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是李达发回来的紧急军情,信件里面说到他们遭遇了天圣汗也先率领的蒙古主力兵马,三支明军完成会师正在朝着辽东方向撤去。目前情形只爆发过小规模的摩擦,也先那边并未展开全力进攻。
不过最终会不会爆发一场大战,李达等人心中没有底,现在只能退一步算一步。
另外在这封紧急军情中,武锐跟冯正两人报告了兵马伤亡。三千营一万骑兵目前算上伤兵剩余六千人,福建卫那就称得上伤亡惨重,一万骑兵算上伤员仅剩下三千多人。
并且撤往辽东这上千里的路途中,舟车劳顿势必会让很多伤员无法得到良好的休养,死亡率还会进一步上升。两人均在信件中向沈忆宸请罪,他们会承担起这次巨大伤亡的全部责任,等回到漠南蒙古接受军法处置。
说实话,对于这两人的请罪,沈忆宸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猜想到可能是追击造成的巨大伤亡,他们自觉无颜面对军中袍泽,以及那些把丈夫儿子托付给自己的军属。
但战争就是如此残酷,特别蒙古跟大明这种庞然大物之间的国运之战,决定最终胜负归属的因素,往往就在于谁的底蕴更深厚,能扛住更大的损失。
冯正跟武锐是伤亡惨重没错,可他们却造成了蒙古汗国那边,至少四万以上的战兵损失。接近一比三的战损比,称之为一场大捷都不过分,更别说横扫瓦剌祖地的八河地区,有力的打击了蒙古汗国的战争潜力。
于是沈忆宸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回信,尽可能的安抚他们的自责心理,相信“慈不掌兵”这四个字,冯正跟武锐两人一定比自己这个文官理解的更加透彻。
至于也先目前僵持的问题,沈忆宸基本上可以下达判定,那就是这位蒙古枭雄如果开始没有全力进攻,那么双方小规模冲突将保持到最后,直至下一场大战的到来。
原因很简单,帝王总归是天性多疑,蒙古大汗同样如此。李达、冯正、武锐这三支兵马可以全军覆没,也先却接受不了自己陷入埋伏同归于尽的结局。
把全副家当压上赌桌,那是输急眼的穷光蛋行为,也先完全没有必要进行这一场豪赌,他还有着许多筹码跟底牌可以在赌桌上跟大明对弈。
李达、冯正、武锐这三人的份量,还不够天圣汗也先冒险,可能想要让他上桌进行这一场豪赌,那么对象必须是大明皇帝或者沈忆宸!
相比较卫拉特蒙古的战局,京师这边商辂传来的信件,就显得更加复杂棘手。沈忆宸万万没有想到,阻碍商辂进行官场改革的对象,会是自己人徐有贞。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沈忆宸却能理解徐有贞的动机,他就是这么一個充斥着偏执跟信念的人。
沈忆宸始终记得一件事情,那便是历史上徐有贞跟曹吉祥还有石亨三人完成夺门之变,凭借着从龙之功登上内阁首辅职位,可谓是大权在握登峰造极。
按理说以大明传统势力平衡的准则,徐有贞代表的文官集团,完全可以与曹吉祥代表的宦官,以及石亨代表的勋戚武将集团,形成一个极其稳固的铁三角,哪怕皇权都得避让三分。
但是徐有贞踏上权力巅峰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就选择弹劾曹吉祥跟石亨两人贪赃枉法行为。以他的智商跟水准,是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徐有贞依旧这么做了。
原因就在于从始至终,徐有贞都没有把自己跟曹吉祥还有石亨看作一路人,他接受不了狡诈卑贱的太监,还有鲁莽狂妄的武夫。与之合作是迫不得已,开创文人的太平世界那才是自己理想。
就算会得罪对方与之为敌,徐有贞依旧不在乎,他只会朝着自己的目标坚定前行。
换而言之,徐有贞非常清楚自己反对商辂意味着什么,但他同样毅然决然的这样做了。就在于他选择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认为只有沈忆宸执政,才能打造出那个国富民强的太平盛世。
徐有贞心中的目标无人可以改变,商辂不能,哪怕沈忆宸也不能!
