失败,再加之今晚突袭阜成门失利,太师也先对于攻下明朝京师,已经没有开战前那股乐观预计了。
如果拿不下明朝京师,以明国状元沈忆宸的才学能力,确实在未来会成为蒙古的大敌。
不如背负骂名,就地斩杀以绝后患!
望着也先脸上思索的神情,朱佶就明白对方肯定是心动了。
虽然蒙古人崇尚勇士精神,但毕竟没有学习过什么礼义廉耻,斩杀来使这种事情除了有些丢脸,后续也就那样。
“太师,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朱佶又趁此机会催促了一句,希望能帮助也先坚定决心。
“沈忆宸身处蒙古大军营地,他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了。这件事情我还需要仔细考量一番,你先返回京师避免引人怀疑。”
也先终究还是没有做出这个决定,他打算再看看战局走向如何,毕竟沈忆宸在自己手中,不着急。
“太师……”
也先不急,朱佶可着急无比,就在他打算继续劝说的时候,对方却摆了摆手制止道:“无需多言,我自有打算。”
“是,太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朱佶只能恨恨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拂袖而去!
也先没有在意朱佶的态度,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沈忆宸的营帐方向,心中考量着诛杀沈忆宸的利弊得失。
毕竟他曾经远远高估了大明皇帝的价值,妄想以此为契机敲开九边的防线,现在一个有潜力的明国状元,又真的能改变大势吗?
如果不能,那斩杀沈忆宸的后果,将导致未来再无跟明国和议的可能。蒙古儿郎们为了在漠北活下去,只能永无止境的袭击边境掠夺,双方陷入不死不休的境界。
这个过程中,不知道会有多少长生天的子孙,战死在明国的边疆。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也先身为瓦刺部首领,承担着百万部族子民的重任,他同样不敢随意的走错一步。
晨曦的曙光照射在阜成门的城墙上,映入眼帘的是遍地尸骸,有蒙古士卒的,也有大明守军的。
孟大跟李达两人坐靠在台阶上喘着粗气,两人身上战甲都有着多处损坏,染上了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鲜血。
“他娘的,鞑虏好像比塞外更强了。”
孟大呲牙利嘴的说了一句,昨晚上如果不是李达率军增援,可能阜成门就真的守不住了。一万弟兄短短两个时辰的鏖战,便已经损伤大半,对方战斗力着实有些惊人。
“那又如何,我们同样更强了。”
李达咬牙回了一句,其实他心中清楚鞑虏变强的原因,只不过输人不输阵,更何况现在还没有输人,怎么愿意承认敌军的强大?
“没错,我们同样更强了!”
孟大附和了一句,然后有些感慨道:“如果沈侍郎在此的话,恐怕鞑虏就没那么容易攻上城墙了。”
昨晚这场夜战,并不是孟大等守城军士玩忽职守,相反他们是眼睁睁看着蒙古人攀爬城墙,却没有足够的守城器械打回去。
要是沈忆宸领军,定然会做好十足的准备,并且还亲临战场鼓舞士气。
“何止是没那么容易攻上城墙,大哥要是在鞑虏们连跑都跑不掉!”
李达万分不服气的回了一句,占据着京师这种坚城优势防守,结果还是跟攻城的鞑虏们打了个两败俱伤,属实是有些接受不了。
想起登上城墙时候,台阶转角处顾兴祖那副怕死的模样,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就在李达跟孟大两人对话的时候,一身甲胄鲜亮无比的顾兴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脸色无比阴沉的喝道:“尔等还有闲心在这里说风凉话,要是昨夜阜成门失守,本侯定要拿你们问罪!”
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训斥,回头一看是阜成门守将顾兴祖,李达本来就是满腔怒火,这下直接就被点燃了。
“还有脸说城门失守问罪,昨夜吾等血战鞑虏的时候,镇远侯你又在哪里,躲在角落处瑟瑟发抖吗?”
“放肆!”
顾兴祖怒喝一声,他万万没想到李达敢这么嚣张,这下脸上是真有点挂不住了。
“不敬上官,该当何罪,别以为你爹是左军都督同知李达,就能在本侯面前保下你!”
同为官二代,顾兴祖以己度人,认为李达是仗着他爹的身份才敢顶撞自己。
可他不知道是,李达入伍后从未打过他爹的名义,反倒是沈忆宸的安排下任职边军。本来这些年行伍磨砺,他已经磨平了许多锋芒棱角,今日是看着自己麾下袍泽弟兄伤亡,才会如此愤怒。
就在李达准备继续硬顶的时候,孟大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制止。
战场很多时候不分对错,顾兴祖身为侯爵上官,就拥有着处置下官的权力。继续顶撞下去,吃亏的只可能是李达自己,朝廷不可能容忍挑战尊卑的将领出现。
被孟大这么拉了一把,李达头脑冷静了不少,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压制怒火,把头偏向一边不再多言。
可顾兴祖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被李达给当众揭开昨夜怕死的老底,他没打算就这么轻轻放过,必须得抓住这个时机立威,否则以后这群兵还怎么带?
“来人,把李达给我拿下,稍后军法处置!”
顾兴祖身旁亲兵,听到这道谕令后,二话不说就朝着李达冲了过去。
见到这副架势,城墙上经历过血战的士卒们,下意识都朝着李达方向涌了过去。上官这职位,只有让底下的人心腹,才能拥有上官的威严跟权势。
战前你住在后方玩忽职守,战时你躲在一旁贪生怕死,战后你又站出来逞威风。
这样的上官,谁能服?
相反李达率领援军,从西直门一路奔袭十来里,与阜成门的将士们血战一夜,这才是生死与共的将军!
“谁敢动我老大,老子今天就要他血溅当场!”
白胖子张祺拔刀向前,这些年经历过战场洗礼,身上早就充斥着狠厉气息,只是寻常在沈忆宸面前没表现出来而已。
“你们也配拿下我老大,看看谁敢向前一步!”
吴荣等人同样横刀站在前面对峙,脸上充斥着乖张气息。
自己等人一路从辽东跟鞑虏血战到京师,岂能眼睁睁看着应天府的同窗兄弟,以不敬上官的罪名逮捕,更别论是被这种废物上官问罪!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
看着围过来的士卒越来越多,纷纷用着还未褪去杀意的眼神望着自己,顾兴祖内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恐慌,色厉内荏的质问了一句。
“侯爷,众怒难犯,得饶人处且饶人。”
李达此刻开口回应了一句,他不想把维护自己的兄弟给卷入进来,只能用这种退让中带着一丝威胁的话语,让顾兴祖明白继续下去后果会很严重。
只是顾兴祖堂堂大明侯爵,京师卫戍副总兵,到了这种时候怎么能被一名小小的辽东参将给吓住,哪怕他爹是从一品的都督同知。
“怎么,莫非你还打算以下犯上不成?”
“不敢,但真到了鱼死网破的境地,侯爷可考虑好该如何跟大司马以及我大哥沈侍郎交代吗?”
顾兴祖没有把李达他爹放在眼中,但对于谦跟沈忆宸这两人,却不得不重视。
原因在于这两个都是出名的狠人,可不在乎你什么大臣勋戚身份。特别是沈忆宸此子,无召领军赴京,还有违逆太后的事情都敢做。
现在更是获得从龙之功红极一时,得罪他确实会很麻烦。
就在顾兴祖犹豫之时,一道厚重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敌军这才刚刚退去,尔等就打算引发内乱吗?”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于谦!
现在晨曦已出,能看清楚蒙古大军的动向,不用担心对方有什么声东击西的后手,于是他也来到了阜成门视察军情,结果没想到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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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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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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