“卞先生,你看看吧。”
沈忆宸默默把商辂的信件,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卞和。
他此刻内心里面非常复杂,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徐有贞的行为,毕竟在对方的立场中是在坚决维护自己的利益。可问题是徐有贞的执着,却并不是沈忆宸需要的,他的理念并不是要打造一个掌控一切的权臣。
相反用律法跟制度去保证这个世界的权力运行,才是沈忆宸期盼的理想国度。
卞和接过这封从京师传来的信件,看完之后脸上的神情同样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用何种词汇来形容徐有贞,只能说这把双刃剑没那么好掌控,你善用了他的优点,那么就得接受他的缺陷。
“东主没有看错商中堂,他虽然外在谦逊儒雅,内心却坚韧不拔,毅然决然的在如此短时间里面,把官场改革跟税制改革推行了下去。”
面对卞和的回答,沈忆宸笑着摇了摇头道:“卞先生,你现在也开始左顾而言他了,我想问的不是商中堂,而是大司空。”
“大司空的极端偏执性格,注定了他不可能成为一件逆来顺受的工具,想必东主早就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
沈忆宸都直接点明了,卞和只好正面回答关于徐有贞的问题,不过他相信东主远比自己更了解徐有贞是什么人,决定重用的那一刻就做好了“伤己”的准备。
“卞先生觉得我该怎么做?”
“无非就是两种解决变法,一种是直接劝说大司空放弃反对,另外一种就是推动阁部大九卿廷议,通过官场改革的条例,就看东主选择哪一种了。”
“不过属下觉得,大司空不一定会听劝。”
卞和的回答,正好就是沈忆宸的担忧。沈忆宸相信徐有贞一定会知道,商辂推行的内阁首辅任职期,背后有着自己的授意。
既然知道,还是选择反对,那就意味着自己再去劝说毫无效果。
可问题是推动阁部大九卿的廷议通过,同样没有那么简单。徐有贞的反对,很有可能说服李贤一同反对,乃至于户部尚书年富的立场都不敢确定。
至于文官集团那边,礼部尚书何文渊,刑部尚书俞士悦,再加上通政使、大理寺卿、以及阁臣王文跟王一宁配合,很明显在投票人数上将占据着上风。
最坏的结果便是官员致仕制度跟内阁首辅任期制,一同被阁部大九卿廷议驳回,沈忆宸想要推行官场改革的想法破灭。顺带商辂这个临时内阁首辅的权威遭受毁灭性打击,连刚刚颁布的阶梯税制都被士绅阶层推翻,朝堂局面完全失去掌控。
如果沈忆宸在京师的话,那么通过各种软硬兼施的手段,这些问题都能想办法解决。偏偏现在这种战争局势,随着天圣汗也先的会师,双方决战的气息会越来越浓烈,不允许沈忆宸这个北伐军统帅擅离职守。
单单靠着几分书信,恐怕很难解决根本问题。
看着沈忆宸沉默不语,卞和知道东主已经意识到会发生怎样的后果,正处于两难抉择的状态中。
于是乎他犹豫了片刻,再度开口说道:“其实以东主的威望,想要官场改革通过阁部大九卿廷议,也并非一件难事。无非就是书信一封劝说杨中堂,大冢宰、大司徒三人,让他们支持商中堂改革即可。”
“实在不行的话,还能再‘劝说’一下王一宁王中堂,想必他是不敢违背东主的意愿,这样阁部大九卿廷议就够票了。”
卞和给出的解决办法,前者是靠着沈忆宸个人关系,让杨鸿泽、李贤、年富三人支持官场改革。后者那就是纯粹威胁手段,威逼王一宁这个纸糊阁老,在阁部大九卿廷议中投下赞成票。
再加上商辂、萧彝、于谦等人的票数,这样就能在廷议中占据着大多数,算是化解了这一场危机。
不得不说,卞和提供了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可沈忆宸听到后却没有点头赞同,脸上依旧是一副沉思的模样。过了许久之后他才重重呼出一口气,开口向卞和问道:“卞先生,我想要推动官场改革的本意是什么?”
本意是什么?
听到沈忆宸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卞和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回道:“东主不想把家国天下的命运,寄托在个人的英明神武上面,打算用内阁群体决策制度来取代独断专行。”
“没错,如果我用自己的声望跟权力,去强行篡改阁部大九卿廷议结果,那官场改革的意义何在,不还是我一个人乾纲独断吗?”
这句话让卞和彻底愣住了,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两者本质上就是对立的,要是程序不正义,那么结果必然不正义。
“卞先生,不管阁部大九卿廷议的结果是不是我想要的,都不能用声望跟权力去干涉。既然商中堂担任了临时内阁首辅,那么他才是大明朝堂的决策者,而不是由我在旁边指手画脚。”
“换而言之无论谁坐在了大明首辅的位置上,就天然应该匹配对应的权力,不需要上面还凌驾着一个遥控指挥的‘太上皇’!”
如果说之前是沈忆宸陷入沉思,那么现在轮到卞和沉默不语,他隐约能理解沈忆宸的良苦用心,却总感觉与自己一辈子接受的观念有些冲突。
数千年来的儒家思维之中,需要一个英明神武的人来掌控,才能带动整个国家的富强跟兴盛。沈忆宸却偏偏选择了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用放权来推动整个社会的变革跟进步,着实是有些颠覆观念。
又是一轮长久的沉寂,许久卞和才面露出苦笑道:“东主曾经说过想要打破王朝轮回的宿命,看来确实只有颠覆性的改革跟观念,才能做到这一点。”
“属下不知道东主这种坚持最终是对是错,但终究是提供了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总归要去身体力行才能得知结果。”
“是啊,总归要去做,才能知道是对是错。”
沈忆宸唏嘘回应了一句,然后拿起桌上的毛笔摊开宣纸,写了一封回信给商辂。
里面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表明撒手不管让商辂自己看着办,另外就是以北伐军统帅的身份,向临时内阁首辅请求增加军费。
这道请求有两层含义,一方面是确立商辂“决策者”的领导地位,另外一方面是沈忆宸真的需要这笔钱,来尽快抚恤三千营跟福建卫的阵亡将士。
超过一万名大明儿郎,永远的长眠在千里之外的漠北草原,沈忆宸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才有机会收殓遗骸,让他们能再度回到故里,做到真正的落叶归根。
虽然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听着无比洒脱豪放。但是对于亲人而言,一座坟冢至少有个精神寄托,有个可以去祭奠的地方。
精神上沈忆宸短时间内无法满足,那么只能在物质上尽可能的补偿,如今大明士兵的年饷已经普遍超过二十两,沈忆宸规定阵亡将士的抚恤金是年饷的十倍以上,就意味着至少需要朝廷拨付三百万两军费。
并且这还仅仅是抚恤金,朝廷还应当承担起阵亡将士家属的养育责任,同样需要银子做支撑。战争就是一场比拼国力的游戏,沈忆宸坚信大明将成为最后的胜利,就在于国力比蒙古汗国强!
“简单”的回信,伴随着驿骑的飞驰,朝着大明京师方向前进,与此同时西边的赤斤蒙古卫,正上演着一场激烈无比的攻城战。
忠国公石亨在与东察合台汗国以及关西七卫的兵马交手过后,就进入了一段短暂的“和平期”。这倒不是说石亨由好战分子转换为吃斋念佛了,相反是不花汗率领兵马龟缩在城池之中,任凭如何叫阵都打死不应战。
没办法,石亨只能在这段时间里面,召集工匠拼命的打造各种攻城器械。今日就正好给蒙古鞑虏们上一课,告诉他们真正强大的军队不仅仅能在草原上纵横万里,还能在高城深池面前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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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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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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